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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1 章

    午后阳光暖洋洋的,金色的暖阳从轩窗照进来,窗棂上的雕花在地面上映出好看的花纹。

    谢岿然是被憋气憋醒的,他揉了揉胸口,低头一看,明芙鱼两条肉乎乎的小腿都压在他的胸口上,刚才就是这两条腿压得他喘不过气。

    睡前他和明芙鱼玩闹了一场,累了就倒在了暖榻上,不知不觉睡了过去,如今阳光斜照,他们至少睡了一个时辰。

    谢岿然垂眸望去,明芙鱼脸颊睡得红扑扑的,睡前明明是竖着躺在榻上,现在已经变成横躺在榻上,腿正好压在他的胸口上,两只小手放在胸前,身体随着呼吸一起一伏,睡得正香。

    谢岿然动作小心地将明芙鱼的两条腿挪到旁边,长长的吐出一口气来,气还没喘匀,明芙鱼又把腿挪了上来,被推开了还不高兴,哼哼唧唧的撅着嘴,一副要醒不醒的模样,看起来可怜巴巴的。

    谢岿然无奈一叹,只能认命的躺回去。

    他枕着胳膊,无聊的想,他以后如果成婚生子,一定不要生阿鱼这样的女儿,又娇又软,打不得骂不得,软绵绵一团,也就看起来可爱点。

    明芙鱼又沉沉睡了过去,呼吸均匀,可能是做了一个香甜的美梦,樱花般的唇微微弯了起来,长长的睫毛垂在眼睑上,睡颜恬静,白嫩的面容看起来纯良无害。

    谢岿然伸手戳了一下明芙鱼软乎乎的小脸。

    嗯,也就看起来可爱点。

    明芙鱼睡醒的时候有轻微的起床气,每次起床看到谢岿然都要爬起来,用小奶牙磨他的手背,也不敢真咬,咬了也没有多少力气。

    谢岿然觉得有趣,便总喜欢在她起床的时候过来。

    今日也不例外,过了两刻钟,明芙鱼终于醒了,她在睡梦中又梦到了前世的事,上辈子临死前,谢岿然那句‘年纪轻轻,倒是可惜’一直在她耳边萦绕,她醒来后看到谢岿然就在身旁,忍不住怒从心头起,抓住他的手就用力咬了一下。

    片刻后,谢岿然揉着手背,语气委屈巴巴地嘀咕,“看来真是属狗的。”

    明芙鱼眨了眨眼睛,忽然意识到她咬的是阴险狡诈、心如蛇蝎大奸臣谢岿然!睡意散去,她一瞬间清醒了,不由后怕,她可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都敢拔老虎的胡须了。

    谢岿然看着她刚睡醒呆愣愣的样子,忍不住笑了一声,戏谑地捏了捏她的脸蛋,“不止属狗,看起来还是一只傻乎乎的小狗崽。”

    明芙鱼额头一跳,忍了忍,终究没忍住,抓过谢岿然的手,在刚才的牙印旁边儿又咬出了一个深深的牙印。

    算了,反正熊心豹子胆已经吃了,她也不打算吐出来了。

    沈十娘走进门来,就看到谢岿然捂着手背一脸憋屈的模样,定睛细看,他的手背上还留着两个小小的牙印,光晕落在上面,像明芙鱼在上面盖下了金色印记。

    沈十娘不由失笑,嗔了明芙鱼一眼,“不许欺负义父。”

    明芙鱼偷偷吐了吐小舌头。

    沈十娘让丫鬟把水果放到桌子上,自己在榻边坐下,看着谢岿然道:“岿然,我和伯庸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谢岿然年纪虽然小,又看起来玩世不恭,但沈十娘跟他说话的时候,总不自觉带着几分恭敬。

    谢岿然爽快道:“嫂夫人有什么事尽管说。”

    沈十娘看了明芙鱼一眼,声音温软,“是这样的,伯庸最近要去淄县进一批蝉丝,可伯庸对分辨蝉丝好坏一窍不通,我倒是略懂几分,往年都是我陪伯庸一起去的,可如今有了阿鱼,如果带阿鱼前去,沿路恐怕会诸多不便,而且淄县地处偏远,气候跟我们这里大有不同,我们担心阿鱼去了淄县会水土不服,容易生病,她年纪小,经不起折腾,所以我与伯庸思来想去,想拜托你帮忙照看。”

    明芙鱼眼睛一瞬间睁大,把她扔给谢岿然照顾?

    爹、娘你们怎么又把女儿往火坑里推啊!

    沈十娘秀眉轻蹙,温言道:“我们本来是想把阿鱼交给二叔一家照顾的,但二叔说弟妹最近感染了风寒,担心会把风寒传染给阿鱼,而且阿鱼的堂兄最近要换去新的书院,他们忙着管教和奔波,所以不太方便。”

    明芙鱼想起上次见到的明从里和孙氏,忍不住偷偷撇了撇嘴,哪有那么巧的事?估计都是借口,他们就是不想帮忙照顾她而已。

    明芙鱼想起了自己上一世见过的那位祖母,这次重生回来这么久,她还从未见过这位祖母,就连过年的时候也没有看到,她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沈十娘这次遇到事情好像也没想到要把她放到祖母那里,难道是关系太差了?

    明芙鱼想起上辈子见到的那个凶神恶煞的老太婆,觉得就算关系不好也很正常。

    她抿了抿唇,试探着嗫嚅了一声:“奶奶……”

    沈十娘听到她的话,轻轻叹息,摸了摸她的头道:“可惜阿鱼的祖母过世太早,在伯庸幼时就已经亡故了,就连阿鱼的祖父也在前几年过世了,我娘家又隔得太远,没有人能帮忙照顾阿鱼,让丫鬟们照顾我又不太放心。”

    她本来不想麻烦谢岿然,但明伯庸说远亲不如近邻,而且阿鱼除了父母以外,确实只跟谢岿然熟悉,明从里一家虽然是阿鱼的亲人,但阿鱼跟他们向来不亲近,更何况相识以来,谢岿然的人品她都看在眼里,她总觉得让阿鱼跟着谢岿然,比在明从里家里更要好。

    明芙鱼听到沈十娘的话,心中不由错愕,如果她的祖母早就已经过世了,那么上辈子给她喂毒药的‘祖母’又是谁?

    难道她被骗了?

    仔细想想,上辈子出事的时候她才刚穿过来,根本就没有弄清楚周遭的情况,被骗了也没有什么奇怪的,只是她忍不住懊恼,如果那个人真的不是她的祖母,那么她那般稀里糊涂的死去,实在是冤枉。

    谢岿然想起明从里,总觉得他的品行和举止跟明伯庸有些出入,挑了挑眉问:“明兄的弟弟是……”

    “是父亲后纳进房的妾室生的……”沈十娘犹豫了一下,委婉道:“那妾室平日最喜欢打马吊,屋里、屋里还养了几名戏子,阿鱼过去不太合适。”

    谢岿然了然,轻轻点了点头,没有再多问。

    他垂眸看向明芙鱼,明芙鱼背对他坐着,不知道在想什么,只露出一个后脑勺,他抬手轻弹了一下明芙鱼的小发髻,笑了笑道:“嫂夫人放心,阿鱼就交给我照顾吧。”

    明芙鱼默默往前挪了挪屁股,想离讨人厌的大奸臣远一些。

    谢岿然挑眉,轻轻拽住她的发髻,她立即不动了。

    好汉不吃眼前亏!等本姑娘长大的!

    沈十娘感激道:“那真是太好了,阿鱼的生活起居有丫鬟们照顾着,不用劳你操心,你只要帮忙看顾着一些,别让阿鱼被丫鬟们欺负了就行。”

    谢岿然道:“过几日陛下要去行宫围猎,按照往年惯例国公府要跟过去,我少不了也得随行。”

    最近他搬出国公府,本来就传言纷纷,如果这个时候他再不随行,恐怕更会传的风言风语。

    他略一沉吟道:“现在还不知道陛下想要哪天起行,如果正好赶上了,我就带阿鱼一起去,皇家重地,明府的丫鬟应该不能跟去,不过我可以让国公府的嬷嬷帮忙照看,她们曾经照顾过我和两个弟弟,都很有经验,嫂夫人不必担心。”

    沈十娘听闻阿鱼要跟皇上随行,不由胆怯,明家只是商户,跟官家都很少有来往,更别提是皇家,她不由紧张道:“陛下出行,必定有不少达官贵人跟随,阿鱼年纪尚幼,不分轻重,会不会闯祸?”

    谢岿然唇边噙了一抹恣意浅笑,又伸手弹了一下明芙鱼的小发髻,“没事,小丫头机灵着呢,更何况我会罩着她,不会有事的。”

    明芙鱼忍无可忍地回过头去,把发髻从谢岿然手里拽了回来。

    沈十娘神色犹豫,“阿鱼,你想跟义父在一起,还是想去二叔那里?”

    皇家行宫非同一般,不是他们这样的普通百姓能去的,她有些担心,怕明芙鱼会给谢岿然闯祸。

    明芙鱼想起她那个叔叔,还是磨磨蹭蹭挪过去,拽住了谢岿然的衣袖。

    一来,她不想去那位虚情假意的二叔家。

    二来,她如果跟谢岿然去皇家猎场,说不定就能看到男主萧子笙了!

    只要她赶紧抱到男主的大腿,让男主知道她跟大奸臣不是一伙的,那她说不定就可以彻底逃脱上一世的结局了!

    明芙鱼将谢岿然衣袖拽得紧紧的,眼睛晶亮的看着谢岿然,就怕谢岿然改主意不肯带她去。

    谢岿然低头看着自己衣袖上的小手指,忍不住失笑。

    事情就这样定了下来,沈十娘跟谢岿然叮嘱了几句明芙鱼的寝食习惯,谢岿然一一记在心里,其他的沈十娘没有多说,以谢岿然对明芙鱼的了解,该知道的都知道,不用她再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