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天让我当寡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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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假

    寂静无人的山庄里。

    月色在头顶凄凉。

    钟楼寂静无声,黑衣的女人深夜起夜,怀中依旧抱着圣经。

    这时,她敏锐地察觉到钟楼的阁楼上,有一道修长的黑影。

    熟悉的鲜血的味道……

    希尔女士瞪大了忘记戴眼镜的眼睛,惊呼一声:“神力!”

    然而,站在阁楼边上的人只是叼着烟,不耐烦地回头看了她一眼。

    卷发,风衣,修长纤瘦的剪影。

    女子叼着烟,不屑地回头打量着佝偻的希尔女士,威胁一般地说道:“喂,老太婆,没什么大事别召唤那个玩意了。你再闹,我就杀了你。”

    希尔女士立刻开始惊恐地祈祷,然而,她所有的祈祷对面前的女人一点作用也没有。

    月光下,面前的女人阴沉沉地转过身来,声音低沉地说道:“说人话你听不懂吧?”

    明明是学者斯文的面容,眼睛里却填满了野兽的气息。

    这时,钟楼的钟声忽然响起,叼烟的女人眉头一皱,把烟吐在地上,说道:“这次放过你。别给我有下一次。”

    说罢,她向后一仰,从高高的钟楼上一跃而下,消失在茫茫夜色之中。

    希尔女士跌跌撞撞追上前去几步,扒在钟楼的边上着急地看着。

    然而,没戴眼镜又老眼昏花的她,压根什么都看不清。

    ——————

    清晨,阙婵从床上坐起身,轻手轻脚下了床,借着镜子看着自己脖子边上的咬痕。

    这疯子要是每次都这么搞,她可吃不消。

    这时,身后的鹤见归忽然说道:“或许我们应该一起出去走走。”

    阙婵没想到即便是这样还是把她吵醒了。

    这当兵的看来五感比普通人要强得多。

    阙婵哪儿都不想去,她就一心只想搞清楚这里到底有多少钱是她可以得到的。

    钱,钱,钱,鹤见归可能不知道,钱对阙婵来说有多重要。

    既然要哄她高兴到最后,又何必说不愿意来惹她不开心。

    阙婵挤出一个笑来,回头看向鹤见归,柔声问道:“能去哪儿?”

    鹤见归说道:“我也不清楚。或许就是普通情侣会去的地方。从你来到这里这么长时间,我们连一起出行都没有过。”

    阙婵在心里嘲讽她。

    你不就想养一只在笼子里听话的金丝雀吗?

    高兴的时候唱歌给你听,出去遛的时候拴着绳子,在笼子里漂漂亮亮呆着,你不满意吗?

    鹤见归说道:“不如去游乐园吧。我问了褚轩,她说现在的年轻人都喜欢去那里。”

    阙婵的脸色一青,下意识就想拒绝:“我不——”

    少数的记忆如同潮水一样翻涌而来,仿佛下一秒就要把她吞噬。

    然而,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敲门。

    林登的声音传了过来:“冰心,你在吗?”

    自从林登作为她的医师来到庄园之后,鹤见归基本上很少和阙婵同住。

    鹤见归此人早出晚归,像个鬼影一样很少见到,林登也就习惯了这房子里只有阙婵一个人,有事就会直接上楼来找阙婵。

    林登这一敲门,鹤见归就从床上做了起来,沉默不语地把外套披在肩上,低头整理袖口。

    阙婵看出来她的不悦,只好说道:“林登是你给我请的医生——”

    鹤见归抬头看她一眼,说道:“是我不好,请得人不合适。我给你换一个。”

    阙婵才刚跟林登熟悉了一点,她要是这一换人,所有功夫又要白费。

    阙婵冒着险开口:“你总不能把所有和我亲近的人都赶走。你要是想赶,先把墨菲赶走。她成天哈巴狗似的跟着我,你怎么对她没意见?”

    鹤见归看着她那副样子,忽然笑了一下,又低头系袖子上的扣子:“你对她有意见,我自然就对她没意见了。”

    林登的敲门声还在继续:“蒋冰心,你在吗?”

    鹤见归站起身,给林登开了门。

    林登一看见她就是一怔。

    一黑一蓝的眼睛像是深渊。

    黑色的长发斜斜披在一边。

    笔挺板正的军衣外套下,敞开胸怀,露出白皙的胸口,金属的链条上带着锈痕,上面是部队的编码。

    修长的身体倚在门上,冷酷的眼睛里带着十足的打量。

    对视半晌后,鹤见归才开口,缓缓说道:“林医生,起得够早啊。”

    林登垂下了目光,不再和她对视,说道:“基因大学的同僚来找阙婵,我推脱不掉,只能来问问。”

    鹤见归还是不信,依旧揣疑地看着林登,问道:“哪一位这么热心?”

    林登说道:“人已经在楼下了,叫缪虹。这一段日子她日日都来,阙婵推着没见,我这边实在是推不掉。抱歉了鹤总,我也要在大学里做研究,得罪同僚也麻烦。”

    得罪谁都好,就怕得罪那个睚眦必报的缪虹。

    鹤见归这些年插足医药领域,对缪虹这个名字简直如雷贯耳。

    实验死人,药物被禁,用自己做实验,招的学生猝死,然后偏偏还有各大奖项齐齐拿下。

    盛名赫赫,倒也黑料一堆。

    她给阙婵请医生的时候,特地绕过了这位奇人,但是没想到还是把她吸引来了。

    鹤见归本来对这人一点不感兴趣。

    但是听了林登的话……

    她皱眉问道:“日日都来?怎么个日日都来的法子?”

    林登说道:“来山庄,被门卫拦住了就去大学里寻我恩师,恩师几次三番拒绝了她,她就去找医院的病人。你山庄里工作的人,总有那么一两个家里人生病的吧?她找到空子,每次都能进来。现在又寻到我家远方亲戚了,日日在我母亲家门前闹事。鹤总,我虽然拿你的钱给你工作,但是这工作的范围,未免过于私人了吧?”

    阙婵听到她们两个的对话,实在是不懂。

    这个缪虹到底是什么人?

    素昧平生,何必对她这么执着?

    这时,她听见鹤见归说道:“我去会会她。”

    鹤见归一说这话,阙婵就觉得要出事儿。

    她立刻披上衣服,匆匆跑出来,对着林登说道:“林医生,对不起,麻烦你了。”

    林登对她微微颔首,低声嘱咐道:“如果缪虹要和你握手,别碰她。她拿自己做实验,手上都是伤,没准血液还有传染性,你站得离她越远越好,知道吗?”

    阙婵连忙点头,小声说道:“谢谢。”

    鹤见归走下了楼,军靴的声音回荡在整个楼层,扬声说道:“让我看看是哪个闲的没事干的,天天来找我夫人啊?”

    阙婵也跟着下了楼,一眼就看见缪虹这人兴奋得站在一楼。

    她对缪虹的全部印象,就是亢奋。

    这人几乎时刻都站着,就没见到她坐着过。

    一听到阙婵的脚步声,缪虹立刻回过头来,卷发下一双狂热的眼睛立刻跟着她看,分外亲昵地喊道:“蒋冰心!”

    一喊这个名字,阙婵就是一身冷汗。

    缪虹整个忽视了鹤见归,立刻大步向阙婵走过来,被鹤见归推了一把,向后跌了一步都没转开眼睛。

    鹤见归说道:“缪院士累了吧,先坐。”

    说完,她的手按在缪虹的肩膀上,死死将她按在了沙发上。

    缪虹倒也没挣扎,就这么坐下了,一双狂热的眼睛盯着阙婵看,直到她坐下眼睛也一动不动盯着自己。

    阙婵看到她的眼睛就难受。

    捕猎者盯着猎物的眼睛,让人害怕。

    阙婵说道:“缪……缪小姐,我们不熟吧。”

    她一讲话缪虹就靠近,笑着说道:“别那么客气,叫我缪虹就好。”

    鹤见归又没好气地按着她的肩膀,把她向后推着,说道:“你别靠那么近。”

    缪虹丝毫不在意她卡着自己的肩膀,只是紧紧盯着阙婵,兴奋得问道:“几天不见,你身体好不好?睡眠怎么样?冷冻恢复有问题吗?”

    鹤见归越看到她那副样子越不舒坦。

    鹤见归扬声喊道:“墨菲,过来送客。”

    缪虹不等阙婵回答,就笑着说道:“我看得出来,你状态很好。你很好,我就放心了。基因大学现在解封了,学校里的花都开了,景色好得很,我们一起去转转吧?还有那边的美食街也不错,你刚解封,需要晒太阳,我们今天就出发吧,啊?”

    阙婵看看缪虹,又看看林登。

    这种,利诺尔医学奖拿三次的学者,就是跟一般的人,不太一样。

    岂止是不太一样,简直是压根就不一样。

    那双热忱的、兴奋的、简直亢奋的眼睛,让人难以拒绝,又让人不寒而栗。

    这时,墨菲走过来了,架起了缪虹,就要把她往外带。

    鹤见归转过身,牵住阙婵的手,说道:“你放心,以后不会让这种人来打扰你了。”

    缪虹被墨菲架着,也不挣扎,只是兴奋得笑着,高声说道:“冰心,我们找到你父母的档案了,他们还健在,你不想见见他们吗?”

    一语出,阙婵整个人雷鸣霹雳一般愣住了。

    缪虹那双狂热的、兴奋的眼睛里,溢满了期待的光:“见见吧,总归是亲生父母的。对了,你的基因数据还在我们手里呢。这么多年了,做一份亲子鉴定,看一看你冷冻后的契合程度,多好啊!”

    “是不是啊,冰心?”

    她叫得实在是太亲昵了,让阙婵难受得要命。

    阙婵抬起头的那一瞬间,和缪虹对视了。

    缪虹高兴地笑着:“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这世界上,基因是唯一不会骗人的东西。哪怕是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哪怕是天鹅湖的诅咒和魔法,都骗不过基因的数据。真的就是真的,假的就是假的,你说好不好玩,有不有趣?”

    缪虹的声音亢奋而有力,像是一枚一枚炸|弹落在地上,在阙婵的耳边炸开。

    终于,她从那个疯子的眼睛里看出了事实。

    缪虹知道。

    虽然她不清楚缪虹到底是怎么知道的……

    但是缪虹知道了。

    被特种兵死死架住,缪虹依旧高兴地邀约着:“怎么样,跟我走吗?”

    鹤见归不耐烦地说道:“把她带走。”

    阙婵看看鹤见归,又看看缪虹,最后,又看向林登。

    这种场面似曾相识。

    阙婵拉住了鹤见归的手臂,说道:“我……我想去。”

    一边的缪虹高兴地大笑:“太好了,欢迎你!”

    鹤见归皱眉看着那个疯子,又转过头怀疑地看向自己的妻子。

    阙婵没有看她,只是别着头看向别处,问道:“我能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