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养狗时间长了，会有感情吗？
可能有的人会有吧。
那实验室的人，会对无辜的小白鼠，有感情吗？
或许会有一些吧。
可是缪虹，她是人吗？
牧书意看着手上的更换导师申请名单，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中。
名单上，清晰地写着一位她最喜欢的导师的名字：林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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庄园里，月色清冷。
军人们把现场围成一个圈，挡住了前来的林登。
鹤见归站在林登面前，挡住她的视线，说道：“林医生，这说到底是我自家的事情，你还是不要管了吧。”
林登说道：“我是医生，还是你特意请来的医生。如果有任何的人受伤，我有义务救治。”
鹤见归挡着她，居高临下看着她，颇为傲慢地说道：“咱们这儿地界，谈不上什么义务不义务。我说了要你走，你现在就要走。”
林登说道：“好，那你告诉我，人是活着是死了。我这人一点不多管闲事，只要人死了，我就不会插手。”
鹤见归叼着一根烟，皱着眉头，颇为不耐烦地说道：“我真烦你们这些做学术的人，实在是太看得起自己。”
林登见她这边过不去，索性看向阙婵，说道：“冰心，你了解我的。我是绝对不能见死不救的。今天如果你把我拒绝在外，我闯你的枪阵也会闯进去的。”
阙婵和她对视了。
一颗仁义之心的医生，实在是太过光明磊落，让阙婵几乎有点无地自容。
她本不应该插手到鹤见归和别人的争端里去。
但是林登说了，闯枪阵也会闯进去。
为了一个生死未卜的人，值吗？
阙婵看了一眼鹤见归，又看了看面前准备闯过去的林登，终于，说道：“林医生一向对我很好。她是一片赤诚之心，就告诉她吧。”
鹤见归倒是很听她的话，颇为傲踞地说道：“死了。”
林登又看向阙婵。她只相信阙婵。
阙婵看了一眼鹤见归，虽然知道她颇为不悦，还是说道：“确实死了。”
林登这才罢休，在月色下转身离去。
军人们带着尸体走了，鹤见归也护着阙婵回去。
空无一人的庄园里，希尔女士躲在庄园的一角墙壁后面，瑟瑟发抖。
有什么不对……
在战时的时候，为了保护教堂，她无数次召唤过她的神明。
神明只要一降临，她立刻就能感知。
而这次，这次她立刻感知到了神明，但是与之前不同的是，她的神明身上散发着巨大的恐惧，仿佛在害怕着什么，逃离着什么一样。
看着地上的血迹，希尔女士恐惧地颤抖。
怎么可能？那么多年的枪林弹雨，那么多强大的炮|弹攻击都无法伤之分毫的神明……
怎么可能死在这几支枪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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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间里，鹤见归在和阙婵商量：“现在不太平，你近期就不要出去了，可以吗？”
她没有想到的是，她那位一向温顺的妻子啊，头一遭说出了让她意想不到的话：“你想把我关在这个笼子里吗？”
两个人之间一阵沉默。
鹤见归说道：“贫民窟的事情，真的就对你那么重要吗？如果你想做点别的事情，我可以把手里其他的项目交给你——”
阙婵才不要什么其他的项目。
那些运转良好的项目，就像是鹤见归送她的这些首饰一样，哪怕是再漂亮，再精美，但凡是她送的，就有一天可以收回去。
阙婵可不想两个人如果有一天一拍两散，落个两空。
而这个项目，分明是她自己做不成，丢下的。这种东西鹤见归不见得想要，也不见得愿意要回去。
只有这样，阙婵才能为自己留下一线生机。
阙婵说道：“我就想要这个，就给我这个吧。”
鹤见归叹息着转过身，闭眼睡了，临睡前嘀咕一声：“你是不知道我有多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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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鹤见归站在汽车旁边抽烟。
林登收拾着东西，带着一堆医药品，正往车边儿上走。
她走到一半，一眼看见鹤见归站在那里，就知道没什么好事。
两个人虽然交集不多，但就这么短短一段时日，已经有了不少冲突。
林登头也不抬，说道：“怎么，鹤总这一大早来，要把我辞退？”
鹤见归说道：“辞退你干什么？”
林登抱着医药箱站定：“那你是来干什么的？”
鹤见归打量着她，瞥了一眼，又看向别处，说道：“我就是在寻思我夫人为什么宁可带着你去，都不肯带我去。”
林登说得直白：“因为我对人命上心，而你杀人如麻。”
鹤见归被她这话噎得够呛。
林登也不管她，一任学术派发展，直接搬着医药箱上了车。
倒是鹤见归，颇为给面子地敲了敲车窗，弯下腰说道：“林医生，我不会辞退你的。”
“你虽然又麻烦又不懂事，但是你是真心为我夫人好的。我肯定会把对她好的人留下来。”
她说完，留下不可置信的林登，在晨雾中转身离去了。
等阙婵出来，鹤见归已经走得没影了。
车开往贫民窟。
浩浩荡荡的物资运输队伍，在上午的阳光中，开进了破败的城区。
贫民窟里挨饿的孤儿和失业的人们都跑来看。
姚大娘站在道路边上，看着这么大批的物资运进来，摇头道：“就这么运进来，也不怕被抢。”
阙婵从车上下来，吩咐带来的军人，说道：“让这一片区域里的所有人来登记。每个来登记的人发一个馒头，食品车用枪守好了，其他的无所谓。”
姚大娘走了过来，看着她那浩浩荡荡的车队，说道：“你这是干什么，你不怕被抢？”
阙婵说道：“我带的队伍比他们精良，大不了打一架，第一天分出个胜负来，省得日后惦记。”
姚大娘说道：“你把食物就这么分出去，我的孩子们的食物呢？你没带？”
阙婵一笑，说道：“当然带了，只是不多。我要让这里所有人知道，以后我的工厂，是抢手货。至于你的孩子们，第一个月的食物我供应，后面的食物钱都要从我在这里经营的工厂利润里出，如果出不来利润，学校的公益餐就麻烦了。”
姚大娘这才明白她昨天的话是什么意思，立刻怒道：“你！”
阙婵说道：“我从一开始就没向你保证无限供应，我保证的是会出。我的钱都投在这里的工厂上了，如果我不赚钱，自然没钱来出。我并不着急，你要是急，就替我想办法吧。”
这么当街分派食物，隔壁那条街的流氓帮派的混混自然看不下去，很快就带着人出来在这里抢食物。
抢不过拿枪的，那领过食物的孤儿的总抢得过吧？
这么一抢一闹，渐渐地就没有贫民敢来登记了。
姚大娘在旁边嘲笑：“让你仗着钱多炫耀，现在好了吧，知道倒霉了吧！”
阙婵倒是冷静，不仅毫不插手，甚至开始津津有味地袖手旁边。
没过多久，街区正闹着呢，警车就开进来了。
当地警长带着枪下了车。
这位警长年轻有为，是位三十出头的女性，身材高挑且丰满，带着一副黑墨镜，腰上别着枪，叼着烟拎着一个混混说道：“你们老大呢？叫出来，聊聊。”
混混脸上挤着笑，连忙道：“好，好，警长姐姐，我现在就去给您找啊。”
阙婵倒是没想到，这位女警长，能把之前几任老前辈都管不了的混混治得服服帖帖。
很快，混混帮的老大禹五就出来了。
地痞瘸着一条腿，穿着有枪子儿洞的西装，本来是一脸无赖样，见了美女警长，分外给面子。
他用上下打量的目光盯着警长，嘴上倒是恭敬得很，说道：“哟，美人又来了，这是又惦记我了？”
方胭熟练地把镣铐拷在他手腕上，把墨镜往下一扒拉，说道：“老规矩，跟着走一趟。”
禹五看了一眼周围乱糟糟的情况，辩解着：“不是，美人儿，你看着边的状况咱们不是有君子约定，都是里头的事儿，你们不管吗？怎么，你这一上来破了老规矩了，那多不好啊。”
方胭说道：“算你倒霉。你们地儿里头的枪子儿，打到地儿外头的人了。”
说完，直接把人拷上了车，扬长而去。
这边的混混倒也不以为意，一点事儿也没有，继续该干嘛干嘛。
但是老大走了，费力气抢东西的人也就不再继续，都各自回窝歇着去了。
混混们一走，之前被抢了食物的孤儿们又来排队登记，贫民窟的人都急着排队，后面还有打起来的。
派放点有军人拿枪镇守，那几个站点倒是颇为有序。
姚大娘目睹了这一幕，愈发觉得好笑，嘲笑阙婵道：“你以为报一次警就没事了？真是天真到可笑。他们日常进出警所，那边压根就没证据可以留住他们，最后只能把他们放出来。你这样报警下去，最后警察都不再出警了！”
阙婵压根不在乎她的嘲笑，只是把一叠东西地给她，说道：“看看吧。”
姚大娘当年女儿出事的时候，对这些东西颇有研究。
她一翻脸色就变了，说道：“你敢伪造证据？”
阙婵说道：“那些混混手上的人命可比我给他们造的假证多，把他们毙了也不亏，有什么不敢的。”
姚大娘知道，只有这样有钱的人集团，才能造得出来如此逼真的假证。
这边的镇守所早就在找机会抓这批人，可惜一直没有铁证，抓也抓不了，只能作罢。且不说是这么逼真的假证了，只要验不出来，他们都愿意将计就计。
即便如此，姚大娘还是要嘀嘀咕咕：“即便如此，那个方胭也不是个好惹的。还有，你得罪了他们整个帮派，到时候上学的时候，还不是我的孩子们倒霉！”
阙婵笑道：“谁说我得罪整个帮派了？我只是得罪他们老大罢了。老大只要出不来，那帮混混一天就乱套了，各自抢食儿争地盘，一朝化作分飞燕，各自争抢还来不及，谁能有功夫顾得上我这边？”
姚大娘见这边实在是挑不出来毛病，又去挑建材的毛病：“你这都整得什么破烂板子？你这样的塑料板，孩子们冬天怎么办？”
阙婵说道：“那就要看你的人让不让我放心了。”
“这个板子隔热效果很好，保温效果也好，一年四季都能用。但是弊病只有一个，那就是这玩意过一个月后就失效，板子还是板子，保温性就差了。”
“如果这里的条件好，够让我生产，我就会一直在这里运营下去。但是如果不够，我们的人不带新建材来，这里的孩子就没地儿上学去，明白了吗？”
这么长时间了，姚大娘一直以为自己是把这个女孩捏的死死的，今天才意识到，这个女孩早就想好了一切，把她算计在手中。
阙婵见她一副挫败的模样，伸手拉了她一把，指指林登，说道：“你也别灰心。”
人群的另一头，林登正在仔细地给工人带来的生病儿童检查着身体。、
那份用心的态度，仿佛这里的不是无处可去的流浪汉和孤儿，而是她的医院的座上宾似的。
阙婵拍了拍姚大娘的肩膀，说道：“再怎么样，我也给你带来了一位好医生，不是吗？”
姚大娘翻着嘴唇，愤愤地说道：“像你这种人，竟然能带来这样的好人，也是稀罕。”
阙婵看着林登，感慨道：“好人也能用钱雇啊。”
她说完，转过身，看着眼前还是一片废墟的贫民窟，叹息了一声。
以后，这里就是她的第一个建造基地了。
就在这满目疮痍的地方，她第一个足以依靠的地方，就要从这里建起。
而等到白昼结束，夜晚降临，她又要回到那个富丽堂皇的宫殿里，过不得安睡的日子。
希望这片地方，不会让她失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