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弃妃:清姿染帝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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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往事:初始(4)

    慕容澈唇角的笑意渐深,抚摸着她的头,语气愈发宠溺:“若儿真懂事,最近好像长胖了些,抱着可是有点儿沉呢!”那时,他只知她的乳名。

    慕容澈抱起她放在一旁的椅子上,又端来一盘水果:“对了,若儿,你这时不是该去绣庄干活儿吗?怎有空跑来看我?”

    萧清姿歪头浅笑,期待深深:“你猜呀!”

    他捏着她的小鼻子笑问:“你又有什么开心的事要急着告诉我?你呀就是个孩子,总也长不大,愁死我了。”

    “我长不大,你愁什么?”她不快地哼哼几声,撅起嘴道:“今天是我生辰,你看你忘得一干二净,早知道我以前就不告诉你!”

    慕容澈一副恍然大悟之态,拍着脑门叹了一声:“呀,时间过得真快,今日已是六月十五?你看我这记性!”

    他果然忘记了!

    萧清姿失望地低下头,像是跟谁赌气似的,抓起焦糖吃过不停,也不知为何那样失望,也许他是她这么多年来结识的第一个好朋友,她看得太重。

    “好了,不要再吃糖,要是吃坏了牙,我看你又要哭鼻子呢。”他抢了她的糖,她的火气腾地蹿了出来,大叫道:“我吃坏了牙管你什么事?你说我瘦得像只猴儿,要我多吃,我听了你的话,你又说我长胖了,我再也不听你的话,我也不会再来看你。”她气呼呼朝外跑去,心里委屈得厉害。

    他救了她,她一直感恩在心。

    这一年多,她想尽办法逗他开心。每日得空便去城里闲逛,找些好笑的事讲给他听;她本不喜跳那些红玉楼学会的舞,在他吹笛时,她还是跳了,只想着那般哀凉的笛声有了伴儿,兴许其中的哀凉之音会减淡几分;为了多了解他,她逼着自己去看那些晦涩难懂的书……

    去年八月十五—他生辰那一日,她认真做了一碗长寿面,他吃得干干净净,还说明年她生辰时一定要送她一样特别的礼物,她可是等了快一年啊……

    想起这些,萧清姿的眼泪不争气地哗哗流过不停,她十一岁的生辰在她无限的期望中黯然过完。

    那天,她哭着跑出他的家,他也没追上来。

    自那以后,她下定决心不去找慕容澈,因为她知道即便现在能黏着他,他也不会将她放在心里,她害怕被人不重视,害怕那种无边无际的失落和孤单。

    以前在红玉楼,她常常傻乎乎跑去帮厨子的忙,待饭菜上桌后,大家吃得一干二净时,她却饿着肚子。她帮小兰春抄书、作诗,小兰春博得红姨的夸奖,却对她不屑一顾,对她呼来喝去……

    也是,这个世上除了常妈、采薇几人不会忘了她,其他的人谁还会将她放在心上?她永远是那个轻易就被人忘得一干二净的瘦小女孩,没有人真的在意她,要不然她怎会流落在外无家可归?

    两个月后,慕容澈的仆人请她过去一聚,她以忙为托词婉言谢绝。既是不将自己放在心里的朋友,那何必再来往呢?

    在红玉楼待了快五年,她受够冷漠、歧视,她也学会以冷漠来伪装自己。直到遇见他,她才试着又开始对别人好,她想:他与红玉楼那些人不一样,他会成为她的好朋友,结果……

    就这样,她与他同在珲州,却再也不曾见面。待年关时,她无意间路过他的家,这才发觉早已人去楼空,满目萧瑟。

    那一日,她站在寒风中笑得泪流满面:他真的不曾拿她当朋友呢,离开珲州,竟是连个招呼也不打!

    此时,再度想起这些成年旧事,萧清姿头痛欲裂,烦躁地抓起枕头蒙在头上,抽抽泣泣又哭了起来,辗转反侧。

    是不是一开始,老天爷就已安排好她和慕容澈此生的种种相遇?她以为珲州一别,她他再也不会相见,时间久了,她也会彻底忘了他,殊不知竟有再相见的一日。

    如果不再相见,她的生活又会怎样?

    如果不再相见,此时此刻,她是生是死呢?

    如果不再相见,她不会如此遭罪,似乎,她应该恨慕容澈,可心却在念及他时,又揪心的疼……

    萧清姿一把扔掉枕头,烦躁不堪地坐了起来,正欲出去走走,屋里有道白影飞快退了出去。

    萧清姿浅浅弯了弯唇角,抱着枕头坐在地上,望着茫茫夜色发呆。

    夜色朦胧,月明星稀,蛙的鸣叫声此起彼伏,听着热闹,实则孤凄,一如她此时清冷一片的心:窒闷与凄惶并存。黎明之前最最难熬,但光明终究会在黑暗后来到。那么,她的人生何时会再见那缕曙光呢?

    也许,那抹亮光再也不会来。

    一朝失去,便是一世的幽暗相伴。

    萧清姿正在无边无际的黑暗中挣扎时,一阵熟悉、凄婉的笛声悠悠入耳。

    长相思,在长安。络纬秋啼金井阑,微霜凄凄簟色寒。孤灯不明思欲绝,卷帷望月空长叹。美人如花隔云端,上有青冥之高天,下有渌水之波澜。天长地远魂飞苦,梦魂不到关山难。

    长相思,摧心肝。

    奏得依旧是李白《长相思》的下半阙。

    笛声清幽、绵长,相思之情凄婉刻骨,感人至深。

    心中的窒闷似乎淡出几分,暂时忘记不快,萧清姿抱膝凝神静听一会儿,又忍不住走出屋外。

    回廊深处,慕容澈身着月白广袖长袍,手持玉笛,微微仰首,眉心微蹙,专注吹奏。他玉冠束发,白衣胜雪,衣袂飘飘,一副似怡然自得更似愁思满腹之态,身姿秀颀而又清冷。

    他这样的神姿,她见过多回,每逢月圆之夜,他凄凉的笛声,绵绵不绝。在珲州之时,她会围着他翩翩起舞。

    今晚这样的静夜,他的这一曲《长相思》是为她而奏吗?

    答案是不知道。

    相识以来,他几番倾心相助,真心以待,又几次弃她不理,不置片语。他对她是偶尔的怜悯,还是孤单时寻求的慰藉,亦或其他,答案依旧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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