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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第二十九章

    这一顿饭果然吃得惊疑。

    先是为着设这餐饭的缘故,后又为了这里头的请托。零零总总堆积下来,虽不至于在人前失了态,但多少也有点食不知味。

    王悠先时没得半点风声,马文才的目光投过来时,她自己也是满脸的惊异。不过她到底有点没心没肺,想明了其中的关节之后,也就重新舒展了眉头像平常一般夹起了菜,甚至还兴起地往马文才碗里头送了两筷子。

    长辈们没有阻拦,马文才可有些食不下咽,也亏得今日桌上置的是禽肉而非鱼,否则或许就要刺鲠在喉,身心不畅。一直到了二人晚修回来,他都是一副心思飘移的模样。王悠大抵猜的着他在忧虑些什么,眼珠转了几转,却是一整晚都没有发表意见。

    她不开口,马文才少不得先提起话头:“你就没什么想说的?”

    时二人正走在回住所的路上,灯光晦暗,月亮又被云层遮了大半,王悠借着机会将脸上的神情含糊了过去,没放开手,倒是向前走了大半步:“想说的倒是挺多,可不知道你想听什么?”

    “当真不知?”

    “当真不知!”

    马文才笑笑没再追问,只管由她拖着走。王悠狐疑半晌不见动静,正在心中感叹这人脾气竟是被她磨得好了不少,甫一分神就被拖拽到了后头人的怀里。

    “你干什么?!”端的是一股子惊与羞。

    原只是为了捉弄她一下,马文才见好就收,又等人正好了身子,“我不过是在提示你我想听到的。”

    “这跟那有什么关系!”

    马文才亦是微微惊讶:“我是想问你,你既是这般不喜褚闻之的接近,为何我们认识之初,你却不抗拒我的靠近?莫非……”

    莫非什么?什么都不准有!

    王悠捂住耳朵,紧闭双眼,语速调得飞快:“这回叔父要你与我对阵,摆明了也是要考察你。我决计不能插手,你自己慢慢想法子就是。”

    剑术的考试,向来是王悠执剑向王世玉挑战,不料这回后者却让马文才替换了位置。如此一来,这局面显然是不好处置了。

    若是他赢,于她不利;若是她赢,于他也要惹出一些麻烦来。更妄论,马文才思索了一整晚,也拿不准王世玉要考察他们的究竟会侧重哪些方面。

    两个话题,她接了哪一个都不算差。王悠挑明了说,马文才也不再含糊:“山长是考我不错,但他同时也考你,甚至我想,这一场比试里他还有第三层打算,便是考我们。”

    见她不答,他便接着道:“考你的,你自己打算;考我的,你可以不管;但最后这考我们的,你多少该给我点提示。我帮你做了这么久的批注,现在能不能请你也给我画一画重点?”

    这第三点,王悠先时却是没有想到。不过联想叔父的用意,她心里头多少有点头绪,下意识就要开口。然而话到嘴边,又是硬生憋停了住,“我只告诉你一句‘当局者迷,不入局者不解意’。你都能想到我想不到的了,后续应该不难。离剑试还有两日,你尽管好好想想,我相信你的。”

    她欣然的鼓舞令人无奈,马文才扯了她颊边的肉,喟然长叹:“没想到却是你先要考我。”

    这人有一点好处,便是她说了,他就不会纠缠。至此隔日,王蕙在医舍里都等不到人来,因而带着几丝难以置信回身问了药柜前的三妹:“他当真事事依你?”

    “那也不尽然,”王悠将干药材碎一样一样又碾成了粉末,“但是小事上,他基本让着我。”

    她的淡然令王蕙着急:“这哪里是小事?说白了可是你的终身大事!”

    “不过一场比试而已,又不是比武招亲,他还能一下子就将我娶回家不成?二姐姐你大可不必忧心。至于大事,在这药庐里,如今看来唯有王大人的病才是大事。我这药最早也得晚间才能做好,也不知道他到时候病情又变化得如何。”

    王蕙也只好丢开了去:“王大人的病还好,姐姐的药算是控制住了他的情况,只不过脸上那几道伤痕是少不了了。等他好了,必然又要为着这几道哭天嚎地。也是他运气不好,恰巧祝公子那位朋友将她的蔷薇硝都用完了,否则他也不用多受这两日的苦。”

    王悠浅笑了笑,摇头没有说话。木蓝却是拨弄着案上的草根,悄摸看了眼两人,又伸长脖子向外头瞧了瞧,随即道:“才不是这样呢!王大人根本就不是运气不好,那蔷薇硝也不是真正用完了,说到底呀,还是他人品不行!”

    这话倒让人起兴趣。王蕙招了手让她凑近:“你是又知道什么内幕消息?”

    木蓝端的是满脸娇俏:“也没什么,我只知道那蔷薇硝的主人是浣衣处的心莲姑娘的,我见她拿到后山扔了。”

    “扔了?!”

    “对呀,一把就给扔到溪里了。顺着溪水就那么漂啊漂啊,最后就沉了。祝公子劝了也没用,下水捞了也没捞着。”

    “我说他那天回来怎么头发都湿的呢!”王蕙闻言一跺脚,心里头浮躁,就又想着出门去找祝英台。王悠一把子将她拉了回来,让她安心就在医舍里头坐着,“这都过了几天了,他衣服都不知道干多少回了,你去了也没什么用。更何况,他那天没同我们说这件事,必然是为了心莲姑娘保密。你现在大剌剌的去找他,岂不是要他难做吗?那药是心莲姑娘的,要怎么处置都是她的事,想来也是王大人素日对她不怎么好,她不想以德报怨罢了。左右我们这药也快做好了,就别再让这事漏了风声,省得传到王大人或者是陈夫子的耳朵里,又要生出事端来。”

    王蕙讪讪地撑了头,木蓝也把撑着脸的手指交叉移到嘴上,保证自己决不漏了口风。但她到底是个闲不住的丫头,话说了一半在心里憋得难受的紧,因而也是压低了声音,将自己尚未发出的不平道了出来:“我和小姐的想法一样,觉得心莲姑娘这么做也无可厚非。毕竟王大人对心莲姑娘实在不好,她平日帮忙梁公子和荀公子干活,要是被瞧见了,准要被王大人骂得狗血淋头。更不用说上回,她就是在学堂外听了一耳朵,就被王大人叫到堂上当众羞辱了一番,还被赶了出去。这新仇旧怨加在一起,是我我也不想给他。”

    “就你说话不把门。”王悠先是嗔责地看了她一眼,待木蓝又捂着嘴笑了笑之后,才接着问道:“前面的我知道,但学堂那事是怎么回事?我并没有听说过的。”

    房里余下两人还以为马文才早就跟她说过这事儿,现下见她不知,也就一人一句把当时听来的说法告诉了王悠。

    这一来,事情倒好似被串了起来。心莲姑娘手里有蔷薇硝,那十有**是也有桃花癣这一病症。她与王大人结怨,未必不能趁着送他贴身服饰或是旁的什么时候,将病症过给了他。

    王悠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不觉得这件事只是偶然,但因着这一猜测并没有证据,也就没将话说出口,日后仅是稍加关注了一下谷心莲的行迹,没再让她接触到王卓然跟前。

    得了药,确是预想中的一阵鸡飞狗跳。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王悠与王兰端着药汤还没进门,就听见王卓然的奋起反抗之声:“我不喝!要我喝这种贱民才喝的东西!不可能!”

    也难为他身体虚弱至此,还能发出如此大的抗议。几人于是把目光投向了先前信誓旦旦的马文才和梁山伯,两位没有多说,也没有眼神交流,竟是非常默契地开始了动作。

    梁山伯客气地从托盘里取走汤药,马文才则是几步上前,嘴里道着得罪,一把将王大人按倒在了床上。待汤药取来,他又当机立断地捏了王卓然的下巴,与梁山伯合力把药灌了进去。整个过程顺畅无比,所有的动作也是行云流水,令人叹为观止,也想拍手叫绝。可怜王大人被这么一激一吓,当场就晕了过去。好在王兰诊脉过后,只道他是气急攻心,并无大碍,众人这才得以放心下来。

    这一回山鸣谷应的合作,倒是让众人瞧见了些马梁和好的希望。王蕙正想上前打趣说和,不料办完事的马文才却是抬脚先迈出了门槛,徒留得她伸到一半的手在半空尴尬。这后续自然也最好是落到了王悠身上:“马文才刚刚的气势啊,跟你当时拿绳子要绑梁公子那会儿,简直是如出一辙。当真是不那个什么不进一家门。”

    后一句因着有梁山伯在场,她还刻意压低了声音,可王悠害了臊,是半点不买账,娇嗔了她一句也就急匆匆地走了。剩下看过来的梁山伯一脸不明所以:“悠姑娘这是有急事?”

    王蕙笑得奸诈:“哎呀你不用管她,照顾好王大人就行了。我看看刚才你们那么大力对付……啊,不对,制住他,留下什么痕儿啊印儿啊的没有,要是有啊,等他醒来你们可要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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