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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4章 第三十章

    这一趟出门,没走多远,却是又撞上了马文才。

    倒不是什么“遇见了”的说法,而是实打实的撞到了他的背上。王悠停步揉着发酸的鼻子,下巴被马文才抬起时,眼角已有了湿意。

    “没红,怎么那么不小心?”他移开她的手,查看过后顺道将那眼角的泪滴也揩了去。

    王悠仍旧是按了几下鼻梁骨,瘪着嘴嗡声:“我也不是很痛,逼出眼泪是正常反应,你要是这样撞上一次,想必跟我现在的情况也差不离。”

    大道通达,中间也没人挡着,还能撞上的几率可是少之又少。马文才抬眼望向她来时歪歪扭扭的路线,暗自摇头,在王悠显出好受了些之后才从袖中翻出一张请柬与她。

    “这是谁的?”她打开,先去瞧底下的落款,见着那并不喜人的三个字率先就看了马文才一眼。不由便想,这东西如何落在他手里?他又因何给了我?怀着心思去看上头的内容,却是规规矩矩请她下山相谈合作之事。

    他们预先找寻铺子,如今倒是一同定下了街头街尾的两间。褚家此回来,要拓展的是胭脂水粉的生意,部分原料需要提用到中药材,因而才有了与她们王家药铺的合作。这一件正事,派人来请倒是应该,可看这正经得过了头的请柬,不禁又让人怀疑起其中是否别有用意。

    将内容展给马文才看,王悠边说道:“这回我非去不可,大抵要在山下耽搁个一两天。他说明后日都可,我想就明日下午走。”

    “如何走得这么紧?”马文才下意识道。随即噤声后又接上:“也罢,早去早回也好。我派人安排你的住处。”

    王悠莞尔,谢绝了他的好意:“我家里人在,何愁没有住处?我这回是办事去,也不用很长时间,一切从简就是了,不需要大费周章。倒是褚二少今儿有来,我怎么不知道?”

    马文才不以为然:“他的小厮来找你没找着,恰遇上了同样没找到你的我,我就把那请柬要过来了。”

    这话说得简单,却不知道其中又发生了多少事。王悠笑笑,也不在上头纠缠,先将下午的去向和谷心莲的事情告诉了他:“心莲姑娘对我的试探不大高兴,最终也没收下我送去的药。这证明木蓝所言非虚。只是要说她是有意加害王大人,却是证据不足。你与王大人有深厚情谊,所以我得把这事告诉你,不过在这种情况下,我认为还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的好。就让王大人安安静静养好病,莫要多生事端了。”

    挽着他的手臂晃了晃,马文才板着脸不言语。王悠只好再接着求情:“捉贼拿赃,我们没有证据,擅自行动可是动用私刑,于情于理都不合。而且要是她是无意犯的错,我们也就冤枉她太过了,到头来心里还要不安,更增得她怨恨。如今我去打了草,她多少也要惊上几日,心上难过可比其他的难受要重得多了,就此当作了结了好不好?嗯?”

    “她是给了你什么好处?要你这么帮她说话?”马文才扒下王悠的手,目光倒是转向了她。

    王悠知道他已有了松动,便腆着脸又将手臂缠了上去:“她现在是没给我什么好处,不过之前在大叔那里,她确实帮了我的忙,我会撑船也是跟她学的,你就当是让我还个人情好不好?好不好嘛?文才?佛念?”

    却也真是怕了她了。马文才的神情全面崩垮,转到一边调节后才又回头来冷硬说道:“只此一次,下不为例。”

    他是可以在山崩前而不改色的。可要他变换些神色,倒也不是那么艰难。

    王悠想起刚刚在马文才脸颊上心血来潮的一吻,嘴角便有抑制不住的微笑。月黑风高夜,反正也没人在旁,随性一点不算什么。她的颊边逐渐浮起热意,走了几步回头忍不住又扩大了笑意,也不知道那根木头今次要在院外站上多久。一回头,又见院墙外被风掀了一角的一张纸,走近取了,进院中灯下细瞧,才发现是不同于医舍前的龙飞凤舞的几个大字:“狗可进,褚闻之不许!”

    这陈醋作坊!王悠大概知道那请柬是从何处得的了。

    天香楼内,褚闻之左右各揽着一个身材丰满的女子,惬意地享受夹菜渡酒的服务,边听小厮回报情况。听闻请柬被马文才夺了,也没什么意外的反应,倒是听说他有短信随来,饶有兴趣地直起了身子。

    小厮急忙奉上,边骂道:“公子,这人可太出格了!王小姐不在,他还直入了院子,取了纸笔在院中写完了才出来。给我这封信后,还把一个不知道写了什么的告示贴到了人家院门。我本想把它给撕下来的,不过……”他说到这里,想起自己若是把迎难而退告诉了主人家,不免在这么多人前丢了面子,说不准还要挨骂,因而改口:“要不是……”但这几个字的声音还没提上来,他便又见着自家少爷变了脸色,于是赶紧偃旗息鼓不再吱声。

    褚闻之的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少顷揉烂了纸掷在地上,沉声问:“那告示上写了什么?”

    “小人,小人不识字啊!”小厮慌慌张张,瞧着少爷从那卖笑女子手里拿过了酒杯,深怕被当头一砸,赶忙再道:“不过小人会数数,那上头,那上头有八个字!”

    好一个耀武扬威!褚闻之倏地砸了杯子,又抓了侧立一旁的福贵过来,“你照我的吩咐去,如此这般。”

    隔日是个大晴天,太阳烈烈地挂在空中。王悠伸手挡着,仰头看了一眼,感叹还好是早上考试。马文才就站在她对面,待王世玉一声“开考”的令下,二人这才上前致了意。

    “一切只按平常,无为胜有为。你明白了?”

    “等到最后关头才开口,要是我早有部署,必定被你气得七窍生烟。”马文才一笑一凛,顷刻间发动了攻势。

    王悠反应也不慢,格挡后旋身,与他重新拉开了距离。她并不急着反攻,而是俏皮道:“就是因为知道你能想到这一点,我才会憋到现在才开口,你难道不该欢喜我对你的信任?”

    说话间,抬起的剑已经刺出,直向马文才面门而来。马文才随即一挑,尖端也直指对方的肩头。二人你来我往,移身换步,谈话间又是几招过手,不多时便绞在了一处。随着个人状态的渐入佳境,王悠也顾不上言语,只收了心神,专心对付起面前急急而落的各样招式。

    这样公开的比武,若是有心留情,必然会被看穿。要评审的是陈夫子,糊弄也就糊弄过去了。偏生这回除了主考的王世玉还多加了孟颦和陶渊明两位督察。他们三位长辈,眼睛一个比一个亮,要惹出什么猫腻,只怕是要遭到前所未有的批判与处罚。是以放水这个想法一经提出,就被判定为了下下策。

    马统站在白线外的人群里,看看座上侧头交谈还一路盯着赛场的王世玉与陶渊明两人,捂着心口暗自庆幸自家少爷没通过自己的馊主意,又心道这王氏家族教育后辈可当真严苛,便是姑娘家的也要求文武双全。他偷眼看了一下最边上的木蓝,心思几转,挤出人群就绕到了她身边。

    “木蓝木蓝!”

    “干什么?”

    木蓝心不在焉地回了他一句,若不是马统还顺带扯了她的衣袖,她完全是想装作没听见不理会的。她的目光完全落在场上你来我往的两人——不像橘白,她并看不懂那些个各有名称各自不同的招式,可陪着王悠练了不短的一段时间,她也能感觉得到今日的对战与平日有些不同——但具体是哪里不同,她又怎么都说不上来。

    马统的打扰还在继续:“木蓝木蓝,你们家的女孩都是这么厉害的吗?就连底下人也是?”

    “什么有的没的?”木蓝一把拨开他的手,“你别打扰我,哪儿凉快哪儿呆着去!我还等着看我们家小姐的考试结果呢!”

    她说这话委实正常,但偏生特意强调的后几个字让马统觉得有些蹊跷。不顾可能再遭到的嫌弃,马统再次在木蓝跟前晃了晃手,问道:“妹子,你可别是下了注吧?”

    木蓝即刻扯住了他耳朵:“下什么注!你小点声!我那叫赌博吗?那是为我们家小姐和你们家公子打气!没听说过吗?输人不输阵!这么破天荒的一场比试,难道我们做梅香的,就干看着吗?”

    要不说马统这个有机灵劲儿,木蓝这一大串话,他愣是直接抓了重点:“你别说旁处,就你押了什么?下了多少钱?那可是王蓝田撺着秦京生起的盘子,你也去下!”

    木蓝眼一瞪,一叉腰:“那有什么?赚谁的钱不是赚?花的又不是你的钱!我们小姐都没反对呢,你瞎操什么心?”

    越熟识,木蓝的小性子也就越不遮掩了。当察觉端倪的马统再详细询问,她便也不再多说,只将发辫都甩到了他面上,“我不告诉你!”

    但这一点拨,她也就些微知道了场上的不对劲。她们家小姐的动作是还行云流水熟练异常,可这越往后,她就越发现每隔一会儿王悠的动作总会有那么一两处发挥得比往常差。她可是好好照顾着她们家小姐的,晨起也没听说她有哪里不适,而且这动作露出的破绽也不算大,若不是她们这日日陪练的,怕是没什么人能觉察出来。

    怪道王悠要让她撺掇王蓝田和秦京生把和局的赔率上调到一比二十呢!原来她早有打算!

    手掌心那么一敲,立马就有了结论!木蓝喜上眉梢,但翘起的眉很快又低了下来,现在的问题是,她们家小姐怎么能估到马文才就一定不会赢他呢?唉,那两次投入的钱虽然不多,可要是输了,她就感觉输了二十倍的钱啊!这可是白费她一番砍价的口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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