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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7章 第四十二章

    马文才醒来时,王悠正在桌边大快朵颐。

    天已经全黑,屋里却只在桌上点了一盏灯,如豆大小。他撑着头起身,王悠听见动静,这才将灯火挑明了些。

    “还怕灯太亮你睡不好呢!”她往里看了一眼,看他有些失神,轻声一笑,掀开了面前一个小盅的盖,炖汤的香气瞬时扑鼻,“叔母特意给你炖了鸡汤,现在正好入口,你赶紧过来!”

    马文才适才想起她的脚伤,他揉揉穴位,缓步走到桌边又坐下,仍是觉得昏沉,“你怎么样了?”

    “如你所见,好的很!”王悠停下盛汤的手,先为他试了试体温,再顺道把了脉,确认一切无虞才将吃食放到他面前。马文才才瞧见,原来她动过的,只有一碗葱花粥和一道小菜。

    “吃这么少?”

    他撑着头,除此外便没有动作。王悠腹诽一声“大少爷”,认命地把调羹凑到了他唇边,“没有办法,叔母把好吃的都留给你了,我这个小可怜只能青菜白粥,还要装作很快活的样子,否则都咽不下去。”

    马文才自然知道她在说笑,可这假装抱怨的神情生动异常,令他禁不住心底痒痒。他挑眉“嗯”了一声,目光向下点向汤碗。王悠当即啐了一句:“你吃过了,我才不要!”

    那一眼的娇媚,胜过平常。他勾过她的下巴,沉声而问:“当真?”人家说灯下美人,实际这如豆的灯映衬,也能让人变得十分温柔好看。他们才刚刚和好,恰还欠缺一番温存。

    王悠微微想偏头,她觉得油灯上跳动的火焰仿佛就在她颊边燃烧,可马文才打定了主意不让她逃离。并且,她嘴角始终存在的笑意也恰恰显露着她的默许,这更让他得意。

    “坏脾气的小丫头。”他贴近她,鼻尖在她面上磨蹭之时,刻意先控诉了一句。王悠顾不得躲,打算奋起反驳,却是一个不留神就被他抱到了怀里。马文才轻轻在她嘴角吻了一下,她当即就忘了要以哪个词开头。

    “没话说了?那是不是该专心一点?”

    耳后立刻感到一阵酥麻的痒意,一直延伸到后背,再蔓延到他手握着的腰侧。他明明不在她耳旁开口,也确实不在吻她,但说话时每一次在她唇角不经意的触碰,要比以往任何一次亲吻都更加暧昧,且,富有挑逗性。她倒吸了一口气,不可遏制地又想问这是从哪里学来的招数。可这动作却是明明白白地刺激了他,她即刻感觉到唇珠被舔了一下。

    “唔。”一声嘤咛溢出,带着惊吓,同时又充满了诱惑。马文才的目光愈发灼灼,他的手上移,碰上她的脖颈,停留摩挲,正想使出一点力气压下,眼睛却突然被王悠蒙住。

    这太危险了。她想。

    她不知道她的动作也许才会带来更大的危险。但还好马文才察觉到了她的不安,也选择了克制。他本以为她会转而趴到他肩头,抱着他软软地撒娇,然后把这件事蒙混过去。然而王悠却是保持着这个姿势停了许久,似乎是在思考应该怎么做才好。他最终给了她一个选择:“九九,我想一亲芳泽。”

    他的唇其实也很漂亮。王悠眨眨眼睛,悄悄低头,即将触碰之时,却有一道不合时宜的声音响起,“这屋里怎么这么暗?”王蕙大大咧咧进屋,下意识往光亮处看,瞧见他们的动作霎时一怔,话音也戛然而止。她带着“怎么又是我”的尴尬,识趣地捂了眼往外,嘴里不停道:“你们继续,你们继续。”

    佳人当即站起,甚至还特意多离了两步远。马文才重重地咳了一声,王悠却只当没听出那咳嗽声里的另一层含义,随手摸过火折子塞给他,催促着把房里的另几盏灯都点亮。顿时明堂如昼。她的脸也还是很红。

    王蕙仍是隔了一会儿才进来,王兰尾随其后,目光也在马文才和王悠二人身上流转,显然猜测出了一二。

    她们了然还带着安慰的眼神使得王悠更加不好意思,她生怕姐姐们在此事上纠缠,说出什么让她这辈子都不想从地缝里出来的保证,赶忙转话题问了一句:“他们都搬好了吗?”

    这话题转得急且尤其生硬。马文才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觉得这没头没尾的一句问得奇怪。然而王氏姐妹却是很清楚,故配合答道:“应该都好了,只是几家欢喜几家愁。我们回来时看王蓝田兴高采烈的,不过梁公子却有些伤感。”

    “是更换学舍?”马文才侧头询问。自从他知晓祝英台的身份起,就料到早晚会有这么一天。只不过他却是没想,王蓝田和梁山伯会同时被提起,莫不是……

    王悠刻意卖了个关子。她舀了舀碗里的粥,将底下的鸡丝翻上来,转着眼珠道:“我的嘴已经被吃的堵住了,反正不能够告诉你,你回去就能发现惊喜了。”

    他宁愿堵着她嘴的不是这东西。

    他今晚本也还想留宿医舍要她陪护的。

    慢慢吞吞吃完一顿饭,又饮下一大碗王悠特调的苦药,马文才总算没有理由再赖着不走。看着王悠心情愉悦地将人送出门去,王兰有些担心:“马公子,会不会跟他的新舍友打起来?”

    王蕙直接替妹妹作了答:“打就打咯,他们皮糙肉厚,挨两下又不会怎么样!况且男人都是不打不相识,更何况打了他们就更有理由来这里而不被赶走了。”她忽而怀疑她的小妹妹是不是那两个男人派来的的间谍。

    “你可别冤枉我!”王悠靠着门越发地高兴,继而想到什么吃吃又笑了两声,“下午那人来的时候我可说了,到时候他告状归他的,我听不听归我的,我可打算袖手旁观呢!而且说起来,他俩聚头,谁输谁赢还不一定呢!”

    王兰顿时为那两个人可怜起来,但片刻后她也觉得这事委实有趣得很,因而不由也跟着笑了。她娘亲说得真没错,在分配宿舍这件事上,没人能比王悠更加精明了。

    夜黑漆漆。马文才一路走,迎面见到马统,第一句话便是:“搬来跟我同住的可是梁山伯?”

    “当然不是!”马统讶然,不知道是不是王悠又想了什么主意捉弄他家少爷,“梁山伯被派去抄书了。说是藏书阁需要更新书目,他字又不错,就让他先住到那边的厢房去,用工钱抵学费,等抄完了再回来。”

    马文才长舒一口气。但紧接着,当马统说出真正的名字来,他的头不免又开始疼。荀巨伯。这一听,就又是王悠的手笔。

    荀巨伯的脸色也不算很好。当马文才黑着一张脸进门,他迎面上前,开口第一句就是:“我觉得我被你家王悠给骗了。”

    王悠同他做了个约定,他有什么活动的时候尽可能的捎上马文才,那她们有什么事情做的时候她就尽可能捎上他。

    原本这名单公布就已无法更改,要算上这一笔交易,荀巨伯觉得自己还有得赚。但等他搬完了东西躺下来冷静一想,他忽然觉得这是一件弊大于利的事。毕竟王蓝田那欢天喜地的模样,明显就差没找仪仗队敲锣打鼓放鞭炮出门了。

    马文才见他比自己还急,顿时就松快了许多。再听那一声“你家王悠”,更是神清气爽。他施施然坐下喝茶,边听着他们之间那笔所谓的交易。他可知道,他家小姑娘不知有多支持荀巨伯当她大姐夫,这明里暗里的,便宜都让她占光了。

    他自然不会去拆她的台,因而凉凉开口:“啊,这也许是因为我之前捉弄她太过,她现在想回过头来报仇了。”

    荀巨伯一阵语塞,也没心思管他们之间你来我往的较量。他只先说了一件他目前最在意的事:“我先声明,那榻我绝不去睡!”

    王蓝田虽是院中一霸,但碰上马文才,也是避之不及。因而一年多下来,他倒是坚持着睡在了外间的榻上,让马文才乐得自在。闻得此言,后者抿嘴而道:“王蓝田跟你说的?”

    “我看出来的。”荀巨伯也坐到桌边。王蓝田那样好面子的人,怎么可能说这些?他自己也倒了一杯茶,同马文才把牌面摊得更清楚:“咱们现在怎么说也是一条船……不,一张床上抵足而眠的同窗了。你跟不跟我做兄弟我不管,但至少我们和平共处,井水不犯河水,没问题吧?”

    “嗯哼。”他挑眉,也知道未来他们是有可能做连襟的人。王悠也正是觑着这一点,才敢把这人安排到他身边来。他要是跟荀巨伯闹翻了,难保她不会因为她姐姐跟他闹。这个认知又让马文才心中一叹。

    荀巨伯接着滔滔:“你也同意最好!王悠的要求我会照办,不过只限于集体活动,个人的事我们还是各干各的,有需要商量的地方再进行商量,你可不许专断独行啊,听到没有!更不许随意动武!”

    马文才很是不耐:“我完全是看在悠儿的份上给你面子。”

    “巧了,我也是。”荀巨伯同样不服气,他嗤了一声,随即脑瓜一转,故意再说道:“我可跟王悠说好了,要是你对我无礼,我就上她那儿告状去!”

    马文才斜扫了他一眼,很是不屑:“你说你的,她听她的,你去了也没用。”

    他离开桌边,在荀巨伯怀疑这两人是不是串通好了的时候,又非常状若无意地补上了一句:“不过我的确有一点不如你,毕竟你还有地方去告状,而我,就算大声说了,也没有人听。唉,悠儿就是太为别人着想了。”

    荀巨伯顿时语塞。

    妙语连珠如他,也有这种反驳不及的时刻。

    炫耀,这妥妥的就是炫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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