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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2章 番外十

    倘事情真的顺利,华敏那边不是问题,马太守那边更不是问题。偏偏天不作美,祸不单行,不仅华敏那边拒绝了祝英齐,祝英齐这头还遇上了黄良玉。

    王悠想《梅花引》,是因为园中花开正好。正红的梅花,正美的香气,自然不会只有她一人惦念。在他们折枝离去后不久,从另一个方向,小晴也陪着玉夫人来到了后花园。

    似是因为幽于房中的日子太长,玉夫人尤为珍惜外出的时光。每每到外头散步,总要多驻足一点时间,即使大雪纷飞,即便这花还能开上一段时日。

    所以在幸又不幸间,她遇上了祝英齐。

    华敏指明了出府的路,就转身离他而去。现在茫茫天地,深深庭院里,只有她和他在。祝英齐几乎不能相信自己的眼,他不敢确认,这一切是梦?是幻?还是真实的场景?

    四目相对,过往情景幕幕呈现,段段飞逝。望着面前一身雍容的妇人,祝英齐几近断肠。多少日的寻找,多少夜的思念,他想过各种他们可能相遇的地点,唯独没有此处,怎会是此处?

    “良玉!”她要躲,他不顾一切上前,抓着她的手不放,“你为什么会在这儿?”

    又为什么会变成这样?记忆中的姑娘,眸光曾那么明亮,充满天真,充满希望,如今为何有深深的寂寞与哀伤?如果当初他的放手换来的是这样的结局,那么今日此时,他是否再不该放?

    玉夫人还在挣扎,小晴也拦在两人中间,拼命想掰开祝英齐的手指,可越用力,这只手却是握得越紧。小晴怒斥:“你是什么人?这儿可是太守府!快放开我家夫人!”

    “夫人?”如惊雷一声,震得祝英齐晕头眩目。是,她早已嫁做人妇,可是她选择的是谁?太守府?难道是这府中的少爷?是他新近结交的马文才?祝英齐的声音都在发抖,几乎吐不出完整的句子,可是他必须得到一个答案,必须要到一个结果:“你,你嫁给马文才了?”

    “不……”黄良玉在心中呐喊,她睁大着双眼紧盯祝英齐。与他别后,她也有诸多愧疚想要诉说,只是她无颜面对,所以连一纸信笺都不曾发过。午夜梦回的折磨,顷刻间齐齐涌上,绝望吞噬了她整个人,让她无力逃离,口再难开。

    小晴仍是恼着,拉着夫人退后了两步,与面前这个浪荡子拉开距离,大声道:“你胡说些什么?少爷只有我们少夫人一位夫人,你面前这位,是我们大人的新宠!你再胡说,当心惹得我们大人不高兴!”

    “太守……夫人?”祝英齐不敢置信地盯着眼前人,英台明明说良玉跟一个书生走了,怎么会变成,变成马太守?“你怎么会是太守夫人?”

    黄良玉怎么能说清这两年来的经历?她羞愧难当,悲愤欲绝,却不能落泪。

    祝英齐誓要一个答案,他的手再搭上她的肩膀,急切淹没了他的理智,让他顾不上礼节:“告诉我,良玉,告诉我,你怎么会到这里来?”

    “英齐,你在做什么?”耳边是马文才的一声喊,王悠万万没想到送客会送出这样一个场景。她还在发怔,马文才已经快步上去拉开了祝英齐。吩咐青鸾去催华敏,王悠也急忙跟上,挡在了玉夫人面前,借势将二人隔开:“八公子想来是认错人了,也许是和华姐姐相谈甚欢,多饮了几杯不胜酒力,我看还是派人送你回去……”

    “不,我没醉。”他根本没喝酒,他也知道王悠是在为他们找台阶下,可事关良玉,祝英齐根本没法等待下去。但他刚说完,一阵急促而有力的说话声就盖过了一切,华敏大步跑来,将他撞了个踉跄,不由分说地就推他转过了身,边说边打:“什么没醉?我看你醉得脑子都坏了!不就是被我拒绝了一回吗?有什么大不了的?一次不行就两次,你连这点勇气都没有,还想娶我?快,马统,帮个忙,帮我把人送上马,我给拉回客栈去!”

    祝英齐还想挣扎,可华敏贴近悄悄向他说了句话:“你有没有考虑过玉夫人的处境?”

    随即她就转身,向雪地里的几人忙道抱歉:“真是对不住各位,因为我,给大家添麻烦了。我先在这儿给大家赔个不是,尤其玉夫人,惊扰您了,回头我再给您把脉,开几帖安神散。至于他,等他酒醒了,再让他正式道个歉。”

    一次求亲闹成这样,谁也没想到。马文才当场气走,而王悠,看着祝英齐离去的背影,再回头观察玉夫人神色,略一思索,就将脑海中的信息串成了一条线。

    女人家关注的事情,总比男人要详细些。探听祝家时,街头巷尾的花边,王悠也一并让人问了回来。所以在厚厚的一叠情报里,她记得清楚,祝英齐被当地大户黄家的女儿悔过婚,且新娘子是在婚礼当天逃走的。而关于玉无瑕,从在枕霞楼的几次深聊里,她也知晓这位可怜的花魁娘子是为了支持一个男人读书而流落风尘的。看今日光景,这两条线倒是可以连在一起了。

    玉夫人的脸色仍旧苍白,王悠安慰几句,见她只是怔怔出神,心中暗叹,招了招手,便叫青女和小晴一道把人送了回房。

    线连上了未必是好事,串得不好,那真是剪不断理还乱,日子长久,只怕是愈发糟糕。所幸如今还只是刚起了个头,王悠站在原地,思忖了片刻,抓住关键,下定决心准备快刀斩乱麻,整理出完整思路后,拳向手心一砸,便上前院向马太守请罪去了。

    正如马文才所说,这个家说小不小,说大却也不大。发生在后院的事,早晚会让马太守知晓。王悠现在占的,就是一个先机。只不过由她汇报,没有中间的缓冲,她遭受的炮火避免不了会更直接且猛烈一些。

    意料之中,马太守摔了茶盏。王悠跪在地上,看着瓷杯破碎,茶水四溅,复低头不语,作出一副聆听教训接受惩罚的乖巧模样。人的情绪总归要有宣泄,她静静等待马太守再开口的时刻,一边在脑海中逐步完整自己的计划。兵行险着,更要每一环都做好准备。

    马太守脾气不好,却也不是个只会冲动行事的蠢人。他心知这事只是个巧合,与儿子媳妇更加无关,便不愿在小辈面前多露想法,只摆摆手要王悠退下,想就此揭过这一页。

    可近来越得他赏识的媳妇却并未按他的想法去做。她再磕了个头,仍恭恭敬敬地跪在地上,开口说道:“父亲,请恕媳妇斗胆,媳妇想问,玉夫人此前可是姓黄?”

    “不错。”马太守回答,随即就觉得王悠话里有话。果不其然,接下来他就听她说道:“媳妇日前探听祝家庄消息时,曾听说祝八公子与当地一户黄姓人家订过亲,只可惜婚事未成。媳妇想问……”

    “够了!你不必问!”马太守激动打断,“这不是你该管的事!文才难道没有告诉你,他用他的不干涉换了我的不干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你们都没有资格探听我和玉夫人之间的事!王悠,你记住,你的责任就是当好贤妻良母,相夫教子。我给了你很多特权,但不代表你就可以罔顾规矩!”

    “父亲息怒,是媳妇僭越。”王悠重重行了个大礼。马太守的震怒确实让她出乎意料,她从没想过,一个人发脾气起来会有这么可怕,怪不得马文才会与他的父亲如此不亲近。若是她自小就被这么培养,能长到十二岁就很不容易,再不了多久,定然要跑出家门再不回头的。

    还好马太守已经不再年轻,也还好她的精神足够强大。这般怒斥下,王悠虽是惶恐,却也很快定了心神,再次磕头说道:“媳妇自知有错,甘愿领罚。只望父亲再听媳妇一言,倘玉夫人真是那位黄小姐,媳妇请求,父亲再让玉夫人和祝八公子见上一面。”

    马太守抬手就要往王悠面上打去:“放肆!王悠,文才太纵着你了是吗?”

    晚膳时,少夫人被罚的消息就传到了玉夫人的耳朵里。太守府在她进门后立的新规矩,除了早膳,午晚两顿,太守都在前厅和儿子一起用饭,如今还多了个王悠。她本以为今晚也是照常,没料到来送饭的小翠却是向她求情:“玉夫人,大人今天不知道发的什么火,狠狠责备了少夫人一通,随后就罚少夫人在书房跪了一天,连少爷去求情都没有用,两人到现在还没起呢!也就您说的话老爷还听得进去,小翠求您,能不能去劝一劝老爷呀?”

    玉夫人已是明白王悠在为自己受过,从庭院回房,她就深感不好,担心此事会传到太守耳中。果然,东窗事发了么?马太守先罚王悠,下一个是不是就是她?还有英齐,太守会不会也去报复英齐?她已是一条贱命,再见英齐,更无生欲。可是王悠和英齐,却是不该被她所累的。玉无瑕顾不上其他,擦了擦泪,当先便往前院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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