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完总裁我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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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1

    吊灯延伸出的铁钎,如树干生出的枝桠,纵横交错地托举着,一个个透明灯盏。几十上百的光源聚在一起,坠着玻璃珠链,反射出炫目的五光十色。

    闫筝长裙曳地,听姜尔在大庭广众之下,肆意调侃何安谏先生,她的神色不见丝毫波动,笑意却在眼底蔓延。

    不愧是姜尔,辩驳得有理有据,又不失风趣幽默,谈笑间叫人哑口无言。

    她喝了口香槟,压下去抱她吻她的冲动,略酸的果酒味,覆在口腔味蕾。

    荣煊行默默地注视着闫筝,她骨相皮相俱佳,五官身材无一处可挑剔。尽管上流社会中不缺美人,闫筝却因为自己独特的气质,美成了另一类绝色。

    高雅出尘以外,是一份走至过时间尽头的从容与通透,不禁让人联想到希腊神话中的女祭司。

    同样的黑发白裙,疏离冷淡而充满力量。俗世与她,宛如隔着一层云雾迷蒙的天然屏障。

    阳春白雪的muses v总裁,以古典乐为工作核心,致力服务于世界一流的古典乐演奏家和创作家。

    就是这样一位,清贵绝伦如高山之月的闫筝,在看不见风火狼烟的金融圈,隐身为幕后庄家运筹帷幄,肆意妄为般大杀四方,疯狂地掠夺资源,将对手逼入穷途末路。

    身为一个商人,一个事业有成的商人,一个野心勃勃的商人,一个本该充斥铜臭味的商人,而在闫筝身上,居然感受不到一丝的浮华。

    矛盾至极,却又异常和谐。

    “哥哥,再看下去,眼睛就直了。”荣焉悄然移步到荣煊行身边,用只有他俩听得见的音量,小声道:“我想让闫筝签下清浅。”

    荣煊行惊讶地看了她一眼。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荣焉把玩着手上的杯子,蓬松的长卷发落于腰际,“的确非常难,muses v只签各类国际古典乐大赛的金奖得主。”

    圈内有句名话——“muses v签下的人,皆是当代的大师。”

    “再难也要试一试。毕竟它具有得天独厚的优势,只要清浅能进去,便可以轻松地拿下海外市场。”荣焉眸子亮起,说得志得意满,“我打算用我们在国内,娱乐圈和商圈的资源,去和闫筝作交换。”

    荣煊行没着急接话,不紧不慢地喝着香槟,意料之中地看到,何安谏带着郁宇,走向了闫筝。

    “有这样想法的,不止你一个。”荣煊行坦言,“清浅的风格偏抒情,单论琴技,郁宇很有可能在她之上。”

    去年,十七岁的郁宇在“热那亚国际小提琴大赛”,凭借着超乎寻常的水准,夺得第一名,被国内外媒体盛赞为——“东方的帕格尼尼”。

    天才少年,中国乃至全世界小提琴界,冉冉升起的新星。不少评论家预言,郁宇将会是下一个primo gallo。

    “阿筝,别来无恙。”何安谏停下脚步,伸出右手,罕见地笑了一下。

    闫筝放下酒杯,握住何老的手,浅笑道:“托您挂念,一切都好。”

    所有人的目光都被吸引过去,姜尔闲闲地从三层点心架上,拈了一块酥软的马卡龙。

    梅子色的覆盆子味,漂亮精致又脆弱,一咬上去便碎了,微甜的细腻感融化在唇齿。

    她想和闫筝接吻了。

    “这位是我的学生郁宇,小提琴拉得还算不错。”何安谏将他介绍给闫筝,嘴上说得谦虚,眼里全是欣慰。

    闫筝同他握手,笑容温润,堪比三月春光:“早有耳闻,‘东方的帕格尼尼’,何老的得意门生。”

    她话音落下,满场的恭维声,连绵不断地从不同人口中响起。围绕着三位主角,将他们推到了赞美的中央。

    出尘绝世,斯文内敛是假的,闫筝在社交场面上,游刃有余得很。

    姜尔兴味索然,拿了杯酒,找沈清浅闲话:“何老对自己的学生,如此男女有别,你不郁闷吗?”

    “郁闷?”沈清浅红唇轻启,语气中充满犹疑,“郁闷何老不收女学生吗?”

    现在,轮到姜尔犹疑了:“何老没收过女学生?”

    沈清浅垂下眼帘,心道姜尔明知故问,但又不愿拂她面子:“除了姜伯母。”

    ——书中,姜相竟是何安谏唯一的女弟子!

    姜尔震惊得无以复加。

    现实世界,姜尔四岁的时候,母亲曾带她去何老家拜师,遇到了有同样目的的沈清浅。

    何安谏直言,他精力有限,两人中只收一个。

    听完她们的演奏,何老认为沈清浅更稳,没有要姜尔。是她苦心孤诣,一路在各种比赛中披荆斩棘,被圈内人誉为天才后,才在十岁正式拜入何安谏门下。

    “你还生我的气吗?”姜尔平复下来,换了个话题,“我之前砸了你家。”

    她一直没想通,“姜尔”的动机是什么?沈清浅性情温和,为人低调,很难与“姜尔”结怨。

    沈清浅笑了,清淡的眉眼稍稍一动,仿佛莲花初绽:“我从来不会生你的气。”

    “是吗?”姜尔未置可否,故意反问她,“你知道我为什么要砸吗?”

    沈清浅好脾气没错,然而被这样粗暴对待仍不动怒,总有一些不合常理。或许,她做了对不起“姜尔”的事。

    “我不知道,”她的眼神干干净净,水晶样透明,“但是,你一定有你的理由。”

    确实是姜尔熟悉的沈清浅,善解人意,从不逾矩,时刻保持礼貌,受了委屈也不声张。

    姜尔眨了眨眼,笑得光华璀璨:“说得这么好,你不会是害怕我讨厌你吧?”

    她的视线太灼人,沈清浅偏过脸,微不可闻地“嗯”了一声……

    “叮叮叮——”银质茶匙,敲击在酒杯边沿的声音,打断了姜尔接下来的询问。

    郁宇左手持小提琴,端正地放于腰侧,右手握着弓子。

    以他为圆心,人们围着站了一圈,一个个的脸上写满期待。

    “郁宇马上要为我们带来,perpetuum mobile by paganini。这首乐曲是小提琴手们的试金石,充分考验了左手按弦的灵活,还有右手功法,几乎囊活了跳弓的所有方式。”何安谏持重,语调没有起伏,“郁宇将在三分十秒内,完成整曲的演奏。”

    众人一听,兴奋地切切私语。

    帕格尼尼的《无穷动》,作为标准的炫技曲,一共三千零五个音符,就算是一流的小提琴手,也需要三分三十秒的演奏时间。

    三分十秒内完成,意味着每一秒的手指起落达十六次,右手还要不断地极速跳弓加换弦。

    但凡懂点行的人都明白,这将会是一场震撼人心的,视觉与听觉的双重盛宴。

    钟宝拉暂时忘记了先前的不快,兴致盎然地问:“三分十秒,我们可以弄个计时吗?”

    “当然可以。”郁宇身量瘦削,眉眼细长,风姿出众,浑身上下镌刻着一股,少年成名的孤高。

    钟宝拉向助理使了个眼色,码表计时的界面,投上了酒廊的液晶显示屏。

    “三分十秒,”姜尔笑着啜了口酒,问旁边的沈清浅,“你能做到吗?”

    沈清浅诚实道:“我不行。”

    当弓毛碰上琴弦的刹那,屏幕开始了计时。

    一长串连续跳跃的音符,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小提琴里争先恐后地蹦了出来。轻盈地在空气里,飘扬旋转。

    郁宇细长的手指,在指板上前后飘移,琴弓动得极快。他的脸似罩着一层寒霜,冻结了所有表情,只留双手理性地配合,以绝对完美的姿态,完成一首技巧性超强的重复音型的快速乐曲。

    拉完最后一个音,所有人迫不及待地望向,同一个方向。只见上面赫然显示着——“03:08:12”。

    下一秒,掌声和惊叹声将酒廊笼罩,叹服的表情,流转过每一个人的面庞。

    姜尔在他演奏的前几秒,便搁下酒杯仔细聆听,此时也赞赏地鼓起掌来。

    郁宇是名副其实的天才,值得何安谏的悉心栽培。

    “一个音没错!”钟宝拉激动得脸都红了:“像梅纽因和帕尔曼那样的大师,也需要三分钟的时间来演奏!”

    对于大家热情的反应,郁宇表现得甚是骄矜,仅礼貌地说了声“谢谢”,连个微笑都没有。

    恃才傲物的天才少年,姜尔忍不住想逗逗他:“郁先生,能不能请您评价一下,今晚的小提琴比赛?”

    郁宇睫毛一掀,淡淡地看了姜尔一眼:“流行乐比赛,没什么可评价的。”

    “您是评委,参与了打分。”姜尔好心提醒。

    郁宇并不领情:“我是打分了,但是不代表,我愿意评价。”

    钟伟国邀请郁宇来首届,“申城韦恩国际小提琴比赛”担任评委,他本不想来的。耐不住钟伟国许诺他,价值三百万的阿马蒂小提琴使用权。

    周围安静下来,大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尴尬的气氛代替了先前的热闹。

    优秀归优秀,可是太自负了,得有个人挫挫他的锐气。她笑意加深,明媚娇娆:“天才少年,perpetuum mobile要拉三分零八秒,‘东方的帕格尼尼’,不过如此。”

    姜尔语不惊人死不休。

    郁宇的脸上总算有了情绪。不耐,反感,讽刺……没一样是正面的。

    众人被姜尔惊得不敢轻易说话,唯有闫筝笑意清浅,从从容容地问道:“难道姜小姐,技艺更胜一筹?”

    何安谏不语,锐利的眼神,不屑地从一旁瞥来。

    姜尔上前两步,直接从郁宇手中取过小提琴,行云流水地架上锁骨,眼中似有红莲盛放:“我来让大家看看,天才真正的样子。”

    作者有话要说:  闫筝微笑:“实不相瞒,我就是给尔尔捧哏的。”

    姜尔戳她:“那也是我给了你机会。”

    抱歉更新晚了。这一章,我写了十多个小时。听了各个版本的perpetuum mobile by paganini,找了几篇研究小提琴技法的论文看了看,虽然写得相对简单,还是希望能把最好的呈现给小天使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