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婚后前夫和我一起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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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这天晚上,梁望君独留了一盏台灯,一个人工作到了很晚。客厅的灯光熄了许久,他左右转转脖颈,觉得自己也该休息了。

    桌上那碗没被动过的饭菜怎么看怎么碍眼,梁望君想了两秒,决定端去厨房倒掉。

    推开门,眼前是黑暗的一片。今晚没有月亮,老居民区里的路灯坏了几盏,不开灯的公寓里几乎见不着什么光。梁望君的眼睛有些夜盲,好在是在自己的家里,闭着眼睛也能摸对地方。

    做贼似的将饭菜倒进装垃圾桶,梁望君嘲笑自己的小心翼翼。这倒是很符合他“和祁洺没有过节”的人设,饭菜没动过都要体贴得等人睡了再扔。

    将清了的碗轻轻放在水槽,梁望君从一旁摸出一个玻璃杯来,一边给自己接了一杯水,一边背靠着台面,慢慢地喝下去。

    他的夜视力太差,现在看向客厅,只能看见混沌的一团黑。很难想象,在那一片模糊的黑暗里,祁洺竟然安然睡着。

    ……上辈子待到分开的时候,祁洺已经完全不会在家里过夜了。这是梁望君最佩服祁洺的一点——他的所有行为言辞都正大光明,毫无掩饰,从不解释。就连最后要求分开都理直气壮,没有半点愧疚之心。

    从另一方面看,祁洺从来没有骗过他。所有难看的事实都被这个人摆在台面上,祁洺甚至近乎好心地一次次提醒他,说,你不想继续了可以走的。

    游戏规则祁洺一直都说得很清楚,是他一直没能狠下心,把那最后一步踏出去。

    好在都结束了。

    梁望君转过身,想把喝空的水杯放回去。正在那时,窗外有谁触动了停车的报警,尖锐的啸叫声瞬间撕裂了夜晚的安宁。梁望君的手一抖,腕骨正好敲在了流理台的边缘,手筋一麻,杯子就那么坠往了地上。

    啪嚓一声,玻璃碎裂声在脚下响起,正好被盖在了警笛声的下面。梁望君出房门时没穿拖鞋,此时赤着脚站在一片黑暗里,往下望去,什么看不清楚。

    他平白地感受到了老天爷的恶意。

    “没事吧?”

    ……灯就是在那一瞬间亮起来的。

    梁望君下意识地眯了眯眼,不习惯这忽然的光亮。祁洺像是凭空出现在了两步之前,左手按在灯的开关上,表情竟然有些紧张。梁望君看着祁洺的脸,再低头看看一地的玻璃碴子,点了点头。

    警报还在响。祁洺像是松了一口气,蹙着眉走近了,一只眼睛因为噪音而难捱地闭着。梁望君满是诧异,看着他自如地从一旁的壁橱里拿出清扫的工具,将玻璃碎片拢做一堆,又用纸巾包着手,蹲下去将它们一片片捡了起来。

    眼前只剩下祁洺一个浅色的发顶,梁望君却忍不住自问——这个人到底是誰?

    他认识的那个祁洺,是个除了音乐和□□之外一无所知的怪物。冷漠,没有生活气,把日常生活一手地扔在他肩上,连洗衣机的按钮都不会按。他还觉得这个人下一秒就会割破手,对方已经利落地做好了清理,捧着包好的碎片站在了垃圾箱前。

    窗外的警报声在此时停了。

    梁望君这才反应过来:“你放着吧,我明天……”

    祁洺已经打开了箱盖,看清楚里面的内容物,手上的动作稍微一顿。

    梁望君还没想好解释,祁洺垂眼站了两秒,只将玻璃碎片放进去,转身便离开了。

    这种动不动就甩脸色的地方倒还是和以前一样——梁望君才这么想着,祁洺却又折了回来,在他面前面前弯下腰来。

    ……放下了一双拖鞋。

    “地上可能还有没清理干净的地方。你回去的时候小心一点。”

    梁望君只能对他笑一笑,觉得嘴巴有些干:“谢谢你了。”

    祁洺站直了看着他,微微点了点头。

    “那,晚安?”

    “晚安,梁望君。”祁洺站在原处没有动,目送着梁望君回了房间。

    待到梁望君的身影消失在门后,祁洺慢慢走回了客厅。他在沙发上坐下,之前一直虚握着的右手掌心摊了开,里面握着一块细小的,水滴形状的玻璃碎片。

    他将自己放在一旁的行李袋打了开,拿出一个银色的铝制盒子来。移开盒盖,他将这块碎片放在其他寥寥几件毫无规章的杂物之间,再将盖子盖上了。

    然后他靠向沙发的靠背,看向阻隔了他和梁望君的那堵墙。

    ……梁望君的眼睛不好,白日里畏光,夜里夜盲。这个问题严重到什么程度——足以让祁洺在黑暗里走近他,隔着半人多的距离相对着,梁望君却看不见他。

    梁望君的脸上没了白天的笑容,眼神有些茫然,像是一个放下了防备的小朋友。

    祁洺看着他笨拙地去找他的杯子,倒水,再望向客厅里自己的方向。

    他在想什么呢?祁洺问自己,却又不敢细想。他站在黑暗里,屏着呼吸,看着梁望君二十三岁时的脸庞。

    玻璃杯落在地上的声音把祁洺从凝望里惊醒,然而比起上前查看对方的境况,他只能往后退上一步。

    然后再退一步。

    ……

    第二天早上。

    梁望君睡得并不算好,顶着稍显青白的一张脸去了公司。他不认识的那个祁洺早早地出了家门,倒是免了他尴尬。只不过看看日程表上的内容,他早上第一个会,还是和祁洺有关。

    祁洺新专辑的设计出来了,朱礼特地招了设计和宣传部的人过来,把印出来的纸样送给梁望君确认。

    这是朱礼明显示好的表现,梁望君之前没怎么对祁洺上过心,现在稍微觉得有些不好意思,便打起精神,接过设计部主理递过来的样品仔细翻看。

    封面上,略带颗粒感的银色铜版纸上做出了形似水蚀的痕迹,其上印了祁洺低着头的侧脸,是一种惊心动魄,又满是距离感的美。

    再看看腰封上的宣传语——“不世出的美少年歌者/不能错过的天籁盛宴”。

    梁望君皱了皱眉,手上的动作不停,一张张地检查了背面,赠卡,以及最后印着歌词的内页。

    他的眼睛微微地圆睁了。

    十二首歌,每一首歌的作曲编曲和演唱都是同一个人。然而在祁洺的名字之后,却分出了独立的词作者一栏,有一个名字贴在祁洺旁边,毫无例外地重复了十二遍。

    ——“见你。”

    梁望君的心跳忽然变得分明起来,砰砰地逐渐加速,在他的胸腔里震得难受。

    ——望君,见你。祁洺的语文功底,果然差得惊人。

    梁望君的眉头还蹙着,想要笑一下,嘴里却全是泛出来的苦味,让他判断不出,自己究竟是开心还是怨怼。

    ……他还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成为那个隐藏在祁洺每首作品之后的名字。

    上一世,因为公司的要求,和那一点想要更多接触祁洺的私心,他才不甚介意地成为了为对方写词的枪手——祁洺对每首歌都有自己的理解,只可惜说的话实在太过难懂,自己权当是个翻译,那么随便地写了几首词,祁洺却真的愿意拿去用。

    哪想一写就是十年。

    后来他和祁洺的关系变了质,每当那个人站在聚光灯下唱着本是两个人所做的歌,他胸口的那些酸楚,都变得越发分明。

    不全是不甘,也并不像愤怒。那感觉更接近羡慕——他竟然羡慕自己的词句,能够自然地被祁洺所喜爱接纳,正大光明地和祁洺的歌声比肩。

    他就那么一次次地站在暗处,是一尊无人得见,慢慢落满了灰的雕塑。

    ……

    深吸一口气,梁望君抬眼看着一室等待着他发话的人,将纸样放回桌上,用手点指着,果断地开口道:

    “这一部分,全部删掉重做。”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人给,一个人收回。

    又改了一遍文案,我觉得jj应该给我搬一个“最奋勇求生作者”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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