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总今天从良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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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8 章

    经过半个月的将养,良昭的手腕已经可以进行轻微活动,还在休息日里被凌玄催着,到医院做了第二次复查。

    从门诊出来后,两人默契地一同转道去住院部探望冽冽。这孩子前阵的抗炎治疗成效显著,目前已经转到了普通病房。

    看着床上脸色不佳却依旧友善爱笑的小家伙,凌玄忍不住上手掐掐他的脸蛋。

    “冽冽,你还记不记得这两个在公园里帮助过我们的哥哥呀。”志愿者小墨抬手理了理小孩额上凌乱的碎发。

    因为先天心脏功能不全,导致肺部淤血,冽冽比较嗜睡,时常伴有气喘和咳嗽,无时无刻不需要人照料。所以只要是没课的时间,小墨都会过来替班看护。

    虽然当天的事情冽冽已经完全记不起来了,也还是乖巧地眨眨眼睛,朝着凌玄奶声奶气道:“哥哥好~”

    小脑袋刚转向良昭,还未开口,立在床旁的修长身影便沉声抢先一步纠正:“哥哥就别了,叫我叔叔吧。”

    辈分陡然升高。

    凌玄转头,眯起眼睛吐槽:“变着法占我便宜啊?”

    良昭意味深长地看了小邻居一眼,没有回应他的较真,再开口时也自然地转换了话题,向小墨询问病情。

    “孩子的状态看起来不错,最近的康复治疗还顺利吗?”

    “目前情况还算稳定,进一步手术方案需要等专家会诊。福利院前阵子还接到了一大笔私人匿名捐赠,已经足够支付冽冽的全部治疗费用。虽然不知道对方是谁,但真的是帮了大忙了。”

    小墨感谢着不知名人士的善心,语气真诚道:“捐助人必定能一生健康顺遂。”

    “是吗?”凌玄只轻轻地笑了声,没有发表其他看法。接着他俯身下去,摸着小孩儿柔软的发顶,哄劝着:“更重要的是冽冽一定要乖乖治病,然后快点好起来。”

    四岁的男孩长得瘦弱,缩在被子里更是小小的一只,半懂半懵地点了点头:“冽冽会听话的。”

    “怎么这么乖啊。”凌玄又是忍不住把小孩儿一阵揉搓。

    时间逾到午后,吃了药的冽冽沉沉入睡,良昭没再打扰,起身向志愿者告别。

    开车回去的路上,凌玄的心情似乎不错,一道轻哼着欢快曲调。

    良昭把刚刚了解到的病情整理成图文,附在了一封电子邮件末尾,发送了出去,然后才抬起头看了眼身边的人。

    “喜欢小孩?”

    “懂事的还行。”凌玄随口应答。

    良昭稍稍舒展眉梢,沉声反驳:“幼童会懂什么,都是耳濡目染着被教出来的。”

    “话这么说虽然没错,但受偏爱的总是更有恃无恐些。他连父母的庇护都没有,怎么会放肆得起来。”

    凌玄莫名严肃地说完后,车内安静了一会儿,他疑惑地偏了偏头,“怎么不出声了?”

    “既然你对这个话题有些敏感,不提也没什么。”良昭淡然看向窗外,回答得磊落。

    凌玄嗤了一声,忍不住扬唇讪笑:“……你搞心理学的啊。”

    空了半晌,他又接了下去:“我没有敏感,只是忽然联想到自己。”

    “在我爸去世前一个星期,我还因为高考志愿和他冷战,总觉得他不够关怀体恤我。直到站在他的位置上,我才知道这个人从前给我建起了多厚重的屏障,让我得以无忧无虑。”

    “后来我总能听到一种评价,别人说我和我爸的风格天差地别。其实,是我想跟他学再多的东西,都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自己硬着头皮去摸索。”

    良昭安静地听他说完,目光笔直地落向了前方。“世界上不会有一模一样的两个人。你学到的,是他的风骨。”

    “恩。”

    凌玄轻而郑重地应下,拐了几个弯后把车停在了小区地下车场,侧身摸安全带的时候忽然笑容灿烂。

    “良工,我刚才看上去有没有比你弟弟成熟点了?”

    良昭开门下车,站在电梯前切实评价:“这股矫情劲半斤八两。”

    在电梯门关合前,凌玄抢上,抱着胳膊倚在扶手边撇了撇嘴,嘟囔着:“哦,你可真冷漠。”

    -

    新一周的星期五。

    结束工作的良昭现身在了综合格斗馆,推开休息室的门瞧见一身黑衣的考核官同僚,修长身影在沙发上卧得慵懒。

    “来了。”

    邬泽蜷起的单侧膝盖上立着台平板,正处于视频通话状态。他端起ipad调转了方向,把摄像头对准了刚进门的友人。

    “谁啊?”

    “非洲难民。”邬泽应。

    如此称呼一出,良昭立时知道了对方身份,蹙起眉端定睛看向视频画面。在平板屏幕上清晰地显现出一个披着白褂的英俊男性。

    简安宁,医药研究所的总负责人,也是良昭的老板,目前正在非洲开荒。

    “你也在啊。”

    大洋另一岸的人悠然倚在吊床上,懒惬地提了提眼眶,说道:“我看到你发来的邮件了,正好想问问最后那个病志是什么意思?”

    前几天,良昭确实有联系过简安宁,除了报告新型抗炎药的研发进程,和研究所近来工作情况外,也提到了一例小儿先心症。

    因为对方曾是心肺专家,在国内外进修时也结识许多知名医生。冽冽的手术调配上,他或许能帮得上忙。

    “是我知道的一个患儿,近阶段需要进行先心手术。”

    简安宁隔着屏幕似乎都捕捉到了八卦的味道,双眸促狭,狐疑道:“孩子,谁给你生的孩子?”

    此话一出,连身旁听热闹的邬泽也投去试图了解内情的探究性目光。

    “……孩子和我没关系。”

    良昭侧目睥睨,无奈地纠正事件重点,“告诉你是因为他的病情复杂,非常需要一位可靠的主刀医生。”

    视频中的简安宁从白褂口袋里摸出一颗烟草,拿在手中轻嗅把玩。“听你的意思,难不成是想让我回国亲自做?”

    面对老板的白日肖想,良昭嗤声以对,偏眸转向邬泽,仿佛无声询问:是我对‘可靠’的词意理解有偏差吗?

    邬泽笑而不语。

    “行了,等那孩子的病情会诊以后我会尽量安排。”

    简安宁终于摸了火,把指尖夹着的烟点燃,吐出一口薄淡的烟雾后接着说:“你们两个加在一起五六十岁,倒也用不着合起伙来挤兑人。我这边人好景好事业好,短时期内还真不想回去。”

    明明是放着国内的大好前途不要,偏要窝在蛮荒动荡的地方翻云覆雨。良昭并不横插意见,只是难得有兴致地出言调侃。

    “简博士,你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心态好。”

    非洲挖矿大佬无所谓地扯动唇角,轻敲食指弹下一截烟灰,温和宣告:“呵继续讲,你看我敢不敢调你到南非兽医所给野象洗澡。”

    三人老友闲聊时,屋子里的扬声器忽然传出声音。

    “俱乐部前台,请问考核官是否空闲,这边有位学员预约了现场考核。”

    信号另一端的简安宁刚好要下线去忙,视频就此挂断。

    良昭的手指按上通讯器开关,低声回应:“我在,让他上来吧。”

    -

    考核室旁的楼梯咯噔咯噔的轻响着,一道匀称修长的身影从下层缓步迈上来。

    凌玄俊朗分明的侧颜从错落的台阶间逐渐清晰起来,最后镇定自若地立到了考核官面前。

    “良工晚上好。”青年视线一转,看到另外一张熟悉面孔,略微惊讶道:“邬老师也在?”

    凌玄?邬泽的目光游移在他和良昭之间,对于这次碰面,两人似乎都是一副意料之中的表情。

    有人能在短暂的半个月内与良某频繁私下接触,只这一桩稀罕事就已经值得人讶异了。

    所幸邬泽向来不爱刺探他人喜恶,只合时宜地稍稍颔首,应答道:“在这里碰见属实难得,可惜今天不是我的主场,你们请便。”

    说完转身让出了活动场地,站到一边准备护具录影,协助考核。

    “晚上好。”

    在凌玄的注视下,良昭轻声回以问候。抬手接过他手里的信息表,快速地扫过一眼,而后抬头询问:“喜欢搏击?”

    “我随便填的。”凌玄坦言。

    良昭闻言顿了一下,随手把表格放在了一边,“为什么会想来考武馆?”

    “恩……”凌玄考虑了两秒钟后忽然笑笑:“在楼下时已经有人问过了,现在这算考核程序还是私人问题?”

    “个人好奇。”

    “那良工可有明知故问的嫌疑。”凌玄的语调忽然顽劣,嗤声补上一句:“我交了报名费的。”

    正准备签字的考核官蹙起眉头,瞥向正悠然看热闹的硕士导师。

    邬泽亲眼见识自己的门生撒野,依旧淡定保持观望,勾起眼梢故作茫然道:“看我干什么?”

    我作业又留少了?

    良昭抿唇,不再纠结邻居预约考核的真实动机,直接开门见山:“你先自己挑选护具,准备好了就告诉我。”

    在预约须知中已讲明,武馆考核采用mma自由实战,双方可使用的招式武种几乎无限制。

    凌玄趁着戴拳套的时间看向良昭,虽然见他手上的纱布已经去除,还是上前低声关切:“医生不是说你的右腕还不能剧烈活动吗?不怕我盯着你的伤下黑手?”

    “只要你能碰到它。”

    凌玄弯着眼睛,展示出现代竞技格斗的通用架势站在两步远外,“我还以为你要说会让我一只手。”

    叮——

    邬泽启动了场馆内的专用计时器。

    按照武馆惯例,主考官在实战场第一回合不会先行进攻,需要综合预估好学员的实力才进行有差别反击。

    然后就在这一个常规性的空档内,凌玄抢秒而上。只虚晃两下后,转身便一记利落见风的高抬腿横踢,正中目标没戴护具的手臂。

    这一脚的技巧非常漂亮,力量也全然不像是个23岁的金融系在读生。

    良昭整条受力臂膀都被踢麻,钝痛发涨的感觉直钻入肩胛骨缝,饶是已迅速进入格挡状态也不免后退了两步,神色严肃地骤提眼睑。

    被拉开距离的凌玄没再跟近,慎默地端着准备式,黑色瞳孔里除去清澈,还溢满凛气。

    “我有碰到吗?良工。”

    耳畔响起讽意不重的反问,良昭攥了攥左拳,漂亮的骨节因为用力而泛起青白。虽不动声色,脑中却已有了清晰的印象。

    有格斗高手在扮猪吃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