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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2章 江南

    来魁回家第一件事看天珍姐的来信,信中天珍告诉来魁她的家乡通电了。这个冬季,天珍在参加后山的公路建设。来魁回信,告诉天珍他参加一个多月的水利建设,他在信里写出上水利建设时对开琼的思念和对天珍的想念。一个是思念一个是想念,都是一个念,天珍自然会理解思念在前面。第二天,他发了信,直奔共大。

    开琼和年轻人到外地灭螺去了,劳动大学没有青年人闹腾,这里静得好像能听到冬天苍老的脚步声。来魁在操场上看着太阳光的移动,枯落的树叶声好似蓬头厉齿的老人们在讲年轻时的经历。他想如果开琼变心了,她肯定反感他在众人面前出现。来魁觉得还是离开,在远处看着共大,等共大的年轻人回来,然后自己再来比较让开琼容易接受。

    三个小时以后,灭螺大军回来,一辆辆自行车骑得象策马奔腾。姑娘们在后面一大伴,移动的身影看不出哪个是开琼。好一会,来魁才向共大走近。现在好像到了门口有点胆怯,不象以前那种迫不及待。

    “牛三英,开琼呢?”来魁先看到牛三英。

    三英看见来魁,很热情地说:“她出去了,马上就回来的。”

    “你们今天在什么地方灭螺呀。”

    “芦花大队,很远。”

    “来魁,你来了。”开琼进来。她的脸比以后红润了,那是自然牌冬霜摸的。

    “嗯。早来了。”来魁的pi股找不到坐的地方。

    开琼说:“你们上长湖大堤都回来了?”

    “嗯。下雨自己要去,回来出车祸,可能胳膊分家了。”

    开琼惊讶:“怎么出的车祸的?”

    来魁在对开琼描述车祸经过时,朱章明也进来。来魁与朱章明打招呼后,他说:“我们上堤回来,你们老表下雨胳膊断了。我来商量开琼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开琼说:“应该去看一下。”

    朱章明说:“我都应该去看一下。”

    来魁说:“医院住了两个,还有左继华。我还是在那辆车上,我们是坐后面,没事的,人多象驴打滚就站起来了。”

    开琼说:“幸亏我没去,我去了,说不定受伤的就是我。”

    朱章明说:“胡来魁,到我那儿吃饭去吧?”

    来魁说:“谢谢,我马上就回去的。”

    朱章明说:“你们讲话,我就不打扰了。”朱章明走了,三英也跟去。

    只有他俩,开琼说:“我知道你来的意思,我们明天去江南,我在你身边的去留就看小姐口里的话了。她同意我与你好,我们年前就确定恋爱关系。她出嫁觉得对不起你,她说不定不反对我们的。我们明天九点钟在南河桥上碰面。”

    来魁说:“开琼,你如果对我的心变淡,我们就不去了行吗?”

    开琼反问:“你这是什么话?”

    来魁说:“强扭的瓜不甜。你是真没这心思,我放你的手,让你高飞。我们分别这么长时间,我有那么多对你的思念。今天见了面,你还是象三九天说的话那么寒冷。”

    开琼说:“你不要这么说,我现在觉得伦理和道德是不能违抗的。你知道吗,我现在是党员,要注意自己的形象。”

    来魁说:“你跟我怎么就违抗了伦理道德?党员也要爱情!”

    开琼说:“你回去吧!明天去江南。”

    来魁拿脚不想走,可再没说话。姑娘要离开时,她就变得更加可爱!这一夜,来魁想到的全是开琼。他把开琼与凤伢子捏成一个人想到了前世今生。

    第二天有雾,来魁骑车到南河大桥上,开琼还没来。桥头有修自行车的老头,他去问时间。老人进屋看了老钟,出来说快九点。来魁想与开琼骑一辆自行车去,一路上  还能增加感情。开琼来了,开琼要一人骑一辆车去。

    到了江边,轮渡没过来。来魁去买苹果,他削好一个用另只手的大指与二指夹着。开琼看到来魁买来大袋水果,她认为来魁很懂人情世故。来魁把削好的苹果给开琼,开琼用手接过说:“你怎么不削两个,你也吃一个呢。”

    来魁说:“我吃了一个。”

    开琼明明看着来魁去没有吃,看来今后来魁还很好哄弄女孩的。

    来魁看着大江说:“我不想与你去江南,因为我们过江再转来,一切可能就翻然改变了。”

    开琼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到了这里怎么又不想去了。”

    来魁叹道:“唉,世上哪有谈恋爱的两人,还有去请示另一个人的;两个人的婚姻大事在另一个人的手中。”

    开琼这时说:“来魁,你以为我不爱你了吗?到今天我21岁了,我心里还只真心喜欢你这一个男人,没想到这个男人是亲姐的心上人,我爱得踏实吗?”

    来魁说:“你以为见到你小姐,她真会让我们走一起吗?不会的。你小姐是什么人我还不知道吗。我单独去她家,她欢喜;你去她家,她也欢喜。但是我与你同时去她家,她不欢喜。她知道我们是以恋爱关系去她家,说不定她还要赶我出来。”

    开琼说:“我就是要你看到,不是我不爱你,是这江水要我不能爱你。”

    来魁说:“江水是不回头的,我知道你也不会回头。既然到了这里,还是去吧。一是给你一个台阶下,二是我很想看看你小姐。就让这江水成为我们人生的分水河吧。”

    渡船过来他们推自行车走下江堤。来魁又感慨道:“我们以后只看到过了江的生活,可我们再无法看到不过江的生活了。”说明他心知肚明过江以后的结果。

    上江堤,来魁把路记得清楚,好像以后一个人还要来的。走上十来里,翻过两道江堤,开琼说到了。来魁看到一排排陈旧的房子,哪一家都可能是凤伢子的家。来魁的紧张是怕凤伢子真的把他赶出来。他把水果给开琼提着,像做好磙出来的准备。开琼想来魁把水果给她拿着,是让小姐家人看到这水果是开琼买来的,来魁只是个搭便车的,由此可见来魁是一个多有心计的人!好在开琼走向一家大门关着的门口。开琼问别人,得知凤伢子一家人上工摘棉花去了。这冬天还有棉花吗?

    开琼与来魁问到上工的地方。棉梗扯倒,好多社员在一起摘棉花。开琼问凤伢子,凤伢子的婆婆先走过来与开琼亲切地说话。

    开琼喊:“姨妈。”

    象开琼妈的老年妇女满脸热情地说:“小双,你们来了,稀客!”

    开琼:“现在还有棉花摘呀?”

    姨妈已走近说:“这是最后一次了。走,到屋里去。”

    开琼说:“没收工,等会儿吧。”

    姨妈说:“就要收工了。你们难得来,不管呢,今天不给工也没关系。”

    开琼说:“这样不好吧。”

    有妇女对她们说:“你们回去,没关系,我们马上就收工的。”

    姨妈对开琼说:“这是我们的女队长。”

    来魁看到一个大肚子姑娘走来,到了面前,她把头上的披巾拿下来对开琼说:“你们来了!”

    来魁看到了凤伢子,这张脸才是真正的凤伢子!开琼那张小霜冻过的脸跟这张大霜冻过的脸比起来只能算是赝品。原来心爱的人啊,你就在这个地方呀!

    他们一路回家,来魁进了朝思暮想的房间。家具不多,床上叠得很整齐。开琼问立新。凤伢子对来魁讲了她现在的情况。

    立新他们隔壁住的是个在社会上混的流哥,那人经常偷看开琼上厕所  洗澡。其实在凤伢子结婚闹洞房那天,那流哥就迷上了凤伢子。那人喜欢看凤伢子小型的脸相,痴迷凤伢子不丰的腰前有满的胸。有一天那人溜进凤伢子的房里抱住她,她大声喊叫,婆婆听见进来才把那人赶出去了。以后,婆婆把这事就跟立新讲,开始立新就说算了。可后来凤伢子一人在家时  那人又溜进来一把抱住她猥亵,她大喊大叫。立新是怕凤伢子不安全赶回来刚好听见,他操起一把锹,当场就把那人的胳膊打断两截。以后那流哥要立新赔三千块钱,他们没这么多的钱,那流哥扬言要杀掉立新。立新只好躲到松滋他嫂子的哥哥那里当搬运工,常常夜里回来夜里就走了。

    来魁听了凤伢子的讲述心里冒着高兴,活该,谁叫你凤伢子答应这门亲事的!

    开琼十分同情凤姐的遭遇,她也对凤姐讲了家里的情况。凤伢子问:“小双,你现在找朋友了吗?”

    开琼说:“今天就为这事来的。你出嫁后,来魁渐渐爱上我,我不敢答应,也不好不答应。现在他要与我确定关系,我冷漠了他,他骑虎难下了。”

    不知是开琼没把话说委婉,还是凤伢子心太窄,她的脸相愀然作色像乌云骤起。她对来魁说:“我还以为你是来跟小双做伴想来偷偷看看我的,原来你是与她成双结对来的,你走吧,我的家小,不要你进来。”好在凤伢子说这种带感**彩的话是用很平常赶牛的语气,可以不需要用感叹号。

    开琼忙站起来拦住凤伢子,她说:“小姐,他头一次来还是客。”

    凤伢子忽然掏出娘家的脾气继续对来魁说:“请你走!你不走!我就走!”这话听起来全是感叹号了。

    来魁站起夺门而去。开琼赶了一段路才追上来魁的自行车。来魁说:“你把话太说直了,我晓得她是这样的。我还不了解她呀。我到那岔路口等你,你吃了饭就来。”

    开琼说:“我也晓得她是这种人,我不直说,她就要怀疑是我勾你的。你就在那条路口等我,我吃了饭就来。如果我这就走,姨妈就要怀疑这里面有问题。我只说你是现在只吃早晚饭,没吃过中饭。”

    来魁对开琼说:“你去吧,我没事的。你小姐这么对我只能说明她还在乎我,我很理解。你说我在路口等你,你们吃了饭她肯定还要来与我说话的,说不定她还要跟我带饭来吃。你不信,我跟你打赌。”

    开琼骑自行车到凤伢子的家。凤伢子与婆婆在厨房做饭,姨爹回来与开琼问长问短。凤伢子故意当公公的面问开琼:“你来的伴  他怎么走了?”

    开琼说:“他怕丑,脸皮象姑娘纱巾薄。”

    姨妈说:“他是不是你的朋友呀?”

    开琼说:“是朋友,不算男女朋友。”

    姨妈说:“这伢子!”

    凤伢子说:“我们吃了饭,我送你们回去,我来跟他带碗饭去。”

    这时开琼才发现,来魁与她小姐双方是多么的了解:来魁说小姐赶他出来,又要给他带饭,真是这样,这好像是他们预先安排好的!

    来魁坐在岔路口,好一会他站起来,发现最漂亮的裤子上有泥巴。他生怕自己做的稀巴巴事被太阳菩萨看到告诉山里的天珍姐。试想,天珍姐知道他今天做的事怎么想?看来对这两姊妹是不能抱希望的,还是回到天珍姐的怀抱好,她会象大姨妈好好心疼他的。

    来魁看开琼推自行车与凤伢子走来,凤伢子抱着两个对扣的碗。来魁对她们做鬼脸,口里嘀咕说:“没有你们两个,我还要唱《好一朵茉li花》的歌!”

    快走近来魁,他对凤伢子说:“跟我送田头饭来了。”

    凤伢子说:“给狗子吃都不给你!”

    来魁说:“我是狗子呀,叫幺狗子。”

    两姑娘不同程度地笑起来,开琼笑得厉害一点。

    来魁迎上去接过凤伢子手中的碗,揭开大碗上的小碗,香喷喷的几样菜就在饭皮面。凤伢子把筷子给来魁,只见来魁三口并两口很快就见碗底。他说:“哎呀,头一次走亲戚家,桌子都不让上。”两姑娘没答话。他们向江边的路走去,没有话。开琼领会到有自己在他们才无语的,于是她先骑自行车走远。

    来魁先说话:“就是因为我太爱你了,才爱上你妹妹。因为你妹脸相  声音  年龄各方面都跟你一样,我爱她就等于在爱你。我是一直把她当你在爱。我感谢她,她使我在失去你的日子里,过着同样有你存在的生活。”

    凤伢子说:“你小时候就缠了我,你现在又准备缠我妹妹呀?”

    听到这话来魁的火也来了:“你跟别人结婚,我再找不到你,只有找一个象你的人!我错了吗?”

    凤伢子:“你家要是早到我家提亲,我还不是就跟你结婚的。”

    来魁:“你说乖话。去年冬播的时候,你要学自行车,我用我家的自行车告你学。我叫你夜晚到公屋后面的柳树下来,那天我就是想和你过喜事的,你怎么不来呢,使得我等到半夜。”

    凤伢子低着头,用指甲抠另一只手指甲,她说:“我那几天身上不舒服。”

    来魁:“你今天还记得呀,这不是在说鬼话。你当时就回答不能来呀,你怎么当时不说话。”

    “那天身上是没完全干净。”凤伢子怕来魁不懂,又说细了一点。

    来魁:“你以后怎么不跟解释呢。”

    凤伢子:“一个大姑娘怎么好说出来,你又没问我。因为这是我对不起你,过年的时候——腊月二十九晚上,我在你房里玩到半夜,你都没说把我抱到你床上。是我说脚冷才自己焐你床上的。你老讲天南地北的话,就是不讲我们着边的事。其实年前家里就把我的婚事定了,我不知道。我也是怕近亲结婚生的伢儿有毛病,那段时候我还真想跟你俩怀个伢儿带过去。你也是假正经!我说脚冷,故意把鞋脱了焐到你被子里,你都没动静,这又怪我。我结婚的头一天夜里,敲你的窗户,被你妈听见我才走,你知不知道。”

    听凤伢子说话的声音好像是从开琼口里发出来的,只是话里不是开琼说的内容。来魁说:“这事我不知道。你结婚后,我曾经想到死。我第一次穿上你送的眼底(鞋垫)跑出门去乱窜,当时我根本没想到回来,我想死在外面算了。巧得很,有一山里姑娘想上吊,救了一个想死的人同时也救了想死的自己。以后通过书信我和她渐渐好起来。但我心始终不能走出对你的爱,是你陪伴了我的童年  少年  青年,心里有你,我就不会老。这一切现在只能在你妹妹的身上找到了,所以我还是想爱你妹妹。”

    凤伢子擤鼻涕是感动来魁说他想死的一句话,她说:“幺狗子,你与我的小妹好上了,我真就吊死算了!你要知道,我结婚后总是想你。只要你不与小妹好,我回娘家就是你的人。我这孩子如果有一点近亲问题,我回去还是要找你怀二胎的。就是我的近亲孩子没问题,我第二个孩子也要你的好吗?”

    来魁说:“我跟你有这种暧昧关系,我怕立新报复我!”

    凤伢子说:“我们都是亲戚,他不敢的!我没本事收拾他,我就没本事跟你。”

    来魁说:“这多危险。”

    凤伢子说:“你放心,我与你以后的事不会让别人晓得的。”

    来魁说:“你这么说,我只有与你小妹分手算了。”

    凤伢子说:“你就与下雨结婚吧。我以前可以干涉你们,现在我都嫁人也不应该干涉你们了。我与她的关系不好也是因为你。你与我的仇人结婚后,我回娘屋时就缠你,气死她。”

    来魁说:“你这人恨得实在可爱!你把她气死,我怎么办?”

    凤伢子说:“你成了光棍,我就与立新打脱离,回去就跟你过日子。现在你没结婚,我是过婚,你我不平等了。”

    来魁说:“你反正要害死我的!你是这样,你结婚之前就应该跟我讲明的。害我这一辈子要想你。好了,你回去吧,我听你的话。过了江,与你妹各奔前程。”

    凤伢子站住说:“我不送了,我还要回去上工。我如果以后过不好,我就回去找你的。我总觉得在这里过不下去,我迟早要回娘的。”

    来魁说:“立新不在家,你自己要多关照自己呀。”

    凤伢子大声喊:“小双,你们慢走,我来转去的。”

    开琼就在前面不远推着自行车,听小姐喊,她上车骑转来,与姐话别。

    来魁与开琼从轮渡上推自行车上江堤,到先吃水果的地方他们停下来喘气。来魁说:“到了江这边,好像是两口子回娘家的感觉。”

    开琼微笑地说:“小姐与你讲的一些什么?”

    来魁说:“你姐怎么都不许我与你恋爱。她说我与你好上了,她与你就不来往,你们亲姊妹的路就算到头了。我要她跟你把大双小双名字调换,她不懂我的意思。”

    开琼说:“我知道过江就是这结果,这叫我一时还是有些舍不得你的。21年了,喜欢一个人不简单,马上就要真正失去,心里怎么舍得。没过江我们算恋人,过了江我们就只能是朋友了。”

    来魁说:“以后我的婚姻也许会影响你的婚姻,你的婚姻也许要影响我的婚姻。我与你以后总有一个人要后悔的。”

    开琼用手摸额前的头发到耳廓上,她答非所问的说:“这次与你来江南也许是唯一的一次了,我们再没机会的。在这最后一天,我还是给你机会。”

    来魁理解开琼的话意,他说:“有你这话,我知足了。想不到你做我永远的妻子,我只想做你永远的爱人,从骨子里爱你一辈子!不过,我提醒你,姑娘家对这种事要象生命一样对待。”

    开琼说:“后两次你到共大,我对你的言语不算好,其实我的心里象刀绞。那是我的妈知道你与山里姑娘的事在骂我,我才那样的。我以后如果有过激对不起你的,请你原谅!”

    来魁说:“我们走吧。今后我们真是无缘走一起,我一定要写一本与你有缘的小说。”他先上了自行车。

    开琼想到来魁这么爱护她,她的心怎么舍得他。这样的男人才是她一生值得寄托终身的男人。开琼回望江水,她真后悔不该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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