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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掮客

    鲁河镇,日出东方,街道上还没多少人往来。这会,就见一个30来岁络腮男人,左摇右晃走着,像是喝足了夜酒,道上青石板,被他皮鞋踩得发出“踢踏踢踏”声音,在这清晨,显得格外脆耳。不久,络腮男推开一户门,再也没见他出来,想必这夜归的络腮男是到了家。

    九点出头,太阳升得老高。李老爹他们三人准备出门,栓子要把大车赶来,李老爹摆手说不用,道也不远,走走就成。他们一行三人,按照伙计指引的路线,向镇东走去。鲁河镇太小,吃早饭工夫,他们三人便来到大车店伙计告知的地点。李老爹指着一户人家说,是这家吗?俊平抬头看了看,门楼上挂一个偌大的“當”字,说,没错,青叔,应该就是这家。俊平上前一步,抬手敲门“咚咚咚”,屋里没有回音,“咚咚咚”屋里还没回音,当第三遍“咚咚咚”响起后,屋里传来一个粗旷的骂声,谁啊,妈的,大清早搅老子好梦。俊平没即刻回答,栓子小声说道,看来这个挺横,真如伙计说得靠谱吗?

    掌柜的,有生意来了,不开门谈谈吗?俊平对着屋里大声喊道。不一会儿屋里传来“嗒嗒嗒”的声音,身穿锦缎的络腮男,跶着一双圆口布鞋下了楼。他开门后,打量着屋外这几个人,并没有请他们进去的意思。刚刚是你们敲门的?络腮男问。是的,俊平回答说道。这位小哥有什么关照的?络腮男又问。您是黑三?俊平说。是,你哪位?络腮回答,语气缓和了些。我们是镇外大车店伙计指引的,栓子说道。络腮男一听俊平这么一说,连忙说,哦哦,几位,进来说进来说。

    黑三推开门,请了李老爹一行人进了屋,他看到李老爹始终没发话且神色正定,不似普通庄稼汉,拱手问,老爷子您有什么吩咐?李老爹微微一笑,说,黑三小哥,明人不说暗话,我们需要麦种。黑三哦的一声,说,这个当口,麦种可不好整。李老爹说,事在人为,我们出得起价钱。黑三皱皱眉,摸着下巴短须问,老爷子您要多少?李老爹也干脆,说,一车板。黑三问,能出什么价?李老爹没说话,露出右手中半截黄色。黑三看了面露喜色,说,这样,您给我点时间,晚间,晚间前指定给您答复,这事我亲自去办,您几位受累,先回大车店等我消息。

    俊平他们回到大车店,伙计迎上来问,这么快回来,事情办妥没?李老爹说,在屋等消息。这么说,能有八成把握,伙计说着把他们迎进屋里。

    眼看天黑了,黑三还影子,栓子有点着急,李老爹说,先吃饭,边吃边等。正当李老爹他们准备开动时,黑三推门进来,他径直走到李老爹跟前,说,老爷子这事成了,明上午就可以装车,您看...黑三说着捻了捻手指。李老爹明白黑三意思,说,明天装完车,一手交钱一手交货,银讫两清,黑三兄弟,你看是否妥当?黑三看这生意成了,高兴的说道,妥了,老爷子,一看您就是见过大世面的人,爽快!来来来,今晚饭菜算我的,酒呢?伙计,伙计,赶紧上酒,再整几个硬菜,今晚我结账。

    伙计菜还没到,黑三就一屁股坐在俊平的对面,他也不客气,抓起筷子就往菜盆里夹菜,一边吃一边说,老爷子,您不知道,今为您这事,我这一整天,滴水未进,口舌倒是费了不少。李老爹笑笑说,辛苦黑三兄弟了,来,不急慢慢吃,喝杯水先,别噎着。黑三点头答应,手中筷子却没停下来,一顿抢吃,桌上饭菜被他吃了个半。

    伙计送来酒,他又灌下2碗,这饭食半饱,酒也喝了,黑三话来多了。老爷子,看您是个爽快人,告诉您一个秘密,这,这秘密免费送你,黑三黝黑脸上透出一丝光亮,舌头有点打结说着,您知道,为啥这几年你们三角村鲁河买不到粮种吗?李老爹抬手一作揖,说,还请黑三兄弟赐教。黑三嘿嘿一笑,小声的说,那啥,王麻子不让。凭啥?这不犯法吗?栓子说。得了吧,这山高皇帝远,县官还不如现管呐,不想给,总有不想给的理由,而且还要冠冕堂皇的,黑三摇摇头说道,你说举报?上面查?你呀,小老弟,你还是太年轻,等上头来人,查下来黄花菜都凉了。再说了,这是个案,不是通案,查不查再说,王麻子有没事不知道,但,你们损失肯定是大了去,错过了播种,一年无收成,吃啥?喝啥?喝西北风去啊!您说对不?老爷子。

    李老爹点点头,说,黑三兄弟说得在理,这事咱们耗不起。俊平插嘴问,王麻子为啥不给咱三角村粮种?黑三摇晃着脑袋,做了个小声的手势,说,听说,有人看上你们三角村那块地了,这事听到为止,不能言传,要不兄弟我要被连累的。

    三角村的地?很平常啊,和其他村屯没啥两样,唯独就是一点,黑土多点,油性好,肥沃而已,这也不是什么奇怪的事啊,栓子说,总不能为多收三五斗吧?还有地主老财来抢地?

    龙头沟是不是靠你们三角村?黑三说道。

    是啊,在咱村后山对面,四五里地,一抬脚就到,这有什么关系,栓子问。

    那不就结了,有次我去老王家,说道这,黑三嘿嘿一笑,门牙上还黏着一片葱花,至于我和老王关系,你们就不要打听了,那玩意,吃得开。

    李老爹对吹嘘不感兴趣,他端起酒碗和黑三碰了个杯,说,来,干了,这次多亏了黑三兄弟。黑三架不住劝,一仰脖子,又把一碗酒倒进喉咙内。李老爹抿了一口,又放下了酒碗,又说,黑三兄弟,这龙头沟关他老王什么事情?请继续说说。

    黑三醉意大了,前话不搭后话。哦,是呢,话唠到哪儿?黑三接着说。

    有次去老王家,栓子提醒他。

    对对对,话说,这还是几年前的事情,有次去老王家,听到屋里老王不知和谁说话,提到说什么境内龙头沟位置最好,靠边临江,位置偏僻人口少...后来,老王听到我进来声音就没在说过,我估计,你们三角村粮种,指定和这事有关联,黑三说。

    你见到他和什么人说话了?李老爹问。

    不知道,我问老王,他说没有,说我疑神疑鬼的,呵呵,不过,我估摸着屋里应该有个女人,我给他烟卷,他没抽,也没让我抽,对于这烟不离手的王麻子,这可不多见,黑三说着。

    李老爹心想,这黑三,不但贪婪,贪婪中还带着一丝狡诈,不能小瞧,得要万分小心,要不准有坏事。

    来来来,黑三兄弟别歇着,喝酒喝酒,李老爹端起酒碗说,俊平,栓子,你俩多陪陪黑三小哥,他可是帮了咱村大忙。栓子看到李老爹使眼色,他举起酒碗和黑三碰了个杯,说,三哥,这次咱村多亏你,以后啊,还往三哥您多多关照哈,这碗酒我干了,三哥随意,说着,栓子一仰脖子干了碗中酒,引得黑三一阵叫好。

    黑三被大伙捧得很开心,他端起酒碗站了起来,对着俊平和栓子说,兄弟,在鲁河没有哥办不了事儿,跟哥哥后面,你放老鼻子心。来,这酒,哥哥陪你干了。黑三一仰脖子,一碗酒又下了肚。

    俊平和栓子采用车轮阵陪黑三喝酒,一会,两坛酒见了底,黑三终于倒下了。这犊子,太能喝了,一个人还真不行,要不是俊平哥,我早被他干趴下,栓子摇摇头试着让自己清醒点。李老爹看到俊平状态还好,说,喊来伙计,把黑三送回去,别耽误明天事。

    第二天,早上八点多,黑三家门外停了辆马车,马车下来几个人走进黑三的屋子。老爷子,不好意思哈,昨晚喝大了,这饭钱,该我出的,黑三用手指压着发胀的太阳穴说道。这说哪话,你黑三兄弟帮了我们大忙,请你喝顿酒应该的,怎样,现在好点没?李老爹笑着说道。那就多谢了,下次需要个啥,我黑三保证给您最好的价钱,黑三拍着胸脯一脸正色说到,走,咱这就上货去,黑三抓了件衣服披在身上。

    晌午过后,鲁河镇往南,驶来一辆马车,赶车小伙叫栓子,三角村的,车板上坐个一对父子,年长的叫李青山,年轻的是李俊平,他们都是三角村的,看他们脸上的笑容,就应该此次出行很顺利。是的,播种季节,谁也耽误不起,不管花多少代价。

    爹,这也,太贵了,一根小黄鱼,俊平说。季节不等人,现在村里等米下锅的,再贵也得出,李老爹说。小黄鱼哪来的,没见过咱家有这样的东西嘛,俊平好奇的问。这是后话,以后再说,眼下最重要的是把粮种安全到家,顺利播种,李老爹说道,你好好休息下,一会还要和栓子轮换赶车。知道了,爹,俊平靠在李老爹身旁闭上眼睛迷糊一会。

    栓子,车赶快点,天黑前到家,别耽搁了,这马能耐受住,李老爹转过头对赶车的小伙说道。好勒,青叔,你坐稳,栓子一甩手中马鞭,马鞭在空中发出个响亮的声音,“驾”青综马拉着车,迎着太阳向南飞奔而去。

    阳光下,青综马脖颈上的鬃毛,迎风飞扬,太阳光透过马鬃毛的间隙,星星点点,晒在道旁两边的青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