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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 黑影,一共三个

    桂兰从包袱里拿出几块面料,颜色鲜艳,质地顺滑。棉花和燕云看直了眼。俊平呵呵笑道:“棉花,要不给你也扯上两块?”棉花白了他一眼,说道:“人家桂兰结婚,我跟这凑什么热闹。不过,是该扯上两块面料,爹棉袄该做新的了”。俊平摇摇头,指着棉花说:“你呀,你呀......”其实,俊平早有准备,桂兰已经把棉花的衣料悄悄塞进他的包袱里。

    三个女人围在一起,翻看桂兰为结婚准备的衣物,评头论足。俊平他们闲扯东拉。“栓子,忘记问你了,那个红衣女孩怎么样了?”栓子把所见所闻详细说了一遍,不过,杨林好像对这事没什么兴趣。大车店掌柜过来添茶水的时候,他借机走开了。

    “掌柜的,向你打听个事。城东南郊,有户孤零人家,家有一学生模样的姑娘,您了解不?”栓子问道。

    掌柜添完水,思考下说道:“你是问,水泡子边上那家吧?”

    “应该是。”

    “噢,听说那家人姓张,外地来的,听说从关内?具体咱也不清楚,道听途说。”

    “外地人?来几年了?”

    “嗯,有几年了,让我想想......该有四年,对,四年了。那屋子本是我一朋友的,四年前一天,这朋友突然来告别,说要去北平,不再回来。”

    “哦?你这朋友......”俊平问。

    “哎!生意人,四海为家,没那么讲究的,那里能发财就往哪里跑。”

    “你朋友做什么生意的?”

    “棉布,棉花生意。从戈壁滩收棉花到内地加工成纱再织布。”

    “哦!这是紧俏货啊,看来你朋友没少发财嘛!”俊平笑道。

    “可不咋的,要不是年岁大,我也跟他一道干了。可惜了,呵呵。”掌柜讪讪笑着。

    “不过,你们打听这些干嘛?”掌柜话音一转,问道。

    “哎,我这兄弟看上人家的姑娘,想......”俊平顺口扯了个谎。

    掌柜摇摇头,说:“我看不成,你这兄弟是个庄稼汉,人家闺女可是个进步学生,找人说媒也怕没机会。”

    俊平说道:“可不咋的,我也这么和他说了,他不听,非要打听。这不,就麻烦您了。”

    掌柜呵呵一笑,“年轻人,勇气可嘉。”说着,便提成热水壶离开了。

    太阳从东边升起,栓子他们便忙活起来。喂马的喂马,套车的套车......这一套人嚼马喂的都要准备妥当,这么远的道,可不是一时半会就到家的。

    掌柜看到他们忙活着,问道:“俊平,你们这是要回家吗?事办妥当了?难得来一次,咋不多待几天。”

    俊平笑着说:“都出来小十天了,这天气,雪说来就来,可不敢耽误。要不,道上非得忍冻挨饿的。”

    “这会乡间又没啥活,怕啥下雪天气的。”

    “庄稼汉哪有忙得完的活,呵呵”俊平给掌柜的递去一支烟卷。

    掌柜的刚点上,就听有人喊“掌柜的,掌柜的”。

    众人收拾妥当,吃过早饭,已经日上三竿。

    天晴地朗,马儿也跑得欢实。这一天下来,没少赶路。

    李老爹这几天冷清多了。这儿子儿媳不搁家,就像做菜不放油盐似的,怎么都不是滋味。秋收结束后,村里护村队清闲下来。李老爹有好几天没在村里遛弯,到不是他不愿意出去,怕是这天逐渐转凉,腿疾毛病又犯了。

    “俊平哥,这二道沟快到了,要不要休整休整。”杨林指着前方说道。

    “不要了吧,老徐说这地方夜晚不太平,还是不要节外生枝的。”俊平侧躺着说道。

    “听说,这一道上,就数二道沟山货多,咱要不去试试运气,说不准逮住几只狍子山鸡啥的,栓子结婚也算咱一些心意。”杨林还不死心。

    杨林用这个借口,俊平也没啥好说。这些年来,栓子和他之间关系是:不是亲兄弟,胜是亲兄弟。兄弟大婚,他这做哥哥的总是要表示点什么。想到这里,俊平对他说道:“那咱在二道沟休整下顺道碰碰运气。”杨林听了连声说好,他当然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马儿拴在道边嚼食青料。杨林迫不及待向沟底跑去,如同撒欢的小马驹。显然,他已经忘记在十里坡发生的事情。

    “桂兰,还紧张不?现在后悔还来得及。”燕云打趣说道。

    “哎,紧张好像没了,现在心里不打底,你们说得羞涩喜悦啥的,现在是一点也没有,不知咋整的。”桂兰轻声叹了口气。

    “这傻妹子,栓子你有不是不认识,有啥可紧张害羞的。洞房那天,眼一闭一睁就过去了,剩下就是甜头。别听你燕云姐忽悠。”棉花递给她水袋。

    燕云看到棉花接上话头,连忙说道:“看,嫂子都说了,嫂子你给桂兰说说,这结婚怎么个好法。”

    桂兰好奇的凑来身子。棉花一看两人这架势,就明白桂兰这傻妹子又被燕云带歪了。她笑骂道:“燕云,你这死妮子,就没个正形。二龙这一走,你撒欢了,荤素都来,你看把桂兰妹子带成啥样了。”

    燕云本想给棉花挖个抗,没想到棉花这一反手,反而把她给整个好不自在。不过她也不在意,这原本就是,二龙走后,她才觉得活成了自己。她没觉得这有什么不好,反而更喜欢现在的自己。不管生活多苦闷,总得自己找乐。

    棉花这次出来心情不错,老毛子医生说她身体没问题,这让她很是踏实。至于俊平身体,她相信,只要好好调理,有孩子是早迟事情。这个傻女人,还不知道俊平什么情况,就天真的这么认为。

    俊平和栓子半晌时间,逮了一只兔子一只狍子,还顺带了一窝山鸡蛋。杨林收获也不错,两只山鸡一根山参。三人坐在树根上休息。

    “俊平哥,你说老刘头话可信不?”栓子问。

    “他没道理忽悠咱们,话又说回来,咱一外地人打听个消息,又不是什么不能说得事情。”俊平说道。

    “这黑河的红英姑娘,怎么就在几百里外的毛公山?你说,会不会和咱们村这半年来发生的事情有关?”

    栓子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俊平。这些天来,不是赶路就是瞧病,他还真没时间去想这些。现在听栓子这么说,他觉得这个叫“红英”的红衣女子来路绝不是那么简单。如果,真如栓子所说这样,那他真的要好好思考下。这半年来所发生的怪异事情,比他们这些年遇到的还多,事关三角村,他不得不提防。村里老弱妇孺都眼巴巴指望这帮后生,他又是后生中的主心骨,他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来。他想了一圈,红衣姑娘的事情,还是要从老徐大车店问起。对!就这么干!他心里暗自打气。

    “要不是大白天遇见,我还真以为是个鬼呐,吓死我了。”杨林过来插话。

    “是有点说不通,我也想不明白,这不半年来,咱遇到的事情也奇了怪了,要是......”俊平想着想着愣住了。“要是个啥?”栓子这一问,俊平思绪被拉了回来,“你说红英会不会是杜把头嘴里的小娇娘?”大伙一想,还真有可能。看来要知道红英情况,还得问问红脸汉子杜把头。

    几天后黄昏,俊平一行人来到老徐大车店。想必老徐婆娘美玉是看到他们大车了,俊平到时,她已经站在院子口迎接他们。

    “嫂子,你咋站在外面了,这秋冷天凉的,小心身体哎!徐大哥呢,咋没见着?”俊平说道。

    老徐婆娘接过棉花手中包袱,笑着回答道:“外出了,说和杜把头他们做笔买卖,也没说过具体地方,我看八成是被杜把头拉扯一道去黑河卖皮货了。”

    俊平呵呵一笑,说道:“敢情嫂子眼巴巴是在等老徐大哥,咱多心了多心了。”

    “瞧你小子说得,好像嫂子不惦记你们是的。”众人笑着进了大车店。

    棉花从包袱里拿出一条暗红围巾来,说道:“嫂子,给,送你的。”

    “我?”美玉有点吃惊。

    “嗯,那年,感谢你和老徐大哥,给俺家俊平帮助,要没有你们帮助,说不准俊平还不知啥样。给,嫂子,俺俩一点心意,别推辞了。”棉花把围巾塞到美玉手里。

    老徐婆娘看着手里围巾,说道:“这......这不应该的嘛,乡里乡亲的生分就不好了。”栓子也说:“老嫂子拿着吧,你看这些年,走来过往的,你和老徐大哥没少帮助咱们。这往后,还少不了麻烦你们。”

    月上梢头。深秋,虫鸣鸟叫少了些,偶尔有老鸹,或立树梢上,或飞过,发出“呱”蛤蟆一样的叫声,为这清冷的北方村庄带来一丝生机。赶了好些天车,几个赶车的男人,早早就爬到坑上睡去。女人们不知疲倦的在说些什么。

    美玉收拾妥当后也钻进被窝,不过,她并没有睡意。胡乱想着,老徐出去也有好几天了,咋还没个消息,要不是大车店人手单薄,她该去找他了。

    话说,美玉和老徐成亲也有十来年了,育有一子一女,都是美玉娘家人帮带着。这孤山野岭的道边,除了过往的客商,谁有愿意待着。老徐和美玉独自守着这大车店,甚是清苦。要按美玉意思,她早就不想干了,一家人团团圆圆,挣多挣少都成,只要不饿肚子。老徐可不这么想,这大车店是他家祖业,挣多挣少其次,家业不能扔。美玉拗不过老徐,也心疼他,就这样一陪十来年。这其中苦楚,只要她自己心里清楚。唉!家家有本难念的经。

    夜深了,月光不知躲去哪里,鼠呲虫鸣也悄无声息。此刻,大车店没有光亮,四周除了黑乎乎就是黑漆漆。偶尔,月光也能偷偷撒来半点亮丝。

    大车店道边,由北向南,一阵激烈的奔跑声。不时,一个黑影由远至近,逐渐的,能听到那气息如牛。这刻,他应该跑不动了。只见黑影扶着树干,喘着粗气,还警惕回头张望着......。黑影身后道上,半片风丝都没有,更何况人了。他还是不放心自己眼睛,不是扭头左右张望。

    黑影只顾身后,却忘记警觉前方。等他发觉的时候,已经晚了。两个黑影分别站在他左右两边,控制住了他。左边黑影,手一抬,寒光一闪,他捂住脖子,连哼声都没来及,画面仿佛静止了。黑影还不放心,多次“唰唰唰”后,他瘫了下去,彻底没了气息。两个黑影一用力,只见“碰”落地声,“咕噜咕噜”他向坡下滚落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