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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五火刑獬骑

    陆洋只感一阵烧灼的痛感从上方穿过,双臂紧箍住文倩的身躯,轰隆隆雷霆般的响声炸破耳膜,整条墓道不停地的震动,山呼海啸席卷而过。仅仅一瞬间,陆洋发现身体并未有痛感,只有脸还残留着火焰的热度,他睁开眼睛看着怀里拽着他衣领瑟瑟发抖的文倩,询问道:“小倩,你没事吧?”

    文倩听到陆洋的声音,才缓缓抬起头,四目对视,她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小脑袋。

    陆洋见她安然无恙放下心来,跪起身体小心翼翼的观察墓道,只见墓道内相隔两三米的墙壁都被刮出了白色的印记,一道道划痕证明着某种与墓道宽度差不多的利器飞速经过,刚刚过去的巨大黑影究竟是什么?陆洋不敢大意,谁也无法确定会不会有下一个机关启动,他伏身爬出墓道和倒塌的石门回到台阶最终点,文倩紧随着他,两个人都灰头土脸,狼狈逃生。

    陆洋顺着台阶向下望去,只见一辆如卡车般巨大的黑影堵住了台阶的下方,陆洋摸着身体,火机还在,但火把已不知扔到了哪里。他和文倩在墓道与台阶的边缘摸索了一阵,终于找到一根断成半截的火把,点燃,温暖的光照亮了黑暗,也使得陆洋看清了台阶下的黑影。

    那黑影是一台高两米有余,宽四米有余的巨大机器,整体呈八爪鱼状,中央部分是一人高的黑色圆柱体,上缠绕着似蛇似麒的异兽,獠牙狰狞,口于胸腹处,六只爪抱着黑柱,极具威慑力。除缠在黑柱上的异兽外,还有四个异兽从黑柱内伸出,不过只是头颅,正对着机器的四方,血口内有火光闪烁。机器下方有一厚度半米的正方体,涂着殷红似血的古漆,应是机动环劺的装载地,至于最下面是八只龙爪木轮,每个直径都有半人高,才使得陆洋和文倩没有被压死。

    陆洋看到机器的尊容,不禁瞪大眼睛,愣在原地:“五火刑獬骑?”

    文倩在旁,也被巨大的机器惊住了,“你认识这个东西?”

    陆洋的呼吸急促,“我家……我家祖宅里曾有一间从不允许我进入的厢房,十年前家里移迁至牡市,收拾家物的时候我曾悄悄溜进去过,厢房内阴暗燃着烛火,我刚进入就看到一巨兽张口向我咬来,惊声坐在地上。待我父母赶到才回过神,发现那只是一副墙上的画,画身盖住了墙壁的一大半,灯火幽暗下看不清才误以为是真的,当时被陆天海一顿骂,幸好我妈拦着才没有被打,我清楚地记得,那画的边缘有字写:五火刑獬骑。”

    “这么说来,是你家的东西?”

    “不可能。”陆洋说:“陆天海提过那画是古物,是我家祖先意外所得,而且这么大的机器,所需工程更非一朝一夕能够造出,我家入华胜村是在清末,木匠出身,哪里有能力造如此庞大的机器。”

    陆洋陷入疑惑,虽然他不相信这机器是陆家所造,但家中出现的“五火刑獬骑”与此处必有脱不开的关系,越往这墓室的深处走,他就发现自己家族隐藏的秘密越来越多,本以为是为了某本书的想法被打碎,这不禁令陆洋更加好奇,陆家传承千年到底在守护什么?

    五火刑獬骑封住了墓道的入口,陆洋和文倩暂时得以保全,但他不能肯定这车骑能够挡住全副武装的青老爷等人多久时间,于是陆洋再次转头看向墓道,他和文倩商量了一下,决定继续向墓道深处前行,找寻那座未出世的西周古墓。惊魂之险没有摧毁两人的信心,反而使得他们之间的关系从若即若离,变成了相依相偎,在陆洋抱着文倩倒在地上的那一刻,他们都以为会和对方死在一起,生死患难过,曾经的不快与猜疑都随着五火刑獬骑离去了。

    两人再次进入墓道,陆洋小心的踩踏着墓道内的石板,身子绷紧,竖起耳朵听着周围的声音,一旦有危险便可立刻回逃。

    陆洋和文倩两人牵着手,在墓道内一步步的试探着,走了几十米依然没有机括的声音,两人的悬着的心渐渐放下,看来墓道内的机关只有刚刚的五火刑獬骑,幸好陆洋和文倩倒下的位置正好在车轮之间,不然以机器的速度和凶狠,瞬间就可葬身于墓道内。

    复行百米,绕了两个弯后,墓道到了尽头,走出墓道后陆洋和文倩立刻停止住了步伐,因为墓道前已无路,如在山顶悬崖一样,脚下是深不可测的黑色空间。陆洋见四周无路,他们被困在一个只能容得四五人站立的石板上,除了身后的墓道,其他三个方向皆是深渊。

    “没有路了,难道还要再跳下去吗?”文倩皱眉道。

    陆洋环看四周,在石板边缘墓道外的山璧上,有一条麻绳粗的线条,陆洋凑近闻了闻,一股刺鼻的油脂味钻入鼻孔内,他恍然般抬起半截的火把触碰墙壁上沟壑的线条,瞬间,一条火蛇沿着山璧旋转窜起,很快便将整个空间照亮。火焰自陆洋左侧的山璧开始,绕了四面的墙壁许多圈,每一圈的高度都比上一圈要低上几米,但就是这样,足足绕了十几圈才停止下来。

    陆洋和文倩见到了比五火刑獬骑更加恐怖的景象,在他们的下方是一个占地近千平方米的空间,以六道巨大的石纹垄分割开来,每个垄沟都有百余平,里面整齐摆放着密密麻麻的“五火刑獬骑”,足有几百辆之多,无数的异兽刑獬在火光照耀下似在翻飞舞蹈,无数张血盆大口和尖牙利爪都在等待着杀戮和重生。整座山都被挖空了,没错,从进入洞穴到天葬墓室,从台阶墓道到如今的千米深渊,规模大到常人无法想象,比起秦始皇陵也毫不逊色!

    “这……这是什么人建的,藏着这么多的五火刑獬骑,都能够媲美一个师团了!”陆洋惊骇地瞪大眼睛,不敢相信眼前的景象“千年邪魔……当真是千年邪魔,若是在古代这些以火焰和尖刺为主机器放到战场上,什么兵种也敌不过啊!两军交战,那就是**裸的屠杀!”

    就在陆洋惊叹之时,文倩拍了拍他的肩膀,手指向空中说:“陆洋你快看,那有一座棺椁。”

    陆洋顺着文倩手指的方向看去,在巨大空间的顶部,与他们相隔七八米距离的天顶上,八条粗壮的铁链吊着一具长约三米,宽约两米的青色棺椁,厚重的石棺似是尘封的邪灵,棺侧一张苍白的人脸闭着眼睛,伸出长长的獠牙。

    “西周古墓……西周古墓内为什么会有如此之多的五火刑獬骑?这到底是谁的墓?”

    陆洋的脑袋里好像有一根针在挑动,疼痛难忍,他不知道眼前的一切意味着什么,但他明白,这一切与陆天海日记内提到的“家族诅咒”是同一宿命。他很想捋清其中的关系,可是越想头就越痛,总是觉得有些事情明明在脑海里,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火光燃起不久,山体内的空间响彻一阵阵铁链滑动的声音,陆洋顾不得疼痛与文倩退后一步,生怕脚下凸出在空间的石板脱落,若是掉下去就算是大罗金仙也活不下来。他们循着声音抬头望去,拴着石棺的铁链慢慢的下方,同时从石棺的底部伸缩出一条长长的木板,木板到达尽头后,木板内又伸出小一些的木板,似俄罗斯套娃一样不停的变长,直到石棺落于与陆洋所在墓道同样的高度时,最后一节木板正好搭在他们面前的石板上,形成一道桥梁。

    陆洋看着眼前突如其来的变化,不敢想象这是什么样的机关,火焰的燃起与石棺的降落是通过什么样方式的连接?那吊挂石棺的铁链伸出近十米长,在这天顶的山石内又是怎样的构造才能达成眼前的效果?木板套出一条桥,这桥是给人走的,还是给石棺内的尸体出世用的路?

    “我们……要不要过去看看?”文倩低声询问,她纵是跟随杨老走遍大江南北,也从未见过如此大规模的场面,心中拿不定主意。

    陆洋此时却没有犹豫,他被无尽的问题困扰着,如果退去这一生每晚都会梦到此景,那些得不到解答的疑问将像噩梦一般缠绕着他,直到他死去。

    陆洋大胆的迈开了腿,一步踏在细窄的木板之上,微微用力尝试了一下承重,没有问题,看来这木板的内部一定添加了某些特殊的元素,才使得它在岁月内没有丝毫的腐化和松裂。他深呼吸一口气,张开双臂走上了“独木桥”,两侧是装满五火刑獬骑的深渊,巨大的心理压力使他双腿开始打颤,他想起小时候陆天海带他在山林中的训练,调整呼吸目视前方的石棺,笔直的前行着。

    木板因是如套娃一样,所以离陆洋和文倩所在墓道近的地方是最狭窄的,越靠近石棺木板的宽度越大,走起来也渐渐平稳,在惊心动魄的几分钟后,两人一先一后抵达了棺椁的旁边。因为在台阶处偷看过青老爷手下的惨象,陆洋没有敢擅自去动棺椁,只是蹲下身在距离棺椁几十厘米的地方仔细观察,他发现人脸的下方有着八个七扭八斜的字,又是古文字,他并不认识。

    文倩观察了一会儿,说:“还是卜邺国的文字,分别是:定、破、开、生、和、命、转、死八字,不过从棺椁的人面图案以及正上方的画来看,都具有西周墓葬的特点,也就是说,棺椁是西周的,但文字却是春秋末期的,应该是后刻上的,你看这些文字的边缘都有缝隙,似乎可以转动。”

    又是两个不同时代的东西出现在一起,从暗卷开始到现在,陆洋已见到了太多这种奇怪的现象,他站起身看向棺椁上方的雕画,从右至左分为四个,他吐气吹了吹上面的灰尘,将火把靠近,说:“这雕刻的画上似乎是在讲述某个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