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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巨石封门

    石棺上方的画共分为四幅,根据古代的顺序从右至左,第一幅画着一个女子在河边盥洗衣物,远处有一队骑兵靠近,在骑兵后燃着火焰,象征他们刚刚打完仗得胜而归,领头的骑兵要比其他的大上一圈,身披重甲,手中拎着一个人头,是将军一样的人物。

    第二幅画是在一座宅院内,一男一女喜结连理,他们杀三牲跪拜天地,有捧着孩童的神仙降临,象征他们婚娶有了后嗣,只是在第二幅画祥和美好的场景背后,是无数的战马和兵器。

    第三幅画内,女子站在一颗苍天大树下,她的身边跟着一个比她矮一头的男子,背景依然是战火纷飞,但树后的小路,却有一辆三十二人抬的高轿缓缓前来。

    第四幅画,女子坐在一张大型的椅子上,在她的身边是更加巨大的座椅,一男子下半身为蛇状盘其上,两座之下是密密麻麻的小人在跪拜,这是四幅画中唯一背景不是战争,而是一只飞旋的大鸟。

    文倩对陆洋讲解道:“西周时期的古画常刻于石壁上,以短刀、木挫、倾刃为主,因为工具的原因所以画都很简单易懂。西周古墓的特点会将古画刻在棺椁上方,以记载人物的生平重要事件,但能够得此亡者之享的人寥寥无几,除了皇室外,只有立下汉马功勋的将军才能得到,连大臣都不可以。西周崇尚武力与祭祀,女子等级低下,能够在死亡后得到生平记录的女子更是凤毛麟角,可见这棺椁内的主人生前具有无与伦比的地位。

    你看这四幅画的内容,记载的是一个普通的女子偶遇将军,两人相爱后成家生子,外部战火纷飞,将军一次次外出打仗,女子在家中守望,最后将军坐上了帝王之位,女子也顺之成了母仪天下的女王,想必这位将军一定很爱她的妻子,才敢在她死后冒天下之大不讳为她设此陵墓。要知道在西周时期,男尊女卑的观念刻入人心,就像吃饭喝水一样平凡无奇,这位将军能这样做,真的可歌可泣。”

    陆洋对文倩讲述的爱情故事并不关心,但他提出了疑问:“这四幅画上有女有男,怎么能确定里面埋葬的人一定是女子呢?”

    文倩给陆洋抛了个不解风情的白眼,解释说:“自古帝王的墓室刻画都有固定的数量和规定的记载,以战、统、文、武、归、亡六个事件为主,可多而不可少,若是这墓内葬的是画上的将军,绝不可能只有四幅,更不会将与女子的爱情刻在其上。要知道王位的传承是需要天礼的,如我所说西周又是最崇拜祭祀的时期,王死了,礼数将有祭祀长来负责,哪个祭祀长敢违背天礼?”

    陆洋知道在学识方面和文倩差着十万八千里,不在反驳,说:“既然这位墓主人如此特殊,她会不会是古籍记载的哪个名人?”

    文倩摇头道:“这我可就说不准了,西周距今足有两千余年,且人物记载多半失踪,我们所熟知的也不过就是那几位,太多的重要人物我们甚至连名字和他们的生平都不知道。这也是当今考古界的难题,我国文化的断层使得许多事情都无法探寻,只能从发现的一些精巧的文物和残破的竹简来猜测,而且许多知名的墓葬都不允许挖掘,如秦始皇陵,无数的谜题只能等待后人来发现了。”

    陆洋默默沉吟,从文倩的话中他也开始理解青老爷和杨老为何愿意因一个暗卷而奔走忙碌,尔虞我诈,甚至愿意冒着生命危险来到这山谷中。文化是一个民族最为重要的东西,无论外族如何侵略,只要文化在,这个民族就不会真正的灭绝,我们从古至今遭受过许多次的外族入侵,但现在都成为了伟大祖国的一部分,谁吞并了我们,谁就成为了我们,能够将他们融合的原因,正是我们民族五千年的文化历史。放眼古今中外,也只有中国持续了人类文明发展史的全部,这是一个民族最可怕的地方。

    曾有人笑言:“侵华战争是我们赢了,如果我们不敌输给日本人的话,一百年、两百年后,日本的领土将变为中国的一个省。”

    这并非调侃,五胡乱华、蒙古入侵、清军入关,我们国家被异族占领的次数并不少,但最终,他们都成为了我们的一部分,变成了五十六个民族大家庭的一份子。

    “你在想什么?前面已经没路了,我们要不要退出去?”文倩见陆洋不说话,便询问道。

    陆洋说:“等等,我在想这个密码如何破解,棺椁的铁链从天顶吊下,这个过程一定衔接着其他的机关,不可能只是为了把棺椁露在我们面前,所谓墓室的机关都是避免盗墓者毁坏尸身,但现在机关却将棺椁送给我们,这不合常理。”

    “的确,这里还有其他的机关吗?没看到有动静啊。”

    陆洋抬头看看天顶,耳畔突然听到一阵吵闹声,转过头去,声音是从墓道内传进来的,似乎在打斗。文倩也听到了声音,背靠棺椁注视着墓道,不知道那里发生了什么,难道是青老爷等人遇到了机关?文倩不由得担心文虎的情况,但她没有选择冲回墓道,眼前的情况她深知自己去了只能成为文虎的累赘,危难之际文倩的秉性展露无疑,除在陆洋面前暴露柔弱外,其他时候她不是一个冲动的人。

    几分钟后,打斗声停止了,喧嚣吵闹的墓道陷入沉寂,紧接着是杂乱的脚步声响起,很快,一行人出现在墓道口,最前方的是两位老者——杨老和青老爷。

    杨老面色惨白,身穿着的运动服已经破了几处口子,在他身后是鼻青脸肿的孟凡,以及被蜈蚣和蜘蛛手下挟持的古风、田萌萌、李文斌。

    石棺旁的陆洋和文倩落入众人的眼中,杨老一惊,刚想说话就被青老爷抢先说:“我当是谁在我们之前打开了山体的墓门,本以为是姓沈的那个小子,没想到是你,好家伙,跟你爸一副德行,送死还不忘拐走一个女孩儿。”

    陆洋没有回应,文倩迈了一步说:“你们不要杀害他。”

    “我不会伤害他……”青老爷背着双手,眼睛扫过空间下方的事物,脸上的笑容戛然而止,瞪大眼睛“这……这么多五火刑獬骑!”

    站在墓道口前方的几人都看到了空间下方密密麻麻的机器,皆漏出了惊讶的表情,杨老更是激动,浑身颤抖说:“公输班……这是公输班的杰作啊,太难以想象了,我终于找到鲁班书了,这就是鲁班书里不示人的秘密!死得其所,死得其所啊!”

    杨老的模样渐渐发狂,迈步就要向前,青老爷单手抓住了他的胳膊,喝道:“你干什么!”

    “外面的洞口已封死,我们都没有出路了,都要在这里给五火刑獬骑陪葬。”

    听到此话,陆洋和青老爷皆是一愣,杨老目光尖锐道:“青,你费尽心机终究也斗不过陆天海,他早就知道这是条死路,我们进入洞穴没多久,洞穴就轰然倒塌封住了墓口,看看我们身上的伤,这里谁也逃不出去的,陆家早就设下了死局等待我们。”

    “不可能。”

    青老爷转头对蜈蚣示意,立刻派人回往天葬墓室的入口查看,过了一会儿手下回来,汇报消息,从山谷通往天葬墓室的入口的确被倒塌的山石封死了,落下的山石每一块都足有一人高,以现有的工具不可能破坏离开,几百米的墓道,即使有炸药也无法全部炸开。

    陆洋恍然回过头,此刻他方才明白为什么铁链会将棺椁送到与墓道高度一致处,这是死亡的宣告,铁链坠下时会启动洞穴处的机关,落下巨石将来犯者封死在这墓室之内。

    青老爷的表情凝重,他看了眼下方的五火刑獬骑,嘴角抽动了两下,说:“蜈蚣,你带人去检查一下天葬墓室的周围,看看有没有山体薄弱处,洞穴在山体内拐了如此多的弯道,说不定已经贴近了山体的其他侧面。”

    蜈蚣领命,带着几名手下回往天葬墓室。

    杨老像个精神病,坐在石板上竟然落下了眼泪,他激动的嘀咕着“我没有错,我是对的,公输班绝不仅仅是木匠之祖,他创造了超越那个时代的战争机器,这就是证据啊!我是对的,我改写了历史!”

    石板上的众人看到杨老这幅模样,一个个都无法接受要死在这里的结局,他们不比陆洋和文倩,更不比青老爷等人,完全就是冒险的学者,以为只是一次考古行动,哪知道会变成如今的模样。古风和李文斌沉默不言,田萌萌已哭丧起来,从洞穴倒塌的逃命到面对无路的深渊,他们那风华好胜的心,被墓室的危险摧残的连渣都没有剩下。

    古风是最可怜的一个,在他进入墓室后,青老爷就变了脸色,以往的交易和谈判筹码荡然无存,在这墓室内,武力决定了一切。

    “哭什么哭!”孟凡倚靠着山璧揉搓脸颊,他整个侧脸都肿成了大包,恨恨道:“真是烦人,死也不能清净一会儿吗?信不信我给你们都扔下去!”

    考古队的人里面,只有他保持着镇静,他的威胁话语使得田萌萌和李文斌连忙退回到台阶墓道内,古风失落的低着头,并没有因孟凡的话而害怕,他已心灰意冷,恨意燃烧了他的身躯。

    青老爷背着双手站在石板上,凝视着隔着十米木板的陆洋和文倩,陆洋回以目光,两个人没有任何对话,横在石板和石棺之间的木桥成了他们之间的唯一的通道。

    “文倩,你回来。”文虎张口劝说。

    文倩咬牙摇摇头,紧紧抓着陆洋的衣角,视死如归。

    陆洋脑海中突然产生了一个奇怪的想法,他望着堵住墓道的青老爷等人,竟不再觉得他们可怕,在这墓室内大家都是死亡的玩物,就算是在俗世富甲天下又能怎样?名利、地位在这墓室里分文不值,到头来都不过是一死而已,他们或许能够杀了陆洋,但他们永远无法逃离出去,最终的胜者是谁?莫不如说是陆洋背后石棺内躺着的女子,千年前她便有逆天而行的资本,千年后,她依然可以让这些人做她的陪葬品。

    “一把火焰葬世人……没想到还有这层含义,我点燃了火焰,送葬了这里所有人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