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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第十五章

    等到虞熙泽赶到望山亭的时候,里面已经有二三十个人在里面了,小小的亭子里面挤满了人,那时在灰褐色山岩下面的一个湖里面修成的亭子,一路景色倒不错,山上翠意正浓,一旁有个宅子,里面专门有人煮茶烧水,准备些吃食,宅子四周都有竹林,多节的竹根蔓延在路上,来时险些让虞熙泽摔了几跤。

    望山亭,顾名思义,能看见山的亭子,相对应的在那山上,还有个望江亭。一共有三个亭子,这样的建法是少见的,据说原先只有一个亭子,来的人多了,就自费又建了两个亭子,三个亭子既是相连的又是分开的,中间用木头和竹子编成的长廊连着,亭子顶是用竹子与稻草盖成的,亭子各有四个翘脚,每个翘角上都挂有风铃,叮铃铃作响,亭子下面挂满了作品。据说原先是挂有一位长者的藏书誊抄的,可是这世道,纸都少见,更别说印好的书了,没两天就被扯下来带回家了。自那以后,就有个不成文的规定,当天谁写出好的作品,就挂在亭子下面供人欣赏,一日一换。

    只听见里面似乎是有人争吵,刚准备进去,就被两个人拦了下来,“这吃饭都要饭钱,住宿得要宿银,逛青楼进门还要吊花茶,支酒,你这进去也得来些个孔方兄,是与不是?”

    “没说进去还要掏钱的呀?”

    “那您也可以试试进不进得去啊。”

    拦着他们的是两个大汉,看起来就威猛无比,今日来是为了寻找伯乐,虞熙泽并不想与他们发生冲突。

    进去后,只听见一位老人朗声道,“这巡抚大人推举人才,说是能效命朝廷,一展宏图,巡抚大人让几个人推举些人才,老夫也奉命要推上去几个人才,当然要推荐一些德才兼备,,文笔非凡,慧思妙笔的才子,咱们都在这望山亭相遇,有什么好处我也自然是想着诸位的,不过,凡事都讲个公平公正,在理吗?在理吗?”

    这人声音高亢,虽说底下有不少人窃窃私语,但是站在十米开外的虞熙泽,依旧能够听得清清楚楚。

    “在理,自是在理。”这个男人一说话,其他的人就不在嬉笑,立刻安静下来,虞熙泽不免有些好奇,就问了问旁边的人,“这两人是谁了?”

    “坐在前面的老者是思恒学院的师者我们尊他一声司马老先生,说话是一顶一的有用,渝州不少官宦之子都在思恒学院读书,那个年轻一点儿的是冷公子,没人知道他叫什么,就自称冷公子,连司马老先生都对冷公子十分敬重,我也不知道这冷公子叫什么?半年前来这里,就一直是这里的常客,悄悄告诉你,进来交钱的时候,冷公子从来不用掏钱的。”

    只听见那位司马老先生说道“当今之时,唯有真才实学者方可立于不败之地,今日我就挑三人,推荐给巡抚大人。这机会是留给运气与实力都具有的人的,今日我的题目是哀悼。一炷香内,谁能写出好的哀悼诗,就能够得到这个资格,为求公平公正,冷公子将与老朽一起挑选出最好的三幅作品,届时让大家也品评一番,这机会常有,诸位公子,有意者请移步第二亭,早就备好笔墨纸砚,供大家一展文风。”

    “司马老先生,您说的可是真的?我等商贾之子,不能参加科举,难以入仕为官,今日有此机会,自是喜不自胜,在下李恪成,有一疑问,烦请老先生解答。”

    “请讲。”

    “这既是招才子,为何不广告天下人?”

    “科举入仕,束缚太多,今日老朽说的,只不过是给在座诸位一个机会,能不能被选上就不是老朽说的算了,老朽不过是个牵线搭桥的。您若是文采不凡,济世有策,平步青云,指日可待,这亭子本就是一些公子们消遣写诗颂文的地方,其实中自然有才子,如今边关吃紧,皇上年幼,若是能有更多的才子出世,能平定天下,又何必问出身?广而告之,难免会有心术不正者,不如就这样,这官运官运也讲究一个运字。”

    “司马老先生,为何要写哀悼诗?如果在朝廷做官,大可以考些时策,您这样的命题,实在是叫人琢磨不透啊。”底下又有一个人说。

    司马老先生的弟子一听,虽然平时看起来也是老成持重之辈,现在也叫嚷起来,“怎的,诗词比赛,你去写啊,有什么顾忌的,现在机会摆在你面前,你自己不把握。怎的,还害怕我师父提前泄题不成啊?我师父是想着大家,才在今天告诉诸位,若是徇私,大可以不说出来,直接举荐旁人。你若是真材实料,又何必在意考题如何,尽管展现自己的才华就好,现在在此处吵嚷,咄咄逼人,成何体统?你这样说话,可真是佛逆了我老师的好意。”说罢,径直走向了第二亭子。

    众人听这么一说,也觉得言之有理,那个年轻人这样咄咄逼人,明明司马老先生是一片好心,确实是不应该。刚才说话的那个年轻后生自觉这样说话的确不妥当,当下默不作声,随着去二亭子的人群一起去了。

    “哀悼诗,哀悼诗,总归不过是哀悼亲朋好友,故人逝去,难免心存遗憾,老朽不过是想借你们的诗,看看你们的人,俗话说得好,看其面,品其词,知其心,见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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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到半柱香,李恪成就写好了,直接将诗词呈送到司马老先生面前,司马老先生仔细看了一遍,不由得觉得此人是个人才,一看就是深情之人,每涉一笔,淋漓倾注,宛转侧折,读来令人心痛难休。

    司马老先生端坐在主亭子,看完这首诗就给了冷公子。

    “梦乡忽相见,惊起复徘徊。皎皎窗中月,照我室南端。行行天未晓,携酒踏明月。岂知他乡别,一死不再生。花败花还开,人去忽如风。谁能觅英魂,回首望孤坟。墓前人啼哭,墓中人可知?依依不忍去,从此重相忆。”冷公子念了一遍,点了点头。

    “你写的可是悼念旧友?”

    “是的,旧友患病暴毙他乡,实在可惜,天妒英才啊。”

    “请公子移步一亭。”

    半柱香的时候,又递来了十几份儿,其中司马老先生看上的应属白顿的诗,“痴心难寻梦中人,无奈怎掩思念魂。阴云密闭哭恸天,江河呜咽涕泪流。可怜祖父甚勤俭,怎奈世事太变幻。生前历历慈祥貌,耳畔时时肺腑音。一隔阴阳两不知,音容宛在总追思。”

    在那一炷香快燃尽的时候,虞熙泽终于将诗写了出来,“噩耗惊闻痛断肠,追昔音容不忍别。抚今姐弟隔阴阳,仁心惠世德怡人。汝从东厢伏案出,一家言笑送新妇。谙雅诗词明经义,旧事再忆影历历。除吾死外见无期,惟愿泉路话来生。”

    自那日被苏柳儿羞辱一番后,虞熙泽回去就重新写了一首哀悼诗给二姐,未料想今日能够用上。

    虞熙泽一行人在一亭等了许久,最后司马老先生将这二十几人的诗都挂在亭子檐上,道:“请李恪成李公子,白顿白公子和虞熙泽虞公子移步,其余的人请自行观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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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熙泽醒来的时候,只见李恪成白顿都躺在地板上,三人此刻都醒了过来,不过因为四肢无力,脑袋昏沉,连说话都张不开口,不由得觉得胸口沉闷。不知过了多久,李恪成勉勉强强说出来了话,“咱们这是在哪里啊?”

    “不知道,司马老先生呢?亭子呢?”

    “不知道啊,刚才不是跟着司马老先生走着呢,突然觉得脑袋一沉,醒来就在这里了。”白顿谨慎的打量着四周,只见此处是个大厅,但是十分黑暗,只有极其微弱的一点点光芒,勉强能看见,厅前挂着一幅字,上面写着“耳听八方,眼观六路。”

    这时,门突然打开,刺眼的光芒让三人睁不开眼睛,只见一个男子走了进来,头上带着束发镶黄玉紫银冠,齐眉勒着淡紫色抹额,身高约七尺,穿着一身绣着波浪纹的银色长袍,脚上踩着一双皮靴子,不过虞熙泽第一眼看见的不是这个男人多么贵气逼人,而是虞熙泽从未见过如此凶神恶煞的人,虽然衣着看起来只有二十多岁,但,一脸凶相,绝非善茬。

    “三位公子,在下梅莫严,今日请三位公子来,是想问一下三位公子可否效忠朝廷。”

    “那是自然。”李恪成说。

    “白顿愿为朝廷赴汤蹈火。”

    “我也是。”虞熙泽赶快点着头说,心想,这难道就是自己的伯乐?

    “诸位,若是愿意效忠朝廷,就必须要断舍离,断亲情,舍家庭,离俗务。你们家里面自会有人安置妥当,不过诸位短期之内回不去,不过你们放心。你们家里面会有人照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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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熙泽、李恪成与白顿住在一间屋子里面,来了个师父教他们规矩,告诉他们这里的工作,“这里是密信阁,诸位在此处为朝廷做事,负责的就是各地来往的信件,消息的传递,收集各方消息,我们是朝廷的耳目,在这里接触到的是各地的消息,小到某个村里面的趣闻,大到整个国家的秘密,在这里都有记载,你们目前要做到的就是两天内记住整个国家的地方,记住整个朝廷中前三品阶的官员,掌握他们之间的关系,甚至家中子女婚嫁都要记住,资料都在这里了,两天之后我来考察你们,记得住,留下,记不住,自有去处。”

    说完就走了,留下了大大小小三十多本资料,白顿一脸惊慌“他说的自有去处,是什么去处,我们知道了这些还能好好的回去吗?”

    “现在只能尽力记住这些东西否则,…算了,我也说不准。”说罢,李恪成直接拿起地上的书本直接看了起来。

    虞熙泽尽力看着这些记载,里面记载了前三品官员家中详细情况,出身如何,祖上三代,师从何人,还附有画像,正一品太傅,科举出身,状元,现年五十六岁。左右丞相,左丞相沈自清,曾任过礼部尚书,吏部尚书,家族显赫,亲妹妹乃禹王生母。

    右丞相司徒赫,师从太傅,原从四品刑部侍郎,顺安二年因二儿子闹事被贬职,这二儿子还是因为在等待面见皇帝时咳嗽吐痰,就被负责纠察的御史记录下来,二儿子不服气,直接过去用钱贿赂一下,就被处罚了,后右丞相因缉拿凶犯有功,摄政王升其侧二品,殿阁大学士。

    虽然有道士说自己会遇见贵人从此官运亨通,但是谁又说得清呢?眼下就只能记住这些东西,看着白顿和李恪成都在努力背书,虞熙泽也难得背的十分努力,可算记住了国家内部的省份,地名,区域划分,在第二天清晨记住了前三品官员的名字和容貌,以及他们的妻儿,虽然是真的有好多东西都没背过,但提问的时候都是有惊无险,李恪成与白顿也都勉强过了关。

    接下来又开始熟记邻国内政,密信阁之间用的暗语,这几天下来,虞熙泽只觉得自己脑袋都不是自己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