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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望山亭”

    第十四章,望山亭

    “鲁兄弟,煜唅君怎么了?看起来伤得很重。”

    “与你无关,快去训练。”

    秉承着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人生态度,祁羽岚也不再过问了,径直去操练了。

    今天祁羽岚要在水中划船20个来回,还要前去听课,就是学习他们之间交流的密语和一些字,必要时传信。

    看见鲁七郎来到训练场地后,正巧祁羽岚也训练完了,祁羽岚悄莫着溜到他身边,“鲁兄弟,我毕竟是煜唅君带来的,我与煜唅君师兄交情不错,煜唅君这是怎么了?”

    想着的确接到过煜唅君指示,关照一下祁羽岚,鲁七郎倒也不瞒着:“我也不太清楚,不过煜唅君受伤了,伤得挺严重,整个左臂都骨折了,直接断掉了,不太乐观。”

    看见鲁七郎手一直渗血,“鲁兄弟,你的手?”

    “奥,煜唅君鞭子太锋利,带回来的包裹挺沉的,想来是鞭子将我的手磨破了。”

    “什么?”那岂不是有毒,不过鲁七郎本就是这里的人,想来也是要接受毒药的,这么一想倒也无事。

    “无妨,这鞭子上面又没毒,等会我去裹上一圈布,省的那生了锈的铁钻进去,哎,还不能沾水。”

    听了这话的祁羽岚脑子嗡嗡作响,如果这鞭子没毒,那岂不是……“鲁兄弟,我听沈韩杨说过,主子会用药控制人,这药发作起来是个什么样子?”

    “嘘,你可悄悄的,这个药,都是主子亲自挑出来的人才有,我都没有,你还想啥?以你的级别,不够格,这药咱们这里,目前只有煜唅君,辽源君,青禾君,竹雅君,这四位才有,发作起来什么样,我没见过,定期会有人将解药送过来。”

    两人一边走着一边聊,“那沈韩杨就是煜唅君师兄说,主子有仁爱之心,尽揽天下之才,不问出身,像我这样的人都能为主子效力,真是感激涕零。”

    “那可是,咱们这里的人都是穷苦出身,有的还是亡命之徒。当然像煜唅君,辽源君,青禾君,竹雅君,这些人都是富家子弟,台庭一分为四,这四人各执掌一方,煜唅君执掌清道庭,辽源君执掌密信阁,青禾君执掌审狱庭,竹雅君执掌游伊楼。咱们啊,幸得主子赏识,得以施展拳脚,报销朝廷。沈韩杨,是煜唅君师兄,说来是要效命摄政王的,为何前两天推脱,说还有事就又走了?”

    “我听闻咱们主子绝对不会恐吓人,原先我去别处游历的时候,有地招揽人才的时候就是直接绑过来,逼着效忠。”

    “这逼着怎么能忠心呢?”

    “就是,就是。”

    “不过实话实说,煜唅君这个鞭子打人一定很疼,划在手上就挺疼,这鞭子当初也是煜唅君自己选的。”

    “这么说,煜唅君也是您带的?”

    “是啊,煜唅君本身就会武功,而且也努力。就一两个月,就打赢了我。”

    “鲁兄弟,看您比我年长,以后我就唤您一声哥哥,我房中有颗药,是沈韩杨师父给我的,说着能够缓解疼痛,您拿去试试。将此药用药酒化开,敷在流脓血的地方,能好一些,我呀,宁可胳膊受伤,也不想手受伤,吃饭洗脸都得用手,手烂了可就太难过了。”

    “是呀,煜唅君的鞭子以前我玩过两次,鞭子是由蛇骨编成,谁知道这蛇骨是什么蛇?打人受伤的地方真的会流脓,不过也没什么毒,记得以前煜唅君刚练鞭子的时候,经常自己打到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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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唉,少爷,咱们为什么要来渝州?”

    “你笨死了,前两天不是有个算命的道士来咱们府上,说少爷来渝州,能遇伯乐。”

    “别吵吵了,我心烦着呢。”坐在马车里面的虞熙泽一脸不耐烦,话说过完年后虞熙泽一直就待在虞府里面,害怕出了门后就会遇见土匪,可是年后来了一个道士,说是府里面天降祥瑞,乌拉乌拉说了一堆,最后告诉虞家贵人在渝州。

    虞家老爷就让虞熙泽带上两个奴才去渝州,去寻找所说的贵人。

    行至渝州,要进行检查,虞熙泽极不情愿下了车,一下车,就看见告示栏那里面有一张画像,看起来极为眼熟,也没细想,就进城了。

    虞熙泽出门矫情的很,马车上面就是一整个被褥盖在身上,吃的都是虞府大夫人准备的精食,什么腊肉,牛肉干,糕点,都备了两大箱子。虞熙泽害怕会有土匪打劫,还雇了镖局里面十个镖师护送自己,一直送到了渝州城外。一路上虞熙泽是遇村就歇,遇店就住,一行人宁是走了四十多天。

    一行人走在渝州古街上,虞熙泽就挑开帘子搜寻着住处,

    “少爷,这间看起来挺气派,怎么样?”

    “不行,旁边有羊肉汤店,膻死个人。”

    “少爷,前面那一家挺好。”

    虞熙泽探出脑袋看了半天,“旁边卖粮食的,不去,买粮食人太多就吵死个人。”

    “少爷,要不将就一下。奴才害怕前面没了还得拐回来。”

    “我说不行就不行,前去看看。”

    最后虞熙泽选定了一家客栈,清平客栈。

    虞熙泽慢慢悠悠的下车,仔细看了看渝州的主街,的确是比自己的家乡繁华,街上人来人往,不愧是大城,连街上士兵也是极多的。就进城以后,被叫下车六次,虞熙泽坐在车上就看见了有十几次士兵巡逻。

    “不问清平时,自乐沧波业,好呀,就这里了。”

    虞熙泽挑了一间上好的客房,两个奴才就睡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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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用膳时,虞熙泽一直看着来往的人,想找找传说中的伯乐,自从那日从土匪窝子里面出来后,虞熙泽内心里面是一千个不服,一万个不愿意,自己怎么说也是富甲一方,在一个土匪的妹妹面前,竟然被骂的体无完肤。

    回去后心里只觉得憋屈,领着那两个带他上山的倒霉奴才痛骂一通,直接让管家给那两人开了月钱,遣回家去了。

    虞老爷知道自己大儿子恐怕是没有成才的可能了,生意场上的事请都交给了小公子了,前两天听说有个道士在门外说自己家里面有祥瑞之气,得知自己大儿子能遇见贵人,从此官运亨通。

    都说商人之后不能为官,自己虽说有门路,但也只能弄来个县里面的文职。若是真的有贵人相助,倒也可以一试。这孩子虽然说没什么头脑,但是平时也喜欢舞文弄墨的,兴许会有一番作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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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虞熙泽左边一桌是一对年轻男女,那女子脸上带泪,看起来格外忧伤。

    “扶柳儿,请你饮过这杯,就算焕郎赔过不是。”

    “焕郎啊,你是个男子,我呢?就是个破落户,薄命如斯,又是猪油蒙了心,当年是吃了秤砣铁了心的跟你走,我还不能算个青楼女子,就是妓院里面下九流,现在这些个粉雕玉砌的梦都碎了。”

    喝了一杯酒,兴许是太过辛辣,宁生生呛出了眼泪,一边倒酒一边说,“焕郎啊,你那爱妻,淡抹胭脂,月色花容,我早已人老珠黄,被她这一番戏弄,哼,你真是害得我好苦啊。”

    右边是一桌是两个男子在喝酒,看起来一个约莫四十多岁,一个三十多岁。

    “哎,真是气死个人,前几月我在那来福客栈住着,不知怎的半夜失火了,我里面还有一堆东西。”

    “什么东西,是那些礼品吗?”

    “是啊,我来给人说媒,就差男方家里面来一起带着礼物去女方家,结果可好,礼品让我们先拿来了,东西没救出来完。”

    “男方家讲究好运头,礼品备置多少,怎么摆放都有个说法,现在可好,只能打道回府重新准备了,一来一回就得个大半年。”

    “那你怎么不跟着回去置办呢?”

    “一家有女百家求,留了个我还有男方家兄长留在此地,稳住女方的心,总不能一去就没个信儿了吧,我俩男人家家,总不能住人家女方家里面,落人话柄。”

    “那男方什么时候来呀?”

    “就这两天。不说这些了,喝酒。”

    “听说过祁家吗?”

    “咋没听说过?刚好火灾就是那天,听了好几个人说了,我不是本地人,也不太清楚。哎?你不是本地人吗?怎的来旅店里面住,是又在这旅店里面金屋藏娇了吧?”

    “家有悍妻,实难,难啊。”

    “武夫之女,家风如此啊。”

    “也不全是因为那个,就是原先和祁家有联系,现在祁家倒了,有些事情说好一起弄的,现在弄到我们剩下三家身上,实在是应付不过来啊,你可不知道,我从过年前到开春,耳根子就没有清净过。外面全是要债的人堵着门,又折腾了二十来天,才周转过来,烦死了,家里面母老虎成天叨叨叨,我爹见我也烦得很,不出来,在家里面,耳朵呀,都快聋了。”

    “哎,你说这叫什么事儿,我在这里都耽搁小半年了。”

    “那你住这里面吃啊,住啊,路上的盘缠怎么办啊?男方家里面掏吗?”

    “那能我掏吗?住店的钱都是男方家里面掏的,他的家里面也算是不错的,家底子挺厚,正巧我认识这女方家,扯起来有点儿干系,就揽上媒人这个活,男方女方家里面都差不多,都长得好看极了,倒也算得上是个郎才女貌。家里面也算得上是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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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一旁听了许久的虞熙泽也有点无聊了,左耳是女子的哭闹,右耳是男人们喝酒打诨,听的好生心烦,道“走,我们去渝州城里面转转。”

    没走几步,虞熙泽又看见了城门口那副画像,是张告示,看起来有些旧了。

    “少爷,上面写什么了?”

    “曰敬天勤民,得功高万古。顺安六年十二月十一日,渝州安乐坊四等住户祁家三子祁羽岚,杀其父祁天盛,其兄祁羽良,犯科外逃,今不知所往,杀其父兄。败坏风气,伤天害理,法度不容。有两人辅助行凶,皆为男性,所来往者不止一人,若相包庇,则视为共犯,连坐之罪不可不参。若得相识,盖报官府,缉拿凶犯,赏金三百,疑事传疑,信事传信,国法威仪,难容作奸。”

    虞熙泽暗自思忖,难道这就是刚刚那两个人的说的祁家?道:“走,去转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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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主子,好累啊。咱们歇上一歇。”

    站在路边的虞熙泽,这几天一直四处找寻传说中的伯乐,可是走来走去,什么收获都没有。想着自己背井离乡快两个月了,实在是郁闷,看着桥边已经有些翠意的枝条,竟生出了一丝悲悯之意,不由得轻叹了一声,呆呆地愣在原地。

    “大丈夫不与国家出力,为何在此叹气?”

    虞熙泽回视其人,只见一女子身着淡蓝色长裙,上面绣着芍药暗纹,外面套了一件洁白的轻纱,给人一种清雅却不失华贵的感觉,腰间系着一块透绿的玉石。青丝挽做一个简单的沉月髻,斜插着一只镂空的翠玉簪子,还缀着点点珍珠,眉如翠羽,肤若白雪,齿如含贝,嫣然一笑,虞熙泽只觉得天上人间,再也没有人比眼前这位女子美丽。那双多情的眼睛,任何人看过去都会沦陷进去。

    “在下虞熙泽,不知姑娘尊姓大名?”

    “在下顺婕。看公子一脸愁容,不知公子为何在此长吁短叹?”

    “姑娘你说与国家出力,可我现在是报国无门啊。哎,报国无门空自怨,济世有策向谁说啊?”

    “为何?”

    “商人之子难科举啊,士农工商商居后。”

    “公子可是对皇上的旨意有所不服?”顺婕淡然一笑,用手捋了捋自己的玉佩穗子,笑意盈盈的说到“公子这番话是何意啊?”

    “嘘,你在说什么?”意识到自己失态了,立刻改口说“姑娘哪里的话,皇恩浩荡,不过是我一时感慨罢了。”眼前这个女子衣着不凡,用的是上好的衣料,而自己甚至父亲都不能穿的这么豪华,张口就是皇上,来人非善啊,还是要谨慎些。

    “说笑了,告辞。”顺婕撂下了自己的穗子,任由玉佩在腰间荡来晃去。径直转身走了。

    虞熙泽也不清楚眼前这个女子究竟是什么身份,难道说这就是自己的贵人?一看衣着不凡,想来是非富即贵,但是言谈中又非寻常闺阁女子。

    “公子若是有空,不如去望山亭上,有许多人在那里吟诗作对,兴许公子你会在那里遇见志同道合的朋友。”

    “望山亭。”看着顺婕逐渐走远的背影,虞熙泽更加肯定这就是自己的贵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