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见这人渣说出这句话，我险些没控制住情绪。

    “连性格也很像。”他似乎看出来我的僵硬，笑着解释说：“我没有恶意，只是看见你……”

    我心底翻腾，顾明儒这人渣看我的眼神，就像在打量猎物。

    这些年，我也算阅人无数，很清楚一些潜规则。顾明儒声音温和，会让一些心理防线低的女孩子容易受到盅惑，产生他是不是喜欢我的想法，但这都是你自个的想法，并不是他的，他有可能只是随口说说，说的话一丝漏洞都找不到。

    不是顾明哲那样直白的撩骚，这种是潜默移化的博取好感。

    “明儒，在外面杵着做什么？顾淮病了这么多天，你现在才回来！”

    顾老爷子中气十足的声音响起在走廊,也打断了顾明儒的话。

    顾明儒面不改色的回头，叹了一口气：“爸，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在国外参加峰会，而且小淮也不太愿意见我。我回来，只会让他病情更加严重。”

    顾老爷子满脸疲惫，连教训的话都懒得说了，他走过来跟我说：“陈小姐，你是要去看顾淮吗？正好我们一起去。”

    “她去看顾淮？”顾明儒保养得非常好的脸上浮现了惊讶，“她不是老四的人吗？我这才出国几天，怎么？”

    “家里的事，你少管，不用你操心。小淮也的确不想见你这个父亲，现在走，别留在这里碍眼。”

    “别，好歹我也是连夜坐飞机赶回来，连口水都没有来得及喝，就赶回来了，就为了见小淮。”

    顾明儒有一丝尴尬，他掩饰得非常好，说话的语气像是在哄顾老爷子，不知情的就会误认为不讲理的是顾老爷子，他是个尊敬老人的孝子。

    只可惜演得再像，也有无法掩盖破绽。真正心疼亲儿子的人，哪会像他这样衣着体面，意气风发。从头到尾，没有紧张担心过。

    “陈小姐，你先进去看小淮，我在外面跟我长子说会儿话。”

    我点了点头，转身就走，迫不及待地想离开这个倒胃口的地方。

    几乎都想要替顾淮感到悲哀了，他如果知道他的父亲……

    对顾淮来说是一件无法接受的事情，对我来说却是一个机会。我做梦没有想到，顾明儒竟然还会记得我母亲，看见我之后竟然以毫不犹豫的提及。

    仔细一想，我就懂了，他没看见过我母亲死亡前的模样，他记得的恐怕永远是将我高傲的母亲踩在脚底。这对他来说是一件值得骄傲的事情，导致念念不忘，人到中年，回忆起往事，某些执念会着时间加深，比如说很多男女都会回味自己青涩的初恋。

    我酷似我的母亲，所以他才会用猎物的眼睛看着我。殊不知，他自己也是我的猎物。

    游戏越来越对我有利了。

    踏进顾淮的房间，我眨眼间就收敛了所有的表情，淡漠的俯视顾淮。

    顾淮没有戴着呼吸罩，他嗓子受损得很严重，医生叮嘱过不能再开口说话。他也无法写字，没力气。

    只会看着我笑，偶尔眨眨眼皮，表现他心情很好。

    我没有表示，他也没有像上次一样情绪崩溃。也许是在生死线挣扎过一次，有所顿悟吧。

    接下来的几天，顾淮的身休有所好转，他已经可以慢慢吃流食了，不用靠着营养针维系。

    顾淮的人渣父亲就那天出现在走廊上，没有进屋看过顾淮。我一直在房间里等着，直到天黑都只有顾老爷子来过。

    这不由得让我猜想是顾老爷子也察觉到了什么，所以才把儿子赶走，毕竟知子莫若父。

    更奇怪的是顾淮的母亲文婉从头到尾没有出现过，连个电话都没有。我目前的身份尴尬，虽然入住了顾家，却也有没有得到一点儿关键的东西。顾家上上下下守口如瓶，根本见不到有佣人议论，我连偷听都找不到地方。

    我默不作声的陪伴着顾淮，时间总是流逝的很快，等他情况稳定下来后，我就决定要恢复的正常生活。我身上也有担子，顾老爷子也同意了，不过他也有条件，我每天必须抽空过来。

    我求之不得有这样的机会。

    在顾家吃过晚饭，顺便上楼看了顾淮。他知道我要走，眼睛里的笑意少了些，多了难以言喻的悲切。

    “三个月，我不会以女朋友的身份陪你。顾淮，你心底也清楚，我们之间没有可能。所以……认清现实吧。”

    他嘴唇抿得死紧，漆黑的瞳仁怔怔地看着我，眼底浮现朦胧的水光。

    “你要什么都可以给你，唯独再也给不了你爱情。你也别打着补偿的旗帜赠予我爱情，我要不起。”我顿了顿，握住他的手，一字一顿的地说：“那天你说沧海在等蝴蝶，现在我告诉你，蝴蝶不敢飞过去，因为飞过去它就会死。”

    我不是恶魔，顾淮的命，我不要。我未来要所做的事，他会是受害者，不如现在把关系说清楚，未来我即便下手残忍，他也能好受点。

    与其说爱，不如恨我来得实际。

    依旧是高达送我回的家，这次就他一个，没有其他保镖。

    高达也是个话痨，在车上一直跟我唠嗑。

    “我从部队里退伍下来，保护过很多雇主，唯独这位……怎么说呢，我感觉他不像是活在这个世纪的人。陈小姐，我是跟你认识，你也被折腾得不轻，我才跟你吐槽的。”

    我正襟危坐，目光看着窗外一闪而逝的夜景，淡漠的说：“我没有泄密的习惯。”

    他放心了，继续说：“你看啊，电视剧里不是常演的富二代形象都是开着豪车，抱着美女。这S市著名企业家的金孙，正儿八经的贵公子，他想要什么没有，偏偏心理出现了问题，真的，我是一年前招聘过来当他的保镖。整整一年没见过他说过话，跟人交流要么是眼神，要么是手机和便签本。”

    “你是来替你雇主卖好吗？”

    “哪能啊，我就一跑腿。”他叹了一口气，缓缓地说：“只是觉得这位顾少爷，几亿人中，才能找得出来这么一位。陈小姐，你也是让我佩服的，不愧是干大事的人，有个性。别人千求万求都想着嫁入豪门当少奶奶，你是完全不屑一顾，套用现在的话，妥妥的霸道女总裁。”

    我瞟了他一眼，冷淡的说：“那我告诉你我身边的真实案例，我有个闺密嫁进过豪门。他老公娶她，是想要她爸的公司。她怀孕，她老公不归家。她怀孕七个月，撞见老公和情人一起过节，她大方地给他们腾位，搬出来住。”

    “不是吧？后面呢，是不是黑化后回来复仇?”高达八卦之魂仿佛都被我点燃了，特意连车速都降慢了。

    我不急不缓的说：“就这样了，婆婆嫌她没有教养，专程上门来骂她，骂完后就走了。她气得羊水破了，一个人打电话给医院。早产和难产一起撞上了，字都是我签的，折腾了半夜，孩子才出来。后来离婚，拿不到抚养权，得到一笔赡养费，三年青春就耗没了。”

    “这…这……不应该战斗小三吗？！她可是正室啊！”

    “你也被顾淮影响脑子变傻了吗？”

    高达被我呛的说不出话，车子开到我公寓楼下，我打开车门下去。他突然开口叫住我，“陈小姐，我冒昧的问一句，你说的闺密是跟你在一起，那位叫关馨的朋友吗？”

    “你以为在大街上随便拉一个性别女的人就可以嫁进豪门，高达先生，我以上司的角度的中肯的建议你接完这一单，要好好去测一测智商了。”

    高达：“……”

    关馨的事情在帝都圈子里闹得很大，有人说她傻，有人说她真性情。我并不是个爱在背后搅舌根的人，之所以跟高达说出这些事，是想扼杀掉他刚萌生不久的绮念。

    他如果有勇气，可以去追关馨，我不阻止。但要是敢存着是想跟关馨玩玩的念头，就别怪我残忍。

    我都能设计让关馨和楚辞离婚，一个豪门保镖而已，我有的是办法让他丢掉饭碗。

    我出电梯的时候，想起了一件事，站在自家门口犹豫了一下。拿出手机给顾明哲发了一条短信，试探他在哪里，别又偷偷摸摸藏在我家里守株待兔，我现在真的没心情做那档子事。

    发过去等了一会儿，没人回。我看着自家大门，有点啼笑皆非，竟然有朝一日沦落到不敢回去的地步了。

    电梯门“叮”的一声又开了，我回头一看是关馨，她两只手里都提着购物袋。

    “呀！夏夏，你终于回来了！我还以为你都不要我了！”

    关馨提着购物袋就朝我扑过来了，我惊愕了一下，连忙把她抱着。目光与后面的小正太对上了。

    他表情很冷，眼睛有浓浓的鄙夷，非常有个人色彩。如果制成表情包，可以叫做楚昀式嘲讽。

    我也回他一个嘲讽的微笑。

    他哼了一声，别过脸，非常酷的往前走，连余光都不再瞧我和关馨。

    关馨抱着我激动了一会儿，撇见楚昀都走到门口了，立刻喊住：“昀昀，这是你夏姑姑，快喊人呐。”

    楚昀回头，我朝他扬起一个得意的微笑，他腮帮子鼓了鼓，阴阳怪气的开口喊：“夏、姑、姑！”

    “嗯，昀昀真乖。”

    “……”

    楚昀一脸‘你为什么不生气’的表情，一瞬间就把我逗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