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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6 迟到的公道

    疑点已经出来了,我是在2月25凌晨被谢思思绑架。在地下室的厂房里,我整理过,身上没有任何东西。

    我坦荡的对周队长说:“周队长,我没有给顾淮母亲发过任何信息。我是被绑架走的,你觉得绑架我的人,会好心的把手机留给我吗?”

    “确实不会好心,本案的疑点很多。”周队长也不急,从记录的刑警拿来了一叠照片,娓娓道来:“这是事发现场拍的照片,你有什么印象?”

    我目光一一扫过每一张照片,顾淮母亲文婉浑身都是血的躺在地上,身上有大大小小的刀伤,房间一片狼藉,像是发生了一场剧烈的打斗。

    “我们查访了当时招待所的客人和员工,根据他们的证词,当时你们住的五楼传来了相当激烈的争吵声,五楼的客人明确的听到了一男一女在吵架,男的被女的赶出了招待所。招待所大门的监控录像可以证明,顾淮一走,六分钟后,死者就进了招待所。”

    我面不改色的听着周队长的话。

    周队长顿了顿,意味深长的看了我一眼,继续说:“五楼的监控摄像头坏了,登记处的员工见过死者,她是来找人的。直奔五楼,她没有房卡,也就是门是你从里面给她打开的。你们也发生了严重的争吵,骨灰盒上印了你和死者、顾淮三人的指纹,依照现场的情形来看,骨灰盒是死者打破的……”

    我在一张照片里面发现了我妈散落在地上的骨灰,眼睛立刻就红了。

    周队长也注意到了,说:“顾淮说,这地上的骨灰是你过世的母亲,经过我们的查证,这并不是人的骨灰,是磷灰石。”

    我脑中一懵,有些反应不过来,急忙询问:“那我妈妈的骨灰盒呢?”

    问出这句话时,我心里有了隐隐的猜测,周队长的回答更是验证的猜测。

    “我们调查过你母亲的墓地,确认你母亲的骨灰盒还在里面。”

    我微微仰起头,把眼睛里酸涩感咽回去,幸好,他们丧心病狂动我的母亲。

    “杨诺,一直是我在说,不如你来讲讲当时的情况。”

    我情绪很快收拾好,从容的说:“周队长你前面说的有误,我在2月26当晚,顾淮拿着我妈的骨灰盒骗我跟他走,我也并不单单只是发高烧,还服食了市面上一种较为罕见的迷幻药。骨灰盒确实是顾淮他妈打破的,她用一把锋利的水果刀捅在我肩膀上。”

    说到这里,我的声音就停下。

    周队长极其聪明,立刻就明白我的意思,他问:“所以你在愤怒之下,抢过她的刀,反将她杀害了吗?”

    “不,我并不记得后来发生什么事了。周队长,我说过我当时服食了迷-幻药,产生了幻觉。我根本不记得后面发生的事。”

    “凶器上面有你的指纹。”

    我面色镇定的说:“我想凶器上面也有顾淮的指纹。”

    说出这句话,我并不是为自己开脱,而是想知道顾淮有没有可能会杀人。我没有向周队长,其实我手腕上的伤也是文婉所割。

    不得不说,这个局实在太巧妙了,我伤的是手腕,死了可以说是畏罪自杀,活着也要解释这道伤口的来历。

    如果凶手真的是顾淮,我为他顶罪,反而会被他埋怨。

    如果不是他……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评价这个傻瓜了。

    年少的一段初恋,斩断我们缘份的血仇孽债,我爱他的那份情意随着我母亲的死,早已消磨殆尽。可这傻瓜甘愿赴死也要我活下来。

    周队长面孔倏地变得威严,冷声说:“死者身上一共有五处刀伤,法医鉴定,死亡时间是在2月26晚八点五十分左右,而这个时间,顾淮正在附近的便利店里结帐。他回到招待所的时间已经九点十四分,我们查了他通话记录,九点十八分他打了附近医院的急救电话,打完后,又给你的丈夫顾明哲打了一个电话,九点二十五,他才打电话到分局自首。从九点开始,住宿的客人并没有听到任何声响,直到医院的急救车赶到。”

    我鼻子莫名酸涩,心里暗叹顾淮真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傻瓜。究竟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才能在那样的情况下,选择永远隐瞒真相……

    “我们赶到的时候已经迟了,你被你丈夫顾明哲和医院的急救车拉走,现场也被严重破坏。你的伤情严重,在急诊室抢救了三个小时仍未脱离危险。我们想要调查你的受伤情况,但你丈夫顾明哲并不配合我们的工作。导致在事发后五天,我们才能来找你录口供。虽然我们已经尽力封锁消息,但案情还是传上了网,现在网络铺天盖地的带节奏,给我查证造成了不小的阻拦,但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我们仍然找到了证据,排除掉了顾淮的嫌疑,现在本案最大的嫌疑人是你,杨诺。”

    眼下这个节骨眼,我也不敢断定自己有没有杀人。

    我服了过量的迷-幻药是事实,这药究竟有什么副作用我不清楚。我只知道我的嫌疑洗不掉了,矛头一开始就是冲我来的。

    真正想要我死的,是谢思思。

    “杨诺,你刚才说死者捅了你的肩膀,那你的右手腕上足以致命的伤是怎么回事?”

    我沉默,佯装辩解道:“周队长,你也太武断了吧?案发现场没有监控,你又怎么知道是我把顾淮他妈放进屋了?没准是其他人呢?凶器上面有我的指纹也很正常啊,我被人捅了,难道不会挣扎吗?”

    周队长换了一种语气,看我的目光带着悲痛和怜悯。

    “杨诺,你有作案动机。我们调出了十年前你母亲的案子,文婉因为患有精神病,法院赦免了她的死刑,不负刑事责任。而你当时因为诬告陷害罪,坐过半年牢,出狱后你伪造了假死,重新换了身份。”

    我愤怒的说:“周队长,如果我现在鉴定出有精神病,我是不是可以也能免除死刑?”

    “顾淮在审讯过程中,已经说了,他在十年前的案子里做了假证。他母亲并不是事前就有精神病,而是事后患上的。”

    “所以你们终于可以换我妈妈一个清白,我们妈妈不是小三,她是被文婉残忍的杀害的!”我情绪涌上来了,脸上扬起冷笑,“周队长,凶手不止文婉一个,还有顾明儒那个人渣,他强-暴了我妈妈,你们如果不让他认罪,我也不会认罪!”

    “杨诺,你已经承认罪行了。”周队摇了摇头。

    我并没有丝毫害怕,哽咽着说:“你们欠我和我妈妈一个公道,这个公道迟到了十年。我妈妈死后都是带着骂名……”

    “我们会重新你母亲被杀的案子,如果你母亲真的是无辜被害,我们会出声明,还你母亲的清白。”

    “即便现在你们还了我妈妈的清白,当年骂过我妈妈的人,也不会再说一声道歉,我说的对吗?周队长。”

    做记录的是个女警察,她停下笔,递给了我一张纸巾。

    我这才意识到自己满脸都是泪水。

    迟到十年的公道和正义,我终于等来了。

    *

    因为伤势严重,我无法出院。于是只能看押在医院,大门外面有三位刑警24小时看守。病房里面有两位女刑警轮流看守,还有一位照顾我的女护工。

    我跟周队长说过,拒绝见顾明哲。

    于是,在看押期间,我一次都没有见过顾明哲,倒是这位女护工,最开始经常当传声筒,传递顾明哲的消息。

    我听了之后,就忘了。

    关馨来看过我两次,第一次看见我就哭了。我把十年前发生的事,娓娓道来后,她哭得更凶。第二次她来,我交待遗言。

    我名下的财产,百分之五十匿名捐给孤儿院,百分之三十捐给慈善机构,剩下还有一笔钱,打到六叔的财户上。

    关馨听完后,犹豫着问:“你真的不见一见那位吗?”

    我冷漠的摇头。

    见他有什么用,他一句相信我没有杀人,就可以让法律判我无罪?

    我如果真的杀了人,我绝对不会逃脱法律的制裁。我比任何人都懂,眼睁睁看着凶手逍遥法外的痛苦。

    如果我没有杀人,那么他就应该找警方,说出他和谢思思的安排。

    大约是知道自己马上就要得到解脱,毒-瘾发作时,我虽然痛苦,但也不像前几次那么难忍了。周队长也派了专业的戒毒师帮助我戒毒。

    不久后,我伤口拆线,完全愈合已经是三周后。期间,我做了好几次全身检查,检查结果显示,我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受到我服食药物的影响,它很健康,B超可见原始胎心搏动。

    出院那天,我换上了囚犯服,戴着手铐,在刑警重重包围下,一步一步走出医院。顾明哲一直紧紧跟着,周队长亲自去与他交涉,乔然也在,怪不得会出动那么多刑警了。

    我没有丝毫害怕,安稳地坐上了拘押犯人的警车。

    其实我有偷偷瞄过顾明哲一眼,那是完全不经大脑思考的冲动行为。

    以及,我无法理解的动心。这段感情来得莫名其妙,他纵有千般不好,也曾在我孤独忍受噩梦折磨时,给我一个温暖的怀抱。

    成年人的感情是理智的,不合适的人,哪怕动心又如何。

    又过了两周,我正式被法院提出公诉。

    也终于见到了顾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