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应该能拿到证据。”

    罗茜琢磨了好一会儿，冷静地说明理由。

    “对面那位社长，是什么秉性我也算了解。像蒋斌这种能被他挖走，曾经背叛过的人，他在利用完以后，是不会真正对蒋斌产生信任的。蒋斌在对面的日子应该不好过，空有头衔没有实权，如果不是想着蒋斌和你的这层关系，对面应该早就不理他了，随便编排个什么理由就撤到下边去了。”

    林韵点点头，示意罗茜继续说。

    “经过这两次事件，很明显，蒋斌这个人，肯定不甘于一个空头衔，他在我们这做的可是主编，到那边却什么都接触不到，肯定忍受不下去。他拿到这份稿件，可以借机提要求，从那位社长手里要些实权。那位不信他，他找你谈，估计是想借你的嘴透透风。”

    苏郁也想到一些，但远没有罗茜这么有条理，听完很多地方通透了不少。

    林韵双手合十置于膝盖，缓缓开口，“他找我，除了给他造势，也是想再给自己一层保障。”

    “上次的事我不追究，并不代表他就此和这件事无关。窃取内部资料并泄露给同行，事情一旦曝出来，他不仅吃官司，从此在行业内也无法立足。我不追究，手里就一直攥着他的软肋，他担心得很。”

    苏郁不懂了，“可他这次也是窃取，为什么还说是给自己一层保障呢？”

    林韵没有明说，“这就要看他到底有多聪明了。”

    在这个当口，关着办公室的门，三人在屋内都说了些什么，门外众人明面上表现出不大感兴趣的样子，其实心里都存着疑虑。

    尤其之后被一起叫进办公室的那几位，事情都已经说得很清楚了，社长还要留下社内两位主编，门关起来待了这么久，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苏郁自然明白情况，跟着罗茜从林韵那儿出来后，回到自己办公室，坐下来脑袋里又自发过了一遍“密谈”的内容。

    过完心里突然莫名生出几丝好笑来，恐怕任凭那些人想破了脑袋，也猜不到她们是在商量如何为林社长谋私利吧。

    大概十点的时候，苏郁去茶水间泡姜片，给路曼发了条消息，看她是不是还在床上赖着，催着快起来吃点东西。

    消息刚发出去路曼就回了电话过来，嘟囔着说苏郁肯定在家里哪个地方偷偷装了摄像头，怎么人都在杂志社了，还能知道她在床上赖着。

    苏郁笑着摇了摇杯子，看着姜片慢慢浮上来。

    还需要摄像头，依曼曼姑娘赖床的功力，她用脚趾头想一想都知道。再说哪里会有人在自己卧室装摄像头的，她又没什么特殊癖好。

    她早上做的三明治，给路曼多加了培根，就在冰箱里放着，拿出来用微波炉热一下就可以了。冰箱里也有牛奶，还有蜂蜜，想喝甜的可以加点进去。

    念叨完这些以后，苏郁顺带问了句午饭，要不要到杂志社来尝一尝他们的员工餐，楼下食堂的味道还是不错的。

    路曼裹着被子在床上打滚，说不想自己出门，还得打车。

    这借口苏郁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哪里是不想自己出来，纯粹是懒。

    路曼任由苏郁笑话她，人从床上慢吞吞爬起来拉开一边的窗帘，眯起眼伸了伸懒腰。

    姜片的味道已经扑了上来，苏郁吸了吸鼻子，最后嘱咐路曼看着点姜丝儿的碗，姜丝儿最近的饭量似乎涨了，她担心早上留的不够吃。

    路曼扯平床上的被子，笑眯眯嫌弃苏郁越来越像个老太婆，总是啰里啰嗦的，嘱咐完这个又念叨那个。

    想她如此聪明智慧美丽善良又可爱，肯定不会饿着自己和姜丝儿的。

    回到办公室之后，苏郁才刚刚坐下，徐冉就凑上来压低了声音一脸的神秘。

    “老大老大，我刚刚，从别人那里听说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不知道什么秘密才能称得上惊天两个字。

    苏郁瞧着小姑娘正经的脸色，唇边弯了弯，放下杯子跟着压低声音，“什么惊天大秘密？”

    “老老大和罗主编，从前很早就认识，而且，两个人的关系还很复杂。”

    徐冉一顿一顿，两只眼珠清澈明亮，不像是平常玩笑的样子。

    苏郁心里突然一紧，想起刚刚办公室里那几句她听得似懂非懂的话来。林韵和罗茜之间，她还真想知道两人关系到底是怎么个复杂法。

    “具体说一说。”

    徐冉见苏郁神色变得认真，老老实实说出来，“那个，老大，其实我听说的也不是很具体，不过知道两个人从前一开始关系很好，后来不知道因为什么闹掰了，闹得很难看。再然后，再然后老老大就亲自请来了罗主编。”

    苏郁刚提起的兴趣瞬间冲淡，这说得约等于没说。

    “就没了？”

    “没了。”

    徐冉摇头，眨巴眨巴眼睛，瞧着苏郁一副勇于献身的模样，“不过我可以继续跟进。”

    “跟进？”苏郁好笑地看着她，“你是哪个别人那里听说得这惊天大秘密？”

    徐冉谨慎地四周看了看，确定没有人注意到才神神秘秘告诉苏郁，“我是开完例会在洗手间听到的，应该是周姐和李姐她们俩。”

    这周姐和李姐，在杂志社属于资历最老的那一批，不过，资历老并不代表混得好。这两位，从苏郁刚来到现在，一直都还在原来的位置，会议室门口边上那两只凳子两个人坐得稳稳当当的。

    至于原因，苏郁在第一次被众人议论的时候就知道了：嘴巴太碎，爱嚼舌根，还总喜欢“祸害”新来的小朋友，说些有的没的误导人。

    从这两个人嘴里听来的东西，应该很快就算不上什么秘密了。

    至于跟进一说，并没有什么必要，或者说并没有用。依林韵的性子，如果这周姐和李姐真的了解所谓内情，估计会议室那两只凳子早就挪出去了。

    “别老听她们议论，好好做你的事。”

    “噢，我知道了老大。”

    徐冉见苏郁如此，乖乖应下便自觉回到位置上干活去了。

    苏郁喝了口杯子里的水，姜片的味道瞬间充斥了整个口腔。她琢磨着刚才的秘密，一个晃神脑袋里突然响起某人的声音：我好像越来越喜欢姜片的味道了，因为你。

    这个某人，自然是路先生。

    而这句话，是路先生在占完便宜之后，抱着苏郁靠在人颈间说出来的。

    苏郁晃了晃脑袋，试图把声音赶出去。

    她可真是越来越没出息了，琢磨着这么严肃的事，还能想到这些。

    美色啊美色，可当真是好东西，何况是像路先生这种“上等佳品”。

    人之本性，不可抑也，怪不得，怪不得。

    杂志发行的时间被提前，社里所有人的神经都跟着绷紧了许多，为了之后几天能够按时下班，大家无一不都加快了手上动作，各部分之间有条不紊地协调着。

    一时间，整间杂志社看上去团结一心、冲劲十足，可身处其中的每个人心里又都清楚，在他们周围，有些不能公开的东西，被有心人藏起来的东西。

    中午休息时，苏郁被连闻语拽着一起去的食堂，身体力行地向她解释了一下早上那个意味深长的眼神。

    “啧啧，啧啧啧……”

    连闻语托着下巴，手指纤纤挑着玉米粒中的青豆，也不看苏郁，只自顾自地感叹。

    苏郁直觉不是什么好事，故意听不见那两道声音，把注意力转移到对面熟练的手法上去，“不喜欢吃青豆？”

    “嗯？”

    连闻语被问得一愣，手上动作顿了顿，“嗯，不喜欢。”

    神色突然柔和了许多，低着眉眼软软糯糯的，攻击性大大敛去，难得美得这么温柔。

    “苏苏小可爱，不要转移话题哦。”

    连闻语自从昨天听了路曼对苏郁的称呼，也跟着叫起了苏苏。

    苏郁喝了口甜甜的红豆粥，看着人一脸无辜，“没啊，转移什么话题了？”

    “算了算了，”连闻语停下手上的动作，看着苏郁笑得一脸狡黠，“话说，你和咱们林社长，是不是有什么比较……特殊的关系？比如说，朋友的女儿之类的，有没有？”

    苏郁被问得一愣，咽下嘴里的东西不答反问，“为什么会这么想？”

    “大家都这么想啊，社里声音这么多，你肯定听到过。”

    连闻语悠悠然说出来，看着苏郁眼睛倏然亮了亮，“而且，早上在社长办公室，大家都回去了，只有你和罗主编被留下，应该……听了点小秘密吧。”

    苏郁对上连闻语的眼睛，想知道里头是不是真的比旁人多了些东西，怎么什么都逃不过这双眼。

    “是听了，不过，我不是什么朋友的女儿。”

    苏郁如实回过去，笑嘻嘻有意吊着人胃口，“我和林社长，关系的确有点特殊，但我不能说。”

    是真的不能说，也真的不是朋友的女儿，而是表弟的女朋友。

    连闻语知道她和路知的关系，但不知道路知该叫林韵一声姐姐。路知和林韵的关系，还轮不到从她这儿往外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