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娇

满堂娇 > 第五章 管家之死

第五章 管家之死

    回了房,沈芝思前想后,觉得管家死得甚是蹊跷。怎么傅青宓前脚给她立了威,后脚管家就上吊死了?她去看了尸首,半天也没看出个究竟,只看到除脖子上的勒痕外,再也找不到其他。

    前世,管家是何时死的?她不清楚,那时一门心思要在傅青宓面前表现一番,哪能分出心关注那么多?不过可以肯定的是,断断不是现在。因为后来她在府里惹了大乱子之时,还曾见到管家。

    那么,是什么导致了这场变故。还未到时候,管家就提前死了。

    说起来,昨日上了轿子,沈芝越发觉得这轿子分明是老太爷当年极为珍爱的,这才有了沈府门外那番激昂陈词。

    沈芝对轿子的印象如此深刻,完全是因为这轿子在前世乃是被她在宴会上一把火烧掉的。因此,老太君气急攻心,生了场大病。

    惹下大祸,她还差点被傅青宓呵斥。但拿她无法,最后只得把当家的职责移交给婶娘余氏,自此,府内当家大权旁落,尤其傅青宓死后到被活埋的时间里,她过得无比惨淡。

    看来,关键之物就是轿子了。结合昨日傅青宓来祠堂带自己回去,由此他应当是和祖母解释过。他们定是猜测自己刚来傅府,对府内诸多事务并不熟知,肯定也不知轿子的珍贵。加之回门新妇,自然要风风光光回去的,显然并不会主动选择不太适合出行的。

    定然是有人刻意为之,让她乘了这顶轿子。

    沈芝急得焦头烂额,她怀疑那两夫妇,苦于既无人证,也无物证。推测唯一知情的就是管家了,然而人也死了。只得找人去查探下有没有证据,最好把幕后那人揪出来。

    然现下手头连个可用的人都没有。服侍的丫鬟玉香?不行,她现在连她底细都摸不清,压根不知道她究竟为谁卖命。

    看来,要去查清管家到底为何而死,还得先把自己那两个陪嫁丫鬟弄回自己身边。

    “谁?”

    沈芝厉声斥道。

    从她回来不到一刻钟,门外不时有颗黑脑袋晃荡。她还在想是不是那两夫妇派了人来监视自己,转念自问目前没有露出什么值得他们怀疑的。

    “是我,二奶奶。”傅安康没见过沈芝如此严肃的模样,吓得“噗通”跪在房门口。

    沈芝松了口气,觉得自己似乎过于疑神疑鬼。于是,特地放缓了语气:“安康,起来吧,看把你吓得。你不跟着二爷,跑来我房门外做甚?”

    傅安康起身,拍了拍膝盖:“二奶奶,二爷说我现在还小,不适合跟他出入宫门,带着安平哥去了。让我来您这儿,看您有没有什么要用人的地方。”

    “安平哥?”

    “就是二爷身边一个武侍,武功高强,可厉害了。”

    “哦。”沈芝喝了口茶,“安康,你来的正好,我这儿还真有事情让你做。”

    傅安康听了,眼睛发亮,露出排大白牙:“二奶奶,您尽管吩咐。安康上刀山下火海……”沈芝摆摆手:“好啦,我让你做的事呢,不难,但是有些麻烦。你去帮我在府里,找找碧雪和桂椿这两个人,可以直接去问王伯。”

    “好,安康这就去。”

    沈芝很满意傅安康,这家伙机灵,你吩咐他的事,不告诉他为什么绝不开口问。在街上让他帮自己去拦傅青宓的时候,是这样,现在还是这样。

    那时选中他,除去看他行事机敏,还因为自己看他在街边行乞总有种感同身受的熟悉意味。在自己还未被接回沈府之时,可不也是个流浪的小乞儿么!

    ……

    傅府的西院内。

    傅业听完下人的禀报,气得原本青白的脸色,更青了些。拿起手头的砚台就要摔下去,又小心放下。

    不成,他得忍着。小不忍则乱大谋……这残废的日子都忍了十多年了,现在若是露出一丝马脚,不就功亏一篑?

    “下去吧。”

    那下人如蒙大赦,跑得急溜溜。

    没想到昨日宓哥儿竟然没有临时出宫,陪那沈氏回门。真是气煞他也。傅业面露阴狠。

    余氏在一旁左右张望,见没什么人,战战兢兢小心道:“老爷,你说沈氏让我主持府内事宜,是何居心?”

    傅业冷笑:“哼,无脑妇人,不足为虑。只消使点绊子,谅她是这偌大傅府当家主母,也不过空有其名。”

    “这管家死得有些亏了,好不容易喂大的棋子,就这么……”

    “差点坏我大事。无妨,府内诸多眼线,不差这一个。只要他死,能换来宓哥儿夫妻两反目,便是极好的。”

    余氏咬牙,想着因沈氏折损了她一枚好棋,气狠狠地恨不得生啖其肉。不过好在,她也成为主持傅府事务的半个主人了。相比以前在幕后操作,如今可是方便了,名正言顺了许多。

    “日后主持府内之事,需得小心谨慎了。搬到明面上,不仅有老太君看着,还有宓哥儿在。他向来重情义,切不可让他起疑心,不然……”傅业顿了顿,“我再断两双手,也换不来他的信任了。”

    余氏心领神会,点头不跌说道:“妾明白。”

    “来,帮我研磨。我要写封长信。另外,吩咐那边,大补之药可以开始准备了。”

    余氏终于如释重负,笑了。早该准备了。

    ……

    “二奶奶,二奶奶……”安康刚进院子,扯起嗓子就喊。

    沈芝忙放下手里缝制的香囊,走了出去。

    玉香站在门口,厉声呵斥:“傅安康,二奶奶院内,岂容你吵吵嚷嚷。”

    安康抬手摸摸脑袋,尴尬笑着说:“我太高兴,就得意忘形了。”

    玉香还想教训,被沈芝摇摇头示意退下,才不情不愿退开。

    “安康,可是寻到人了?”

    “回二奶奶,我找到两位姐姐了,她们托我带话,一切安好。”

    这个消息,可把沈芝的担心一扫而光。

    “她们现在在何处,我去接回来。”

    安康眼神闪躲,不敢看沈芝。

    “怎的?我自己的陪嫁丫鬟,还不能去要回来?”

    “可以是可以。二奶奶,您有所不知,碧雪姐姐说了,她如今在后厨重地,倒是好回来。可桂椿姐姐被安排到老太君的院子,怕是不太……”

    沈芝叹了口气,老太君那确实不太行,不能直接把人带回来,得先跟老太君禀明才可。

    “罢了。安康,你先去王伯那说一声,就说我身边伺候的丫鬟不够,想从后厨那讨叫碧雪的过来。”

    安康应了声,如来时一般,又欢呼雀跃地走了。

    沈芝转头,看向身边的玉香,这丫头刚刚教训安康时,俨然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若非她出其不意出来,还真没意识到。呵,生得倒是个好姿色,肤白身量好。前两日没怎么注意,今日仔细瞧瞧,不由得连连感慨。

    这样一个丫头,怎么会安排到自己房里?

    “玉香。”

    “奴婢在。二奶奶可是乏了?”

    “不。我是想问你,可知老太君喜食些什么点心?”

    玉香认真思索了片刻,答:“奴婢曾在二爷处侍候时,听闻老太君最喜之物有二。一为桂花藕韵,二为红糖糯糍。”

    桂花藕韵这个时节怕是不行,得初秋之际。红糖糯糍倒是可以。沈芝想。

    “玉香,你去让厨房做份红糖糯糍送过来。”

    “二奶奶是要送去给老太君?”

    沈芝笑呵呵道:“是呀。因大婚那日,我一时糊涂,想必老太君对我甚有看法。”

    玉香犹豫了下,行了个礼:“奴婢这就去。”

    而后,备好红糖糯糍,沈芝亲自将它装进食盒,去了老太君的院子。老太君没见着,反而是手下的一个婆子名唤秋,传话老太君正午憩,代替接下了食盒。

    沈芝想借送点心跟老太君讨人的计划落空,闷闷不乐回了房。

    天将暗,傅青宓从宫里回来。老太君把晚宴设在了她院中,让下人去各院传话大家聚一聚。

    碧雪已经从后厨调到了沈芝院中,两人正在房里闲话打发时间。听了老太君的传话,碧雪忙道:“二小姐,奴婢帮您重新梳妆打扮一下。”

    沈芝对着镜子照了照:“不用,我看都没有乱。”

    这怎么行?

    碧雪苦口婆心继续劝说:“小姐,就算您不在意,也要考虑考虑姑爷呀。这新婚多日了,奴婢可是听说姑爷至今还未回过新房。”

    “他很忙。”沈芝满不在乎道。

    “可姑爷今日回来了,这定是要回来歇息的。”

    沈芝一惊:“这……”可不好。随即,又回想起些往事,遂放下了心。前世,他们虽结为夫妇,可从始至终却无夫妻之实。

    到底是碧雪,唠唠叨叨说了一通,沈芝到底还是同意她替自己重挽发髻。

    沈芝来到老太君院中,只见傅青宓及傅业夫妇,早已坐在桌边,等待老太君出来。

    差点,沈芝懊悔:早知道听碧雪的早些过来了。

    傅青宓端端正正坐在主位旁,抬眼瞧了她,眼神示意赶紧去坐下。

    这方刚坐下,老太君在秋婆子的搀扶下,走了出来,脸上露着慈祥的笑容。

    傅业夫妇站起身,先后道:“母亲。”“老太君。”

    傅青宓跟在后面唤了声“祖母”,上前去从秋婆子手中接过老太君,搀扶着去上座。

    沈芝微微福了福身,轻轻说道:“孙媳给老太君问好。”

    老太君“嗯”了声,笑眯眯道:“沈氏有心了,还给我老婆子专门送点心过来。”

    沈芝垂下头,赧然道:“应该的。”

    一席人在各怀心事中,用完了饭。

    老太君没让他们各自回去,吩咐上了茶过来,应当是有事要说了。

    “我听闻,今儿个咱们的管家死了,可有其事?”

    “确有其事。”傅青宓答道。

    余氏站起来,屈膝行了礼:“禀老太君,此事我已查明,应是管家在侄媳回门这事上,做了见不得人的,擅自将老太爷珍藏的轿子抬出来。事后得知惹了大祸,畏罪自杀。”

    “嗯。不过人既然死在了府里,好好安葬了吧。他的家人也稍微给些补偿以作安抚。”

    “妾已安排下人去做了。”

    “如此便……”老太君话没说完,沈芝起身,急急道:“老太君,孙媳以为不可草草葬了那管家。”

    老太君看向沈芝,对于对方不礼貌打断她的话也没恼:“昨日倒是罚错你了,你并不知那是老太爷的珍爱之物。”

    “孙媳不委屈。当务之急是查清事情真相。”

    “哦?”

    “孙媳以为,那管家仅是府内小小的总管,定然不可能有这等雄心豹子胆,擅自将老太爷的物品搬出来。而事发之后,人便死了,着实蹊跷。”

    老太君点点头,转向余氏:“余氏,你怎么看?”

    余氏迅速瞥了眼自己丈夫,笑道:“老太君,您有所不知。侄媳她早就知道那轿子是老太爷珍爱之物啦,还乘着出了府。在沈府外,说了一通,京城内一日内传遍了。大家都知晓沈府次女,心系百姓,深明大义,是个厉害人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