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和死对头谈恋爱

梦见和死对头谈恋爱 > 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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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邵野动作迟疑了下,他确认道:“你还打人吗?”

    钟淮深吸一口气:“不打了。”

    【我现在比较想打你,老子精心维护的面子就这么被你给抱没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邵野表情应该是挺正经严肃的,但不知为何,他唇角忍不住往上扬了下,他松手把钟淮放回地上。

    苏廷疑惑地上下打量钟淮,茫然眨着小眼睛:“不应该,淮哥我看你也没什么地方受伤了啊。”

    何至于哭呢?!

    钟淮无力摆了摆手,意思是别烦我,在一众吃瓜围观视线里把棒球帽往下压,当场自闭。

    表演完了后,接下来就该别的乐队上场了,苏廷,钟淮,还有邵野随便在广场附近找了个烧烤摊坐着。

    苏廷对钟淮口味了解,张口报:“二十串牛板筋,三十串羊肉串,两盒土豆……”

    点完后他想起来还有邵野,话锋一转:“邵哥你想吃什么?”

    邵野还没开口,钟淮那憋不住的吐槽之魂熊熊燃起:“别管他,他什么都不吃,金贵得很。”

    然后他想了想:“给他点十串脆骨,花菜,不要辣椒不要孜然不要胡椒。”

    正拿纸巾擦桌面的邵野抬了下眼皮,不咸不淡看了钟淮眼。

    苏廷立刻跟老板报了,报完后反应慢半拍道:“等会儿,淮哥你为什么这么了解啊?”

    钟淮懒得解释跟邵野一块吃过烧烤,回答方式简单粗暴:“吃还堵不住你嘴?”

    酒吧有活动,广场人流量大,烧烤摊生意是往日三倍,老板忙得脚不沾地。

    宽大篷布下,满是油烟气息。

    听见心声的时间过了,邵野早就听不见任何声音,钟淮没了在广场那副热闹话多的劲儿,安静坐着,像在神游,苏廷神色凝重,过会儿叹口气。

    其余两人都没有要开口说话的意思,邵野主动问道:“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其实按道理来讲,邵野看上去并不是个会主动关心情况的人,但这件事实在古怪。

    苏廷想开口,欲言又止看了眼钟淮,钟淮从神游状态中缓过来,捏了下眉心,语气平平:“没什么,看那人不爽就动手了。”

    邵野平静点头,顺手把拆下来的三双木筷摆成向与桌面垂直的角度,他接着道:“那你之前说让我表演时不动?”

    “还有这回事?”苏廷一个人在状况外,满头雾水,但他第一时间选择相信钟淮,“那我淮哥必然是对的,他说不动就不能动,否则会出事。”

    钟淮直勾勾望向邵野,像打量,像探究:“你刚才为什么让我别说话?”

    “啊?邵哥说了这话吗?”苏廷摸了摸脑袋,愈发困惑,他第二次试图加入他们的话题,“那或许,就是让你别说话的意思?”

    烧烤摊老板端着做好的烧烤匆忙穿梭在各桌间,一盘盘上食物,烤肉的香味溢满空气,不远处是车水马龙的马路,夜晚霓虹灯五光十色。

    这方小小圆桌上,两人静静对视,像是跟谁较劲似的,都没人先移开视线。

    苏廷加入话题失败,完全被忽略:。

    他疑心这两人在练什么神功,百无聊赖地玩着木筷,身后忽然有小姑娘发出哎呀一声,然后她猛然站起来:“有蟑螂!”

    一只黑漆漆,大拇指大小的不明物体飞快在地上爬动,惊慌不已,试图找个能把自己藏起来的地方。

    钟淮察觉脚底下有酥麻痒意,条件反射式的一跺脚试图把虫子踩死,蟑螂灵活从他脚底下钻出,慌不择路朝邵野方向爬去。

    邵野表情凝固了瞬,他都没往桌底下望一眼,猛地把腿抬高,手指微颤地往旁边伸,慌乱间,他抓到一方温热。

    隔壁那桌吵起来了:“哎老板怎么回事啊,你们这里卫生不达标,怎么会有蟑螂出现呢?”

    老板百忙中抽空敷衍她:“女娃子,你也不看看这摊摆在什么地方?这水沟马路上跑过来的蟑螂,我啷个管得了?”

    小姑娘不依不饶:“这么差的环境,难道让我们看着蟑螂吃饭吗?”

    旁边两人几乎要吵起来,邵野浑身僵硬不敢动弹,他双脚悬空,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抓到了什么。

    钟淮任他抓着,表情似笑非笑,熟悉他的人都知道一旦他露出这种神情,那么有人要倒霉了。

    他低头看了看脚底,那只可怜的,拼命想逃走的蟑螂被桌脚绊倒,急得在地上打转。

    钟淮饶有兴致一挑眉:“你怕这个?”

    邵野一如既往的平静:“不怕,只是它身上细菌太多。”

    钟淮长长噢了声,也没说什么其他的,他低头找蟑螂位置,用力去踩,又踩空了。

    那蟑螂带着满满求生欲,一头撞倒在邵野凳子腿上,然后便诚惶诚恐地飞速往上窜!

    邵野猛地往外一躲,脸色苍白得近乎透明,紧接着他又往后躲了几步。

    苏廷哎呀一声,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我去,这蟑螂是吃什么长大的?”

    话音刚落,钟淮盯准蟑螂落下的地方,一脚吧唧踩下去,蟑螂当场暴毙。

    苏廷这会儿是真要用手去接两只眼珠子了,他心服口服竖起大拇指:“真的勇士,敢于直面蟑螂。”

    钟淮又找了张纸,把虫子尸体包裹起来往垃圾桶里一扔,然后才有功夫去看邵野。

    头顶是兹拉作响的白炽灯,惨白光线散在他周身勾出侧影,光影照不到的五官留下些许阴影,那万年不变的表情终于露出丝裂缝般的崩溃和无言。

    “走吧,我们去下家吃。”钟淮拿水简单把手冲了下,率先离开。

    邵野看了他背影会儿,抬脚跟了上去。

    那天晚上,关于为什么两人会说出古怪的话,也没人再深究。

    钟淮状似无意地叮嘱他们,他跟板寸头陈越南结了仇,他可能会带人来找麻烦,让他们提防。

    这回没有人受伤,并不代表之后没人受伤。

    之前钟淮让苏廷小心,但他还是骨折了,有些时候,人没办法和既定的命运去做抗争。

    但钟淮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

    让他意外的是,接下来两天也没有传来邵野受伤的消息。

    生活仿佛重新回到了正常轨道,这个短暂暑假与邵野的相识,像是梦里看花,蜻蜓过水,只要翻过一页,所有事情发没发生,好似没任何区别。

    -

    转眼间静安三中开学了,早上七点,陆陆续续有人打着哈欠,拖着沉重脚步走进学校铁门,从他们表情上来看,不像是开学了,反而像是时间到要进监了。

    重新分班后,让整个年级津津乐道的自然是年级第一第二,全学校公认的死对头被分到同一个班了。

    高二三班里,除去补作业,聊天,吃零食的外,就是议论八卦的声音。

    “校霸那么不待见校草,我赌他俩不过半小时就得打起来。”

    “半小时?你对淮哥的定力这么有自信?话说你们还记不记得,有次他俩真差点动起手来。”

    “啊?这瓜我没吃过,是因为什么啊?”

    “就那次,淮哥迟到,那天正好邵野在校门口值日……”

    话音刚落,一道人影慢慢走进来,来人确认了这是高二三班后,随意挑了个靠后的位置,把书包放上去。

    随着他这动作,班里讨论八卦的声音渐渐熄了下去,大家很有默契地说起另外的话题。

    邵野拿出纸巾,把桌子仔仔细细擦了遍,然后坐了下来,他这人天生有股沉稳从容的气息,都说人会受周围环境影响,但他仿佛能轻而易举影响环境。

    连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了,再然后,班里只剩下写字翻书的声音。

    王建国走进班里时,一条走廊吵闹宛如街市,但三班却鸦雀无声,安静得很,十分诡异。

    这帮小崽子的性格他再了解不过,一般开学没个两三天完全缓不过来。

    他琢磨了下,视线在班里一扫,把教学大纲往讲台上放下,双手撑在讲台边缘:“人都来齐了?班委点下名。”

    第一排有人提醒:“老师,我们刚分完班,还没班委。”

    “行,那等会儿记得提醒下我选班委。我来点个名。”王建国拿出花名册,百来度近视让他微微眯起眼,还没正式开始点名,他忽然像是意识到什么似的,敏锐道,“钟淮没来?”

    这话刚说完,门口有人喊报告。

    王建国扭头望过去,几天不见,钟淮头上那卷毛更卷了,活像是早上随手抓了两下就出门。

    现在这个点已然迟到了,他不紧不慢看了下班级门牌号,然后才背着手,一本正经开口:“老师,十字路口连续坏了三个红绿灯,我得做个遵纪守法的公民,没想到居然迟到了,但想必你应该也觉得交通安全比较重要吧?”

    班里有人扑哧笑了声,紧接着一大片笑声。

    “……”王建国嘴角抽搐两下,指了指教室,言简意赅,“滚进来坐好。”

    钟淮昨晚碰到个有意思的物理竞赛题,一不小心做到深夜,今天能记得开学全凭缘分。

    他边走边揉了下眼睛。

    今天早上他做了许多个梦,梦见了邵野,梦见跟他做同桌。

    这一刻他有些分不清梦与现实。

    无意识地,顺着百分百必然实现的梦,他径直忽略路过的好几个空座位,走向邵野。

    阳光正好,微风穿过林梢,邵野坐在教室靠后的位置,暖色光线停在窗台,阴影清晰划分界限。

    一路上,不住有人探头往钟淮走的方向看,互相以目示意。

    ——啊啊啊校霸该不会连一分钟都忍不了,现在就要去找茬吧?

    ——何至于此?多大仇多大怨?但我好兴奋是怎么回事

    ——打起来打起来!!

    万众瞩目下,钟淮在邵野那排课桌停下,旋即就要把书包放上去。

    邵野往后靠了靠,淡淡道:“这里有人了。”

    钟淮脑子宕机了下,清晨与邵野做同桌的梦境潮水般侵袭上来,他笃定道:“不可能。”

    一只手弱弱地伸起,长了一脸雀斑的男生手里捧着水杯,目睹两位大佬杠上现场,他谁也不敢招惹,底气不足道:“我,我刚刚去打了个水……要不然,我换个位置?”

    钟淮呆了两秒,从梦境清醒。

    男生哪敢说话,手指小心去勾书包带子,就想收拾东西离开。

    修长如玉的手按住他,黑绳佛珠横陈于白皙手腕,手的主人平淡道:“这是你的位置。”

    “如果这位同学非常想坐这个位置,”邵野坐姿闲适,他望向钟淮,眼眸如寒潭浸月,往深里似乎有丝若有似无的蛊惑,“那你再让也不迟。”

    无缘无故,钟淮心跳陡然漏了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