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和死对头谈恋爱

梦见和死对头谈恋爱 > 18

18

    钟淮还是拿手机跟了过去,为邵野照亮。

    他蹲在地上,食指顺凹凸不平地缝一捋,屈指敲了两下,察觉到里面是空的,他尝试性按了按地缝。

    ——哗啦,两面地砖骤然往旁边打开,猝不及防,钟淮跟邵野两人全都摔了下去!

    钟淮眼前一黑,失重感汹涌来袭,意料之外,他摔在一面有弹性的地面上,并没有太大疼痛感。

    他摸索了下,去捡旁边掉落的手机光源,身下忽然传来声闷哼。

    钟淮意识到自己到底摔哪儿了,当即爬起来:“邵野……”

    邵野被他压在下面,咳嗽两声,一只手撑着地面坐起。

    这个小房间不如上面那么黑,墙壁上挂了盏壁灯,勉强能照亮。

    入目所及是张破破烂烂小桌子,桌上摆了个木篮,里面装了几只布娃娃。

    钟淮别扭道:“你没事儿吧?”

    穿一身黑的邵野完整与黑暗融为一体,他活动了下被压的手腕:“没事。”

    头顶地砖重新合上,留在外面的人吓一跳,过来敲砖,但这回无论怎么敲都不开。

    房间里忽然光线乍亮,一道阴森女声在房间里响起:“恭喜你们完成献祭,通往生之彼岸的路已经开启,请你们这些警察好好调查案件真相吧!”

    话音刚落,隐匿在房间一角的铁门乍然开启,有冷风灌进来。

    有人混乱道:“啊?邵哥淮哥都被献祭了?我们调查完案件能把他们救回来吗?”

    没有人回答他。

    鼓手趴在地面敲砖,大声道:“淮哥?你们还活着吗?”

    底下传来钟淮幽幽的声音:“都死了,别敲了。”

    鼓手:“……”

    “你们坚持住!!”鼓手为他们加油鼓气,“等我们通关了再来救你们!你们的牺牲是值得被铭记的!”

    钟淮唇角抽搐了下,邵野闷咳了声,用手背捂住嘴唇,他本来就长得白,在这种光线昏暗环境下,有种瓷器般的冷感。

    “知道了,你们快点。”钟淮仰头朝上喊。

    头顶传来凌乱脚步声。

    一阵冷风拂过,钟淮搓了搓胳膊:“这儿真冷。”

    邵野依旧坐在地上,他长腿曲起,后背靠墙,修长的天鹅颈偏向一边。

    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对。

    地下室怎么会有风?

    钟淮有些狐疑,顺着冷风吹来的方向找过去,按了下墙壁,很软,再按,墙纸往里凹陷,凸出轮廓。

    他伸手把墙纸撕开,只见里面赫然是个窗户口,冷风就是往这里灌进来的,一把密码锁把它锁起来,钟淮拾起密码锁打量两眼。

    “六位数密码,窗户外说不定能逃出去,”钟淮心里有了数,他转身对邵野道,“看有什么线索。”

    邵野一言不发去拿桌上木篮里的娃娃,六个娃娃身后都有数字,想必对应的就是密码锁。

    钟淮凑过去,两人在壁灯下一块研究那些娃娃。

    知道数字后还得确认数字顺序,不然总共有720种可能。

    钟淮看了看蓝子,在里面找到一根针和两个线团,他疑惑道:“这是要干嘛?缝娃娃?”

    邵野把娃娃举起在灯下查看,每个娃娃身上都或多或少有破损,他道:“应该是。”

    钟淮二话不说把针和线团往外推:“我不会干这个,你来吧。”

    邵野表情有些无言:“我也不会。”

    “但是你一看就很心灵手巧,”钟淮真诚道,“这么简单的事情一定难不倒你是不是?”

    “……”

    邵野似乎是觉得有些好笑,也没再说什么,他拿起穿好线的针,开始缝娃娃。

    钟淮还是第一次看邵野做针线活,他手很好看,垂眸专心穿针引线,动作说不出的耐心。

    他就这么支着下颔望了会儿,忽然瞥见邵野脖颈上有不明显的红痕,他稍稍凑近些:“你脖子怎么回事?”

    邵野淡淡道:“嗯?”

    他也顺势低头往下看了眼,从掉下来时他隐隐觉得有些不舒服,但没当回事,这会儿脖子往下的皮肤上,布满斑驳红点。

    光线昏暗,钟淮又近视,凑近了看才看清楚那是什么,他讶异道:“你生病了?这是不是过敏?”

    他抬眸,看见从白皙脖颈一路往上的耳侧皮肤都存在红点。

    有很浅的呼吸喷洒在邵野皮肤周围,那呼吸宛如火星,从脖颈附近蔓延到耳廓。

    从邵野这个视角往下看,少年浓密眼睫,双眼皮褶皱,包括笔挺鼻梁,光洁下颔,都一清二楚。

    有那么一瞬间,两人呼吸交错相缠。

    邵野手里的针错开,险些扎到指尖。

    他喉咙有些干,或许是因为咳嗽过的缘故,也或许是其他:“……嗯。”

    钟淮稍稍退后,把他手里针线夺过去:“我来缝。”

    邵野抬手想摸一摸过敏的皮肤,手抬到一半又克制住,他道:“过敏不是什么大事。”

    “嗯对。”钟淮赞同,“等休克致死才算。”

    邵野:“……”

    两人都没做过针线活,相较于邵野的细致耐心,钟淮对待娃娃简单粗暴,几针潦草缝完,然后便到下一个。

    五分钟,钟淮缝完所有娃娃,与此同时,线团也用完了,露出缠线的纸筒,上面有字,写了颜色和数字,正是对应的密码。

    没想到密码会以这种方式出现,也就是说完全不需要缝什么娃娃,只要把线抽干净就能看见密码。

    钟淮对这设计简直无语,这要来了个一两百斤的壮汉被误导来做针线活,画面岂不是更美?

    他把颜色和每个娃娃对应,旋即去拧密码锁。

    邵野忽然冷不丁开口道:“钟淮。”

    钟淮正忙活,头也没抬:“嗯?”

    邵野坐姿放松,他漫不经心道:“你在担心我?”

    “担心你?”钟淮差点咬到舌头,开完锁,他把窗户往外推,木窗发出嘎吱声,他冷嗤道,“你别误会,我只是怕你死了我说不清。”

    邵野盯着他匿在发里隐隐发红的耳垂,缓慢而清晰:“原来如此。”

    窗外是一大片田野,大概一两米高,薄薄月光像是层银霜落在田里。

    钟淮率先跳下去,确认没什么危险,然后他后退两步,望向窗口。

    邵野走到窗边,轻巧矫健地往下跃,他坠入明亮温软的月光里,地上是等他的少年。

    -

    抵达医院时,已经晚上九点多了。

    医生检查了下邵野皮肤,问道:“之前有过这种情况吗?”

    邵野戴着兜帽,克制住想挠脖子的冲动,耐心回道:“有,是尘螨过敏。”

    清楚了既往病史,医生刷刷开了单子让去打点滴。

    钟淮忽然想起之前很多次吃饭时,邵野都是仔细把筷子桌子擦干净,他那时候以为不过是单纯洁癖。

    在大厅里挂好点滴后,钟淮坐他身边,这才想起来拿手机跟苏廷他们说声。

    果不其然,手机上全都是来自苏廷的未接来电和消息。

    钟淮赶紧回了个电话:“我跟邵野先出来了。”

    知道他俩失踪的消息时,苏廷心脏差点吓骤停,还以为他俩真被密室逃脱的献祭机关给活吞了,现下得知他们安然无恙,总算松口气:

    “没事就好没事就好,不过你们为什么要先走?”

    密室逃脱是苏廷叔叔家开的,钟淮不想让对方产生心理负担,随口道:“就那机关,太简单了,这是生怕进密室的都是傻子?”

    他顿了顿:“还想继续听我说下去吗?”

    花了三个小时逃出来差点被吓疯的苏廷木然道:“…………88,走好不送。”

    他就要挂电话,钟淮忽然道:“对了,跟你叔叔说声,密室在正式开放前,最好先做遍大扫除。”

    苏廷茫然:“啊?你什么时候还挑这个了?这儿也不脏吧,又不是酒店。”

    邵野靠在长椅上,黑兜帽下的眼微微睁开条缝望向钟淮。

    钟淮不耐烦道:“废话这么多干嘛?挂了。”

    安静会儿后,钟淮看了下他输液瓶里的点滴,发现还有很多,他站起身来:“我去买些吃的。”

    晚上的医院比白天冷清很多,钟淮随便在门口买了些关东煮,回去路上,手机振动。

    他以为又是苏廷,一手提袋子,把手机摸出来,看也没看地按了接听。

    一道柔和女声响起:“邵野,今天不回家?”

    邵野?钟淮一愣,他把手机拿远,这才看清楚是邵野的手机,从密室给他照明一直被揣到现在。

    手机里女声还在继续:“为了个容雨,你跟妈妈置气,值得吗?”

    钟淮忍不住想出声告知对方他并不是邵野,但叶璃早就习惯邵野冷淡不说话,自顾自道:

    “她是我千挑万选出来的女孩,容家地位与我们家相当,也算是门当户对,知根知底的,你从现在开始跟她接触,有什么不好?”

    钟淮脚步停下,眼里划过丝讶然。

    他恍惚以为自己身处上个世纪,父母包办婚姻。

    那天来送饼干的女孩,原来是这个来头?难怪她说迟早都要在一起。

    可邵野才十七啊,这是不是太早了点?更何况从那天校门口互动来看,邵野不喜欢,甚至可以说是反感这种事情。

    “容雨被你气到了,你回头买些礼物哄哄她。”叶璃说话永远和风细雨,但话里透露出的强硬与命令却给人很浓的压迫感,“我也没有让你一定跟她在一起,只是先了解。”

    “你已经让我很不高兴过一次了,”叶璃慢条斯理道,“相信你不会再做第二次吧?”

    虽是疑问句,但根本不给人说不的机会,话里明里暗里尽是威胁。

    钟淮无语至极,他就没见过这种父母。

    “我不是邵野,”钟淮终于找到机会开口,他忍了又忍,还是没忍住,嘲道,“你这是养孩子还是养宠物啊?”

    叶璃一愣,下意识看了下联系人备注。

    她蹙眉:“你是邵野同学?把电话给他,我跟他说。”

    语气透着股懒得理你的颐指气使。

    钟淮并不是个脾气好的人,本来听了前面那番奇葩言论他心里有火,此刻被她这态度火上浇油,他冷笑道:“我是邵野同学?”

    叶璃不耐道:“你不是?”

    “我是他对象!”钟淮压着火,“邵野不喜欢女的,你死心吧!”

    电话那头错愕了瞬,钟淮正往前走,他刚走两步的脚停下来,电话也因慌乱而不小心摁掉。

    医院大厅灯火通明,门口地上映出大片光带,将邵野身形勾勒得颀长挺拔。

    他推着输液杆,站在不远处的医院大门,静静地望向钟淮。

    钟淮大脑宕机,感觉自己仿佛石化。

    几分钟后,他举起手机,以看破红尘的语气道:“如果我说我刚才喝了酒,你会信吗?”

    邵野道:“你觉得呢?”

    “好的,”钟淮放下手机,木然道,“那你给我几分钟再想别的理由。”

    晚风拂过,邵野额前碎发被吹向一边,露出深邃眉眼,他轻轻偏头。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风中隐约传来声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