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见和死对头谈恋爱

梦见和死对头谈恋爱 > 19

19

    钟淮把手机还给邵野,两人一起回输液大厅。

    邵野在前面走,钟淮稍稍落后他一步,两个人都没有说话。

    重新找到位置坐下后,钟淮表情平静得像是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他把热气腾腾的关东煮递给邵野。

    给他的那份大部分都是蔬菜,海带,花菜,土豆等。

    关东煮没有去木签,很方便就能拿起来吃,邵野吃了两口。

    他咬东西动作很慢,也很斯文,钟淮一口吃半串,唇齿生香。

    手机又振动了下,邵野拿出来看,是叶璃发来的短信。

    显然刚才的电话给她刺激不小,花了好长时间才缓过来,但她没有选择用继续打电话的方式来询问,而是发短信这种能给予彼此思考空间和余地的方式。

    【刚才你同学说的是真的?】

    邵野单手打字回复。

    【你很在意这个么】

    叶璃好半天都没回复,她有很多话想说,却不知道一时间应该先说哪个。

    邵野关了手机,不再看消息。

    钟淮望着面前空地发了会儿呆,他攥紧扶手,背脊有些紧绷。

    药液输了一半,还剩下一半,邵野问:“很晚了,你不回去吗?”

    钟淮回过神来,大厅里陆陆续续有人离开,现在都不剩什么人,正中央挂着的液晶电视上正在放少儿动画片,显得大厅很空旷。

    他瞅了眼输液瓶:“那不就你一个人在这儿?”

    邵野安静下来,他斜靠在座椅里,没有说话。

    他其实并不介意一个人待着输液,他都已经习惯了,身边有人陪,是种特别体验。

    护士推着车从不远处走廊走过来,车轱辘与地面摩擦发出很轻的动静。

    输液大厅大而空,冷白墙壁哪怕在夏末,也给人种寒气四溢的感觉。

    一旦陷入沉寂,钟淮下意识会说些什么让场面显得热闹些:“有时候,我觉得你这个人很……”

    邵野眯了下眼,兜帽从脑袋上滑落,露出乌发:“很?”

    钟淮静了静,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忽然会说这个。

    他兀自接了下去:“很不近人情,画了个圈,把自己跟其他人都隔绝开来。”

    邵野偏头,钟淮长腿舒展,坐姿随性,棒球外套在袖口堆出些褶皱,他喉结轻滚,眼神透亮,宛如清晨薄露。

    钟淮抿了下嘴唇:“但你不是那样的,对不对?”

    他隐约感觉,邵野本质上是个温柔的人,主动救场,会叠千纸鹤,还以委婉方式回应他的解题求助。

    如果连这些细节都不够说明问题,他不知道什么还能说明。

    “所以呢?”邵野盯着虚空中某个点,“你想说什么?”

    “不想说什么,”钟淮道,“就是觉得之前看待你太片面,不够了解真实的你。”

    邵野冷淡道:“我不需要你了解。”

    扒在扶手上的手指紧了紧,钟淮蹙起眉:“你……”

    “你是觉得接了通电话就算了解真实的我?”邵野眼眸宛如沁了冰,但语气却很平静,“钟淮,我不需要你的同情。”

    空气仿佛一点点沉寂下去,电视的声音变得遥远。

    等钟淮意识到时,他已经站了起来,旋即压抑不住的怒火像火山似的,一下子爆发。

    他深吸一口气:“我没事儿找事?”

    他声音有些尖锐,意识到这是在哪儿后,又把音量强行压了下来。

    邵野一动不动。

    以防自己冲动下再做出什么事情,钟淮转身就走。

    过了很久。

    邵野眼睫低垂下来。

    -

    回到家时,家里灯火通明。

    陈玉华和周明坐在沙发上,电视开着,陈玉华偶尔看两眼。

    钟淮进屋把钥匙放到玄关处,路过客厅时被陈玉华叫住:“你站着。”

    钟淮停下脚步:“有事吗?”

    陈玉华拿起杯子喝了口水,打量他:“你就没有什么话要跟我说?”

    她已经四十多了,脸上有两条很深的法令纹,从面相上看,显得有些沧桑年老,像是操惯了心。

    不确定她指的是哪件,钟淮眉头微蹙:“今晚提前有给你发过消息不回家。”

    陈玉华眼皮耸拉,她把杯子重新放回去,伸手掐了掐眉心。

    拿手机看新闻的周明从老花镜后望向钟淮,主动开口:“今天不小心路过你房间时,看见了你收拾的行李。”

    发现的时候,陈玉华吓了一跳,她几乎立刻想问钟淮想去哪儿,刚下楼便赶上回家来的周明。

    了解完事情原委,周明暂时把她摁住,他想跟钟淮谈谈。

    钟淮其实一直都不知道怎么去提这事,但他知道,早晚都会被发现。

    他开口道:“我想搬去学校。”

    稍稍停顿了会儿,他补充:“因为要参加竞赛,需要集中补习。”

    陈玉华不赞同道:“从小到大你参加过多少竞赛?为什么非得这回搬?”

    周明害了声,他把眼镜折叠了下,取下来放回眼镜盒里:“你是真的想住校?”

    钟淮点头:“是。”

    周明眼神温润:“只要你想清楚自己要干什么就够了,你马上要成年了,我跟你妈也不能管你一辈子。”

    这话显然没提前跟陈玉华商量,她提高声音:“老周!”

    周明笑眯眯,宛如尊慈祥的弥勒佛,他轻抚她手腕,那是个安抚的动作:“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做父母的,不该成为绑住孩子的枷锁。”

    他们如此轻易答应,这让钟淮愣了愣。

    原来这么简单吗。

    周明对他伸手,做了个往外的手势,那是让他先离开的意思,钟淮望了眼陈玉华,往楼梯方向走,转眸时,周明对他做嘴型,他来搞定陈玉华。

    从小到大都是如此,钟淮想吃零食,想买新玩具,陈玉华不答应的时候,周明总会偷偷给他买,然后对他说他来搞定。

    钟淮觉得胸口微热。

    一直睡到床上,钟淮辗转反侧,有些睡不着。

    不知辗转反侧到了几点,恍惚间他做了个梦。

    梦见七年前那天,乌云蔽日,马路上车流量很大。

    很多人都从家里跑出来,跑到大街上,好奇地看这幕奇观,连中央电视台都派了人做专访。

    梦里,他漂浮在半空中,像朵柔软轻云。

    他清晰看见坐在车里的自己,那时候的钟淮还很小,只有十岁,他没有长大后的叛逆,从外表上看就是个乖巧文静小男孩。

    手机嗡嗡在置物盒里振动,小钟淮伸手去拿。

    ……不要接电话。

    不要去接那通电话!

    他听见自己在声嘶力竭地吼,但小钟淮已经拿到电话,他点了接听。

    下一瞬,整个世界骤然变黑,“砰”的一声钟淮乘坐的车撞上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