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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初见

    戏园子里是青砖的地,胳膊怼上去的时候疼的厉害,不过比起挨枪子来说,还是好的多了。

    顾念一面在脑子里胡思乱想,一面侧耳席细听着身侧的动静,然后她发现……似乎有那么一点不大对劲,似乎安静的有点过头了。

    于是直到现在才从她的梦里醒过来的顾念,忍耐着自己正在抽搐的嘴角,抬头望向周围。

    大概是因为顾念的声音实在是太大了,戏园子里所有的人都停下了动作来看着顾念,甚至包括锣鼓声都停了,顾念成为了这个房间里的目光焦点,就连戏台上的人也都低着头看着顾念。

    小丫鬟左右望了两眼,也是被周围人的眼神灼的有些面色发红,赶紧就在顾念的身边蹲下来,试图把她扶起来,低着嗓子道:“司令,您大概是睡梦魇着了,这里不是战场,没打仗。”

    顾念这会也明白过来了,这是自己做梦了,一时间也是很尴尬,但好在她脸皮也不是一般的小姑娘那么薄,就这小丫鬟的手站起来之后,板着脸向着周围的人喊道:“看什么看,你们买了票来看老子的?看戏!”

    顾念刚来眉县的时候十分风光,高头大马还带了一朵大红花,前面有俩拎着锣鼓的开路,走一步敲一下,搞的跟结婚似得,不过这样也有好处,那就是经过这么一通之后,在文县几乎没有人不认识顾念了,所以几乎顾念一开口,就立马得到了效果。

    锣鼓声顿起,台上又咿咿呀呀的唱了起来。

    顾念的脸色好了一点,把自己丢回了椅子里继续去看台上,她这回睡饱了觉,倒也有了些精神去认认真真的看台上的戏。

    台上正在演的是穆桂英挂帅,穆桂英的这一身行头一看就沉得不行,女子是撑不起来的,所以毫无疑问的,穆桂英的扮演者是位男子。

    他看起来身材修长匀称,握着红缨枪的手也是十分稳健有力,唱念做打即便是顾念对戏曲毫无了解,却也忍不住被他吸引。

    抖枪下腰,旋子翻身,动作干净利落的叫人忍不住叫好,然后顾念也就实打实的这么干了。

    寂静紧张的戏园子里突然响起了一声叫好,惊得观众一缩肩背,也吓的戏台上的穆桂英险些失了手把枪扎下来。

    一个旋身掩饰了自己的失误,穆桂英将注意力重新集中到戏台上,区区一人带着几面旗子,便带出了百万雄师的气势。

    顾念看的眼睛发亮,忍不住扯过了自己的副官跟他嘀咕:“看见台上那个了没有,要是能弄来当兵,肯定是个好苗子。”

    说着,顾念又有一点可惜的砸吧了一下嘴:“也就是遇见他晚了点,要是早点遇见他,老子指定给他弄来给老子训士兵。”

    小副官顺着顾念的眼神往台上看,穆桂英正冷峻着一张脸把对方打的节节败退,看起来真的是个毫不手软毫不容情的样子,但打斗的惊险,又让看的人忍不住跟着揪心。

    这可不是花架子,这个穆桂英,是有真功夫的。

    和顾念的遗憾不同,小副官备着顾念偷偷的松了一口气,得亏顾司令没有弄这么个人来当兵啊,要不然顾念司令的训练本来就严格,再弄这个一个人,恐怕直接就能给他们训死了。

    一场戏终了,顾念还有点子意犹未尽的劲儿,跟着人潮走了出去,直到翻身上马的时候,嘴巴里还哼哼唧唧的试图在学着穆桂英的调子。

    “带劲!”就在他们即将要达到自家门口的时候,顾念猛的一巴掌拍在自个的大腿上,大声喊了一句。

    小副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差点被吓的从马上掉下来,扯着马缰绳好不容易叫马停止,有点惊魂未定的问:“司令怎么了?”

    顾念没有回他的话,翻身下马,把缰绳随随便便的往副官怀里一扔道:“把马给我喂好了,老子明个还去看戏!”

    这话说完,她就背着手大摇大摆的往府里走了,留下小副官可怜巴巴的抱着一堆东西,害的牵着两匹马往马棚挪。

    却说顾念这边终于找着了点好玩的事情,算是高兴了,可戏园子那边却是高兴不起来了,穆桂英在台上的时候就被顾念的那一声不合时宜的叫好吓的扭了脚腕子,只是毕竟台下坐着那么多的人,不好把戏断场,这才强撑着忍了下来,这会好不容易散了场回到后台,就几乎疼的站不住了。

    几个跑龙套举大旗的离的何平戈近,是清清楚楚的看着他把脚腕子扭伤的,所以下场的时候就几个人一起把何平戈夹在中间了,这会见他脚一软,忙七手八脚的上前把他扶到后台坐下。

    之前演女驸马的那个旦角这会正在卸妆呢,透过镜子正看见何平戈被架进来的样子,一时间慌的连妆面也顾不得卸了,顶着半脸的脂粉就朝着何平戈冲了过来:“师哥!你这是怎么了?”

    何平戈疼的脸色惨白,得亏是脸色脂粉擦的厚这才没叫台下的人看出破绽来,只是这贴身的水衣,已经是被一身冷汗给浸透了的。

    身后的大靠被有眼力见的人卸了下去,头上的发冠也被摘下,何平戈总是是能够松一口气了,他勉强扯出一个笑,手掌覆上师妹的手背轻轻的拍了一下安抚:“没事,就是崴了一下脚腕子,这两天恐怕是没法唱打戏了。”

    戏园子里受伤是经常的事,所以跌打损伤自己也都成了大夫,早在何平戈被扶着坐下的这会,就有人上来脱了靴子脱了鞋来查看何平戈脚踝的伤。

    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本来还算得上是匀称的脚踝在被崴了又经过了这么长时间的打斗后,现在肿的像个发面馒头似得,心疼的师妹倒吸一口凉气,气道:“你怎么也不知道小心一点啊。”

    何平戈疼的直冒虚汗,哪里还有心情来和她讨论这个,只是轻轻的摇了一下头,倒是师妹见他这个样子又心软了,转变了口气开始骂何碧:“都管那个臭丘八,什么都不动就瞎喊好,早就应该给她轰出去。”

    丘八便是兵的意思,也是个对当兵的一个瞧不起的称呼。

    这个称呼一出口,何平戈便皱起眉,连自身的疼也顾不上了,板着脸去训师妹:“婉儿,有的话能说,有的话不能说。”

    虽然是训,可是何平戈天生看起来就是个好脾气的样子,这句话说的也是十分温柔,一点威慑力也没有,而显然,她那个恃宠而骄的小师妹婉儿,也就没有把他的这句话听进耳朵里。

    有一耳朵没一耳朵的听完了何平戈的话,婉儿把自己的帕子拿冷水浸了去给何平戈的脚踝做冰敷:“师哥你也是,崴了脚就下来,干嘛非撑着唱完啊。”

    冬天的水都带着冰碴子呢,贴上身的感觉半点不好,何平戈明显能够感觉到自己的脚踝针扎似得冷进了骨子里,他原本不想继续了,可是看着婉儿那被冷水激的通红的手,又把话咽了回去:“戏比天大,师父教过的道理你给忘了?”

    婉儿撇了撇嘴;“你现在可是角儿了。”

    可不是么,纵观这附近十几几十个县城里,唱戏唱的最好,出过名角儿最多的,就是眉县了,而眉县里,唱戏唱的最好的,何平戈若是自称第二,便没有人敢称第一了。

    按照婉儿的想法,现在早就应该是别人惯着何平戈了,哪里还需要他这么拼命的忍着伤去表演给别人看呐。

    对于婉儿的话,何平戈只是笑一笑了事,婉儿今年才十八岁,正是个热血的年纪,能说出这些话倒也不奇怪,只是对于他来说,却不是这样:“我是什么也不行,我既然站在了台上,台底下那么多人等着看我的戏呢,我就绝不可能临阵退缩。”

    何平戈在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平平,也没有怎么慷慨激昂的,但就是说的叫人忍不住的信服,婉儿也是如此,她一向是喜欢何平戈的,这会也并何平戈的这些话说的痴了,醒过神来有点羞,便故作刁蛮的呸了一声道:“说的和打仗似得。”

    婉儿这会蹲在何平戈的面前,高度刚好是叫何平戈能够伸手去揉到她的头发,像是给小狗顺猫似得,何平戈摸了摸婉儿的发:“其实也差不多,总之啊,你这话,以后不许说了。”

    婉儿仰头去看何平戈,一双水润润的眼睛里写满了明知故问:“什么话不许说呀?”

    “什么话都不许了。”对于自己的这个小师妹,何平戈一直是宠着的,见她明知故问也不生气,屈指在她的额头上不轻不重的敲了两下:“乖乖听话。”

    何平戈的嗓子好听,无论男声还是戏腔都是,一口温润的嗓子简直如同一块暖玉一样,说出来的话叫人不自觉的觉得心里舒服极了了,婉儿对这点一直没有抵抗力,只好低下头去,小声嘀咕了一句:“真希望她明天别来了。”

    何平戈无奈唤她:“婉儿。”

    但是不管婉儿与何平戈愿不愿意在戏园子里看见顾念,毫无疑问的是,现在顾念是眉县的老大,来不来的,都是她自己个说了算,于是第二天下午,顾念就又在戏园子里头一排的正中间的位置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