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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八章 马嵬坡

    万般就绪,就差上场了。

    贵妃的妆容繁琐,和其他的不一样,所以这光是准备的时间就要比其他的长些,珠冠上的东西并不是完全的,而是只有一部分,剩下的一部分,得是人自己往上填补。

    这麻烦倒是麻烦了一点儿,不过这却也显得活泛一点。

    以前的时候为了方便,珠冠就是直接一整套下来的,虽然说上妆的时间短,可是这个珠冠看起来却有点死气沉沉的不活泛,甚至边边角角的地方都无法清理到,眉公子当年为人细致,觉得这样的东西用着不舒服,所以这才进行了改变,将大的装饰保留,小的装饰做成可以拆卸的,这才做出了今天的样子。

    而何平戈作为眉公子的徒弟,自然也就按照师父说的来做了。

    顶了偌大珠冠,何平戈最后对着镜子检查了一下是否缺少什么,觉得一切都准备好了才松了口气。

    是快上台的时间了,何平戈从梳妆台底下一个小暗匣子里取出了一个包装密实的油纸包,里面是码的整整齐齐的小方块,纸包一打开,就透出了淡淡的甜香。

    何平戈当着顾念的面前捏了一小块儿放进嘴里。

    顾念看的好奇,便问道:“你吃的这是什么?”

    何平戈嘴里含着糖,略微有点含糊不清的笑着道:“祖传秘方,开喉糖。”

    顾念的眼睛在糖上打转儿,显然是有点不相信的:“吃了这个,嗓子就好了?”

    何平戈回答倒是没有完全的笃定,只是道:“不至于,但是可以差不多回到正常水平。”

    顾念道:“你有这个东西怎么昨天不吃?”

    何平戈现在身上沉重,所以动作不大,只是略微的侧了身子跟他说话:“这个只是可以缓解,但不能当做药品治疗的。”

    这话说完,何平戈又笑着去看顾念,将纸包向她的方向推了一下:“味道还不错,司令也尝尝吗?”

    何平戈这句话一说出来,顾念就知道自己刚刚盯着何平戈看的眼神实在是有些太明显了,当即便有些不好意思。

    不过到底是好奇心应了,顾念也就伸手拿了一个小块儿填进嘴里。

    你还别说,这东西的味道倒是真的不错的,轻轻甜甜,入口即化,软软甜甜的汁水儿仿佛是温柔的云彩似得,轻轻的飘过喉咙,滋润极了。

    味道真不错。

    顾念又往何平戈的小纸包上看了一眼,等到这段时间过了,就叫何平戈把这个东西多做出来一些,平时拿来甜甜嘴也不错。

    毕竟她有时候发号施令的时候也是要喊的,有时候嗓子用对了还行,要是遇上嗓子没有用对的时候,难免是要疼上一阵子的,要是有了这东西,大概就可以好过多了。

    她这边想着,何平戈那边也说话了:“司令要是喜欢的话,我晚些时候再多做些给司令。”

    嘿,这可好。

    顾念心里高兴,面上却是一副毫无变化的样子,不动如山的十分沉稳,开玩笑,要是让别人知道她堂堂一个司令,居然要为一点吃食高兴成这样,她的面子还要不要了。

    这边顾念想着呢,那边何平戈已经试着开嗓了,你还别说,这小小一个方块糖,竟是真有这么大的神奇魔力,真的叫何平戈方才还有些哑的嗓子好了不少。

    这嗓子一开,从何平戈到底下的跑龙套的,就都放心多了。

    贵妃自缢这一场戏唱来十分伤情,所以何平戈也是不常唱的,但凡是要唱,比如是要提前几天就把告示贴出来,叫想看的人不至于错过,而这也导致何平戈每次一要唱这场戏,那场坐定然是饱满的。

    即便如此,也是会有人宁愿交上全票的钱,也要自己带着马扎进来,听一听何老板的戏。

    倒也是何老板有本事,这都累成这样的,但是何老板的一场戏听下来,却绝不会有人说一个不值得的。

    别的不说,光是顾念来了这眉县几个月,也还从来没有听过何平戈唱这出戏,想来想去,顾念见现在什么都收拾好了,指定是不会有什么差错,便也一转身,坐到台下去了。

    锣鼓一敲,便是急急的一阵鼓点,有持旗的人连着上来了几个,又有拿着一条棍子。是,上面缀满七彩丝线的,这便是相当于马鞭的了。

    几人上场站定,一个亮相,鼓点又转,配合着各种乐器做出远行的样子,这旗子一摇,便是千军万马,鞭子一打,便是万水千山,绕场一周,便是翻山越岭。

    京剧里是速来不怕被人看出虚假来的,方寸之地,几块布匹便是可以虚构出一个叫人向往的世界。

    龙套的手停,便见那边门帘子又起,有穿着龙袍的老生假做车装慢行,后面还跟着丑角的小太监,再往后,便是那今日的主角,杨玉环了。

    何平戈今日这身是华贵至极,衬得其他人都失了颜色,珠冠戴在头上,身边有人搀扶,过了两个,绕场一周便算是到马嵬驿了。

    只见而何平戈脚步两个微错,做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样子,似乎是难耐舟车劳顿,有些乏累了,小丫鬟急的团团转儿,那个小太监倒是机灵,急忙把这件事说给了皇帝,皇帝心疼不已近前搀扶,小太监见状便高唱道:“贵妃娘娘累了,在此暂作休息。”

    歇过一刻,郎情妾意好不温柔,杨玉环也休息好了,生旦便一同上马,催大军该行。

    一催不动,二催依然。皇帝暗道怪哉,再催第三次的时候,周围拿旗子和拿鞭子的便一同呼和起来,皇帝大惊,传高力士去一探究竟,太监领旨而去,与众人几唱几答后,再回来的神情已然凝重。

    皇帝见状惊疑忙问:“高力士,外面为何喧嚷?”

    高力士道,外面将士已将国忠杀死,皇帝惊疑未定,门外呼喝声又起:“国忠虽诛,贵妃尚在。不杀贵妃,誓不扈驾。”

    何平戈所饰的贵妃此刻正倚靠在皇帝身边,这句话一出口,他先是惊退了两步,随后又似乎是寻求安慰一般,近前扯了皇帝袖子,做盈盈相依状,却并不发一言。

    顾念虽然从没有看过这个故事,但是从刚刚点点滴滴的细节中,顾念看得出皇帝是对贵妃十分宠爱的,现在却被威胁着要杀贵妃,她的眉头便不由的皱起来了。

    顾念不知道这戏之后怎么发展,但她觉得要是自己的话,就肯定是不会放弃贵妃的,毕竟是自己心爱的人,而且身为皇帝本身就与军将身份悬殊,若是因为区区威胁便顺应他们的话,今后这皇帝做的,便也是没什么可说的了。

    只不过,若是不按照他们说的来的话,那么法不责众,皇帝又正是用人之时,似乎也不能把他们怎么样。

    故事才发展至此,顾念的心理便已经过了一大圈儿了。

    台上皇帝也做沉吟之色,一时来回踱步,一时又长叹顿足,此时原本无何平戈什么戏,他却一点也不松懈,仍是是一副柔顺模样去看皇帝。

    一双明亮眼眸随皇帝行走跟随紧紧,十分十的倾心模样。

    几番挣扎几番犹豫,将士几番高呼,皇帝仍是下不得决定,眼见身后追兵在即,若是不做决定就要晚了时,却是那贵妃起身哭唱旧日感情。

    字字句句历历在目,仿若杜鹃啼血,叫人不由落泪。

    杨贵妃此番回忆倒不是对着皇帝,在唱的时候,其他人都做静止之态,直到贵妃唱完,才各自动了起来。

    贵妃心中似是做了什么决定,转身跪求皇帝,盈盈一拜,似是愁肠寸断:“望皇上赐臣妾自尽,以定军心。”

    皇帝心喜贵妃哪里舍得,舍了身份去拥起贵妃,竟是泪不止而下,拖悲腔与人同言,竟是信誓旦旦:“宁可国破家亡,决不肯抛舍你也!”

    别的不说,光是这一句,倒是让顾念对这个皇帝有点刮目相看了。

    按照之前的戏来看,这个皇帝总是在问别人拿主意,这个时候还是难得的力排众议,想要做自己想要做的事情。

    只可惜皇帝这话才一出口,外面将士便有喧喧闹闹起来,高力士忙不迭奔爬进来,颤巍巍道:“陛下,将士已到门外来了。”

    一句话出,顾念便是忍不住的砸了砸嘴,她不知道之前的故事,只是看现在两个人明明相爱,却被逼迫至此,实在是有些可怜。

    哼,实话实讲,若不是这是何平戈的台子,她只怕是早就握着一杆枪跳上台子去,逼迫着这些人把结局改成她想看的了。

    哪里像是现在,虽然是知道演戏,却是忍不住将一颗心跟着故事走,这会儿,就已经直接的吊起来了。

    顾念被外面那些人气的要死,又不能真的上手去打,只好自个倒了杯茶,咕噜噜的喝了下去。

    顾念这会儿出神,台上就已经演到了贵妃求得了皇上赐自尽,避过皇上,到了屋外去。

    说是自尽,屋外却上了两位将士,一左一右将白绫扯了,竟是正等贵妃走过去,便要施力绞死人了。

    顾念一看这个事,便不由的警醒了两分,当即也不喝茶了,只是静静盯着台上。

    那贵妃之前哭哀苦,此时却不露分毫,仍是端了气质朝着两人走去,她才一站定,那两人便将白绫套上了她的颈子。

    鼓点又起,贵妃哀哀唱道:“百年离别在须臾,一代红颜为君尽!”

    只不过这个尽字还没说完,那两人便收紧了白绫。

    之前还没什么,何平戈感觉到了白绫收紧,便配合着做受痛的样子,都是做戏,自然是点到为止,只是今天不知道是怎么回事,这两个人收紧白绫的时候,却是格外用力的,竟是真有两分要叫何平戈窒息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