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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赵将军

    白衣白裤白床单,连天花板也是白色的,赵子龙无奈的发现自己再次躺进了医院,白色的窗帘随风舞动,窗外的空调不知疲倦的嗡嗡转着,赵子龙想侧身看看窗外的风景,却发现连扭头这个简单的动作也做不了。

    病房的门被打开,赵子龙很狗血的发现一个美女站在门口,这一瞬间,仿佛回到了射虹县人民医院,穿着白色百褶裙的曹轻眉嗔怒的走过来,让他乖乖躺好不要动弹,她俯身看他伤口时,柔顺发丝会落在他的手臂上,让他心痒难耐,而那个八角铃铛,会随着她的动作发出清脆的声响。

    其实赵子龙当时真有冲动在医院趟一个月,只要有她陪在身边,这只癞蛤蟆愿意趟一辈子。

    可时光不会倒流,那个去了遥远的英国的梦中情人,绝无可能再这样照顾着他。

    再见伊人,却又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了。

    赵子龙在心里叹了口气,开始打量起这个美女来,贴身牛仔裤,帆布鞋,印着纯淡蓝色的t恤,一头柔顺黑发刚刚过肩,齐刘海瓜子脸,皮肤很白,比宿舍湖北小粉男瞿祥辉的皮肤还要白嫩。

    有那么一瞬间,赵子龙想到了那个驾着悍马到斑竹村的苏绣,不过和那个妖异的女人比起来,眼前这个女人没有那种让人脊背发寒的妖异,反而多出了许多灵动。

    其实用女人这个称呼并不合适,她是那种女性,叫女人吧显得太老,叫女生吧又显得太小,叫小姐又容易让人产生误会,这种介于女生与女人之间的生物,真的很难找到一个合适的称谓。

    赵子龙憋了半天,也不知折磨死了多少脑细胞,最后硬生生憋出一句话:“姑娘,你好。”

    那姑娘,啊呸,那美女噗嗤一笑,从裤包里取出一包餐巾纸,抽出一张,用纤细拇指和食指夹住,在赵子龙面前晃了晃,娇嗔道:“大爷,你这么快就忘了奴家了啊?”

    一笑百媚生。

    要不是全身上下都被绷带绑住,赵子龙真有找块豆腐撞死的冲动,短短一瞬间,赵子龙就知道这个自称奴家的姑娘绝对不好对付。

    她踩着细碎莲花步走到赵子龙身前,俯身给赵子龙擦了擦脸,深情脉脉道:“爷,你瘦了。”

    连女生手都没牵过的初哥哪里受的了这样的魅惑,刷的一下红了脸,然后条件反射般说了句让他后悔了一整天的话:“姑娘请,请自重,男,男女授受不亲。”

    话一说完,赵子龙就后悔了,不过看到笑的花枝乱颤的她,这个自定义为癞蛤蟆的家伙又觉得自己这话说的颇有点水平,至少歪打正着的把这姑娘逗笑了。

    漂亮女人发笑,是男人眼中第二美的风景。

    美女坐在旁边的空床上,双手垫在屁股下,修长双腿悬空来回晃动。

    她盯着躺在床上的赵子龙,忽然笑道:“你可真逗。”

    被一个美女这样评价,赵子龙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该感到悲哀。

    “我叫李渔,不是水里游的鲤鱼。”美女生出手,捏住赵子龙唯一露在外面的右手食指,轻轻点了点。

    男女授受不亲,所以她只是礼节性的捏了一下。

    赵子龙条件反射道:“鲤鱼还能在岸上游?”

    这一刻,赵子龙都在怀疑自己的智商了。

    李渔白了他一眼,“李响的李,腊响惊云梦,渔歌激楚辞的渔。”

    赵子龙喃喃道:“渚宫何处是,川暝欲安之?”

    李渔诧异道:“这你也知道?”

    赵子龙微微一笑:“语出孟浩然《陪张丞相自松滋江东泊渚宫》,我小时候闲着无聊,只有瞎翻书来解闷,觉得这首诗有意思,就背了下来。”

    李渔微微歪着脑袋打量着这家伙,她可不相信有谁会无聊到瞎看书,还能背下这首生僻唐诗,不过这时裤兜里的手机响了声,她翻出手机,是一条短信。

    只有四个字:他醒了没?

    发信人,老爹。

    这个自称奴家的美女眼珠子鬼精灵转了转,收好手机,双手叠放在身前,屈膝弯腰款款施了一礼:“赵将军好好休养,奴家有事在身,先行告退了。”

    还不等赵子龙反应过来,这个雷厉风行的美女就走出病房,轻掩房门时,忽然看到床上那病号把手放在鼻子前,一脸陶醉模样。

    这个西安交大文学院的院花狠狠剜了他一眼,鼓着腮帮子狠狠道:“流氓!”

    李响在楼道里碰到了她,有些抓狂的发现这个宝贝女儿正并拢双腿一级一级往下跳。

    他咳了两声,板着脸道:“都二十岁的人了,还没个大人样!”

    李渔冲老爸做了个鬼脸:“要你管!”

    “我不管我不管,都被你妈给惯的。”杵着拐棍的李响忽然冲女儿挑了挑眉毛,“怎样?”

    李渔茫然道:“什么怎样?”

    李响邪邪的一笑,“不就是那样么!”

    “那样是哪样?”李渔秀眉微皱,身体向后倾了倾,一个典型的防御姿势,“老爹,你笑的好猥琐诶。”

    李响跺了跺拐棍:“就那样啊,你对那小子有没有感觉?”

    李渔白了他一眼:“有你这样做老爹的吗?拱着手把女儿往外送。”

    李响故作深沉道:“有些男人,要是不在他落魄的时候抓住,等到将来就只能远观了。”

    李渔瘪了瘪嘴:“他又不是赵子龙。”

    说着抛下杵着拐棍艰难上楼的父亲,一蹦一跳下了楼。

    这个曾经的文科省状元跳下最后一级阶梯,柔顺黑发落香肩的时候,楼道里响起了一道颇有川剧味儿的唱腔:

    “血染征袍透甲红,

    当阳谁敢与争锋,

    古来冲阵扶危主,

    只有常山赵子龙。”

    刚爬到三楼的李响愣了愣,然后释然一笑,冲着楼下喊道:“回去让你妈炖只老母鸡,多放蘑菇!”

    他转身来到301病房,推开门,却发现昨晚威猛无比的四川小子正傻乎乎的盯着手指发笑。

    李响本以为这种笑容只会出现在傻大个那牛犊子脸上。

    李响坐到赵子龙病床上,道:“子龙,发什么傻呢?”

    赵子龙嘿嘿一笑:“我在想一个问题。”

    李响嘿然道:“以前怎么没见你这么委婉?”

    赵子龙看着李响道:“我说了李叔你可别打我。”

    李响并没有注意到这家伙悄悄改了称呼,说道:“你说,我保证不打你,况且也打不过你啊。”

    赵子龙直勾勾盯着这个敢拿着一把钢锯就冲进混混群中的包工头,直到把后者盯的发毛,他才叹道:“大嘴浓眉小眼睛,长了一张大饼脸就得了,还偏偏沾满了芝麻,你说你这副尊荣,怎么就生出了这么个顶漂亮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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