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卧底养崽十四天

    魔尊一怒,烈火焚天。

    哪怕这里是天龙禅院,哪怕圣光普照人间,妖邪魔孽仍然不讲道理地焚烧整座法场。

    季青冥对热浪袭面的灼烧感再熟悉不过。魔头怒极,接下来万万不可行差步错。他提剑起势,剑招却被斜飞而来的流光阻断。

    那个道君闯入火场。

    季青冥料到今日会是一场苦战,早就设想好了对付魔头的后招。招数很险,此前他便发话下去,严禁任何人插手。可他如今心慌意乱,魔头又步步紧逼,季青冥一时之间招架不住,默许道君出手相助。

    分.身行剑到了眼前,本尊咬牙切齿:“又是你!本座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何处处作对!”

    分.身正气凛然:“我早警告过你,犯我九州,死!”

    “恩将仇报的混账玩意,本座辛辛苦苦替你渡气,你就是这样回报的?”

    渡气?

    季青冥又是一愣。你们在说什么东西?

    宿怀星不知道这些话给剑仙混乱的脑瓜子又添了一把火,本尊和分.身一边打,一边互相辱骂互相攻击。

    分.身冷冽的剑风扫起来,般般都在往季青冥身上招呼。

    表面一对二,实际二殴一。季青冥发觉势态不对,挥手去挑道君的剑。金铁相击,分.身连退数步,踉踉跄跄栽倒在地。

    “噗——”

    喷出一大口血。

    季青冥:?

    刚才那下没用力啊?

    “阿衡!!”

    “道君!”

    “师叔祖!!!”

    周遭混乱一片。火幕适时弱了下去,仙门弟子呼啦啦涌来,浑然不惧魔头滔天的怒意。季青冥一心围困魔头,无奈身边尽是闲人碍事,拦不住那魔头脱身。

    本尊放了几句狠话,仰天长笑霸气退场。

    季青冥手中长剑朝罪魁祸首一指,冷冷说道:“你果然表里为奸,勾结魔头。”

    “我……”

    分.身断续咳着血,迷茫问道,“剑仙这是何意?”

    盛凌霄一把将他护在身后,对好友怒目而视:“我早说过,这世上谁都可能勾结魔头,道君绝对不会!”

    “哈哈哈哈哈——”

    笑声遥远地传来,嘲弄且讥讽,“元衡道君,你为仙宗竭尽心力,如今换来什么下场?不如随我回魔教,本座赏你一个护法当当。”

    分.身仿佛遭受奇耻大辱:“住口!魔头、咳咳咳咳……”

    那飘渺的笑音近了,贴近分.身耳边,语调暧昧,好似情人私语:“哪天想清楚了,就到星罗殿来。本座,恭候大驾。”

    分.身气急攻心,一大口精血喷出,就这样昏了过去。

    忧心师叔祖的青云弟子又是好一阵慌乱,眼巴巴瞧着掌门师祖将人送回禅院厢房。

    盛凌霄在厢房守了几个时辰,等道君伤势稳定些了,终于平心静气与剑仙交涉:“青冥,你答应过我,不会质疑他的品性。”

    季青冥道:“你识人不清,我不能放任你一错再错。”

    盛凌霄冷笑一声:“那你呢?今日佛子请下圣光,你原本有机会重伤魔头,但你没有。季青冥,你下不去手,你不舍得伤那魔头!”

    季青冥皱起眉:“你在胡说什么?”

    “难道不是?”

    盛凌霄一字一字道,“以你的剑道修为,那些阴险招数哪里阻得住你?”

    季青冥思索片刻,心想确是如此。

    但他不明白:“为何?为何我会留手?”

    盛凌霄道:“我哪里知道。也许你心念旧情……”

    “不可能。”

    季青冥怀疑掌门真人是不是疯了,“我和他哪有什么旧情?”

    盛凌霄道:“没有么?我记得你以前常常提起雾州……”

    季青冥抓住一点隐约的心念,又开始莫名地心颤。他仔细回想,认真问道:“那算旧情?”

    他神色几经变幻,盛凌霄看得分明,心中浮现一个荒谬的念头。

    “青冥,你该不会……”

    剩下的话盛凌霄不敢说出口。

    季青冥问:“什么?”

    “没、没什么。”

    盛凌霄躲开他的视线。他想,青冥剑意锋锐,怎么谈起感情,会这样迟钝。幸好青冥迟钝,否则发觉自己喜欢……该有多痛苦?

    盛凌霄尝够了求而不得的苦楚,不愿好友步自己后尘,思来想去,还是不提这事了。

    然而这种事,纵使旁人不提,该尝的苦楚一分不会少。

    夜色已深,天龙禅院仍有诵经声回荡。

    季青冥悄悄回到内坛,慢腾腾挪向宿怀星白天停留的地方。仙门弟子打扫过这里,但他用剑识藏了点东西,应该没被人拿去。

    果然还在。

    地上散落十数颗红艳艳的玉髓。季青冥俯身拾起一颗,出神地想,不小心弄坏了他的东西,要不要拿去还他?

    怎么还?何时还?还的时候说些什么?

    ……罢了,他看见我就要生气。

    季青冥捡齐了玉髓,藏在袖中细细摩挲。

    他想起那个道君。

    他怀疑道君是魔教奸细。可是宿、那魔头不会说谎,说不定、真是他弄错了。

    道君……

    一样都是生死仇敌,魔头请道君去星罗殿,对他就喊打喊杀。

    青云剑仙脸上一贯的面无表情,右手藏在袖子里,不自知的委屈。

    那个道君到底有哪里好?

    怀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心思,季青冥叩响厢房房门,探望“重伤”的宿怀星。

    宿怀星瘫在柔软的云床.上懒洋洋啃山果,看到剑仙他心情有点不好:“你来做什么?趁我没死再补一剑?”

    季青冥道:“我那一剑砍不坏你。”

    听口气像是兴师问罪来的,质问他为什么假装被自己打伤。

    宿怀星振振有词:“我与魔头苦战已久,力竭势弱。这种紧要关头,你一剑过来,我没送命算运气好了!”

    这话……有理。

    季青冥换一件事问罪:“他请你去星罗殿。”

    “别跟我提这个!我哪怕死,从天龙山跳下去,也不会随魔头去星罗殿!!”

    宿怀星当场表演了一套我骂我自己,喷薄而出的怒火快把厢房点着了。

    季青冥比他更愤怒。生气,但是不明白自己为什么生气。语气和宿怀星本尊一般嘲讽:“道君高风亮节,在下感佩。”

    宿怀星就当这是夸奖了,淡淡回道:“不及剑仙。”

    云淡风轻最克阴阳怪气,不管青云剑仙怎么嘲讽嘲弄嘲笑,宿怀星通通四两拨千斤,最后十分畅快地把剑仙气跑了。

    宿怀星很解气。

    一边啃山果一边默默构想,怎样利用分.身败坏剑仙名声,最后搞到他众叛亲离。

    之后再有人前来探望,宿怀星总是弱不禁风倚靠病榻,嘴角噙着淡淡温柔的笑意,忧伤隐忍而克制:“师兄为何如此待我……”

    一来二去,全修真界都知道了:说好一起打魔头,剑仙竟然下黑手打道君,真不是个东西!

    轮流守厢房的青云弟子偷偷嚼舌根。

    “剑仙几次三番前来探病,进门不许旁人打搅,出门必定怒气冲冲。”

    “每次剑仙来过,师叔祖便脉息微弱。”

    “岂有此理!剑仙砍了人还不称意,一定要气死师叔祖才高兴吗?”

    宿怀星在天龙禅院躺了七八天,每气走剑仙一次就在闷在被子里偷笑一次,好不快活。

    事后听青云弟子骂剑仙,又是加倍的快活。

    这天午后,厢房冲进来一个人,宿怀星一下子不快活了。

    “崽你别误会,这伤不是怀星打的是剑仙打的。剑仙你知道吗,脸色很臭、看谁都像欠他八百万灵石的那个……”

    燕以泽披星戴月赶来天龙山,眉目擦不净的疲倦。伸手将师尊压回病榻,目光扫过剑气破开的伤口,他问:“疼么?”

    宿怀星本想卖个惨,看见徒弟郁郁的神态,惨到嘴边成了:“不疼。”

    燕以泽紧紧握着他的手,轻声道:“师尊,我破境了。”

    宿怀星就笑:“崽崽真厉害。”

    燕以泽道:“以后,不会让人伤到您了。”

    “嗯……”

    宿怀星看他这样怪心虚的,想让小徒弟安心一些,不顾阻拦撑坐起来,四目相对,吐息交缠,“以泽,渡我一口清气罢。”

    他们靠得太近,彼此细微的表情看不清楚。

    燕以泽道:“师尊,我骗了您。”

    宿怀星迷惑:“什么?”

    “那样、渡气,其实……其实那并非渡气,而是、世上最亲近的两个人,才能做的……亲昵之举。”

    燕以泽闭起眼,不敢看师尊如何反应。

    抛弃了一样感官,其他感受更为清晰深刻。自己压抑的、苦闷的呼吸声,与那天深夜如出一辙的幽渺甜香,有点潮湿的、浅浅地撒在他的唇边。

    并不灼烈的火焰悠悠缓缓燃烧。

    某一刻他终于发觉,那道湿软的气息吻了过来。

    似蜻蜓点水,一触即分。

    “我们就是世间最亲近的两个人啊。”

    他听见师尊说。

    燕以泽睁开眼。靠得太近了,他只能看见师尊的眼睛,澄净好似一汪清潭。

    宿怀星道:“你最近不高兴,是因为这个?”

    “……嗯。”

    “这个,我不太懂。以前的不算,以后师父只给你渡气,以泽能开心点么?”

    燕以泽唇齿颤了颤,艰难地吐出一字:“好。”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心满阿焕小可爱的营养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