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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一章

    曼谷原本就是干燥的天气,半山前后都是山林,火舌见木就燃,朝着棚户区扑去。

    一瞬间连成一片火海。

    男人们端着水盆慌忙的救水,可是那点水,连火苗星子都浇不灭。

    消防员拉起消防管死命朝房子方向喷去。

    孩子大哭着找妈妈,妇女大喊着找老公,还有一些被困在火海中烧着了的,只听到半空中回荡着撕心裂肺的救命声。

    这时,只听得一声爆炸,像是火烧着了煤气罐子。

    瞬间“轰隆”一声炸开了花,炸伤了好几个人,连消防员都被炸的趴在了地上。

    华和眼疾手快,连忙拉着江泳思扑倒在地。

    “华总,华总!”

    两人正互相询问关心着,一个焦头土脸的男人哭喊着跑了进来。

    二人抬头一看,不是张天又是谁。

    “华总,江小姐,你们也在这,赶紧走吧!传媒来了。”

    张天二话不说,推搡着两人就往车的方向走去。

    可是狭路相逢,三人没走出多远,就被传媒堵了个正着。

    记者直接将话筒递到了张天的嘴边。

    “张总,今晚半山聚居区大火是意外还是人为?”

    “张总,听说半山聚居区是肈英今年重点开发的项目,可是拆迁工程却一拖再拖,严重耽误了工期,现在突然一场大火,很难不让人怀疑是不是早有预谋。”

    张天听了,气的直跳脚,喝道:“你们不要胡说八道!”

    “张总,对于居民受到的损失,肈英准备怎么补偿?”

    “张总,后面两位是华仁集团的华总和江小姐吧,听说肇英地产的融资贷款全部来源于华仁集团。半山的居民一直不肯搬迁使得肇英承受了华仁集团很大的压力,现在一把大火,居民搬迁不成问题了。华仁集团对今晚的大火有什么意见要发表?”

    “你是哪家传媒?”

    “《越南商报》。江小姐,据传你现在负责华仁集团的所有对外投资业务。您以前是顶峰投资的投资总监,顶峰投资在对肇英地产的控制权之争中和华仁集团针锋相对,您有什么看法吗?今晚的大火会对顶峰投资形成影响吗?”

    江泳思听这话不禁皱起了眉,这个记者明显地在带风向,要将今晚的大火引导华仁集团身上。

    江泳思和华和对视了一眼,立刻明白了其中奥义。

    这样的手法,江泳思极其熟悉。

    在香港,在越南,江泳思曾经代表顶峰投资用同样的方法多次狙击过永利。

    这媒体背后的人,除了乔有南和方其,她想不出第三人。

    华和拉着江泳思上了车,却见她一直默默地不说话。

    “你想去哪?”华和心领神会,明白了江泳思的心意。

    “方其别墅。”江泳思看着车窗外被山火映红的半边天,哽咽了。

    方其站在窗前,看着那远处的映红,在等着乔有南,也在等着江泳思。

    “砰”的一声,乔有南阴沉着脸推门进来。

    方其见他无礼,皱了皱眉,转身坐到了沙发上,不满道:“进来怎么也不敲门。”

    “这场大火就是你说的计谋?”

    方其倚在沙发里,面对着乔有南的质问,不禁笑了:“这么多年,肇英地产的口碑一直很好,一时半会很难动摇它的品牌和名声,若要肇英雪崩,只能下重手。”

    乔有南不忍道:“这不是重手,这是下死手!”

    方其不理解地看着乔有南,疑惑道:“有南,我发现我现在越来越不懂你了。是你变了,还是我不懂你了?”

    “以前,我们算计对家,也陷害对手,可是那些人都是和我们利益相关者,没有一个是清白的。可是今天,你烧得那些人都是手无寸铁的民众,他们都是无辜的!你这样和刽子手有什么区别!”

    方其不耐烦地说道:“有南,你现在是怎么了?我看你真的是和江泳思在一起呆久了,沾染了她自以为是的正义,连你自己是谁都忘记了!半山区的居民反对拆迁,因此改建这件事一直拖着做不了。今晚这件事一出,肇英地产的股票马上就会跌停。你难道不明白这些事意味着什么吗?”

    乔有南虽然伤心震惊,但是被方其一分析,立刻冷静了下来。

    “肇英地产在大马的别墅工程因为建设失误,已经停工了一段时间,另外在香港的填海工程因为遇到民众抗议也一直开不了工,这要是过了期就直接违反合同,立刻会面临着巨额违约。这些都是券商募资和银行的钱,肇英的项目不能按时完工,就不能按时偿还,到时候腹背受敌,现金流会支撑不住。”

    方其冷笑道:“地产本来就是重资产行业,所有的地产公司负债率低于65%已经是极其优质的资产,现在这些意外接二连三地出来,对肇英的股价是沉重的打击。半山的丑闻一出,肇英现在正在出售的别墅、楼房都会受到影响,还有政_府拿地,这是一个连锁反应,就看肇英能不能挺过去了。”

    方其的话说的乔有南开始沉吟起来。

    “你的意思是说,今晚半山大火可能会联动到肇英地产背后的银行,华仁银行?”

    “牵一发而动全身,半山改建不成,突然一把大火烧成灰烬,你说外界会怎么猜测?会不会怀疑肇英地产监守自盗?如此一来,肇英地产的品牌和口碑就全部倒了,业界和银行界都不会有人借钱给肇英周转,肇英唯一能指望的就只有华仁银行了。”

    方其说到这,微微笑了笑。

    乔有南心中了然,自然明白了方其意中所指。

    这时听得电话响,只见来电人:张天。

    方其努了努嘴,让乔有南接电话。

    乔有南刚按下免提键,就听得张天气急败坏的声音:“乔总,半山聚居区的事情政_府已经介入调查了。”

    乔有南好整以暇地说道:“调查就调查,我们人正不怕影子歪!”

    “不是啊,乔总,现在媒体都在乱传说是我们下面的拆迁队蓄意,蓄意所为!”

    “哦?是吗?”乔有南懒懒地问了句,和方其对视了一眼。

    “啊呀,乔总,你随便打开电视看看就知道了,你说现在怎么办啊?”

    “这是肈英具体事务,本着肈英股东从不插手具体事务的原则,还是请张总自行处置,相信您一定能处理妥当!”

    乔有南说着就直接按了电话,和方其相视一笑道:“这个张天,真是个草包,和李想比,真是天差地别。”

    乔有南说着,打开了电视,只见电视里一个记者正站在现场大声播报着:“这里是半山聚居区的火灾现场。这场大火在今晚10点左右从半山的后半腰开始烧起,很快蔓延到整座半山以及半山整个居住区。现在火势虽然已经得到了控制,但是半山聚居区的居民损失惨重,死亡人数还在计算中。这片开发区属于肇英地产的棚户改造区,计划中这片改造区要在这个月全部搬迁完毕,但是因为受到居民的抗_议,直到现在,也才搬迁了1/3,可是今晚的这场大火将棚户区所有的居民建筑几乎全部烧毁,民众无处可去,只能选择搬迁。有消息指出,这是肇英地产为了逼迫民众搬迁故意为之——”

    乔有南正看着电视,却突然在记者身后发现了江泳思的身影。

    “泳思!”

    乔有南又惊又怕,再也顾不得和方其理论,转身就往门外冲去,却不想和外面冲进来的人撞在了一起。

    “泳思,你没事吧?你怎么来了?”

    乔有南看着江泳思,不禁是意外之喜,连忙抱住她。

    江泳思挣脱了乔有南的怀抱,径直向方其走去。

    “方小姐,你看了新闻吗?半山聚居区大火,火势已经蔓延,死伤无数。肇英地产股票一_泻_千_里,已经跌到15块5,直接停牌了。”

    方其镇定道:“我知道。我正在和有南商量这件事。”

    江泳思看着二人,强忍着泪水,还是小心翼翼地试探道:“半山聚居区的大火不会是你们做的吧?”

    乔有南做贼心虚,不禁大喝一声道:“泳思!”

    江泳思看看乔有南,又看了看方其,虽然早就猜到,但是直到此刻江泳思才完全确定。

    江泳思不相信似的看着两人,大叫道:“你们疯了!”

    方其看着江泳思,脸色变了变,冷冷地看着她。

    乔有南连忙上前抱住江泳思,轻轻地安慰道:“泳思,你听我说,这件事是意外。”

    江泳思一把推开乔有南,强忍泪水大喝道:“意外?你们知不知道这场大火死了多少人?烧山烧林,逼人拆迁!这和杀人有什么区别!”

    乔有南看到江泳思红红的眼眶,自知心虚,沉默不语。

    方其冷笑了一声,说道:“泳思,这是商场,不是善堂。”

    江泳思突然觉得心痛的难以呼吸,她看着乔有南和方其就像看着两个怪物。

    “对,商场如战场,可是就算是打仗,也有正义邪恶之分,不杀老弱,不诛平民!”

    方其眉毛一挑,站起身来喝道:“荒谬!历史上的名将,哪个不是杀人如麻?白起长平之战,俘获赵国40万人,全部活埋。朱棣,为夺皇位,诛方孝孺十族!泳思,当你踏入这个战场的时候,就应该明白你的所谓正义、良知,都只不过是遮_羞布而已。在香_港,要不是你骗了张发,他会心脏病发变成植物人?在会展中心,也是你设计张赟,引诱欧子诺跳进了圈套!这桩桩件件,你哪次没有参与?现在来和我说什么正义邪恶,不涉无辜,不杀老弱!你也未免太虚伪了!”

    方其一连串的质问说到了江泳思的痛处,她一下子堤溃千里。

    江泳思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泪水夺眶而出。

    乔有南见江泳思脸色倏变,连忙抱住她,轻声安慰道:“泳思,这些居民都会得到妥当的安置,包括后续的安置费,赔偿费,你不用担心。”

    江泳思看着乔有南,泪眼中觉得他的面容好模糊好可怕。

    江泳思哭着说道:“我不是担心,我是失望,失望透顶!”

    江泳思踉踉跄跄地奔出了方其的别墅,开着车在空无一人的马路上疾驰。

    车内广播不停地播放着半山大火的进程。

    “截止到目前为止,半山大火已经死伤102人,失踪53人。因为大火发生在半夜,死伤最多的是老人和小孩。据前方记者发回的报道,烧死者的尸体已经面目全非,好多尸体都是小孩和大人交缠在一起,推测应是母亲想抱着孩子冲出火海,最后却没能成功。现场一片焦土,空气中弥漫着尸体的味道,犹如人间地狱——”

    江泳思再也忍不住,不禁坐在车中失声恸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