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碍手碍脚的男明星

    不想就这样说再见。

    不想。

    眼里是小心翼翼,语气是亦进亦退,池咏佑将往日的骄矜和高傲都扔掉,好声好气地问男保姆:“我泡了咖啡,你要进去喝一杯吗?趁热......”

    “咖啡?”柳吉擦了擦汗,没想到会有这么一问。不过他下午还有点时间,应该可以。

    树枝中夹杂蝉叫,日头快把空气烫焦,顺势拉出两个人的影子。风却很柔和,如同此刻某人看某人的眼神,轻轻拂过鼻尖。

    柳吉落落大方地道:“好啊。”

    池咏佑内心高唱《好日子》。

    “你想喝别的也有,嗯......茶、汽水、啤酒,冰箱里都放着。”

    池咏佑啃着舌根,抑住快要浮上脸来的喜色,同手同脚地带柳吉去屋里,姿态犹如猿类返祖现象。

    门一打开,柳吉望进去,惊呆了。

    (ΩДΩ)?!!!!

    好乱啊................................................什么情况?

    各种杂物放肆地占据着生活区域,外卖盒在垃圾桶里散发着异味,餐桌也没有清理过。特别是客厅区域,各种物品挤挤挨挨、纵横杂乱,怕是称之为“灾后废墟”也不为过。

    这屋子仿若屋主内心的反映,到处洋溢着一种颓废感。

    “先生,你没有请新保姆吗?”柳吉错愕地将视线扫过面前的区域,回头问池咏佑。

    池咏佑顿时无地自容,摇头道:“咳,没有......”

    柳吉惊得都不知道该说什么了。这还是他所认识的那个事事挑剔、有轻微洁癖的男明星吗?

    受不了受不了,他被激得职业病犯了,二话不说直奔工具房。

    还没等池咏佑反应过来,柳吉已经左手一个扫帚、右手一个拖把走了出来,撸起袖子,开始干活。

    “欸欸欸,干嘛?”

    “给你收拾屋子。”

    池咏佑走过去,抢了柳吉手中的扫帚,制止道:“你用不着做这些,你现在是客人。”

    客人?柳吉看了看,沙发上一堆剧本、杂志、衣服、遥控器......竟然还有床棉被,跟座小山似的,往坐哪啊?连个落坐的地方都没有!

    顺着对方的目光看去,池咏佑自己也难为情极了,把自己最邋遢的生活环境暴露出来,基本与公开处刑无异。

    他急中生智,一个极速漂移飙到沙发前,猛地将那一大坨东西往地上扫,哗啦啦。然后随手抓起一件长外套,把它们统统盖住。

    “坐吧,”池咏佑喘着大气,做了一个“请”的手势,以为对方也能和他一样当个睁眼瞎。

    柳吉:“......”

    胸腔里憋着一股气,最终从嘴里沉沉叹了出来。纵然是柳吉这样好脾性的人,被这一幕幕的搞得也想发恼。

    “池先生,你家里……这是多久没有整理过啊,清洁也没做过吧?”柳吉微愠,叉着腰问他:“请个保姆也不难啊,你看乱得。”

    就是天桥底下的流浪汉进了门,也看不过去。

    “我……”池咏佑变哑巴了。

    请个保姆是不难,但不是他想要的那个。他想要的那个,早被他自己赶走了。

    男明星好像一个做错事挨训的小屁孩,低头盯着地面,不敢看对方,脚下还偷眯眯地把一个踩扁了的饮料罐踢进沙发底下,怕被发现。

    “我还是帮你收拾收拾屋子吧,这乱的,”柳吉满满无奈,杵杵手中的扫把,也不多说废话了,转身开始了清洁。

    谈不上来是一种怎样的心情,他有点生气。

    他本来以为,池咏佑辞掉他是因为他工作做得不够好,可现在看来,池咏佑也没有找一个更厉害的保姆嘛。而且,看见池咏佑生活得一塌糊涂,他就觉得很心烦、很不忍。

    为什么好端端的一个人,优秀有钱又帅气,偏要把生活过成这种鬼样子?不是叫人担心嘛。

    怀着一点小情绪,柳吉把无辜的扫帚重重按在地板上多杵了几下。忽然,无声的视野里出现了一个垃圾铲,慢慢地移动到柳吉的眼皮底下。

    回头一看,是池咏佑递来的。

    “给你。”

    男保姆接过,小小地哼了一声。

    男明星:。

    送完工具的池咏佑没走,呆在柳吉旁边,刻意搭嘴:“其实我让你来,不是想让你帮我做这些......”

    他没想着要白嫖。

    “我知道。”柳吉又小小地哼了一声。

    这是...闹脾气了吗?池咏佑怀疑是自己的错觉,在印象之中,柳吉还没对他闹过脾气,是个唯唯诺诺软软糯糯的小柿子。

    不过那是以前,他们还是雇主与雇员的关系,柳吉自然不敢对自己的雇主闹脾气,生怕砸了饭碗。

    但如今他们已经不是那种关系了,平等相处,柳吉当然也不用太避讳。

    “你,生气?”池咏佑问。

    这男保姆,脾气怎么说来就来?

    柳吉就差写脸上了:???

    风水轮流转,以前是男保姆绞尽脑汁去揣测男明星的想法,现在就是男明星费尽脑力去猜测男保姆的心思。

    不过幸好柳吉不像池咏佑,他不会把话憋在心里,而是直爽地说出口:“嗯,气你不照顾好自己,气你随意对待自己。你懒。”

    他说着,像是赌气般,又狠狠扫了两下地板,还把沙发底那个空饮料罐扫了出来,“哐”地一下拍进垃圾铲中,吓了池咏佑一跳。

    柳吉的话听着在埋怨,细细琢磨之下,其实是一种关心。池咏佑有点窃喜,顺着杆子爬,“那,辛苦你了。”

    “做惯了,有什么辛不辛苦的,”柳吉才不觉得辛苦,也不计较这是不是义务的,就想着赶快把池咏佑生活的地方搞好,搞干净。

    池咏佑过意不去,一直跟在他身旁。他想要帮忙,无奈净帮倒忙。想给柳吉拿个洗洁精,却不小心给了瓶洁厕灵。想帮忙扫个地,却一脚踩翻了垃圾铲。

    这位养尊处优的大明星明明什么也不会干,心里却一点数也没有,老是像个跟屁虫一样,就差没贴上去,好几次柳吉一转身就和他撞上。

    “先生......!”这是柳吉第四次撞进池咏佑怀里,不偏不倚正好一头对上池咏佑的肩颈,碰了个头晕眼花。

    “哎。”

    池咏佑点点头,目光真挚,等待对方说出什么请求或指令。手还扶住柳吉的后腰没放下来,掌心一阵发热。

    柳吉看着对方骨架宽大的肩和坚挺的胸膛,揉揉自己被撞疼的额头,没好气地说:“你别老站在我后边啊!哎,这不就撞上了嘛。”

    言下之意——你碍手碍脚的。

    被嫌弃了的男明星一愣,心碎了,默默转身走开,窝在厨房的角落里灌凉透了的咖啡,委屈兮兮。

    少了个大型路障在旁边,柳吉终于可以放开手脚,接下来的三个小时里,他开足马力,效率起飞,神奇地将整间屋子翻了个新。

    最终,他清出来好几桶垃圾,将里里外外收拾得干干净净,井井有条,别墅又恢复了他离开前的样子。

    “洗衣机里还有一批衣服在脱水,你之后记得晾。还有,裤子、上衣、外套、袜子、内裤……我都已经帮你分类整理好了,衣柜上面贴着张纸,以后按照上面的提示拿衣服就可以了。冰箱里发霉的食物我都扔了,有空你可以去添置一些新的。少吃点外卖,不健康嘛。浴室的水龙头我也修好了,哦还有,花园里的花草要记得浇水,不然天气这么热,很容易枯死的……”

    男明星站着,没插一句嘴,低眉顺眼地听男保姆的嘱咐。一字一句都叫他忆起了以前有男保姆在的日子,过得简直无忧无虑,舒坦自在。

    其实,像他这样一个对生活质量充满挑剔的人,又怎么会不知道如何把自己的日常料理好?只是这阵子,他整个人都像失了衡,无论做什么都很没劲罢了。

    “我知道了,”等柳吉说完,池咏佑把端在手里很久的咖啡递过去,“喝吗?”

    上面有个形状不明的白色图案,是淡奶,池咏佑想要在咖啡表面拉个花,拉个心形,可是毫无悬念地搞砸了,弄出了一坨奇形怪状的东西,幽幽浮着。

    “谢谢,”柳吉接过咖啡喝了一口,就还是熟悉的味道,是雇主自己很喜欢的口味。

    他们坐在干净柔软的沙发上,就这几口咖啡的时间,两个人都没有说话,气氛慢慢滑入一个奇妙的点。

    彼此间时不时交换的眼神像加了凝胶,缓慢地流动着,有热度,特别是池咏佑那视线,几乎要粘到柳吉身上去。

    “对不起,我什么忙都没帮上,还净给你添乱。”池咏佑忽然对柳吉说,“还有,当初......解雇你,其实不是你的问题,是我......是我自己的问题。你的工作无可挑剔,很优秀。”

    柳吉微诧,那个认知中总是不可一世的男明星,竟然还会这样恭恭敬敬地说“对不起”三个字,对他一个保姆。

    “先生你以前很少夸我。”

    “是吗?”池咏佑显露出愧色。

    “嗯,”柳吉笑了笑,“但是每次难得听到你夸我,我都很开心。嘿嘿。”

    “是吗......”

    柳吉舔了舔唇角沾着的咖啡,舌尖依旧是微涩,还附带着浓浓的奶香。放下喝完的杯子,他真心地建议道:“池先生,你还是尽快找一个新的家政吧。”

    家政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情,屋子整理过还是会乱,卫生清洁过还是会脏,他帮得了一时,也帮不了一世。

    找旧的......行不行?池咏佑想问。

    但是脸皮已经厚得快垮了,他没办法再说出更狗的话,只闷闷地点了点头,把想说的都塞回了嗓子里。

    时间眨眼而过,看着柳吉整理好东西准备出门,池咏佑一怔,“你这就走了?”

    “嗯。事情都做完了嘛,”柳吉道。他义务劳动了一下午,这都快到晚上了,自然是要离开的。

    可池咏佑还想对方多留会儿,他脑子一抽,再次顶着个厚脸皮问——

    “来都来了......不做顿饭再走?”

    男保姆:是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