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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传道授业解不了惑(上)

    皇帝前些日子犯了痼疾,身子本就不大舒服,听着满堂你一言我一语的,更是头痛,无奈地按着太阳穴,开口问:“国师怎么看?”

    国师一直在一旁端着拂尘,闭目养神,老神在在地听着,好像人在殿上,神游天外似的,听到问自己,方才慢悠悠地睁开眼,缓声道:“的确顽劣了些。”

    他一开口,殿上立刻安静下来。而他说完这句却停顿了片刻,仿佛还在慢慢收回魂魄,又似在享受这种氛围,半晌才在众人紧张的期待中继续道:“却也算不上什么品行不端的大错。依贫道看,日后严加管教便是。”

    既然国师都发话了,反对的声音一时也就不好再开口,皇帝终于抓到救命稻草一般松了口气,无力地摆摆手道:“就按国师说的办吧,不管煦爱卿家的公子也好何爱卿家的郎君也罢,以后这种书院里的小事,嘱咐学官们严加教训便是,就不要再来烦朕了。朕今日身体不适,退朝吧。”说着又咳了两声,边挥手打发百官,边掩着口鼻,给了管祭酒一个颇有暗示意味的眼神。

    早朝便在个别人士的心有不甘中散了。

    皇帝的面色明显不大好,回到后殿,裹着大氅暖了一会儿身子,才恢复了几分血色。

    内侍来报,说是管祭酒来了。

    他咳嗽了两声,道:“传。”

    管祭酒进殿的时候,他正坐在廊下,尽管裹着厚厚的貉毛大氅还是掩盖不住身形的单薄,仿佛空有宽大的龙袍撑在那,内里无物,一阵劲风将衣衫吹去,地上就什么都没有了似的。但即便如此,他还是不愿意关上门窗,半侧着身,长久地注视着墙角的一株腊梅出神。

    “陛下。”管祭酒恭恭敬敬地请过安,不放心地劝道:“还望陛下多加保重龙体。”

    “不碍事。”皇帝瓮声瓮气地应道,“爱卿坐吧。”

    便有内侍应声拿来坐垫,并为其侍茶,一应服侍完毕,又退到了殿外。

    殿中只剩下皇帝和管祭酒两个人,他才问道:“你那小作坊,近来如何?”

    小作坊指的是管祭酒除了国中各大学府外掌管的另一组织,因为人数和规模都很有限,加上一些特殊原因,还没有取一个正式的名字,成为一个正式的机构。

    管祭酒知道面前这个已过不惑之年的天子看似波澜不惊的提问背后想要的是什么样的答案,但是现在的他还给不出来,虽然很不甘心,也不得不坦白答道:“有些艰难。”

    正儿八经的读书人都想走科举的道路入仕为官,谁愿意去这种上不了台面的地方?没正儿八经念过书,自学成才的吧,有宏谋远略的又着实不多,写写文章,谋个小吏倒也还好,却不能为他们提供想要的助力。

    因此管祭酒掌管该机构数年,也没笼络到几个人才。

    皇帝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地枯坐,看不出在想些什么,半晌传来一声自嘲的苦笑,道:“朕年已逾不惑,却依然无人能为朕解惑,是不是很讽刺?”

    管祭酒叹道:“陛下莫急,备选的人也不是没有,只是现在还没有明确的态度,陛下又说全凭自愿,微臣便不曾强求。”

    皇帝闻此倒是兴致高了不少,问道:“何人?”

    “正是今日议论的那位,煦侍郎家中的二公子煦和和他的几个同窗。”

    炸了个房子的那个啊……还有合谋的同党,皇帝幽幽地回眸,用探询的目光看了他一眼,无声地问靠得住吗。

    管祭酒郑重其事地颔首,表示信得过。

    而他确信不已的那位,今天有郎中去给换了药,继续在屋里吊膀子。

    薛谦则照常外衫一披,抓了两把头发就去上课了。

    许靖一大早就到厨房帮工,看到各种野菜和香料就像看到了亲人。薛谦虽然劈柴劈得慢,好歹还劈了,他与其说是去干活,不如说是去野游,拎着根芫荽把玩个没完,对负责切墩的厨子的工作情绪造成了极大影响。

    惨遭围攻的既不是他也不是他更不是他,而是不得已沦落到与他们同屋的宋芮。总是有人不厌其烦地想从他嘴里挖掘一些煦和等人的小秘密。

    宋芮自是回答了无数次不知道不清楚不了解。奈何被再三逼问,三堂会审,想遛遛不掉,又不敢明着跟这些人作对,只好惶惶不安地涨红了脸,拼命埋头,恨不能把头埋到书里,甚至整个人都钻到书里去,心中对煦和等人的怨念又多了一分。

    幸好素帛及时出现,转移了众人的注意力,课室里很快恢复安静,大家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一片“圣女长安”的呼声再次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