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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风险本人没错了(下)

    那边厢,薛谦终于劈好了柴,发现杂役堆的柴火有些随意,夜里风大容易吹得东倒西歪,便顺手又将其摆成了一个结构稳定的形状,而后才回宿舍。

    同屋住着的煦和已经睡了,另有一个身形瘦弱长相清秀得像个小姑娘似的少年,只穿了中衣坐在榻上,还在没完没了地修改博士要求以“鲲鹏”为题创作的诗赋,为了当中的二三字眼愁得原本就稀疏的头发又被揪掉了好几根。

    因为思绪紧张而专注,薛谦开门发出的嘎吱声响吓了他一跳。

    他猝然抬头,通红的眼睛也让薛谦惊了一惊,脱口而出:“还没睡吗?”

    那人显然平常也并不怎么愿意同他扯上关系,只叹自己年纪小入学晚,实在没什么住处可选才不得不住到这间来,对于薛谦突然同自己讲话这件事还是感到猝不及防的,一时间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只好尴尬地支吾一声,低下头继续忙自己的功课了。

    对于室友的这种态度,薛谦见怪不怪,前几个室友,把他完全当空气的有,跟着其他人一起冷嘲热讽的也有,甚至还有故意把他的东西藏起来捉弄于他的,相比较而言,这个已经算好的了。照常梳洗更衣后,他走到煦和身边抬手拍了拍。

    煦和睡得浅,迷迷糊糊感到受伤的肩部一阵刺痛,抬眼便看见骤然出现的一张大脸,更是瞬间清醒,知道他是有话要说,眯着眼睛,慢慢从床上坐了起来。

    薛谦便压低声音道:“刚才圣女来找我,送了你一个符。”

    煦和目光还有些涣散,长眉微微皱了皱,“哦”了一声,停顿半晌,见他没了下文,又问:“符呢?”

    薛谦很淡定地回答:“我烧了。”

    “……那还告诉我干吗?”煦和稍斜眼角,看了他一眼,以为他在梦游。

    “毕竟是人家送的,还是要知会你一声。”薛谦振振有词道,“改日若是被问起,可别说是我私吞了。”

    煦和闻言无所谓地摇了摇头,既是表示对这张符去向的不在意,也是表示不会出卖他,道:“没别的事我睡了。”

    没想到刚要躺下,薛谦又拉住他道:“有。你有没有想好,管祭酒那边要如何答复?”

    煦和身子顿了顿,犹豫片刻,老老实实回答:“不知道。”

    薛谦想说人家平时挺照顾我们的,现在我们还把人房子弄塌了,怎么说也该给人家一个交代,但是看煦和的样子是执意要继续睡了,再向一旁偷瞄,觉得也不好当着旁人的面说,只好从长计议,无奈作罢。

    夜已经深了,万籁俱寂,偌大个书院里只有厨房里为明天饭菜准备的鸡鱼等活物和天上管得多的神仙还醒着——如果真有的话。少年觉得有点冷,裹紧棉被,还在纠结形容大鹏翱翔的姿态是该用“展翅”还是“振翅”的时候,听到屋里睡下的二人都已经发出了均匀低沉的呼吸声。

    少年揉了揉困倦不支的眼睛,端起烛台来看了看,再三确定他们睡着了,悬在嗓子眼里的那颗怕他们连自己住的屋子也给点着了的心才放下,瞬间敲定就是“振翅”了,动作迅速收拾好笔墨纸砚,合衣睡去。

    睡意朦胧间,他还在感慨,自己不过出身于一个外县小官家庭,在书院中处于最末流阶层,打小也算不上什么天资聪颖博闻强识,只想不卷入任何风波,踏踏实实地读完书,参加个科考,谋个差不多的一官半职,完成父辈心愿就行了,怎么就能倒霉到跟两个爱惹事又会巫法的人分到同屋的地步呢?

    命运对待他这种体弱多病的少年,实在是太苛刻了。

    次日,乐正书院后山起火的消息便传到了宫里,一石激起千层浪,文臣武将还没进宣政殿大门,便在宫道上议论纷纷,说煦大人家的公子这次可了不得。

    管祭酒人也十分不好做。

    原本这种书院里的小事犯不着拿到朝廷上议论,但是煦和是中书侍郎家的公子,朝中又有人同煦侍郎不大对付,借题发挥的苗头便因此生了出来。

    与煦侍郎不大对付的一派坚持认为应该将其清退,称太学乃是做学问,积德行,为国储备人才的地方,里面汇聚的都是当世俊杰和名门贵子,万一出点什么差错,那可是涉及江山社稷的大祸,就不应该有这种危险分子存在。

    管祭酒据理力争,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更何况只是些年轻的后生,顽劣了些,又没有真正酿成什么祸患,只是自己的茅屋年久失修比较倒霉而已。

    煦侍郎对此只发表了三个字意见:“管不了。”一副听凭皇上处置的态度。但是话里话外也有告诉这些借题发挥的人省点力气,不管这个儿子怎么处置,跟自己也没有什么关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