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过自以为是的，还没见过这么自以为是的，素帛在面纱下暗暗笑了笑，觉得这个传说中的怪人之所以不讨人喜欢可能是因为有点幼稚。

    一时间众人视线的焦点都落在她身上，默契地让开一条路来。

    素帛一路往屋里走，感到自己的肩头满载了各路人各路沉甸甸的期待。

    首先是何碧成，远远地便对她恭敬作揖，恳请她务必仔细瞧瞧，妥善处置，务必教煦和等人不能再害人了。

    其次是心情忐忑，生怕真查出点什么的蔡司业，哂笑着看着她，目光仿佛在祈求最好看过之后只说一句：确是风寒。

    许靖还在跟旁边的人偶尔撕扯，并伴有低声斗嘴，看向她的眼神有些不放心，嚷道：“圣女看看可以，但可不能被这些人误导啊。”

    只有薛谦不言不语，一如既往一副懒散模样，嘴角勾着惯常的那抹笑，只是这笑意被额前的乱发遮挡，看不到能否触及眼底。

    煦和站的位置正正当当地挡在房门正中，待到她走到面前了还一动不动，看样子并不太想让开。

    你不让我进去，我还不想进去呢，素帛觉得心里很苦。先是有房子莫名其妙爆炸，有人要赖她，说是因为她进去才塌的，没过两天又有人怀疑染病的同学是中了邪，找她来驱邪，万一驱不好说不定又要赖上她，自己只是个来代课的，怎么就这么倒霉。

    没想到的是，他倒并未同她多费口舌，就这样静静地站着，将她上下打量一遭，侧了个身，不冷不热道：“请便。”

    语气中听不出不满，但也没有一丝客套，平淡中带着丝丝“并不想跟你说话”的疏离，教人不由回想自己是不是何时何地招惹过他。

    进了屋，她先是环顾了一圈，没有在门框上或是任意一个床头看到自己送给他的那张画符。

    屋里摆了三张卧榻，三个壁橱，另有一些桌椅杂物。不难看出，东西堆得比较乱，被子还没叠，只是团成一团堆在床脚的那个应该是薛谦的床铺。整整齐齐，连丝褶皱都难发现的那个便是煦和的了。

    宋芮睡在最里面，素帛走过去，仔细瞧着他。

    少年面色呈异样的酡红，气息散乱，印堂晦暗，指尖青白，眼底泛红，再加上有惊厥的迹象，确是遭受冲撞之象。见他难受得如同被烈火煎熬的样子着实可怜，素帛好心地抬起手，在他的额头上按了一会儿，心中默默为他念了一段驱邪的咒语，而后才出来告诉众人检查的结果，只道是是受了冲撞和惊吓，但是什么东西引起的还不得而知。

    何碧成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志得意满地冷笑一声，盯着煦和，意有所指道：“能是什么引起的，大家不都心知肚明吗？”

    许靖早就说得唾沫星子都干了，实在不能理解这些人的思路：“说是煦和干的，你有什么证据，还不是空口白牙地乱咬？”

    “证据？”何碧成觉得他说话听起来很好笑，“圣女方才说的不就是证据，许小郎是几时聋的？”

    “好了！都少说两句！”蔡司业听不下去，喝止住了二人你来我往的谩骂攻击，不悦道：“此事本官查明之后自会给大家一个满意的结果，都别在这儿吵嚷了，散了散了，该做功课做功课去。”

    说完命学官们将众人带回课室，尤其看好何公子。

    众人这才悻悻地散了。

    煦和等人也准备该干嘛干嘛去，却被他叫住借一步说话，素帛也被邀请留了下来。

    人都走了，蔡司业叫留下的几人进屋，关起门来，言辞恳切地询问煦和到底是怎么回事。

    “煦和啊，如果你有什么线索，务必要告知与我。只要宋芮能好起来，我定不追究。”从他的叹息声中，不难听出这位司业当得叫一个身心俱疲。

    煦和表情无辜地反问道：“学生又不是郎中，他病了，学生该知道是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