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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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无路可退

    然而我还是没死。

    再睁开眼,是白花花一片、又高又远的天花板。

    一边是我那只伤手,被重新包裹上了纱布,吊在架子上。另一边是输液瓶,连着我另一只手。

    耻辱的记忆一下涌入脑海,“阎枢泽……”

    我想吼出这三个字,但嗓子里挤出来的声音无比沙哑、羸弱不堪。再动一动,浑身又酸又疼,像悬着千斤重的铅石。

    “芷汀,你醒了吗?”最先映入眼帘的依然是金铖禧,“先别动,你在发烧,烧一天一夜了,你现在很虚弱。”

    听着他关切的声音,我不自觉湿了眼眶,“铖禧哥,对不起,拖累你了。”

    他眼底痛色愈深,“事到如今,你还要说这些话吗?”

    我虚弱地闭上眼,不太敢看他,亏欠他的,我这一生怕是都还不清。

    并没安静多久,就有医生进来给我检查、打针,重新换药。我昏昏沉沉地,再次睡死过去……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再次醒来,是因为隐隐的手机震动声……

    我迷迷糊糊睁开眼,又愣了几秒,才意识到那是我的手机,直觉那是非接不可的电话。

    但那只伤手动一动都是钻心疼,我只好撑着身子坐起来,抬起另一只打点滴的手,用牙撕掉了贴在手背上的针头。然后侧着身子,去够着手机……

    还好,让我够着了。

    连屏幕都来不及看,一接起,立刻传来江姨撕心裂肺的恸哭声,“阿哲快撑不住了,我可怜的孩子,怎么办啊,你快救救阿哲啊……”

    我浑身一颤,身体传来的沉痛感却不及内心万分之一。

    “什么意思?什么叫撑不住了?阿哲出什么事了吗?”

    还没来得及问仔细,耳边风一阵,然后手里的电话一下被夺走了。

    我颤颤地抬起头,看到金铖禧的脸,英俊的脸上此时布着莫名的红晕,粗喘着气,眼神里也是躲闪着的。

    愣了好久,我才反应过来,“你接过我电话,你已经知道了对不对?”

    他将手里打包的饭菜放下,又在床边的椅子上坐下,垂着头、躲着眼。

    冰凉的湿意在脸上蔓延,再开口时,声音还是哽咽了,“江姨给我打了多久的电话?你什么时候接的?我昏睡了多久?”

    薄唇抿成线,他似乎依旧不准备开口。

    心底一片哇凉,我伸手撕扯着绷带,想将那只被吊着的手解放出来。

    “你疯了!”他大惊失色,两步跨了过来,按住我的手,“你一定要这么折腾自己吗?”

    我崩溃地对他嘶吼着,“那你是打算对自己的兄弟见死不救吗?!”

    他狠狠愣了一下,瞳孔里的痛苦之色五彩斑斓,无数的纠结尽在其中,哑着声音一字一顿道,“我要是能救他,别说骨髓,将我的心掏出来都行,只要你能幸福。”

    愧疚的泪水又汹涌而出,“对不起,我不该这么说你的……”

    “可是,这么久以来,你吃了这么多苦头,受了这么多屈辱,到头来不还是一样吗?!根本改变不了什么……”

    “不!可以赢的,我必须赢!”我掏出自己所有能量推开他的禁锢,连带着自己也滚下床。

    “啊——”手一下砸在地上,洁白的纱布再次被血色浸染、蔓延……

    “芷汀!”他冲过来,将我抱起,“你先躺着,我去叫医生。”

    “不用了!”疼痛却让我愈发清醒,我伏在他怀里,死死地拽着他的衣服,“铖禧哥,不用了。”

    “芷汀你……”

    “阿哲若真的死了,那我一个人还活着有什么意义?!”

    “你说什么?”

    苦涩像涨起的海水一样要湮没我,死亡的感觉再一次来袭,我闭上眼睛,听见了似乎从灵魂深处发出的声音,“阿哲若是真的救不回来了,那我也回不来了。”

    泪水悄无声息地往下掉,就像那年,他带我去苏州,夏雨过后,我跟他站在青石板上,看着大榕树上盛着的水滴,纷纷扬扬落进泥土里,悄无声息。

    “阿哲,有那么多比我漂亮、比我好的女孩子追你,你为什么可以喜欢我这么久啊?”

    他转过头看我,“那你问问,那水滴为什么不等着蒸天上去,干嘛非往土里掉啊?”

    我眨巴了下眼,果真冲着那棵大树喊,“喂!你们这些水滴,干嘛非往土里掉啊?”

    “因为除了土里,我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啊!”他压着声音,假装着水滴。

    我转头看他,他的眼睛一如那被洗过的蓝天,澄澈又明亮。

    “所以除了喜欢你,我也不知道还能喜欢谁了。”

    沉默在空旷的病房里死寂般地蔓延,过了好久,灵魂才被现实拉回。

    “知道了。”他冷冷的嗓音打破沉默,胸膛也跟着起伏了一下。

    我睁开眼,慢慢直起身来,不确定地问,“你打算帮我了?”

    他久久地看着我,眼睛里尽是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