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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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 最后底牌

    还是那个纸醉金迷的赌场,里面还是一掷千金的疯狂,酒精与香水交融、脂粉与热汗混合起来的糜烂气味,让人头昏脑涨。

    我端着红酒,站在门口,一眼就认出了那个男人。

    靛蓝色的衬衫微敞着,里面紧绷的肌肉隐隐约约,鲜红的薄唇里含着雪茄,烟雾吐出的同时将那俊容也模糊了,只是那眸子里的冷冽不减,连那烟雾都冻得似乎来自升华的冰霜。

    两个妖娆的女郎,分坐在他一左一右,妖艳的红唇在他身上点点亲吻着,细长的眼眸里尽是邀请与渴望……

    猛地,他一甩手,将桌子上的赌注全数推倒,对面那儿坐着个大腹便便的胖子,战战兢兢地等着骰盅打开,却在打开的瞬间扑通一下跪在了地上,痛哭流涕……

    又是一个输光一切的赌徒!

    我深吸一口气,浑身僵硬地往里走去,四肢冰凉得几乎失去知觉。

    他从那胖子脸上移开视线,抬眼向我看来,墨眸里的冰冷似乎又开始结霜……

    我义无反顾地朝他靠近,红酒和那只伤手裹着的白纱布反衬着,格外扎眼。

    给他高脚杯里续上酒后,他才薄唇轻启,“大嫂,这是又有何贵干?”

    一开口,我才惊觉自己的声音竟也如他的眼眸般冷冽,“来赌场还能做什么?当然是赌了。”

    “哦?”他上下打量了我一眼,薄唇微勾了一下,“那倒要先请教下大嫂,你还有什么能拿来做赌注的?”

    “我的赌注,对你来说不太有利,我建议你跟我单独谈谈。”

    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才微笑着道,“哦?临死前还有大招?”

    “胜负未分,就先断言输赢,这好像不符合你一贯谨慎的作风吧?”

    “无妨,那我就再陪你玩玩!”他猛地起身,将身边的两位美女推开,“全都给我滚出去!”

    不到五秒,房间里的各色人等鱼龙贯出,包括那个输掉一切的胖子也被人强行拖了出去,仅剩下我跟他两个人,他一瞬不瞬地盯着我,没有任何多余的动作。

    我也不啰嗦了,用那只伤手,从口袋里掏了个小小的U盘,手有些抖地放在了赌桌上,直奔主题,“这里面,是你为了拿到小洲村那块土地权,而向高局长行贿的资料。”

    他眼神骤然紧眯,像一张拉满了弓的弦,浑身上下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我深吸一口气,拿起骰盅轻摇着,“这个是孤本,我用这个做赌注跟你赌一把,若是我输了,U盘给你,就当我没来过,若我赢了,U盘也可以给你,只是你得跟我去趟医院,抽一小瓶200毫升的骨髓血。”

    他一直沉默着,按兵不动,只是那眸子里的利刃晶莹而妖异。

    我不自觉地蜷缩起手指,鼓起勇气继续说动他,“如何?这场赌局,你怎么都不亏吧?”

    他嗤笑一声,“呵!我要是不赌呢?”

    “那我就直接交给检察院了。”

    他猛地伸手钳住我的喉咙,将我压在赌桌上,眼神阴鹜至极,“宋芷汀,你这不是要跟我赌吧?你这是在要挟我吧?”

    我本能地握住他大手,哑着声音,“我哪儿敢啊?上回不过是反击了一把,往你身上泼了点脏水,都让你玩死,我哪儿还有多余的胆子要挟你。”

    “终于学会服软了?”他另一只手拿起赌桌上的U盘,轻笑了一声,“这会是孤本?今儿来的要是金铖禧也许我会怀疑一下,但偏偏是你单刀赴会,你觉得我会信?”

    “我也没准备你会信,但我真心实意想跟你赌一把,咳咳咳……”我费力地喘了一口气,继续说动他,“还记得你上次说的,你和你同胞哥哥的事情吗?我仔细想了下……”

    “站在你的角度,没有任何人,有资格要求你必须救他,毕竟,当初他的袖手旁观害了你哥!咳咳……可是站在另外一方的角度讲,他是许多人活着的希望!”

    “既然各有各的理,就让命运来定夺一切,我拿出一切来跟你赌上一把!”

    他渐渐松了手。

    我从桌上起来,扶着脖子狠咳了起来,余光里,我仿佛看到有那么一瞬间,他墨眸里的纠结之色。

    只是等我调整好后,那抹纠结消失得无影无踪,薄唇依旧勾着冷酷的弧度。

    “宋芷汀,你是赌上瘾了还是怎样?上回你也是说赔上自己的命运赌我爱你,结果证明我根本不爱你”

    “该跟你柔情蜜意,我也能跟你柔,该睡你,我也一场没落,但是该利用你的时候,我也丝毫没手软,哪怕把你踩进尘埃里,我也没有半点犹豫。”

    “现在是怎样?你自己输光不够,还要把金铖禧也拉下水?难道金铖禧没有告诉你,高局长跟金氏的关系更黑吗?这U盘要是落在检察院手里,拔出萝卜带出泥,他的下场会比我更惨!”

    我的心狠狠被撞了一下,他确实跟我说过,这是他手里最后一张底牌,但没想到代价竟是如此的大。

    “呵!现在还要跟我赌吗?为了成全你的爱情,牺牲掉一个无辜的人一切,就因为他爱你?宋芷汀,当红颜祸水当得你这么心安理得的,还真是少见啊!”

    说完,他又看了眼赌桌上的U盘,抬脚准备离开。

    我心乱如麻,就像有一块即将爆炸的炸弹在倒计时,可是面对一堆纷乱如麻的电线般束手无策。

    可是他离开的背影是我最后的希望,我不能,我不能放弃……

    “阎枢泽!”我冲到他前面,赶在他拉开门离开之前,堵在了门口,后背贴着金属质的门,凉得我心都硬了,“你说我红颜祸水也好,自私自利也好,反正我不可能放过唯一一次救阿哲的机会,对于我来说,那不可能……”

    “你就那么爱他?”他突然没头没脑来了这么一句,嗓音里是罕见的落寞。

    我惊得直怀疑自己耳朵,想去从他眼睛里找答案,他却别开了脸。

    “我不跟你赌!”僵持没多久,他又恢复了那股嘲讽的语气,“那些资料,你爱送检察院就去送,你要不知道检察院的门朝哪儿开,我还可以送你去。”

    “你说什么?!”

    “权衡了一下,我刚接手延峰集团没多久,这些事情捅穿,我顶多也就是个行贿的罪名,判三年、再罚个几千万,当然被收掉小洲村那块土地的所有权在所难免,还有跟三水集团的合作项目告吹,这些我都可以接受!”

    “甚至延峰集团一夜之间轰然倒塌也没关系,不过是一无所有罢了,我又不是没在底层爬摸滚打过,你以为我会在意这些金山银山吗?”

    “倒是金铖禧,和现在还躺在病床上的阎津哲,他们做了些什么,天知地知他们的良心知,还有你那个正在蹲号子的老爸知,偏偏你这个张牙舞爪的红颜祸水不知。”

    “你要毁掉这一切我也不拦着你,我倒挺乐见其成大家一起同归于尽的场景,一定很有趣!”

    “不要再说了!!”

    我尖叫着打断他,再多听他说一个字,我都怕我此刻坚持不下去。

    “呵!愚蠢的女人,看见你都脏眼,滚一边去!”

    他揪着我的衣服,轻而易举地就将我甩到一边。

    “不——”我死死地抱住他的腿,无助的眼泪止不住地往外涌,“阎枢泽,我知道,我知道没有任何人能要求你救他,可是你为什么就不能放下过往,用对所有人都好的方式结束掉这无休止的仇恨。”

    “你也很难过的对不对,就算情谊比不上你同胞哥哥,但他也跟你有一半血缘,作为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救他的人,眼睁睁地看着他死,其实你也很难过的对不对?!明明知道当初他做错了,你现在跟着同样犯错,你根本不愿意这样的是不是……”

    死亡的恐惧不断上涨,我使出浑身力气抱住他的腿,像抱着最后一根稻草。然而他静止了片刻,让人绝望的嗓音还是低沉响起。

    “你还是没懂弱肉强食的道理,你以为我现在救活他,他就会感恩戴德,容得下我这个弟弟了吗?”

    “容得下的!他是个连花都不忍摘的人,他不会伤害你的!也许,也许当年,他看着你和你哥被送进监狱,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呢!难道你就不想问清楚他原因吗?!”

    “你懂什么!他根本就没有苦衷!”

    胸口猛地被他踹了一脚,我被他踢翻在地上,仍死死地抱住了他的脚。

    “你根本就没有看到他当时的眼神,当时他看着我跟我哥的眼神,厌恶、嫌弃、憎恶,像看着两团脏兮兮的垃圾一样!就跟你第一次见到我的眼神一样,势利,鄙夷!你们这些含着金汤匙的人是人,我们这些在泥淖里爬摸滚打的就不是人?!松手!”

    “他一定有后悔的!这些年,他一定被悔恨折磨得死去活来!”

    “我会叫他解脱的!”

    他猛地俯下身,大手揪住我的衣领,手上狠劲十足,揪得我喘不过气来,一字一顿着,宋芷汀,我最后再跟你说一次,我不会救他的!你要举报就去举报,哪怕失去现在的一切,我也不会给他任何活过来的机会!没有原因,没有办法,我就是单纯地,不想给他,任何的,希望!”

    “阎枢泽!!啊——”

    手背上密密麻麻传来的痛楚,像一股地雷直冲脑门,我痛苦地尖叫着,但胳膊就像不是我的一样仍旧松不了手。

    他捏着我手背的手又使了把力气,咆哮的声音直冲耳膜,“给我松手!”

    “不!!”

    我不能松手!松手阿哲就死定了!松手就没有任何希望了!他死了我该怎么活啊!我一定不能松手!

    我心里默默念叨着,他终于松了我那只伤手,却又一把按住我的手腕,一支被点燃的雪茄,冒着烟就直直烫进纱布里。

    “啊——”

    我的手像是被直接拉到火上烤了一样,那股灼热感带来的痛楚撕心裂肺,我恨不得把灵魂都嚎出来,他还在把雪茄往下压……

    不知怎么地,他一脚踹开了我。

    我倒在地上,看着他有些咬牙切齿的样子和略显慌乱的眼神,大手拉开门的同时,我听见自己最后一声绝望的咆哮。

    “阎枢泽,你今天不救他,我就从这里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