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 第九十八章 带我回家

第九十八章 带我回家

    很遥远的‘轰’地一声响起后,然后是一声尖叫,声音很遥远,但很尖,极有穿透力,像一根钢针一样直刺我耳膜。

    我吓得腿一软,跌坐在地上……

    尽管我死死地捂住耳朵,却怎么都能听到底下传来的窸窸窣窣的声音,像蚂蚁咬碎落叶的声音……

    眼前明晃晃的是那被扔在地上的毯子,和轮椅,眼前红红黑黑的,他坐在轮椅上、满脸皱纹的样子在我面前忽明忽暗、忽闪忽现,那双极狠的眼睛似乎还在看着我……

    “呀啊——!!!!”

    我不受控制地尖叫起来,满腔的恐惧不知朝哪儿发泄,嗓子都喊哑了,才听到一连串急促的警笛声……

    我想离开,尝试着站起来,但是两条腿丝毫使不上力,好像那个人在我面前跳下去,把我的另一条腿也摔跛了……

    到最后,我就傻乎乎地暴露在一帮冲上来的警察面前,一排黑色枪口对准了我。

    我成杀人凶手了??

    我抱着头,把脸埋进膝盖里,这时有一个女警察拿了块毛巾碰了碰我。

    “小姐,小姐你把汗擦一下。”

    我抬起头,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声音,“不,不是,不是我推他的,他,他自己爬下去的……”

    她一边给我擦着汗,一边诱哄着我,“好好,小姐你先别哭,你先把汗和眼泪擦一下。”

    “真的,不是,不是我推他的……”

    “我知道,小姐,你别怕,我们会把事情调查清楚的,您先跟我们回警局一下,平复下心情好么?”

    “不是,我推他的……”

    ……

    然后那女警察给我披了块毯子,揽着我下了楼。

    从大门出来,入目而来的是台阶上一摊殷红的血,那尸体也刚被装进了黑色袋子里,两个穿着白大褂的人准备抬上车。

    警戒线外,成群的目光聚焦在我身上,对我指指点点的。

    “不是,不是我推的他,是他自己跳下来的……”

    我脑子里又晃过那张满脸皱纹的脸,千沟万壑,极阴冷地看着我……

    “宋芷汀!!你杀了我爷爷,我跟你拼了!!!”

    谭建华不知道从哪儿跳了出来,猛地冲向我把我扑在了地上,弓着手指下死手掐住我的脖子……

    一排黑衣服的警察拉开了她,“小姐你冷静点,死者是自杀还是他杀尚未确定。”

    “确定什么!就是这个恶毒的女人,是她杀了我爷爷,就是她!!宋芷汀,你这个王八蛋,我要杀了你,你毁了我的一切,还杀了我唯一的亲人,我要杀了你这个贱女人!……”

    “我没有,我没有杀他……他不是我推下来的,我没有推他……”

    那抱着我的女警察将我拉起,“好好,我们回局里调查,一定会调查清楚,还小姐一个清白的。”

    然后,她快步将我带上了警车。

    后面还能听到谭建华撕心裂肺的喊叫,“宋芷汀,你给我等着,我爷爷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他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

    “他真的不是我推下去的,是他自己爬下去的!”

    “好的,小姐,您一直重复这句话是没有用的,您先回答我们的问题,为什么您会出现在天台上。”

    那个拿着笔,审讯我的男警察已经有些不耐烦了。

    那个抱着我到警局来的女警察给我递了一杯水后,冲那个男警察道,“她受了很大的惊吓,你别这么凶,我来。”

    然后她坐在了男警察的位置,莞尔一笑,“小姐你别怕,我们只是问您一些问题,问完您就可以回家了。”

    像看到了一丝曙光,我重新抬起头,“真的吗?我真的可以回家了吗?”

    “是的,您只需要知道什么就回答我们什么……”

    “好。”我捧着那杯温水,颤颤地应道。

    “那您先跟我们说说,为什么您会出现在天台上?”

    我捋了捋思路,才从记忆里拉出一丝清明来,“我,我本来在后厨里切菜,突然,突然有个拿快递,一直说我有快递没签,后来我没办法了,就跟着他出去了,然后,然后他们就把我绑上去了……”

    “等等,小姐您是说,您是被人绑上天台的是吗?”

    “是。”

    “谁把您绑上去的呢?”

    “谭硕他指使他手下的人!”

    “那他为什么把您绑上去呢?”

    为什么?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

    我闭眼想了想当时的场景,“他好像是说,他想找我说几句心里话。”

    “那他对您说了什么呢?”

    他对我说了什么?

    他对我说了好多!

    他说他赌输了,他从头到尾一直在跟我提阎枢泽!他说他在阎枢泽手里输掉了一生打下来的王国!

    可是这些能对警察说么?会不会对阎枢泽不利啊?

    不行不行,我不能说。

    “小姐,他对您说了什么?”

    “……”我抱着肩膀,又把脸埋进膝盖里。

    “小姐?他对您说了什么,为什么不能告诉我呢?”

    “小姐?”

    ……

    那追问的声音跟梦魇一样地追着我,我脑子里那根紧绷的弦一直被拨弄着,要断不断的样子。

    好想回家啊,怎么办……

    突然,一股大力将我拉了起来,带到一个坚实的怀抱里,那扑面而来的气息熟悉而又让人心悸。

    “对不起,我来晚了,没事了,不怕,我陪着你……”

    我颤颤地从那怀里抬起头,是阎枢泽深邃的眉眼,那墨眸里的心疼和温柔像一剂飘着香的酒精,洒在我皮开肉绽的心口上,疼得我眼泪直往外冒。

    我扁着嘴,那眼泪硬是收不回去了,“你怎么才来啊……”

    那墨眸里的痛色更深,他弯下腰,紧紧勒住我,“对不起,我又没保护好你,真的对不起,以后再不会了,再不离开你了……”

    这怀抱勒得我骨骼发疼,但这疼痛让我心安。

    我哽着嗓子咕哝着,“我没事,你带我回家好不好?阎枢泽,你带我回家,我好像回家啊,我好害怕啊……”

    “好,我带你回家,我现在就带你回家……”

    方才那男警察拦住了,“不好意思先生,我们对这位小姐还没审讯完,您不能带走他。”

    阎枢泽冷着脸,“她现在被吓成这样,你们还想怎么审讯?要把她逼成疯子吗?”

    “但她是嫌疑人,现在不能离开这里。”

    “说话之前麻烦你搞清楚!!”阎枢泽突然大吼起来,“刚刚化验出来的结果是,轮椅和毯子上根本没有她的指纹!现场也没有任何打斗过的痕迹!你擅自把她定义为嫌疑人,就凭你这句话,我可以告得你脱警服!”

    “不是,先生,是我口误,您……”

    “滚!”

    阎枢泽嫌揽着我走碍事,一弯腰,将我打横抱起,大步流星地走出警局。

    ……

    他将我抱上车,还给我系了安全带的时候,我还是忍不住想往他怀里拱。

    “乖,坐好,我们现在回家,我得开车……”

    我知道他要开车,但我控制不住自己。

    他捧住我的脸,吻去我的眼泪,耐心诱哄着,“回家了我就给你煮面吃,你乖乖坐好,很快就到家了,十分钟好不好?”

    说着,他又把手表卸下来塞到我手里,“你看,现在九点十分是不是,你看着手表数数,数六百下,九点二十分我们就到家好不好?”

    我握着他的手表,松开了他的胳膊,“好。”

    他又吻了吻我的额头,轻轻揉了下我的头发……

    可是那秒针走得好慢,像个苟延残喘的老人、佝偻着腰、拄着拐杖在一步一挪。我数得快,根本没法儿跟它同步。

    那分针走得更慢,好像没动过。

    我等得好急,脑子里又晃过老人从轮椅上爬起来,攀上栏杆的身影。

    为什么我反应那么慢呢?为什么我当时隔他那么远呢?为什么我腿一点也使不上劲儿呢?!

    要是,要是我能再跑快一点,兴许我就能拉住他了……

    可是我没有,我没有拉住他。

    我眼睁睁地看着他,看着他在我面前掉下去……

    我怎么那么没用啊!

    ……

    阎枢泽满头大汗地开着车,还腾出一只手来抚我的背,“乖啊,不哭了,我们很快到家了,到家就没事了,不难过了啊,你再哭,我们没办法回家了知道吗……”

    我吸了吸鼻子,“我,我不哭,我想回家,阎枢泽,我想回家……”

    “好,那我再开快一点,你专心数着表,现在几点了?”

    我抹掉眼泪,努力地睁大眼睛看,可是眼前一片模糊,那表盘上的数字好像都糊在一块了。

    “我,我看不清楚,我看不清楚现在几点了,怎么办,我好没用啊,阎枢泽,怎么有我这么没用的人啊……”

    他抚着我背后的手用力了些,“你越是哭就越看不清楚啊,你把眼泪擦掉,再仔细看看,现在几点了……”

    我不想哭。

    可是我刚擦掉眼泪,表盘清明了一瞬,又立刻模糊掉了,再擦掉,又模糊了,根本不给我看清楚时间的间隙。

    “我,我还是看不清楚啊阎枢泽,我是不是瞎了啊阎枢泽,老天爷肯定是惩罚我让我眼瞎了,怎么办啊阎枢泽……”

    车子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他拉开了我这边的车门,解了我身上的安全带,将我抱起。

    “没事,看不清楚我们就不看了,反正我们回家了,这事跟你没关系,你不要瞎想,我回家煮面给你吃,然后好好睡一觉,没事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