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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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十九章 你是我的软肋

    我在他怀里瑟瑟发抖着,他一路将我抱回家,即便开门掏钥匙、手臂都不曾离开我的身体。

    “阎枢泽,我看着他在我面前掉下去的……”

    “恩。”他一脚把门踢得关上,然后抱着我进来,将我放在沙发上。

    “他明明,他明明,爬得也不是很迅捷,为什么我就是没反应过来呢,我好笨啊,我那时要是反应快点,我就拉住他了……”

    我悔得直想扇自己耳光。

    他拉住我的手,扒了我身上早已脏兮兮的厨师服。

    “不关你的事,是他自己找死的,你把他拉回来,他也会继续找死,甚至还有可能拉着你一起跳下去,你没拉他才对!”

    “可是我就眼睁睁地看着他从我眼前掉下去,阎枢泽,我看着他从我眼前掉下去的,好恐怖啊阎枢泽,好恐怖啊……”

    他猛地伸手捧住我的脸,盯着我,眼里的伤痛像打翻的银汞一般破碎,哑声质问道,“你现在也知道恐怖了?”

    “我……”他的脸在一片水色中渐渐模糊掉,我哽咽着,“对不起阎枢泽,我遭报应了,老天惩罚我了阎枢泽……”

    “没有,不是这样的,这都不关你的事!”他又替我擦了一把眼泪,将我拥进怀里,带着胡渣的下巴用力地压着我的额头,灼热的呼吸喷在我的侧脸上,“对不起我不该凶你的,但今天的事情真的与你无关,你不要往自己身上扯,那种情况你没办法救他的。怪我,他找我的时候我应该去见他最后一面的,他冲着我来就不会找你了,是我,我又忘了你是我的软肋,我应该挡住一切的……”

    我一下惊醒过来,挣着他的怀抱抬起头来,“阎枢泽,阎枢泽他跟我说了好多莫名其妙的话,他说那什么地,什么法国女人,什么七十亿,他说谭建华是败家子,你是狼,还说什么你让他输光一切……”

    “好了好了,不要再想了,我说了这些都与你无关,那老东西纯粹是柿子拣软的捏才找上的你,我那时应该见他的,应该是我来听他最后的遗言的,你什么都别想了,就当什么都没听到好不好?你胳膊上怎么流了这么多血?还有腿上?这是谁弄的?告诉我?是不是警察局那帮人欺负你了?”

    他揪起我的胳膊,手上的劲儿有些大。

    “不是,不是他们……”我又擦了一把眼泪,哽着嗓子,“我,我被警察从楼上带下来的时候,谭建华冲过来把我扑倒摔的……”

    他大手里不自觉地又灌进了一些力量,紧拧着眉头,半是头疼半是咒骂着,“又是她!”

    ……

    然后他抱着我上楼,到了他的卧室,把医药箱拿了出来,给我胳膊和腿上消毒、上药、贴纱布,一边涂一边轻轻地吹气,**辣地痛,却又凉飕飕地舒服。

    “阎枢泽,以后怎么办啊?”

    那个人我眼睁睁地看着他在我面前跳楼。

    我对延峰那栋大楼有阴影了。

    我对接下来的一切麻烦都有阴影了。

    我对这个世界都有阴影了……

    他扶着我站起来,想了一会儿,一边带着我下楼,才一边道,“这段时间待在家里休息一段时间吧,工作辞掉,等你好些,我还是送你回学校完成学业……”

    “阎枢泽……”我忍不住握住他坚实的小臂,“那你怎么办?”

    他露出个笑,揉了揉我的头顶,“我的事,你有什么可担心的?”

    “阎枢泽……”我停住脚,手指不自觉地使了劲儿掐他,想从他那片淡定的眸光里看出答案,可是我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倒影……

    顿了一会儿,他才将我的手拂下、握在他宽大温热的掌心里,“我对他的死也没有任何愧疚,是他自己跟我赌的,不过又是个输不起的赌徒罢了。虽然毕生打造了三水集团,但他跟新闻里那些输得倾家荡产后跳楼自杀的懦夫没什么区别。”

    我松了口气,“真的吗?真的跟你没关系吗?”

    “恩,倒是你,千万别多想。精神病这东西一染上了,以后治疗起来会很痛苦,你自己坚强一些,心智沉稳一些,好不好?”

    精神病啊?

    想必曾经因为我,他是有过切身体会的。

    我竟给他造成过这么大的痛苦。

    “听到没有?你答应过我,要把自己打理得井井有条,要把自己养得白白胖胖,还要过得比全天下人都幸福的,你要做不到……”他突然弯下腰,目露精光,“我就吃了你!”

    “……”

    “让你变成我的女人,然后我名正言顺地接管你的人生。”

    “……”我抿着唇,实在想不明白这个人,怎么现在还笑得出来。

    “听到没有?”

    见我还愣着,他抬手就给我额头上来个‘爆栗’,但力道很轻。

    我揉着额头,笑不出来还是想哭,却只能应着他的话,“知道了。”

    “恩。”

    他顺势拉着我往下走,继续絮叨着,“你好好在家休养着,过段时间要是好点了,我就给你安排插班回学校,虽然过了九月,但反正也只是大四,一纸证书也就是临门一脚的事情,省得你下回相亲又被人嫌弃没学历,银行贷款我先帮你还,等你毕业参加工作了再还我钱,不收你利钱,至于以后想继续弹钢琴还是当厨师都随你。还有,记得在学校好好找个善良的、能照顾好你的男生,我才好心甘情愿地出这份嫁妆钱……”

    平时挺沉默的一个人,有时候在家可以一天都说不上三句话的,这会儿却像个罗里吧嗦的老太太,讲的也尽是些无关紧要的琐事。

    我知道,他是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

    后来他还搬了把椅子在厨房,让我坐在他旁边,看着他煮面。

    一边做,一边像个倾囊相授的厨师似的,跟我讲刀要怎么握、左手怎么放才不容易切到手,跟我讲蘑菇要用热水泡到什么程度才能去菇腥,跟我讲虾要怎么去筋、肉要怎么炸,跟我讲怎么过水才不会影响菜色,荷包蛋如何打才不会碎又能熟,还有先下什么后下什么……

    一切有条不紊、秩序井然。

    等一碗翠绿的菜、白嫩嫩的面、金黄的汤、香喷喷的面摆在我面前时,那热气冲得我眉眼发烫、眼眶又湿润了。

    好香啊!

    活着真好。

    他将一双筷子搁在我面前的碗上,“看着又不会饱,赶紧吃啊。”

    也不知道是隔着两个碗的雾气太大,还是眼里又泛了汹涌,他深邃的眉眼如梦似幻,看不真切。

    “我不等你了,面泡烂了不好吃。”

    他拿起筷子,埋头吸了起来。

    我捏起筷子,也慢腾腾地吃起了面条。

    明明还是那么好吃的面条,我却吃出了苦涩的味道。

    他真的像他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没事吗?

    ……

    “我吃不下去了。”

    “你别浪费粮食好不好,再喝点汤!”

    这样的对话重复了数次之后,他才终于允许我放下碗。

    头一次,他破天荒的他刷了碗。

    我依旧紧跟着他,相距不过五米,这般的寸步不离早已不是我所能控制,只是他身上的力量才能让我安定。

    外面的夜,已深沉得可怕。

    他塞了浴巾和睡衣到我手里,“洗洗睡觉了。”

    我有点挪不动步子。

    “快去啊。”他推了我一把。

    可我脚上跟灌了铅似的,根本抬不起来。

    他挑着眉,一脸坏笑,“要我帮你洗?”

    我红不起脸,层层叠叠的不安和恐惧,让我免疫了他的调戏。

    “那我却之不恭了,不过你一会儿别打我耳光。”

    说着,他拽着我的胳膊,将我带到浴室,将浴巾和睡衣往架子上一挂,伸手就准备来脱我衣服……

    “干嘛?不打我耳光你就掉眼泪,让你自己洗你又不动,我帮你洗你又哭,你说,你让我怎么办?”

    我,我不知道啊。

    我也讨厌自己这样一直哭。

    但我控制不了自己啊!

    “阎枢泽……”

    “恩,你说。”

    我艰难地问出问题,“是不是,上次谭建华绑架我,才让你针对的三水集团,才造成,造成他今天跳楼啊?”

    他伸手擦掉我又冒出来的眼泪,沉默了一会儿,才缓缓开口,“不是,早在一年前我就想有这个打算,推掉那个粗暴蛮横的大集团、或者取而代之收购它。所以我才会费尽心思抢了小洲村的项目,以合作者的名义进入了三水集团。谭建华绑架你,只是一个导火索,让我迫切地把原定计划提前了,也让我孤注一掷地想要赌一把。即便她没有动你,我动三水集团,也是迟早的事情。”

    “为什么?”

    他墨如深潭的眼眸顿时悠远起来,像俯瞰着一片幽深的湖水,视角渐渐被拉高拉远,“你可能不太了解,我十岁的时候,跟哥哥、还有妈妈,从菲律宾逃回中国,后来被黑社会追杀,辗转反侧逃到了小洲村,是那儿的村民拿着锄头、镰刀保护了我们母子三人。我们在那里平静地生活了一年半,那儿的乡民有许多都还认得我。”

    “所以当城市化建设扩展到了那块原始村落,许多大集团都对那片地虎视眈眈,当初谭建华、金铖禧、包括阎津哲,还有你爸,为了拿到那块地,都跟那里的乡民爆发过冲突,甚至流过血、死过人。也是造化弄人,老天爷让我回来了,还让我接手了延峰集团。”

    “再回到那片村庄时,每一条路我都无比熟悉,而那都是乡民们用血肉做抵抗换来的,不然早被商业化改造得面目全非了。他们也抵抗得身心疲惫,一见到是我,就把这块土地交给我了。他们给我的时候,一双双眼睛里都是希冀,他们明白无法抵御历史的滚轮,但期盼着我,能将他们的文化习俗、风土民情保留多一点、再保留多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