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 第一百章 遥想未来

第一百章 遥想未来

    “当初刚回到阎家的时候,我也曾心存幻想,希望能阻止双方的战争,但一切都是枉然。资本的逐利性完全是自发的,残酷的,尤其是……后来你爸出了事,我更明白,想要真正保住小洲村,只有我陷进去,因为没有人比我更了解那块土地。”

    “可是这块区域的项目,已经分给了三水集团,所以我只有收购三水集团这一条路可走。要想解决纷争,必先陷入纷争,这就是理由。”

    “也许我这么把人家毕生打下的财富赢过来做得过分了,手段也不一定光彩,但那块土地、还有那里的乡民对我有恩……”

    他一点一点地对我解释着,那低低缓缓的嗓音,将我心里的不安和毛糙渐渐抚平了。

    “阎枢泽……”我艰难地开口,“当初我爸染上的人命官司,是不是就是小洲村里的乡民?”

    他捏着我的肩膀的大手,暗暗使了些劲儿,但终究是缓缓地点了下头,“是。”

    我们之间,真的隔了好大一条的血海深仇啊!

    不仅是阿哲。

    我爸手里还沾了他恩人的血。

    我抽泣着,断断续续地问,“那,那你,为什么,还对我这么好啊,你,不恨我吗?”

    “笨蛋,我为什么要恨你,”他揉了揉我的头顶,“你不过是个养在深闺的女孩子,跟你又没有关系,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好不好……”

    “阎枢泽,”我摇着头,打断他,“当初我爸本来应该判死刑的对不对,是你从中周旋,才留了他一条命下来的是不是?”

    他皱了下眉头,迟疑了一会儿才回答道,“是我。”

    “阎枢泽,你……”

    “好了好了,还越哭越凶了,本来不想跟你说这么多的,你非问,不问清楚你又不安心,问了你又哭,你让我拿你怎么办……”

    我垂下头,使劲地擦掉眼泪,痛恨自己的没出息。

    当初他亡命天涯、风餐露宿,不一样坚强地活过来了,今天不过是听了几句遗言,见了个死人,还哭个没完了!

    “还要不要我帮你洗?”他痞笑着,大手摩擦着我的后背,似乎要把我身上的衣服掀起来。

    我低低地,不敢看他,“不要了。”

    ……

    然而等他关上门,我看了看镜子里哭皱了脸的自己,又很没出息地拉开了门,“阎枢泽你别走!”

    他也就离开了两步的距离,闻声转过身来,“又怎么了?真要我帮你洗?”

    我垂下头,不敢看他。

    上回他帮我洗澡,那时是我昏迷、烧得神志不清,不知情也就算了。

    但现在我清醒着,怎么可能,在他面前脱光光嘛……

    可是我真的没办法在那个封闭的空间里自己待着啊!

    脑子全是那张皱巴巴的脸,满脸狠意,想一想我都毛骨悚然……

    “那个……”我几乎是乞求着开口,“你能不能别走,就在门口,跟我说说话,或者弄出点别的什么声响来都行,好么?”

    他笑了一下,像哄孩子一样又伸手揉了揉我的头顶。

    然后搬了把靠背椅过来,正正地堵在门口,将门推得大开,“干脆连门都别关了,省得一会儿哗哗水声响起,你听不真切我声音。”

    说着,长腿一跨,坐在椅子上,留给我一个宽厚的背影……

    其实,这会儿我若是真的脱光了衣服,他一转身就能看到。

    我心里很清楚,这般与他亲密,是不对。

    可我现在无能得跟只寄生虫一样,完全依附着他,似乎没了他下一秒我就会死掉。

    偏偏这么久以来,他都是一贯的、坐怀不乱的君子作风,甚至明明白白告诉我,他希望我幸福,所以不会欺负我。

    我好像,真的没办法,对他心生什么戒备。

    等了半晌,见我没动静,他催促道,“快洗啊,我好困啊!”

    “哦。”

    我慢腾腾地脱了身上的T恤衫、裤子、文胸、内裤,眼睛一刻不离他的后背。

    他却一动不动的,双手环胸,头微垂着,不知在想什么。

    “阎枢泽……”

    “恩?”他慵懒地应着,似乎真的很疲惫。

    我一边打开淋浴,一边没话找话着,“小洲村,具体位置在哪儿啊?是我们市的吗?”

    “恩,既是也不是,其实是在隔壁的南山市,不过几年前不就进行了两市同城化么,所以说不清楚。”

    “哦。”我冲湿了身体,关掉淋浴,挤洗发精,继续问,“那儿很美吗?”

    “还行,山不高,水挺甜,没怎么被工业污染,乡风淳朴,人也都挺单纯,但越是单纯就不可避免地越是迷信,那儿其实也是高山族的聚居地,少数民族嘛,所以宗教信仰根深蒂固。”

    “哦。”

    我本以为他会大加赞扬那里的风土人情,毕竟他花了这么大功夫守护那块地,没想到他却是这般淡淡的语气。

    他又继续道,“不过那儿的妹子都长得挺水灵的,眼睛也大,皮肤也白,又细又高,虽然服饰上夸张了点,但能歌善舞的,都挺可爱。”

    这转变也太快了吧?怎么一副臭流氓的画风了?!

    关键是,我心里怎么冒出股酸劲儿!

    “哦!那你是不是还想从人家村里掳个妹子回来?!”

    他低低地笑着,肩膀微微抖动着,还煞有其事地点点头,“看眼缘吧!等把你嫁出去,解决了后顾之忧,我就时常回村子里转转,看对眼了的,我就掳回来,结婚生孩子,安安心心过我的小日子。”

    我现在应都懒应他了,把淋浴开到最大,恨不得把他声音都一块冲走!

    偏偏他还在继续,“所以啊,你赶紧擦亮眼睛找男人把自己嫁出去。男人不需要太帅,有能力有担当并且爱你就行,能为你挡出一片天,你看他也还顺眼,两个人就搭伙过了。结婚以后天天都是柴米油盐,谈的无非就是谁跟孩子换尿片的问题,哪儿那么多死去活来,可别整那么多罗曼蒂克的东西,本来生活就够辛苦了,谁还有那心思……”

    现在要不是光着身子,我真想绕到他前面看看,他那张面瘫脸,是怎么说出这种苦口婆心的话来。

    “咳咳,看来你心里的那杆秤很清晰嘛,反正嫁妆钱你出,那你给我介绍好了!”

    闻声,他转过头,“恩?你洗完啦?”

    再不洗完耳朵都要被他磨出茧来,这男人沉默时够沉默,絮叨起来比女人都还夸张。

    “恩。”

    他站起来,把凳子搬开,迟疑地问,“那,你今晚有胆子自己睡么?”

    本来我还挺盛的气势,一下萎了。

    我自己睡?我自己面对黑暗?不要不要……

    “那个,我睡沙发,你睡床可以吗?”

    “出息!”他揉乱了我湿漉漉的头发,“不过我现在要上去拿毛巾和睡衣。”

    然后他转身走了。

    我心一慌,揪着他衬衫,“我跟你一起上去。”

    ……

    于是乎,一切便成了另外一股画风。

    我坐在他刚刚坐的位置,他在里面洗澡。

    等他关了淋浴,空气里一片安静时,我有些受不住地喊他,“阎枢泽……”

    “说。”他似乎在洗头。

    “你以前居无定所、四处奔波的,那你怎么读的书啊?”

    “唔,就这么念呗,有什么学什么,人生处处是修行。”

    这么乐观?

    “我就是在转学中完成学业的,每个国家的教育、课本又都不尽相同,所以理科基础不甚牢固,但有利有弊吧,这也造成我见世面比较广。”

    “哦。”

    可以想象得到,书本都没捂热就转学,周围的好朋友都没认识全又要走的无奈。

    我继续问,“那你高考呢?”

    “高中的后两年,我妈把我留在了中国,她自己去马来西亚做工摘咖啡豆。我在学校躲了两年没出过校门,那些黑社会也没办法,总不能冲进校门抓人。我知道自己的优劣,所以读了文科,大学修的是哲学,”

    “哲学?”我差点控制不住自己就回头了。

    哲学,难怪他跟我说什么量变质变,难怪他对人心的把握总是准……哲学虽然并不是就业最佳选择,但在外面见识了那么多,再来一套理论的支撑,想必对这个世界的看法会更深刻、更独到吧。

    他真的很明白自己的优劣啊!

    “也辅修了历史学。”他继续道,“所以如果阎家没有把我找回来的话,可能我就去小学或中学当一名老师了,教语文或者教历史。”

    “你想当老师?”

    “恩。教书育人其实很也是完善自己,而且我喜欢单纯简单些的东西和人,学校和孩子相对就单纯许多。”

    是了,我记得他以前说过喜欢简单清纯、清汤挂面的女孩子。

    明明现在的一切生活都不是自己喜欢的、想要的,可是他依旧把每件事都做得这么好,这是不是就是强大的意思?

    “阎枢泽?”

    “恩?”

    “那你以后还打算当一名人民教师啊?”

    “为什么不,我没打算当一辈子商人,赚够就走,这是作为一名稳赚不赔赌徒的基本素养。”

    “那你不当商人了,延峰怎么办?还有你现在入股的尚达怎么办?”

    “尚达就交给留枫了,我只管投资和收钱,延峰,也会交给一个合适的人的。”

    “谁啊?”

    “不告诉你。”

    “喂!”

    这个人怎么这样,说到最关键的地方突然刹车!

    他刹住车我没刹住,没留神一下回过了头,还好他洗完了,正准备套上睡袍。

    关键是他除了睡袍,全身上下就只有中间那一条内裤!!我像被火烫到一样,迅速转回头。

    然而已经来不及了,他壮硕的胸肌、八块腹肌,还有下面鼓囊囊一块,和两条长腿明晃晃地印在了我脑子里。

    我懊悔不及时,一个‘爆栗’敲在我脑子上。

    “宋芷汀,你犯规!”

    我摸着额头站起来,不敢抬头看他,“我,我去睡沙发了”,然后转身准备跑掉。

    “等一下!”他拉住我的手腕,“我一个大男人,能让你一个小女生睡沙发?滚床上去。”

    “可是……”

    “别墨迹!明天还有很多事呢!”

    可是我骨架子小,睡沙发正合适啊……

    各自吹干了头发后,我躺在床上,留了床头一盏暗黄色的灯,他躺倒在黑暗里,隐隐约约只能看到他高大的轮廓。

    我侧躺着把被子捂得严严实实,脑子里那张布满皱纹的脸还在晃来晃去,只有看着他的轮廓,我才能保持镇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