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暗设情局,我愿赌服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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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八章 我想变强大

    “妈妈,好疼啊,能不能不刺啊?”

    “可是汀儿长高了,兰花也变形了哦,不刺很丑哦。”

    “妈妈为什么要给我刺青啊?不是说刺青都是坏孩子才会做的吗?”

    “妈妈带你来刺就没关系啊,你自己不要来刺哦,好不好?”

    “好。”

    “汀儿真乖,妈妈最爱汀儿了,汀儿是妈妈的乖孩子,所以妈妈要给汀儿刺朵兰花啊,汀儿喜不喜欢兰花啊?”

    “喜欢。”

    ……

    我好像,好像做了一个好长好长的梦啊……

    “妈,妈……”

    “我在,汀儿,我在,汀儿醒了吗……”

    “宋芷汀,宋芷汀,你醒醒,我回来了……宋芷汀……”

    这声音好熟啊,莫名地让人心安。

    回来?

    是阎枢泽吗?

    阎枢泽回来了吗?

    我拿出壮士断腕的力量抛弃了那远去的过去,拼命地睁开眼睛,明晃晃的,是一张棱角分明、眉眼深邃的脸,下巴上还有浓密的胡渣,墨眸里是未散的血丝。

    不过才两天,可是再见这张脸,却恍如隔世……

    “阎枢泽……你终于回来了啊……”

    “恩,回来了,”他握着我的手放在唇边,呢喃着,热气呼在我的手指上,“再不回来你指不定要把自己弄成什么样了,说好的照顾好自己呢?你就把自己照顾成这样?”

    “我,我,好没用啊,阎枢泽,你怎么,那么强大啊……教,教教我呗……”

    “想强大你还哭鼻子?”他伸手揩掉我眼角的泪,“等你身体好了我再教你怎么强大。”

    “那,你还,带我回家么?”

    “那你想跟我回家么?”

    我努力地动动脖子,“想,想……”

    “你还在发烧,先不说这个了,你养好身体,我就带你回家。”

    “好。”我手上没力,只能碰碰他的手指,“那,那你,不要走,好不好?”

    他俯身,吻了吻我的额头,“都忙完了,不会再走了。”

    听到他低低的保证,我才任由着自己被疲惫拖入昏睡的海洋……

    梦里,手指上传来的力量让人安心。

    如果不是时常有人用针扎我的胳膊,兴许我会睡得更安心。

    还有感觉有人翻过我的身体,脱我的衣服,帮我换背后的绷带。

    还有冰凉的药膏涂在脸上,凉飕飕的好舒服。

    还有头……

    还有,还有有时好像躺在一个坚硬又柔软、有些强悍地怀抱,有时又是一个柔软馨香的怀抱。

    好温暖、好安全、好幸福啊……

    好像睡了个天荒地老,等我再醒来的时候,天是亮的,但不知道几点了,也不知道今夕是何年了。

    房间里只有阎枢泽,很难得地没见他再抱着笔记本电脑,而是微垂着头,在看一本纸质书。

    落地窗前的窗帘全部拉开,纱帘半拉着,天气好像不错,阳光渗进来,给他的侧脸镀了一层辉,似乎还能看到轻轻飞舞的尘埃,在他高挺的鼻梁上跳舞。

    眼神好专注啊,他在看什么书呢?

    等他翻了一页纸的时候,才瞥到我。

    “你醒了?”他放下书,坐到床边,笑容很好看,“现在感觉好些了吗?”

    “好多了。”

    虽然头还是昏昏的,但明显不是因为发烧、全身虚弱的那种昏,而像是睡多了的那种昏。

    我撑着手,想坐起来,“我睡多久了?”

    “唔,五天四夜。”他扶着我,给我支起枕头,靠近时,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清香。

    我愣神了片刻,不可置信又问了一遍,“多久?”

    他勾唇一笑,“五天四夜,你也觉得自己超能睡是吧?”

    那戏谑的表情,我觉得他下一句没说出来的话是——都快成猪了!

    我有些汗颜地摸了摸头,脸好像不疼了,擦药擦好了?应该没有再肿成猪头了吧?

    他伸手捂着我的脸,宽厚的手掌带着薄茧,磨砂着我的脸,给人的感觉好踏实、好有力量,跟他的人一样。

    “宋芷汀。”

    “额?”

    “不是问我要怎么才能变强大吗?我现在告诉你,强大,就是顺从自己内心由内而发的真诚力量去思考、去行动,无论别人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为所动、坚信自己,这就是强大。”

    “额……”他的眼睛好亮啊,亮得让人不忍直视,我躲闪着目光,弱弱道,“那,我怎么知道自己对不对啊……”

    他手上使了些力气,迫使我对准他的目光,“既然你这么不相信自己的学识与判断,那我问你几个问题,你要快速回答。”

    “一个人牵着一头待宰的牛从你面前经过,那头牛流眼泪了,好像在对你说‘我不想死’,这个时候你兜里有富足的钱,你会不会解救下这头牛?”

    我不假思索,“会。”

    “你认识的一个人的尸体被扔在了荒野上,被秃鹫啄,被野狗咬,即便你很害怕,你会不会想帮忙把尸体掩埋?”

    “会。”

    “路上一个老太太摔倒了,不考虑她碰不碰瓷、讹不讹人,你会不会想过去问问她情况?”

    “会。”

    “人生苦短,我们应该减少没必要、无意义的痛苦,尽可能地让自己的人生过得幸福而满足,对不对?”

    “对。”

    “既然你对答如流,那为什么问题摆在自己身上了,总是犹豫不定、自欺欺人、陷入自我怀疑的怪圈呢?”

    我垂下眼,不太敢看他了。

    是,在阿哲和未来的问题上,我还在犹豫不定,自我怀疑,还有点自己欺骗自己。

    默了一会儿,他松开了我的脸,问我,“现在知道自己错哪儿了吗?”

    “知道。”我点头,诚恳着道,“我明明知道金铖禧不想我好过,可是在他打电话来的时候,我却心存侥幸,怀疑自己的判断,被他诓骗出去,还差点丢了命。”

    “恩,”他也点头,“这是第一个层面,你根本就不应该理会那些对你不利的人。”

    “还有第二点就是……”他突然伸手给我额头一个‘爆栗’,怒喝道,“宋芷汀你是不是猪啊?我都让Johnny来守着你了,你去见金铖禧也就算了,明知道他是在故意支走Johnny,你心里就一点警觉性都没有?还跟他走到连个人影都没有的树林里?”

    “退一万步讲,即便你想效仿关公千里走单骑的英雄虎胆,但人家也不是空着手赴鸿门宴啊,人家还是提着把青龙偃月刀啊!你从来不知道有防狼棒这种东西?”

    他这一连串的问题,问得我是哑口无言。

    我摸着额头,弱弱道,“哦,我,我回头买两根,防狼棒。”

    “笨蛋!”他突然笑了起来,揉着我的头顶,“你明明就害怕苦难,明明就想安安稳稳地过得幸福,还纠结什么?义无反顾地让自己去幸福就是了!”

    义无反顾地让自己去幸福。

    他对我说的是,义无反顾地让我幸福。

    而金铖禧对我说的是,他受不了我放弃曾经的坚守,受不了我不选他而跟别的男人在一起……

    呵呵。

    我呢?

    我其实就是个伪君子,他说得对,我明明就想幸福,我明明就很害怕苦难,可还要抱着那份自己无法坚守的诺言,自欺欺人地将自己推向万劫不复的轨道。

    这场意外倒让我看清了一个问题——我明明就很怕死。

    我抹掉即将溢出的眼泪,“阎,阎枢泽,你为什么能算到我会出事啊?还给我做了这么多的后手准备?”

    正面的Johnny,反面还有,她——虽然我现在没想好该怎么称呼她。

    他叹了口气,“不是我算到你一定会出事,是我很清楚谭建华不会对你善罢甘休。”

    “金铖禧这个人,早在两年前我跟他打交道的时候,就看明白了那个人,谦谦君子、温文尔雅但格局不大,如果不是个富二代,他跟那些小肚鸡肠的市井小民没什么区别。”

    “至于谭建华,算我殃及你的,那是个被惯坏了的公主,既有自视甚高的傲气,又有心狠手辣的自私,谭硕为了报复我,临死前还摆了你一道,她又马上要进监狱了,即便没有金铖禧的帮忙,掘地三尺也会找出你的。”

    哇……

    这就是传说中的直面惨淡现实啊!不逃避,不自欺欺人!他的心真是亮得跟明镜似的。

    哪儿像你!犹豫不定,自我怀疑,自欺欺人!

    “那,你是什么时候知道,额,我跟她的关系啊?”

    虽然我没指明‘她’就是杨美桦,但我估计他应该听得明白。

    他毫无保留地回答道,“那时你告诉我,她绑架你,是因为你脚踝上那张兰花刺青的照片,我还不太明白,后来你告诉我,她抽了你的血就放了你,我就有点怀疑,再后来我找到你脚踝上的那抹闪电状胎记被压在刺青下,我就猜了个大概,后来我也去求证过……”

    “这样啊,你好敏锐啊……”

    哪像我个笨蛋!

    现在想想,一路露出那么多破绽,我居然从没想到过。

    “不是我敏锐,是你当局者迷。”他又揉了揉我的头发,“毕竟喊了二十多年的妈,这事儿搁谁身上,都想不上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