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醒来时，眼前花花绿绿，灯光很足很亮，各种亮片反射出的光污染，几乎要刺瞎人眼眸。
我好像被埋进了衣服堆里，廉价的布料上一股霉味混合着香水味让人作呕。我想爬起来，手脚依然被绑着，浑身也是虚飘飘的。
拧了下脖子，立刻传来针刺般的锥痛，白喜凤那张阴冷、黑沉的脸猛然出现。
她说，阎枢泽死了？
我不信！
就算他死了，我要见到他尸体！
可是这是哪儿啊？
眼前一男一女，男的西装革履、夹着公文包，脸色肃然。女人身上暴露的衣裙跟这里的花花绿绿如出一辙，年纪有些大，妆容很浓，巧笑嫣然间商人气息十足。
这两个人不知道说着什么语，那女人像本地人，而那男人明显不太流畅。
“你们是谁？”
见我醒来，那男人跟那女人握了握手、匆匆结束了交谈，准备离开。
我直觉，是那男的将我带到这里的！
“你们是谁？我不要呆在这里，带我回去，我要见阎枢泽！”
那男的头也不回地走掉了，那女人轻而易举地拽住我衣服的后领，将我扯了回来。
她眯着眼、打量我的脸，那目光像打量着一件商品。
我偏开脸，离了她鲜红的指甲，“你要干什么？”
她用蹩脚的英语跟我说她不会听中文，但她花了一个亿越南盾将我买下，从今以后，我要在这里为她赚钱。
我猛然想起，白喜凤给我注射了一支……
天啊，她是真把我踩进泥潭里了！
可是我想见阎枢泽，哪怕是他的尸体，我也想再见他一面！
“啊——”我还在回想着，又一支针剂扎进我的胳膊里，一瞬间，那种触电般的愉悦感猛地砸来。
那女人一边推针头，一边自顾自地，“我叫阮春玉，这里是我的地盘。”
“刚刚那男人在我这里预付了三支的价钱，这种瘾的依赖性是最强的，也是最贵的，一支大概也就能撑八个小时左右。”
“虽然是个跛腿，但你长得不错，我会给你安排一些尊贵的客人，你要好好表现，得到的赏金六四开，我四，你六，你存下了钱，我来帮你联系黑市，会有源源不断的货源满足你……”
我眼睁睁地看着她把注射剂里的透明液体推得一干二净，那股快感攀上顶端、像惊涛骇浪般拍来，将我的理智全数湮没，我控制不住地颤抖着！
阎枢泽……阎枢泽你到底在哪儿？
我好想见你啊！
再让我见你最后一面好不好？
你为我做了这么多，就舍得这样一句话不说地离开吗？
……
震颤得浑身不能自已之时，那女人解了我身上的绳子，又剥光了我身上的衣服，眼神肆无忌惮地打量着我的身体。
我无力反抗，任她扫视。
末了，她冲我道，“好好休息，下午起来化妆，晚上是你的表演时间。”
我没应她，漠漠地爬起来穿衣服。
她恶狠狠地冷笑，“别异想天开逃跑，吸了这个，你是跑不掉的，但惹毛我的话，你不会有好日子过……”
门被关上的时候，我尝试着爬起来，浑身无力，每一脚都像踩在棉花里。
毒，品，真是个可怕的东西，八小时后，也不知道会是什么折磨等着我。
但我真的好像再见阎枢泽一眼，哪怕是最后一眼，我好想亲口对他说一句‘我爱你’。
得逃出去！
可是这是哪儿呢？
除了一扇高高的窗，就是门，灯光很足，还有很多镜子，上面摆着五颜六色的化妆品，像是个化妆间。
窗户很高，得拿梯子爬。
还是先走门吧，看看外面是什么情况。
然而一拉开门，更加浑浊的空气让人作呕。
看来这里是一家……，来这儿消遣的还都是些社会底层的，而且，我无比肯定，现在我是被卖到越南来了。
越南，阎枢泽好像在这儿生活过很长时间，而他哥哥，也是命丧越南的。
白喜凤将我带到这里，报仇意味十足。
“啊——”
一个喝醉酒的红脸醉汉朝我扑来，摔得我头昏眼花。
那死胖子肥腻的嘴唇在我脸上磨蹭着，我推不开，但还没来得及喊，那胖子就让人提了起来。
我抬起头，是去而复返的阮春玉，但身边多了两个保镖。
阮春玉向那醉鬼鞠躬，似乎在道歉。那醉鬼嘟囔着摇头，又指着我，说的越南语，我听不懂。阮春玉眼眸眯紧，头一偏，那两个保镖将那醉鬼提了出去。
这女人，很强势。
阮春玉蹲下身，看着我，“想逃跑吗？我说了，你跑不掉的。”
我回视这女人，“我没有要逃跑，只是想熟悉下环境，不是说买下了我为你赚钱吗？”
“原来是这样。”她弯起鲜红的嘴唇，像只吸血鬼，“那你到处看看吧，但小心一些，今晚卖头标，会有好收获的，可别让哪个冒失鬼占了便宜，所以还是让他们保护你安全比较好。”
她示意了一下她后面两个保镖，都是一米八以上的肌肉汉，这下我更难脱身了。
现在跟她硬碰硬也不会有结果的，所以我顺从地点了点头。
接下来半天，我闲逛着想摸清这里，但看起来似乎水很深，楼层比较低的，好像就是面向底层的人消遣。
楼层高的，就高档许多，有棋牌赌博，桌球娱乐，还有休闲沙龙，装潢也高档许多，但也明码标价了姓服务，比国内开放许多。
跟着我的这两个肌肉男似乎很有经验，只要我表露出一点点想逃跑的念头，他们都能立刻有所警觉。
所以，中午一过，我就被押回阮春玉面前。
我被人按在化妆桌前，她用磕磕碰碰的英文跟我说，“今天是你的头标，要大捞一笔，所以有人帮我化妆，以后就要自力更生了……”
我也算看出来了，我现在初涉吸毒，还有人样。
越往后，大概我会变成楼下那些骨瘦如柴、四肢遍布脓包针孔的女人，任由着自己被糟践。
她又道，“今晚好好表现，要是有贵人相中，这辈子，兴许就衣食无忧了……”
呵！
挣再多的钱，只要染了毒瘾，最后都是必死无疑。
等我毫无价值时，她绝对巴不得我死，不会没有活路的。
“好。”我依旧顺从她。
她很满意，还说这是她近几年做过的最划算的买卖。
等她细细地给我打扮好后，还给我拷上了相当花哨的手链脚链，包括脖子，然后打开了个玻璃箱子，示意我进去。
这玻璃箱子颇有种展览商品的味道。
我顺从地走进去，一块红布从天而降罩了下来，外面什么情况我都不知道了，只感觉这玻璃箱像是被人抬了起来……
不知等了多久，外面那层红布才被掀开。
入目而来，是金灿灿的大厅，亮瞎人眼。
大厅不大，整个大厅一圈是被一层玻璃隔着，外面是一间间狭小的包间，墙壁隔开，包间里清一色的沙发、茶几、站着的服务员和坐着的客户。
我坐在玻璃罩子里，看着这一圈的男人，都是西装革履，年过半百，谢顶，大腹便便的货色。
此刻，无一不是眼冒绿光地看我。
该死，真拿我当商品出售！
阮春玉就抱着胸站在二楼，脸上是满意的笑容。
她眼神示意了一下后，前面的主持人一敲锤子，叽里呱啦说的越南语我听不懂，但一圈的包间里纷纷亮出了价格。
他们这里竞价好像是一锤定音式，一次性给出心目中的最高价格，估计谁给价最高我今晚就得跟谁走。
细想之下，这种竞价方式也是别出心裁！
因为包间隔着的，谁也不知道别人给了什么价，如果真想得到的话，只能紧咬牙关给出一个尽可能高的价格。
这样的价格，不一定比那种竞价招标的方式来得低。
这是盲目造就的靡费。
所以当我看到那些个亮起的牌子时，实在忍不住背脊骨一凉。
最后，一个满脸油腻的男人出价10亿美金，是的，美金，将我标下。
阮春玉用一亿越南盾将我从白喜凤手里买下，第一晚就得了4亿美金，也难怪她现在眉开眼笑。
送我离开的时候，她还很贴心地塞给我一个盒子，里面又是一支注射针。
胳膊上的针孔还没消，但现在已经过去七个小时了，一种坐立不安的感觉愈发明显。
我真的上瘾了。
我顺从地接过，任由着那肥腻的男人搂着我上车。
这男人跟早上那个喝醉酒、满嘴臭气的男人长得差不多，不同的只是身上的布料。
他英文明显比阮春玉的好很多，轻声细语跟我交谈，一番恭维后，问我是哪里人，怎么会落入红尘，又怎么会吸上毒品。
看来，在他们这里，虽然都知道毒品不是好东西，但比国内宽松太多。
我也扯开一个笑容问他，“你花十亿美金买我一夜，不觉得太亏了吗？可想过娶我？”
他立马露出为难的表情。
我死盯着他，他才吐出真话，说这不太好办，阮春玉在这里有很大的后台，属于官商勾结的性质，买下我的价格他不一定担负得起。
而且我染上的是海，洛，因，这也不太好办。
我点点头，作沉思状，没再说话。
他也很忧伤地转过头，似乎无比怜惜的样子。
车里一下静默下来，我手随意搭在车门上，悄悄拨开后，猛地打开车门……
我知道这里是高速。
我知道100码以上的车速跳下去，一定会没命。
但我早已没有活路了。
阎枢泽，不知道在天堂，能不能遇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