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渣本来说的是猪羔子，可不知道从啥时候开始，这名就落到了小夫妻俩的身上。</p>
青鬼上去叫门，落渣出来开门。</p>
黝黑的胡子，国字脸，一双眼睛炯炯有神。</p>
耿氏等他走近，轻声地说：</p>
“我是土庄子云家的，年后不是订了些猪羔子嘛，今儿打算拉回去。”</p>
“哟，是老夫人吧，您在亲自来了？”说着，落渣扭头从屋里喊，“孩子他娘，快出来，云老夫人来了。”</p>
有些隆重，弄得耿氏有点儿受宠若惊。</p>
忙不迭摇头，轻声的说：</p>
“别的别的，不是啥大事儿，别弄得这么隆重。”</p>
“哎哟，咋不是大事儿啊，您可是咱平阳县的骄傲呢。”落渣媳妇边说边出来。</p>
学着旁人行礼的样子，看得出来很用心，不过并不标准。</p>
耿氏上前，把人扶起来后，道：</p>
“在自己家，别这么多礼。我不过是来买猪羔子，你们卖这东西，买卖平等。”</p>
落渣媳妇起身，热络的带他们去后院。</p>
一看这两口子就是利索人。</p>
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铺的石子，一点都不泥泞。</p>
后院应该种菜的，不过被他们圈出来养猪。</p>
细数一下，十多个猪圈，每个猪圈都挤了十几个猪羔子。</p>
猪羔子都不大，身长也就一尺多些，毛特别短，</p>
细瞅瞅，还能很清楚地看见毛下面粉、嫩的肉皮。</p>
落渣媳妇手里拿了根树枝，一边走一边逗弄。</p>
每一个猪圈的猪羔子，都跟着跑动，嘴里发出嗷嗷的叫声，很有活力。</p>
耿氏满意的点头，轻声道：</p>
“怪不得都说你们家的猪羔子好，你瞅瞅这一个个，多欢实。”</p>
落渣媳妇闻言颇有几分得意。</p>
瞅着丈夫，吩咐：</p>
“去拿点猪食来。”</p>
话落，很快落渣回来，手里拿着一桶猪食。</p>
落渣媳妇站在把头的猪圈，舀一瓢倒进猪食槽里。</p>
不等她敲槽子，几只小猪飞快跑来，挤在食槽边开始抢食。</p>
耿氏瞅着，手指着说：</p>
“那个，那个，那个，还有那个，那边那仨，都要了。”</p>
落渣媳妇看过之后，竖起大拇指，道：</p>
“老夫人可真会挑猪啊。您挑的这几个，抢的都欢。回家指定都上食。”</p>
说到这儿，落渣媳妇又道：</p>
“您以前抓过猪？”</p>
“陪别人来抓过，所以就学了一些。”耿氏笑着解释，“你别叫我老夫人，我就是土庄子的村妇。歪打正着才混了个老夫人，你可别当回事儿。”</p>
“哎哟哟，那能不当回事儿呢。”落渣媳妇忙不迭摇头。</p>
落渣跟青鬼一起，把耿氏挑的猪羔子，全都跳了出来。</p>
“老夫人厉害，这几只绝对能吃。孩子他娘，给看看公母。”</p>
“好嘞。”落渣媳妇儿走上前帮着瞅。</p>
买猪羔子，不仅要买健康的，还得买能吃的。</p>
看过之后，落渣媳妇继续带耿氏挑猪羔子。</p>
一共挑了五十多头，这可是一笔不小的费用了。</p>
耿氏瞅着落渣媳妇儿，蹙眉问道：</p>
“你这是自己弄得买卖，还是帮别人弄得？”</p>
落渣媳妇听到这话，忙不迭摇摇头，道：</p>
“我哪有这个能耐啊！是他表哥，他表哥在大户人家做事，让我们帮忙的。一个月我们两口子能赚一百文钱，守家在地不挺好嘛。”</p>
耿氏点点头，把准备好的银子交给她。</p>
落渣媳妇顺手就交给了丈夫，热情的说：</p>
“老夫人，咱们进屋喝口水吧。一会儿让落渣赶车，跟你们一起回去，顺道帮你瞅瞅。”</p>
“行。那就有劳了。”耿氏笑着跟她进屋。</p>
屋里，两个孩子正拿着书看呢。</p>
见母亲带客人过来，两个孩子下地穿鞋，行礼之后就去了西屋。</p>
耿氏瞅着，惊讶的道：</p>
“你这孩子……挺有规矩啊。”</p>
落渣媳妇笑着摇摇头，把他们俩让到炕上坐后，说：</p>
“老夫人，我那大小子在县里念书，休沐的回家，就教这俩小的。家里的钱，供一个念书都将巴将，没法子啊。”</p>
耿氏听到这话，佩服的点点头，道：</p>
“你这娘做的不赖。有钱能想着给孩子念书，就不错。对了，我家过些日子要盖房。到时候让你男人过去帮忙吧。”</p>
“行，行啊，谢谢老夫人了。”落渣媳妇忙不迭点头，特别高兴。</p>
耿氏见状，轻笑着说：</p>
“没有工钱。”</p>
“……啊，那也没事儿，没事儿。”落渣媳妇摇摇头。</p>
耿氏不好再逗她，“呵呵……”笑着道：</p>
“我是盖学堂。你男人去帮忙，到时候家里的孩子送去念书，免束脩。”</p>
“啥？！”落渣媳妇惊讶，仿佛自己听错了一般。</p>
耿氏郑重点点头，笑看着她，道：</p>
“你该听说了，我闺女受封领赏，我儿子年前成亲。家里接礼钱不少，闺女的钱也不少。所以他们俩商量了一下，打算盖个学堂，让村里的孩子不花钱就念书，认认字、会算账。”</p>
落渣媳妇站在那，半天都没有吱声。</p>
落渣从外面进来，手里端了一盘子冻梨。</p>
其实也不冻了，都化了。</p>
“老夫人，您别嫌弃，年前买的东西，我刚才洗了。”</p>
上面能清楚的看到水珠，的确是洗了。</p>
耿氏笑呵呵的拿起来，当着大家的面咬了一口。</p>
人家大经意的拿来，她能不吃嘛。</p>
“嗯，很甜，不错。得抓紧吃，再等等，就风干了。”</p>
“老夫人不嫌弃就好，这位兄弟，你也吃。”</p>
青鬼不得意水果，不过老夫人都给面子，他岂有拿乔的道理。</p>
拿起一颗咬了一口，点点头，囫囵的咽下去了。</p>
落渣看着媳妇儿就那么站着，碰了碰她，道：</p>
“哎，你咋了？”</p>
女人慢慢的转头，看着丈夫，幽幽地道：</p>
“过些日子老夫人家盖房，你得去。”</p>
“啊，行，没事儿。”</p>
“不是，你得好好盖，盖好了。”</p>
“这还用你说！”落渣无语，“你咋地，冲着啥了？”</p>
冲着，土庄子的土话，类似撞邪、撞鬼。</p>
落渣媳妇儿深吸口气，认真的又道：</p>
“那房子是老夫人一家盖得学堂。凡是去盖房子人家的孩子，都可以免束脩念书。”</p>
“…………”</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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