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氏见他们夫妻这般,笑眯眯的说:</p>
“你们俩都放松,放松。我跟你们说这事儿,主要是让你们帮着张罗一下。毕竟外面还有不知道这消息的。到时候让他们都去。给自己孩子赚一个念书的机会,多好的事儿。”</p>
“那是,那是。”落渣忙不迭点头。</p>
耿氏一个冻梨吃完后,用帕子擦擦手,道:</p>
“走吧,我闺女还在村头连老爷子那里呢,那些猪羔子装好了吗?”</p>
“装好了,装好了。”落渣回答,侧身让路,带他们离开。</p>
人都走了半天,落渣媳妇儿还在那,傻愣愣的站着。</p>
三个人出了院子,青鬼帮着落渣推车。</p>
运送猪仔就是一个大铁笼子,用板车推着。</p>
有些费劲儿。</p>
耿氏瞅着,纳闷的道:</p>
“平常你们卖猪羔子,都咋送?”</p>
“回老夫人的话,没有买这么多的,所以我们都是用背筐背过去。”</p>
“那卖不完的你们养着,然后呢?”</p>
“入冬有屠户收毛猪,再卖给他们。”落渣回答。</p>
反正都不带瞎的,就看怎么处理。</p>
来到村头,马车还在那,耿氏进院打算喊闺女回家。</p>
没想到进屋后,就听到——</p>
“不行,必须去县里德济堂。”</p>
“咳咳……咳咳咳……咳咳咳……”</p>
一阵猛烈咳嗽后,老态龙钟的声音传来——</p>
“巧儿啊,我……我谢谢……咳咳……谢你了。不,不用麻烦了。”</p>
“爷爷,呜呜呜……爷爷……”</p>
耿氏心道“不好”,几步进了屋子。</p>
看着炕上躺着已经瘦脱相的老头,还有一个半大的孩子。</p>
云巧看到来人,仿佛有了主心骨一般的说:</p>
“娘,你看看连爷爷啊。”</p>
耿氏明白的点点头,走到跟前,说:</p>
“你老感觉咋样啊?”</p>
“不,不中用了。”连老爷子费劲巴力的说完,摆摆手。</p>
耿氏见状,看着若棠,说:</p>
“你赶车去德济堂拉个郎中回来。”</p>
“是。”</p>
“不,咳咳……咳咳咳……咳咳咳咳……”</p>
连老爷子咳嗽的不能自已,最后一口血吐出来,直接昏迷。</p>
电视里的桥段,真是再现,云巧有些傻了。</p>
“娘,这……”</p>
耿氏见状,叹口气,道:</p>
“孩子,你爷爷有没有装老衣服?”</p>
“有。”铁蛋揉着眼睛,点点头,说,“爷爷年前就备下了,棺材是好在以前打的。呜呜呜呜……”</p>
耿氏心疼的拍拍他,看着云巧,道:</p>
“估计是不行了。若棠,你去县里拉郎中的时候,告诉老路冥店,备些东西。”</p>
“是,老夫人。”若棠说完,出去了。</p>
没多久,青鬼进屋,抱拳拱手说:</p>
“老夫人,属下先带落渣回村,一会儿过来帮忙。”</p>
“可以,你去吧。”</p>
青鬼转身欲走——</p>
“哎,你回来的时候,把忠嫂子给拉来。”</p>
“是!”</p>
青鬼离开后,耿氏跟云巧帮忙照顾着连老爷子。</p>
跟他的交到不算多,就是作坊用石磨找他。</p>
几次之后,反正他人挺好,云巧不来也会让人给送些东西。</p>
咋也没想到自己第一次过来,竟然就是……</p>
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孩子,耿氏轻拍他的肩头,道:</p>
“走,伯娘带你去抱些柴禾,给你爷爷烧些水。”</p>
云巧见母亲跟铁蛋出去,瞅着昏睡的老人家,心里五味杂陈。</p>
他的亲人虽然不是她害死的,但也跟原主有些简介关系。</p>
深吸口气,有些难受的摇摇头,不知道该咋办。</p>
青鬼跟忠嫂子回来,耿氏已经烧好水了。</p>
不过老爷子没醒,也就没有喂……</p>
……</p>
又过一些时间,若棠带着郎中过来。</p>
郎中刚搭脉,就摇起了头。</p>
片刻后收手站起身,道:</p>
“老夫人,云姑娘,准备身后事吧。老夫无能为力。”</p>
云巧一听这话,堆坐在炕上。</p>
铁蛋直接扑到了老爷子的身上,放声痛哭。</p>
云巧看着孩子的样儿,心疼的不行。</p>
但又无可奈何,只能催促他赶紧把衣服啥的找出来。</p>
趁着还有意识,赶紧给穿上,不然太麻烦。</p>
一通忙活,衣服穿好,村里人也得信儿过来。</p>
本以为老爷子能睁眼嘱咐嘱咐,谁曾想就那么昏迷着,然后就再也没醒过来。</p>
铁蛋哭的不行,云巧也心疼的落泪。</p>
耿氏吩咐青鬼,去县里拉纸活儿,村里人帮忙搭棚子。</p>
院子里原来摆了不少石磨,因为门楣改变,所以已经完全清除了。</p>
等把老爷子装棺、停灵,岁数纸挂好,天色渐暗。</p>
铁蛋就是个孩子,什么都不懂。</p>
村里有个阴阳先生,被云巧用二钱银子雇着,让他主持大局。</p>
还记得上次见到老爷子,是她从县里回来,坐在他的牛车。</p>
那会儿他就咳嗽,不舒服。</p>
当时的气运有些黑,没想到这才多久,人就……</p>
长叹口气,云巧揉了揉眉心,有些疲惫。</p>
本来是过来瞅瞅,串门,没想到直接把人给瞅“没了”。</p>
看着披麻戴孝跪在那里的铁蛋,云巧明白她要怎么做。</p>
可是……</p>
她有担心他不跟着走,真是太难了。</p>
今晚守夜的,是青鬼跟落渣。</p>
小八家子村的村民跟土庄子一样,都挺心齐。</p>
谁家有事儿都过来,不会靠后。</p>
耿氏已经回家了。</p>
本来是让云巧跟着一起走的,不过她没答应。</p>
把铁蛋一个人放在这儿,终究是不忍心。</p>
夜深人静,孩子哭的差不多了,云巧把煮好的素面,拿给他,说:</p>
“吃点儿吧,明儿还得给你爷爷哭灵呢。”</p>
铁蛋闻言扭头,看着云巧,叹口气,道:</p>
“我哭,爷爷能听到吗?”</p>
“能。”云巧点头,“所以你得吃多些,有力气,嗯?”</p>
铁蛋深吸口气,看着面汤喝了口,说:</p>
“爷爷说如果他走了,就让我找你。你会管我吗?”</p>
孩子眼神里有迷茫,有害怕。</p>
其实云巧特别能理解。</p>
毕竟跟爷爷相依为命,孩子没有安全感。</p>
伸手摸了摸他的发顶,道:</p>
“我会管你,放心。”</p>
小家伙低头吃面,不时看着灵堂,眼泪簌簌的往下落。</p>
早春夜晚非常凉,青鬼穿着厚厚的大氅,看着云巧,道:</p>
“姑娘,回屋歇会儿。”</p>
云巧瞅着困到不行的孩子,青鬼立马明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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