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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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03 多么难得的场景

    站在秋桐身后,看着窗外如诗如画般的风景,看着秋桐沉静美丽儒雅的身影,我感到了一种静谧和温馨,这是一副多么难得的场景,人景合一。

    在这种和谐中,我又感到了即将隐隐到来的大战前的一种杀机……

    秋桐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到来,却没有动,依旧坐在那里,依旧看着窗外。

    “多么美好的画卷……人天地的自然合一,和谐而美丽……”我站在秋桐身后轻轻地说。

    “天地间是一幅画卷,人生里,也有一幅画卷……”秋桐没有回头,轻声说:“自然的窗外,风光绚烂,人生的窗外,同样色彩斑斓……不同的窗口,会有不同的风景……”

    我说:“你的话让我想起一个故事……”

    “嗯……”秋桐轻轻应了一声,托着腮,入神地看着窗外。

    “从前,有个小男孩,对他的爷爷说了这一句话:爷爷,这个世界那么脏,我不想再出去了。爷爷不明白。于是小男孩把爷爷拉到自己的窗前。推开窗,窗外是成堆的垃圾,和一些不讲道德的年轻男女。爷爷立马明白了。于是带着小男孩来到另一扇窗。推开窗,窗外是个美丽的公园,鸟语花香,老人怡然自乐,小孩嬉戏、玩耍。爷爷对小男孩语重心长地说:我们的心灵里,有很多扇不同的窗,只有开对了,才能看到我们所期待的美丽风景……”

    秋桐缓缓转过身,看着我:“你很会讲故事,你也是个有故事的人……”

    我笑了下:“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

    秋桐点点头,轻轻叹息了一声,又转头看着窗外,轻声说:“是的,我们每个人,都是有故事的人,都有自己不同的人生道路……在生活中,我们心灵里的窗,往往也是我们所选择的路……有的人,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我很懦弱。所以,他选择了一条平坦得一眼望到底的路,然后心无旁骛地走下去,假装拒绝被路上的风景所迷惑。其实,他只是害怕,倘若向两旁的道路看去,会看到更美的鲜花摇曳。但他承受不了这个结果。然而,他错过的,不仅仅是两旁的风景,还有这条坦荡的路上温存的香气……他只有心无旁骛地朝着自己的目标奔去,全然忘记欣赏美丽的风景。有的人,在不停地告诉自己,时间还很多,我可以慢慢挥霍。于是他在各式各样的路上留恋往返。总是希望可以看到更多美丽的风景,不管脚下的路是否荆棘满布。他只顾着去看那些美丽的风景,全然忘记自己最初的目标。于是,变得不会生活生活没有了目标,也没有了意义……”

    我细细品味着秋桐的话,坐到她对面的沙发上,看着秋桐的侧脸,说:“生活,是现实的。如果总是留连在不真实的美丽中,必定会变得不会生活。失去了生活的目标,也就失去了生活的意义……”

    “所以,在生活中,我们要学会在心无旁骛地向目标奔去的过程中停下来,适时地观赏一点路旁美丽的风景。然而,我们不该为这一点点短暂的美丽风景而停留。因为,我们需要的,是在目的地清新的空气,盛开的花朵和我们的微笑……”秋桐说。

    “你的话耐人寻味……”我看着秋桐的脸。

    “是吗?”秋桐转过脸看着我:“耐人寻味……我有那么深奥吗?”

    “你既很简单,又很深奥,简单的时候,一目了然,深奥的时候,无法看透……”我说。

    “你抬举我了……”秋桐笑了下:“我看你才是……你能讲一句简单而深奥的话给我听听吗?”

    我想了想:“有一种开始是结束,有一种结束是完美,有一种完美是毁灭,有一种毁灭是重生!”

    “这句话……怎么听起来这么沉重!”秋桐皱皱眉头。

    “这是我喜欢的一句话,它们一直在我的心中,很完整,很鲜活,我觉得这不是简简单单的三十二个字,它是我的灵魂,这三十二个字,我至今都没有琢磨透……”我说。

    “既然捉摸不透,那就不用琢磨,整天没事寻思这种看起来很深奥很时髦实则很无聊很无趣的话,整个就是浪费自己宝贵的脑汁……”秋桐抿嘴一笑,大大的眼睛看着我,说:“易克,我来问你一个简单而深奥的问题吧,考考你的智商……”

    “好!”

    “两个爸爸和两个孩子去钓鱼,一人钓到一只,到最后为什么只有3只?”秋桐说。

    我笑起来,快活地看着秋桐:“超级小儿科的问题,这个问题我上小学三年级的时候就会了……”

    秋桐笑起来:“那你说呀!”

    “钓鱼的是爷爷,爸爸,儿子,三人,当然只有3条鱼!”我说。

    “嘻嘻……”秋桐开心地笑起来:“恭喜你,易克,你答对了小学三年级的问题,来,发表下获奖感言吧……”

    看着秋桐开心的样子,我的心里愉快起来,秋桐今天的起色特别好,看来,她昨晚休息的不错。

    “昨晚睡得好不好?”我问秋桐。

    秋桐点点头,说:“昨晚我睡得实在是太沉了,一夜无梦,一觉到天亮……很多年没有这么深地睡一次了……哎……我的脑子断片子了,我记得昨晚我是在客厅里喝果汁的呀,怎么醒过来就睡到床上去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呢?”

    秋桐皱皱眉头,似乎在苦思。

    我说:“昨天我们玩得太累了,都很疲乏,你可能是太累,脑子断了片子,当时你喝完果汁,我们一起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了一会儿,我突然发现你睡着了,当时我也困得不行了,就关了电视叫你去睡觉,可是你睡得死死的,怎么也叫不醒,于是,我就把你抱到楼上卧室去了……”

    “啊——”秋桐张开了嘴巴,接着脸腾就红了,神情有些扭捏不安:“怎么……怎么会是这样……我……我怎么会睡得这么死……我从来没有睡得这么死过……”

    “你问我我问谁啊?”我说:“我也是困得不行了呢……看来,适当的锻炼,是有助于睡眠的……”

    “那……你……你之后呢……”秋桐看着我。

    “之后……之后我就下来睡觉了啊,困死了,一觉睡到现在……”我说。

    “哦……”秋桐长长出了口气,似乎松了口气。

    看着秋桐的表情,我心里动了一下,想说什么,又没有说。

    “你的气色看起来不错!”秋桐说。

    “你的气色看起来更好!”我说:“看来有句话说的很正确,睡眠是最好的美容……”

    “呵呵……”秋桐笑起来。

    “我们吃点早饭吧……”我站起来:“我去做早饭……”

    “我已经做好了,就等你起床一起吃饭呢!”秋桐也站起来。

    秋桐在等我一起吃早饭,我的心里不由一阵异样的感觉。

    我先去洗涮,完毕后走进餐厅,秋桐正坐在餐桌前,没有吃饭,正等着我。

    我坐在她对过,秋桐给我端过来一碗稀饭,又给我夹了一个荷包蛋:“吃吧,尝尝我的手艺!”

    我抬眼看了下秋桐,此刻的秋桐,显得很母性,很温柔,很贤惠。

    秋桐看了我一眼:“吃啊,看着我干嘛?”

    我吃吃地说了一句:“秋桐,你好美!”

    秋桐的脸上浮起一片红晕,接着说:“谢谢……你很会赞美女人……这样的话,你实在应该多给海珠说……”

    秋桐简单的一句话,就将海珠扯了出来,将我刚刚有些骚动的心拉了回去。

    我和秋桐刚吃完饭,老秦就敲门进来了。

    我看了看窗外,没有看到老秦的车,难道他是走过来的?

    大家一起坐在客厅里聊天。

    “老秦,二子和小五到底是咋死的?”秋桐的神情变得很忧郁和沉重,看着老秦。

    老秦看着我,我冲老秦一使眼色,接着对老秦说:“是啊,二子和小五到底是咋死的,我和秋总这次来宁州,就是想弄明白这事,他们俩到底是不是吸毒过量导致神经错乱死的?”

    老秦是明白人,立刻就领会了我的意思,神色沉重地点点头,叹了口气:“唉……我终于查清楚了,这两个人,没事的时候聚在一起溜冰,结果溜大了,精神一时过于悲观,不能控制自己的状态,产生了极度恐惧的现象,一个劲儿地怀疑有人要追杀他们,说自己做了坏事,警察来抓他们了…….结果,两个人一时想不开,就从10层楼上一跃而下,旁边的人想拉也没拉住……”

    “啊——”秋桐捂住嘴巴,发出一声惊呼,眼里发出恐慌的目光。

    “这吸毒怎么会这样啊,还能导致自杀啊……”我说。

    “是的……”老秦说:“唉——都怪我,李老板临走的时候叮嘱我要看管好弟兄们,不许胡来,不许吸毒,可是,我……唉……我没有尽到责任,我辜负了李老板对我的期望……”

    老秦脸上的神情很沉痛,很自责,我一时不知他是真的还是在演戏。

    秋桐怔怔地看着老秦,突然说:“为什么…….为什么他们要吸毒?好好的人,为什么要吸毒?难道他们不知道吸毒是一条不归路?”

    老秦苦笑了一下:“秋小姐,有些事,是看不住的,毕竟,都是成人了,不是小孩子,每个人自己的路怎么走,都是自己做主的,别人可以劝一时,但是看不了一生……我也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开始吸毒的……”

    秋桐愣愣地看着老秦,又看看我,一时显得很惊惧。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珠打来的,我于是站起来,走到卧室去接电话。

    海珠是问候我的,问我事情办好了没有,什么时候回来,我想了下,告诉海珠说事情已经办妥,我可能还要处理点别的事,快的话今天回去,慢的话也可能推迟个一两天。我特意为自己留出了时间的余头,因为我明白后面还有些未知因素存在,不能把话说死。

    海珠听了,叮嘱我要注意安全,注意身体,不要多喝酒,不要和别人打架,唠唠叨叨的样子,活像个小婆子。我耐心地一一点头答应着,最后对着电话和海珠互相吻了一下,然后结束了通话。

    出了卧室,到客厅,我看到老秦依旧坐在沙发上,秋桐正站在落地窗那地方,抱着双臂,背对我和老秦,看着外面。

    看得出,秋桐的心情很不好。

    我坐到老秦对过,老秦递给我一支烟,点着,然后自己也点了一颗,吸了两口,突然压低嗓门问我:“小易,我问你个事……”

    老秦的嗓门不高,但是也不是很低,我估计离我们不远的秋桐正好能听到。

    我有些奇怪老秦这是何意,要是不怕秋桐听到,没必要压低嗓门,要是不想让秋桐听到,那就干脆把嗓门使劲压低。

    我看着老秦,老秦这时突然冲我使劲使了个眼色,接着又冲秋桐那边努了努嘴。

    我立时会意,老秦是要故意做出不想让秋桐听见的姿态但是又要达到让她听到的实际效果。

    我于是也保持着同样的音调:“问吧,什么事?”

    “李老板……离开宁州到了星海,学会吸毒了吗?”老秦说。

    我做迷惑状,同事看了一眼秋桐,她仍然站在那里背对我们,但是我能感觉到她在侧耳倾听。

    “木有啊,他在星海木有吸毒啊!”我说:“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听说李老板在星海吸毒?”

    “不是,我这是随便问问……刚才和秋小姐随便聊天,听秋小姐问起李老板有没有吸毒的事,我吓了一跳,以为李老板回了星海,学会吸毒了……”老秦说。

    “哦……没有,没有,这个我可以百分之百保证!”我说。

    “嗯……那就好,没有就好,李老板是从来不许大家沾毒品的,二子和小五是偷偷瞒着李老板吸的,唉……”老秦叹了口气。

    看着老秦叹气,我心里不由叹了口气,我知道老秦是不想让秋桐知道李顺沾毒品的事情,他不忍心让秋桐的精神世界崩溃,而我,同样不能让秋桐知道,同样不能接受秋桐的崩溃。

    老秦这是和我在演双簧给秋桐看呢!

    这时,秋桐转过身来,走到我们跟前的沙发上坐下,看着我和老秦:“事情既然已经弄清楚了,那我们就没有留在这里的必要了,老秦,辛苦你了……易克,我们今天就坐飞机回星海……”

    我没有回应秋桐,看了看老秦。

    这时,;老秦的神色变得严峻起来,看着我和秋桐:“易克,秋小姐,你们今天不能做飞机走了……”

    “怎么了?”秋桐看着老秦。

    “不但飞机不能做,火车和公共汽车都不行……”老秦说:“今天早晨,我来的时候,已经打探到,机场车站都有人在搜捕你们,所有出城的路口有突然增加了关卡,都是冲着你们俩来的……”

    “啊……”秋桐发出一声惊叫,看着老秦:“为什么?”

    我心里立刻明白了,必定是老九给警方老大汇报了关于李顺的有关情况,以及我和秋桐来到宁州的消息,那警方老大对我告诉老九关于李顺对二子和小五之死的态度没有相信,或者是不管李顺什么态度,都要利用一切手段把李顺钓出来,然后对李顺采取措施,确保自己和李顺之间的那些事不会泄露出去,确保他的安全无忧。现在我和秋桐在宁州,不正好是最好的诱饵吗,抓住我们,不但可以当诱饵,还可以摸清李顺的底牌以及李顺的具体所在。老九虽然接受了巨大的好处,但是,在李顺和警方老大之间衡量利弊,谁大谁小,他还是有数的,特别是李顺现在处于倒霉期,他自然是不会站错队的。跟何况他本来就是这警方老大的心腹,和李顺那只是暗地来往而已,在李顺套取他情报的同时,他说不定也在受警方老大的安排探听李顺的底细和内幕。

    在李顺和警方老大之间,只有根本的利益,所谓的朋友,哥们,本家兄弟,都是建立在金钱的基础上,一旦利益有了冲突,是谁都不会顾谁的,为了自己,都会毫不犹豫地置对方于死地。

    老秦看了看秋桐,然后说:“因为上次砸香格里阿拉酒店的事情还没有结束,上面还在这里追查幕后指使人,二子和小五突然死了,线索似乎有些中断,但是,某些隐约的线索似乎指向了李老板,这个时候,秋小姐和小易突然来到宁州,来的正不是时候,你们来的时候,警方就已经知道了你们的消息,你们一下飞机,就被发现跟踪了,今天城里这动静,明摆着是在搜查你们俩……”

    “那……既然是警方找我们……我们又没有犯罪,凭什么要抓我们……”秋桐说:“既然他们如此大动干戈,那我们干脆直接就去找他们评理好了……只要他们有证据,合情合法合理,我认了……”

    老秦苦笑了下:“秋小姐,关键就在这里,这帮警察其实并不是合理合法,他们不敢公开发通缉令通缉你们,他们做的同样是见不得阳光的事情,或者披着合法的外衣在干着不可告人的勾当,做的事情和黑道其实没什么两样……他们的目的,十分险恶,一旦抓到你们,不会按照正常司法程序审理,因为他们根本没什么证据,他们也不需要什么证据,他们是想以黑治黑,用非法手段掩盖他们的罪恶行径,或者说销毁他们自己犯罪的证据……”

    “老秦说的够明白了,所以,你不要有那么幼稚的想法,我前天晚上就告诉你了,有些时候,有些警察实在比黑道还黑,或者说,他们本身就是黑道……”我板着脸对秋桐说。

    此时,我陡然感到了巨大的压力,如果我自己在这里还好说,现在秋桐和我在一起,行动起来,显然是增加了难度,暴露的可能性大大增加,危险性大大增加。

    我出什么事倒不怕,大不了就是一条命,但是,我不能容忍秋桐受到一丝一毫的伤害。我现在最担心的是秋桐的安危,她绝对不能落到宁州警方那老大的手里,那可是一匹心狠手辣的披着羊皮的恶狼。

    秋桐听我和老秦说完,不说话了,看着我们。

    “你有什么安排?”我看着老秦。

    “先说说你的想法!”老秦看着我。

    我想了下,问老秦:“陆地上的出口都封死了?”

    “是的!”老秦点点头。

    “那就走海路……”我说:“我们往东走,直接奔海边,从北仑港码头出海,到舟山群岛,然后,从舟山群岛北上,坐轮船到上海,然后,从上海虹桥机场飞星海……宁州这边,他们的行为是见不的光的,在宁州他们可以为所欲为,但是,只要出了宁州,我们就安全了,他们就不敢肆无忌惮了,就出了他们的控制范围……”

    老秦说:“你的想法和我的一样,我也是这样计划安排的,现在他们唯一没有完全封锁死的就是海路,不过,北仑港码头是不行的,他们必定有人在那里守候,我知道一个小码头渔港,那里是有轮船到舟山的……据我的消息,那个渔港现在没有人蹲守…….你们可以从那里坐船渡海到舟山,到了舟山,就脱险了,然后……”

    “那就这么办!”我点点头。

    这时,我看到秋桐的脸上露出紧张的表情,为了缓和一下她的紧张心理,我冲秋桐笑了下:“秋总,你看这个虎口脱险计划可行不?”

    秋桐看着我,想笑一下,却没有笑出来,只是点了点头,神情有些紧张和无奈,又有些悲哀和沉重。

    “马上收拾东西,我们现在就出发。”老秦说。

    “你的车呢?”我问老秦。

    “我来的时候,看到不远处有可疑人在转来转去,我没有把车开过来,停在这个别墅后面的那座山下路边了……待会我们走的时候,不走别墅正门,从后门直接上山,翻过这座山,直接到停车的地方,然后开车走……”老秦说。

    这附近竟然也有行踪可疑的人,看来,他们的动作都快的。我陡然感到了一种临战前的紧张气氛。

    “你上去收拾东西,不要带箱子了,我们俩的东西不多,都集中到我的旅行背包里就可以了!”我对秋桐说完,进了卧室,把我的几件衣服简单一收拾,装进背包里,接着拿起包出来给了秋桐。

    秋桐看了我一眼,接过旅行包上了楼。

    不一会儿,秋桐下来了,穿了一身白色运动装,旅游鞋,头发也扎了起来,显得很利索干练。

    平时看惯了秋桐穿高跟鞋连衣裙或者套装挽起发髻或者披肩发的样子,这次一见到秋桐的装扮,不由耳目一新之感,有些新鲜。

    我不由多看了秋桐几眼,秋桐冲我一瞪眼,嘴巴微微撅了一下。

    秋桐撅起嘴巴的动作我是第一次见到,突然觉得很可爱很逗人。

    我不由想笑,结果半天没笑出来,实在没这心情了,当前还是冲出封锁安全脱身要紧。

    秋桐背起旅行包,我伸手摘了下来:“我来背,你在我后面,跟紧我就行!”

    秋桐看了看我,点点头:“嗯……”

    老秦这时已经把客厅的窗帘都拉了起来,然后打开空调,这样外面的空调室外机就会运转。

    这时,秋桐眼珠子转了转,过去打开了电视机,把音量放大,同时又打开客厅的大灯开关……

    我明白秋桐的用意,不由冲她赞赏地点了点头。

    然后,我低声问老秦:“家伙带了没有?”

    老秦摇摇头:“今天大街上盘查太严密,我怕被查到出事,没带家伙,什么都没带……”

    我点点头:“哦……也对……”

    “出了后门,就是一座山,山上都是竹子,竹林间有小道,到时候,我走在前面,你们跟在我后面走,”老秦对我说:“万一遇到情况,到时候我负责拖住对方,你保护秋小姐先走,不要犹豫,不要退让,不要恋战,车子就停在山脚下,翻过山,出了小道就能看到,这是车钥匙,给你……”说着,老秦把车钥匙递给我。

    我接过钥匙,点点头。

    既然老秦走在最前面,那我就不用秋桐跟在我后面了,于是对秋桐说:“出来后,你走在我和老秦中间……我在你后面压阵……”

    秋桐刚要说什么,我一瞪眼:“一切行动听指挥!”

    我的一瞪眼愣是把秋桐的话憋了回去,她冲我撇了下嘴巴,没有说话。

    我忍不住又想笑,还是没笑出来。

    老秦这时轻轻打开别墅后门,我和秋桐站在门里,老秦出去,左右看了半天,然后往前走了几步,冲我们招了招手,轻声说:“走——跟上我——”

    别墅的后面是一座小山,不是很高大,但是密密匝匝的布满了竹林,说是竹海也不为过,一条弯弯曲曲的石头小路伸向山上,伸到竹林深处……

    四周很静,只有鸟儿在竹林里欢快地鸣叫。

    老秦在前,我在后,秋桐在中间,我们悄无声息地匆匆行走在山间的竹林小道上,边走,老秦边警惕地看着前方和左右,我则不停探视着两边和后面。

    走了大约500米,快接近山顶了,什么事都没有。

    我不由有些松了口气,看来,这条路是安全的。

    “老秦,歇会儿吧!”我担心秋桐走累了,轻声对老秦喊道。

    老秦没有回答我的话,却突然站住了,举起了右手,示意我不要做声。

    我和秋桐都停了下来,看着老秦。

    老秦的面部表情有些紧张,弯起腰切近就近的一棵大竹子,一会儿又蹲下身子将耳朵贴近地面,凝神似乎在听着什么……

    我和秋桐专注地看着老秦,不说话。

    一会儿,老秦突然猛地站起来,看了下前面,接着急促地对我说:“快——你带着秋小姐从这里上山,上山后,有两条下山的道,记住,走左边那条下山,下山后,直接到车边……”

    “怎么了?”我看着老秦。

    “后面有人追来了,”老秦平静地看着我,声音却愈发急促:“我在这里挡住吸引他们,你火速带秋小姐走,下山上车后,不要等我,立刻开车就走,直奔海边,我在车上有画的一张到海边渔港的路线图,就放在档位旁边……”

    “你自己在这里?”我说:“我和你一起吧……”

    “不能把你单独撇下,我们一起和你在这里!”秋桐说。

    老秦一跺脚:“你们留在这里只会帮倒忙,我行动起来反而更加不方便……再说,前面还不知道有没有危险,秋小姐也不能自己一个人走……你们快走,现在时间就是生命,再晚了,大家都走不了了……”

    我听老秦说的在理,不和他争论了,一拉秋桐的胳膊:“走——”

    “老秦——你——”秋桐担心地看着老秦。

    老秦冲着秋桐笑了下:“秋小姐,你放心,我在热带丛林打了那么多年帐,还在乎这小竹林……我不会有事的,摆平了这边,我就会去追赶你们……再说了,即使我有事,那我也毫无遗憾,我这条命早就该仍在缅甸的热带丛林陪伴我的那些知青战友了,多活了这么多年,都是赚的……还有,我受了李老板这么大的恩惠,李老板在我被缅甸黑帮追杀的时候救了我们一家,我一直没有设么可以报答李老板的,今天如果能报答在秋小姐身上,也算是我老秦的荣光……”

    “老秦——”秋桐的声音有些哽咽,泪花点点。

    “秋小姐,快走吧,只要能保护好你的安全,我付出什么都不在乎!”说着,老秦冲我一瞪眼:“小易,你还等什么?快护送秋小姐离开……记住,下山一定要走左边那条道,记住,一定要保护好秋小姐的安全……”

    我点点头,用力一拉秋桐的胳膊,快速往山上爬去。

    等我们爬到山顶,稍微停顿了下,喘了口气,接着,就听到下面竹林里传来噼里啪啦的打斗声,听那动静,似乎对方有5、6个人。

    打斗似乎很激烈,不时传来阵阵闷声惨叫。

    但是,没有人大声叱骂和喊叫,似乎对方也不愿意惊动外人。

    从那打斗声里,我判断出对方的人没有带枪,似乎是对枪声有所忌惮。

    这些也说明,这些人是做贼心虚的。

    听了一会儿,似乎老秦和他们达成了平手,暂时不分胜负。

    秋桐带着紧张的神情看着我。

    我冲秋桐笑了下,然后拉住了她的手,秋桐没有任何反抗,任我拉住。

    秋桐的手有些出汗,但是是冷汗。

    我看了下下山的路,是有两条。我拉着秋桐急匆匆直奔左边的那条路,直接下三。

    下山的路比较陡,有些打滑,我走在前面,握住秋桐的手,同时托住她的腰部,防止她滑倒……

    走了一会儿,小路渐渐平缓,坡度缓和。

    我们的耳边已经听不到打斗声了,不知此时老秦胜负如何。

    秋桐的额头这时冒出了细细的汗珠,有些气喘,我知道她累了。

    我的右手这时仍然拉着秋桐的左手,忘记了放开,而秋桐也没有挣脱的意思。

    “累了吧,歇息一下?”我看着秋桐说。

    “不累,走吧……”秋桐抬起右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珠。

    我这时才发现自己一直在拉着秋桐的手,忙松开,秋桐脸色红了下,抿了抿嘴唇,什么都没说。

    我心里有些甜蜜的罪恶感,还有些不安的歉疚感。

    看看秋桐,她的眼里饱含着深深的羞愧和不安……

    我们继续往山下走,我走在前面,秋桐走在后面。

    四周又是很静,静得只能听见我们的脚步声,附近一阵山风吹过,竹林发出轻轻的飒飒声……

    下山的路依然很窄,弯弯曲曲在密密的竹林间盘旋,我们快速走着,我边走边回头看一眼秋桐,怕她被落下。

    走到一个急转弯的时候,刚转过弯,突然,呼啦一声,从竹林里跳出3个蒙面穿黑色西装的人,只露出两只阴森森冷酷的眼睛,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把砍刀,正好挡住了我们的去路。

    “啊——”秋桐不由自主发出一声惊叫。

    我忙停住,急速回身,将秋桐忘我身边一拉,转身打算往回走。

    可是,刚转过身,呼啦一声,前面又蹦出3个同样的蒙面黑西装,手里同样拿着砍刀。

    我的脑子立时反应过来,我和秋桐前后都被堵住了去路,两边是密密匝匝的竹林,没有路可走。

    前后6个蒙面人都默不作声,手握砍刀向我们缓缓走过来。

    我摆开防守的架势,用身体护住秋桐,退到竹林前,背靠竹林……

    我的右手这时已经摸出了车钥匙,在往后退缩的同时,手顺便往后一送,正好摸到了秋桐的手,顺势把车钥匙放到了秋桐的手里。

    秋桐立刻接过了车钥匙,我听到了她紧张的喘息声……

    此刻,我面对的是6个对手。大敌当前,生死关头,我突然心里异常冷静,边将秋桐的身体往后推移到一处竹林的凹处边低声说了一句:“到时候,你听我的,我叫你跑,你就直接往下山跑,跑到车跟前,开车就走……”

    秋桐没有说话,突然我感觉她好像蹲下了,接着又站了起来,接着,我的后背好像有个硬邦邦的东西,我伸手到后面一摸,不由大喜,竟然是一根手腕粗的竹棍!

    这当然是秋桐刚才动地下捡到的,她真聪明,危急时刻还能发现这个。

    有了这根一米多长的竹棍,我信心大增,深深呼了口气,眼睛左右转悠着,打量着慢慢逼近过来的6个蒙面人,盯着他们手里雪亮的砍刀。

    妈的,这种砍刀是弯头的,上面往里弯,要是被砍中脖子,立刻就断了。

    我决定主动出击,将身体往后弓了下,秋桐的身体往竹林里又进去了一些,这样更加安全一点。

    我握紧竹棍,摆好姿势,看这6个蒙面人就要靠近我了,突然大吼一声,猛然急速飞跃跳起,手里的竹棍同时一抡——

    我跳起的方向是下山的方向,直接跳过了那三个蒙面人,同时竹棍横空一扫,直冲那三个蒙面人的面部,他们不得不急闪避,待我落地时,已经将这6个蒙面人赶到了同一个方向,也就是上山的方向。

    这样,我就占据了主动,小道很窄,两边都是竹林,只有这个狭长的空间,对方6个人根本就无法同时施展开,最多只能有前面的3个人对我发起进攻,后面的三个只能是替补。

    我看清形势,心里不由大喜,接着挥舞起手里的竹棍,不待对方喘息,直接紧逼过去,直接扫他们的下三路,同时对着秋桐低吼一声:“走——”

    前排的三个蒙面人被我的棍子一扫,不由又后退了几步,后排的三个蒙面人也跟着后退,我的竹棍此时正好挡住了他们下山的道路,正好为秋桐下山开了道。

    没想到,秋桐却没有动,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我。

    “走——”我又低吼一声,边又继续挥舞竹棍往后逼退这6个蒙面人,心里有些发急。

    “不——我要和你一起!”秋桐的声音不大,但是很坚决。

    我心里愈发着急了,但是此时前排的三个蒙面人挥舞着砍刀开始反击了,我无暇顾及秋桐,开始接招。

    镇静下来的三个蒙面人一出手,我就看出,他们不是低手,都是训练有素的高手。

    他们挥舞着砍刀进退一致,步法协调,防守时各自为战,进攻时配合默契,分别攻我的上中下三路,让我疲于防守无法进攻,打了一会儿,我的身上被他们踢中了好几处,衣服也被砍刀划破了几处,幸亏没伤着皮肉。

    我手里的竹棍也在他们砍刀的挥舞下被霹雳咔嚓几下砍没了,只剩下手里握着的不到20厘米长的一截。

    这样打下去不行,妈的,说不定一会儿我就被他们砍成肉酱了。

    我心里有些焦躁,脑子里急速盘算着,看着周围的竹林,突然想起了电影十面埋伏……

    想到这里,我来了注意,把手里剩下的半截竹棍往他们面前猛地扔过去,趁他们躲避的时机,突然大喝一声,抬起一个飞脚,直奔冲在最前面的一个蒙面人,一脚直接踢中了他的手腕,砍刀直接被踢飞,飞到了竹林里,然后接着是连环脚,右脚紧跟踢到,狠狠踢中了他的脑门——

    在踢中他脑门的同时,我的双手已经抓住了身边一根碗口粗的竹子,身体借助竹子的弹性,一提气,身体跃上了竹林上部,双腿一盘,盘在了一颗竹干上。

    被我踢中脑门的家伙发出沉闷的一声惨叫,直接就倒在了地上,昏了过去。

    我这次出脚不敢留有力气的余地,争取做到一招击倒,不给他还能再战的能力。

    剩下的五个蒙面人仰面看着我,挥舞着砍刀也够不着。

    这5个人倒也有办法,突然就弯腰砍起了竹子。

    妈的,还真聪明。

    我不待他们砍断竹子,身体已经攀到了另一棵竹子上,同时身体一荡,将竹干压弯,压向小路,几乎就弯到了小路的地面,我的脚也接触到了地面,站住了,两手用力紧紧攀住弯曲的竹干。

    正在砍竹子的5个蒙面人见状,直奔我而来。

    我一运气,待这5个人冲到跟前的时候,猛地一松手,“呼——”竹竿带着巨大的弹性和惯性,呼啸着呈斜上方的方向,直奔蒙面人而去——

    “啪——啪——啪——”

    “啊——嗯——哦——”

    随着竹竿击打**发出的清脆声,伴随着三声闷烈的惨叫,三个蒙面人瞬间就被飞速的竹竿击倒了,昏死过去。

    后排剩下的两个蒙面人反应十分敏捷,猛地蹲下,接着迅速后退几步,躲过了竹竿的有力猛扫。

    我弯腰捡起两把砍刀,在手里把玩了几下,妈的,这下老子手里有武器了,不怕了,就还剩下两个兔崽子,老子怎么着也能收拾了你们。

    我握着两把砍刀向对方走过去——

    这时,突然,一个蒙面人一个飞身,到了秋桐的身边,秋桐还没反应过来,雪亮的砍刀立刻就压在了秋桐的脖子上——

    我一呆,站住了。

    “放下砍刀——”那蒙面人发出低沉的声音。

    我毫不迟疑,立刻将砍刀扔到地上。

    “嘿嘿——”另一个蒙面人发出阴沉沉的笑声,接着也扔下手里的砍刀,却从身上摸出一把带消音器的手枪,缓缓向我走来,黑洞洞的枪口眨眼就顶住了我的脑门——

    “啊——”秋桐这时发出一声惊叫,身体刚一动,那把砍刀压紧了一下,那蒙面人说:“别动,秋小姐,我现在不想伤害你,你最好识相点……”

    秋桐不动了,紧张地看着我。

    另一个蒙面人用枪口顶住我的脑门,我步步后退,推到了秋桐身边。

    “举起手来——”他压低嗓门说到。

    我立刻听出,这是老九的声音。

    “是你——”我看着老九。

    “是我又怎么样?”老九似乎有些心虚,往后退了一步,枪口依然指着我的胸口,说:“小子,对不住了,各为其主,钱我收了,人情我领了,但是,现在,既然你已经认出了我,那么,你就别想活了……”

    “杀了他,这小子知道的太多了,留着只会坏了我们的事情……”另一个蒙面人说:“我们手里有这一个女人就行,这小子没用处了……”

    说着,这个蒙面人松了下压住秋桐脖子的砍刀,似乎想活动下手腕。

    “易克,听见了吗,你知道的太多了,不该你知道的,似乎我溜冰溜大了和你说了些什么,你不该知道那么多的……唉……小子,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忌日,我今天先送你上路吧,至于这个女人,就不用你担心了……我会照顾好的……嘿嘿……”

    老九淫邪地笑了一声,手指就要扣动扳机。

    我最后看了一眼惊恐无助的秋桐,心如刀绞,带着深深的自责和悔恨,没有能将秋桐安全带出,我死了也对不住秋桐,我不配做一个男人!

    秋桐落入了虎口,我死不瞑目啊!

    我痛苦闭上了眼睛……

    “住手——”突然,一声尖利的怒喝传来。

    我猛然睁开眼,突然发现秋桐的身体已经站在了我的前面,正用自己的胸口面对着老九的枪口。

    看管秋桐的蒙面人此时稍微有些放松,他大概做梦也没想到手无寸铁的秋桐会突然挣脱挺身而出到了枪口前。

    秋桐毫不畏惧地怒视着老九,声音平静而淡定:“混蛋!你要开枪,就冲我来——”

    我一时懵了,我同样没有想到平时文文弱弱的秋桐此刻突然会迸发出如此的勇气和胆量,竟然会迎着敌人的枪口来救我,来为我挡子弹。

    生死关头,我的心里忽然就感到了阵阵巨大的热流和无比的感动。

    这就是传说中的美女救英雄吧!

    老九和那个蒙面人此刻也似乎呆住了,都被秋桐突然的举动震慑住了,老九的枪口一时有些颤抖……

    就在老九有些犹豫和分神的时候,秋桐突然抬起右脚,冲着老九的裆部狠狠一脚踢了过去——

    “啊——”毫无防备的老九接着就是一声惨叫,捂住裆部,身体弯成了大虾,往后退了几步。

    我抓住这个机会,毫不迟疑,立刻闪身到了秋桐的身体前面,将秋桐的身体往后一拉,接着狠狠飞起一脚,直接踢中了老九拿枪的右手手腕,直接将枪踢飞了,飞到了竹林里——

    我一鼓作气,接着又是一脚,这一脚,正踢中了老九的太阳穴,老九吭都没吭,直接就倒在地上昏死了过去。

    剩下的那个蒙面人接着挥舞砍刀冲我杀了过来,我一个反手摘下背上的旅行包,直接冲他横扫了过去——

    趁着旅行包挡住了他的视线,我的右脚已经狠狠踢到了他的下巴——

    “咔嚓——”一声脆响,这小子接着闷叫一声,下巴被踢掉了,直接就躺到了地上,成了一条死狗。

    我喘了口气,看着地上躺着的六个蒙面人,看着老九,想着他刚才针对秋桐的淫笑,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伸——

    我背好旅行包,弯腰拿起一把砍刀,走到老九跟前,咬紧牙根,高高举起砍刀,准备结果了他的狗命——

    正在这时,秋桐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瞪眼看着我:“易克,你要干什么?”

    “我要剁了这个狗日的!”我恨恨地说。

    “住手——不行,你作死啊!”秋桐用力夺我手里的砍刀,却没有夺动。

    “松开手——听见没有?”秋桐看着我:“你是不是嫌事情闹得还不够大,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松手——”

    我看着秋桐严厉的目光,松开了手,秋桐接着就把砍刀扔到了竹林里。

    “走,我们抓紧走——”秋桐一拉我的胳膊。

    我跟着秋桐走,临走前,我不解恨,冲着老九的裆部又狠狠踢了一脚……

    我和秋桐快速下山,果然,出了竹林路口,看到一辆轿车停在那里。

    秋桐直接过去打开车门,坐驾驶员位置,接着就打着了火。

    我坐到副驾驶位置:“开车,走——”

    秋桐没有挂档,也没有踩油门:“不行,不能走,等等老秦,我们不能把他自个儿扔在这里……”

    我心里有些发急,我担心那帮人苏醒后会跟快追过来:“老秦让我们先走,他没事的,他会和我们会合的……”

    秋桐不理我,看着山上的方向。

    我说:“这样,你开车先走,我在这里等老秦!”

    说着,我打开车门下车。

    秋桐摇下车窗,看着我:“把你们俩留在这里,我自己跑了,这算什么?不行,我不走,要活,我们在一起,要死,也在一起…….死有什么可怕的,我不怕!”

    秋桐的话让我心里感到一股莫大的安慰和感动,生死与共,生死患难,她虽然是个弱女子,却不肯独自撇下我们去逃生,在一副柔弱的躯体下,是多么坚强勇敢的心。

    但是,我的心里又很急,万一那帮人赶过来,或者再来一帮人,我们可是都脱身不了了。

    我在车跟前着急地转悠,看到车前方大约50米处有一个从竹林里出来的路口,无疑,这应该是山顶右边那条小道下山的出口。

    这时,我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打斗声,侧耳倾听,这声音是从左前方发出来的。

    秋桐这时也听到了那声音,对我说:“听,有动静,一定是老秦……”

    我拔腿就往前跑,秋桐发动车子紧跟上。

    跑到那个小道出口,我往山上跑,这里竹林同样很茂密,小道很弯曲狭窄。

    刚往上跑了不多远,老秦突然气喘吁吁地出现了,看到我,一拉我的胳膊:“你怎么来了,快走——他们很快就会追过来……”

    我和老秦边往山下跑老秦边问我:“秋小姐呢?”

    “在车上!”我说。

    “好,很好——”老秦说。

    我和老秦快速下山,秋桐正开车在路边,我们立刻上了车后座。

    “快,开车——”老秦说。

    秋桐立刻发动车子,往前急速驶去。

    山路不宽,盘旋弯曲,但是秋桐开的不慢。

    “秋小姐,我来开吧……”老秦说。

    “还是我来开吧!”我说。

    “都不要争了,我来开就行,我的开车技术未必就比你们差——”秋桐沉声说道,稳稳地把住方向盘。

    我和老秦对视了一眼,老秦点点头,然后掏出手绢擦额头的汗。

    “你们下山顺利不?”老秦问我。

    “遇到一波6个蒙面人,不过,有惊无险,都解决了……”我说。

    “那就好!”

    “什么有惊无险,我看是有惊有险……”秋桐边开车边说:“也怪我,易克让我先走,我没走,差点害易克受连累送了命……当时我其实是有想走的想法的,可是,总是无法迈开腿,脑子里总是放不下易克,我知道易克让我走是对的,但是,我却无法走……”

    秋桐的声音里带着自责。

    老秦看着我。

    我说:“倒不是我差点送了命,是你为了救我差点送了命……”接着,把当时的情况和老秦说了下,末了说:“要不是危机时刻秋桐突然挺身而出弄懵了那蒙面人,要不是秋桐出其不意突然出脚踢中了那坏蛋的要害部位,我们说不定还真的无法脱身,后果不堪设想……”

    老秦听完,点点头:“确实是有惊有险啊……关键时刻,你们都表现地有勇有谋……特别是秋小姐,智勇双全……结果很重要,过程同样很惊心动魄啊……”

    秋桐开着车,没有说话。

    我这时问老秦:“你那边什么情况?”

    老秦说:“第一波是5个蒙面人,都拿着砍刀,功夫都还不弱,我费了好大劲儿才摆平他们,然后到了山顶,我从右边的小道下山……”

    说到这里,老秦看着我:“知道我为什么要你们从左边的小道下山吗?”

    我摇摇头。

    “右边的小道上,我事先弄了个陷阱,我怕你们走这个小道,不小心就掉进了陷阱……”老秦说:“我在缅甸这些年,在热带丛林里打仗,别的没学会,弄陷阱倒是很熟练……我找了个天然的大坑,深3米多,稍微加工了下,做了一个陷阱,里面插了竹签子,上面用草和树枝做了伪装,下山的时候,刚走了没一会儿,就又遇到了6个蒙面人,我这时说实话是有些精疲力尽了,到底是年纪大了,唉,不行了……我要是和他们硬拼,是拼不过的,只能智取……我于是边打边往山下撤,慢慢把他们引到了陷阱那里,然后,他们就……然后我就往山下跑,正好就遇到了你……”

    “哦……他们在陷阱里不会饿死渴死吧?”秋桐说。

    “不会,他们人多,估计他们一会儿就能爬出来,我这也算是缓兵之计,当然,陷阱里有竹签子,他们苦头还是要吃一些的……”老秦说。

    我点点头:“今天我们是福大命大造化大,都安然脱险了……”

    “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老秦说。

    老秦的话提醒了我,我们此刻还没出宁州呢。

    “老秦,我们现在就去海边吗?”秋桐说。

    “对,沿着这条马路径直往东走,走出20公里,然后上沿海公路,很快就能到!”老秦说:“不过,我们要小心些,防止他们很快跟上来……”

    老秦刚说到这里,秋桐瞥了一眼后视镜,突然紧张地说:“后面有车追上来了……”

    我和老秦忙回头看,果然,一辆白色的轿车紧紧追了过来,已经距离我们的车子不到200米的距离,我甚至都能看到坐在车子副驾驶位置的一个蒙面人手里拿着一把微冲。

    “坐好了,坐稳了!”秋桐说了一句,猛地一踩油门,车子骤然加速。

    这段山路很多弯,一边是陡峭的山崖,一边是悬崖,秋桐开车的技术有些出乎我的意料,车速很快,却又很稳。

    后面的白色轿车穷追不舍,拿微冲的蒙面人不时将身体从车窗里探出来,挥舞着手里的微冲,不知是在警告我们还是想选择合适的开枪时机。

    秋桐两手牢牢握住方向盘,两眼紧紧盯住前面的道路,嘴唇紧紧咬着,额头上冒出了汗珠……

    我知道,此刻,秋桐的心里一定非常紧张。

    “这样下去不行,他们会边追边通知同伙到前面拦截……”老秦说。

    我点点头:“对,要想法摆脱他们……”

    老秦沉思了下,伸手从座位后面的挡风玻璃下拿过一个袋子,从里面拿出一床崭新的床单,不知道是他买了自己用的还是干嘛的。

    老秦将床单拆开,抖了抖,然后看着我,又看看后面:“有把握没?”

    我立刻明白了老秦的意思,点点头:“我试试——”

    “试试不行,必须要有绝对的把握,就这一锤子买卖!”老秦说。

    我点点头:“行,保证百分之百成功……”

    我接过床单,对秋桐说:“秋桐,到前面路比较直的地方,你听我指挥……”

    “嗯……”秋桐答应了一声。

    绕过几个大弯,前面是一段比较直的路,我这时打开车窗,然后对秋桐说:“减速……”

    秋桐放缓了车速,后面的车子逐渐靠近了我们的车后面。

    “左打方向盘,靠左边行驶……”我又喊。

    秋桐依言照做,我们的车子开到了马路的左边,白色的车子在我们的侧右后方。

    我看到,不光车副驾驶位置坐着一个拿微冲的蒙面人,车后排,还有两个拿微冲的蒙面人。

    我靠,真厉害,三把冲锋枪。

    这时,看到距离比较合适了,我猛地伸出双手展开床单,一松手,呼啦一声,床单直接飘向后方,正好严严实实覆盖住了追车的前挡风玻璃。

    白色轿车左摇右晃,随即一个紧急刹车,我这时对秋桐大喊一声:“加速,走——”

    秋桐猛地一踩油门,我们的车子疾驶而去。

    我们暂时摆脱了追兵,我本指望那白色轿车一时被挡住视线能掉进悬崖或者撞到山上,没想到这狗日的还在路边停住了,没有掉下去,也没撞到山崖上。

    “他们过会儿还能追上来……”老秦说了一句。

    秋桐紧紧抿住嘴唇,猛踩油门,车子时速到了160迈。

    我没想到秋桐竟然敢在这样的山路上如此飙车。

    很快,车子又是一个急转弯,这时,秋桐突然往右一打方向盘,车子直接拐进了路边一个黑乎乎的废弃的山洞。

    我和老秦只顾往后看,没发现这里竟然有个山洞。

    秋桐直接把车开进去大约20米,然后熄了火,长出了一口气。

    我们一起往山洞外面看,不到10分钟,那辆白色的轿车急速驶过……

    秋桐毫不迟疑,接着发动车子,快速倒了出来,调转方向,沿着刚才的来路往回驶去……

    “我们不能往前走,那样必定会被堵截住……往回走呢,也不能到刚才那地方了,那里肯定有苏醒过来的蒙面人……”秋桐说:“前方大约2公里处,有一个岔路口,我们只能上那个岔路口……”

    “嗯……对,就这样!”老秦赞许地点点头。

    走了2公里,前面果然有一个岔路口,秋桐开车上了岔路。

    这是一条沙石路,路不宽,但是比较平整。

    秋桐放慢了车速,保持在80迈左右的样子,然后说:“老秦,这里能到北仑的那个港口吗?”

    老秦看了看周围地势,然后说:“秋小姐,稍等下……”

    接着,老秦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说:“那边什么情况……”

    听完电话,老秦对我们说:“那个渔港我们不能去了,刚得到的消息,市区通往那边唯一的一条路已经被卡住了……而且,这条沙石路,是到不了那个港口的……”

    “那怎么办?”我说。

    老秦沉吟了一下,对秋桐说:“秋小姐,你照直往前开,不要下道,一直开到和一条柏油马路的交汇处……”

    “嗯……”秋桐点点头。

    然后,老秦又摸出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

    “喂……老石吗?我是老秦啊,呵呵……”老秦笑着:“老兄啊,最近还好吗……我还好啊,很久不见,很想老兄了……”

    我有些奇怪,老秦这会儿怎么有闲心和老朋友电话聊天叙旧了。

    “老伙计,有个事找你,”老秦继续说:“是这样的,我有两个朋友在象山石浦玩的,今天有急事想到舟山去,我想包你的快艇送他们过去……对,包你的快艇……价格你老兄说了算,多少都可以…….好,好,就这样,我们很快就到,你就在你家附近的小码头等我就可以……”

    打完电话,老秦说:“这样,我们不往东直奔海边了,那边的路已经被封锁了,我们改道往东南方向走,奔象山石浦渔港,在那里,我安排好了一艘快艇,直接送你们到舟山朱家尖码头,你们从哪里,直接到上海去……”

    我点了点头。

    这时,秋桐突然靠路边停住了车,声音有些虚脱:“老秦,前面的路我不熟了,你来开吧,我浑身没劲了……”

    老秦和秋桐换了位置,老秦过去开车,秋桐坐到我身边。

    秋桐脸上大汗淋淋,身体靠在座位上,脑袋往后一仰,眼睛一闭,显得十分疲惫。

    看到秋桐的样子,我知道她是刚才过度紧张造成了现在的虚脱。

    我掏出纸巾,轻轻给她擦脸上的汗。

    纸巾刚触碰到秋桐的脸,秋桐就睁开了眼睛,手臂动了动,似乎想自己拿纸巾擦汗,可是,手却没有抬起来,似乎她浑身突然就没了气力。

    秋桐看了看我,又闭上了眼睛。

    我于是继续给秋桐擦拭脸上的汗珠,从额头到眼睛,到鼻子,到嘴唇……

    擦到她的下巴的时候,我的手不由停住了,看着秋桐精致的五官,嫩滑的肌肤,美丽的容颜,心里不由砰砰直跳……

    这时,秋桐的眼睛又睁开了,看着我……

    我忙掩饰般地咳嗽了一声,尴尬地将手拿开。

    秋桐又闭上了眼睛,我似乎听到她微微叹息了一声。

    1个小时后,车子到了象山县石浦渔港,在一个小码头,一艘白色的快艇正停在那里等我们。

    “秋小姐,小易,我就送你们到这里吧……”在码头上,老秦对我和秋桐说:“我已经给船老大安排好了,他会将你们安全地送到舟山朱家尖码头的……”

    秋桐看着老秦:“老秦,你跟我们一起走吧,你自己回去,会不安全的,你跟我们一起到星海去吧……”

    老秦笑了下:“秋小姐,我哪里都不去,我就呆在宁州……我这辈子,漂泊了几十年,好不容易落叶归根,回到了长三角,我哪里都不想去了,我一大家子都在这里,我还能到哪里去呢?再说了,我在宁州会保护好自己的,我会安全的,秋小姐不必过虑……”

    秋桐看着老秦:“老秦,你……你要好好保重自己,对不起,我代李顺向你道歉,跟着他,给你带来了很多不稳定因素……”

    老秦一听,脸上露出惶恐的神色:“秋小姐,千万别这么说,李老板是我的恩人,没有李老板,我们一家的命早就命丧金三角了,没有李老板,我这辈子都不可能回到故乡来……李老板待我重情重义,恩重如山,跟着李老板,我无怨无悔……”

    秋桐的神色郁郁的,看了老秦一会儿,叹了口气,接着说:“老秦,这几天给你添了很多麻烦,真的要好好谢谢你……”

    “秋小姐万万不可言谢……”老秦低下头:“能有机会给秋小姐服务,是我的荣幸……”

    秋桐脸上露出悲哀而又无奈的表情,轻轻摇了摇头,转身上了船。

    我伸出手和老秦握手:“老秦,多保重……”

    “嗯……”老秦抬起头,握住我的手晃动了几下:“小易,一定要保护好秋小姐的安全……不管发生什么事情,都要把秋小姐的安全放在第一位……记住一点,我们的命,和秋小姐的相比,都不值一文钱……我们是李老板的人,我们心里必须要时刻装着李老板……”

    我和老秦都有为秋桐舍命的勇气和见识,但是,原因不一样,老秦是出于对李顺的忠心,而我,是出于……

    我不敢往下想,我怕触动自己灵魂深处那根敏感而又脆弱的神经。

    “真没想到,看起来文文弱弱的秋小姐,今天竟然表现出了非凡的令人惊异的智慧和勇气,”老秦用赞赏的目光看了一眼坐在快艇上的秋桐,对我说:“今天秋小姐的表现,真的可圈可点,在她文弱的躯体内,有一颗无比勇敢坚韧的心……”

    老秦的话我深表赞同。

    “唉……想一想我们今天演出的双簧,骗了秋小姐,心里真觉得过意不去……”老秦说:“可是,想来想去,也没办法,我是真的不想让秋小姐知道李老板吸毒的事情……”

    “这样做是对的……你不必自责……”我看着老秦:“秋桐是一个经历过很多磨难,命运坎坷的苦命女子,她的心里已经够苦了,要是她知道自己不得不嫁的未婚夫竟然是一个瘾君子,那等于是要了她的命,她的整个精神世界会崩溃的……”

    老秦点点头:“嗯……小易,守着你,我说句不该说的话,这话其实有些对李老板不敬……可是,我心里却是真的这么想的……”

    “你说!”我看着老秦。

    “我觉得,秋小姐嫁给李老板,真的是屈就了,他们根本就不是一条道上的人……不是一路人,不进一家门……可是,你看……”老秦说。

    我听了老秦的话,心里颇不是滋味:“老秦,这都是命啊,命运就是这样安排的,没办法……”

    老秦深深地叹了口气,点点头。

    我看着老秦:“我走了——”

    老秦说:“走好——”

    我跳上快艇,船老大开动快艇,我们直奔那浑浊的浩渺的大海……

    走了很远,我回头看,老秦还孤零零地站在码头上……

    下午4点,我们顺利达到舟山群岛的朱家尖码头。

    我们下船后,直接买到了到上海的快船船票,5点发船。

    我和秋桐在码头稍事休息,这里的海水很浑浊,比起星海来不是一个档次,毫无什么风景可言。

    5点,我们上了开往上海的快船,晚上9点,顺利到达上海。

    到达后,我们在云南路附近找了一家莫泰168酒店住下,安排好住宿,我和秋桐到云南路美食街吃晚饭。

    折腾了一整天,我们都饿了。

    我们找了一家饭店,点了几个菜,我要了两瓶啤酒,给秋桐倒了一杯,然后自己慢慢喝起来。

    秋桐显得心事重重,神情很抑郁。

    我知道秋桐为什么会如此神情,她的心里一定是愁苦的,压抑的,郁闷的。

    我喝了一口啤酒,看着秋桐:“秋桐,你为什么不开心?”

    秋桐看着我:“出了这么多事,你觉得我能开心起来吗?”

    我说:“面对现实,事情已经是这样,不管你喜欢不喜欢,都已经发生了,那么,你就要去面对,就要让自己去想开,不能老是纠结着,让自己不开心,要乐观起来,不要那么悲观……”

    秋桐苦笑了下:“易克,何谓悲观,又何谓乐观呢?”

    我举起手里的杯子:“秋桐,看这里,你看到的是什么?”

    “酒杯!”

    “这酒杯是什么状态?”我说。

    “空了一半!”秋桐说。

    “不对,你应该说这杯子满了一半,这里有半杯酒……”我说:“你看,你看到的是半个空杯,而我呢,看到的是半个满杯,这就是悲观和乐观,你是悲观的,我是乐观的……”

    秋桐笑了下:“嗯……算你说的对!”

    我说:“秋桐,听我一句话,莫要让一些事情影响了自己的心情和心绪,要调整心态!一生之中不可能天天开心,曾经满足,但也有失落,曾经快乐,但也有忧伤,任何时候都保持一个平常心,不快乐时,退一步海阔天空,明天太阳照常升起,每一天的太阳,都是崭新的……好心情度过一天,坏心情也是度过一天,为什么不能开开心心度过每一天呢?很多烦恼只是暂时的说不定明天你就忘记了……”

    秋桐默默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也许这个世界需要太多的乐观,没有了乐观,大地上的生物将无法生存,残酷的命运做出的一切是人类无法预知的!乐观的面对许多事物吧,乐观去看待某样阴影,也许那样东西的背后是无数的光芒,并不是阴影,你看到的却是万丈光,因为你用乐观去看待了它,它不正是也用乐观来看待你了吗?生活中或许看不到这样的光芒,但是可以发掘的……我们小时候都玩过纸飞机,你想啊,纸飞机要是没有一颗勇敢和乐观的心怎么能在天空中翱翔呢,是因为它生来不怕吗?不,不是这样的,而是它努力做到了那一切……”

    秋桐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看着我。

    我说:“其实,你自己的内心很强大的,不需要我给你说这些,这些东西,你都懂的,比我懂,你现在只是暂时的内心有些波折,你很快就会自己走出来的……对不对?”

    秋桐说:“不管我自己内心是否强大,不管我到底能不能走出来,但是,易克,你刚才说的那番话,我在很认真地听,我真心地去接受了,我不得不说,我应该感谢你在这个时候和我说这些话,真的……这个时候,或许,我最需要的就是这样的语言……虽然这些道理我心里都明白,但是,我还是喜欢听人说出来……”

    从这话里,我听出了秋桐的孤独和寂寞,那心灵深处无法排遣无人诉说的落寞。

    我说:“你这会儿心里好些了?”

    “嗯……”秋桐点点头。

    “那,笑一个给大爷看看——”我一呲牙。

    “噗嗤——”秋桐笑了出来:“坏蛋,你让谁叫你大爷呢!”

    “哈哈……我这是泛指……逗你玩的,别当真啊,我可不想那么老做你大爷,我还想多活几年呢……”看到秋桐笑了,我的心里愉快起来。

    “你这家伙,真会逗女孩子开心……讲话真会讨女孩子喜欢……”秋桐笑嘻嘻地说。

    我脱口而出:“我其实最想讨你喜欢……”

    话一出口,我意识到自己讲话又漏风了,赶紧闭了嘴。

    秋桐的眼皮一跳,神色有些尴尬,脸微微一红,看着我:“小伙子,嘴巴讲话老是漏风,是怎么回事?我给你纠正一下,你应该说你其实最想讨海珠喜欢……对不对?”

    “嗯……对,对!”我忙点头。

    “那好,再说一遍!”秋桐笑看我。

    “我……我其实最想讨海珠喜欢……”我吃吃地说。

    “嗯……这就对了,来,小伙,给你的领导敬杯酒!”秋桐端起酒杯。

    我端起酒杯:“这酒是何意?”

    “感谢酒啊!”秋桐说。

    “感谢什么?”

    “感谢你的领导给你纠正嘴巴漏风的问题啊!”秋桐笑起来。

    我咧嘴一笑,喝了这杯酒,什么味道,没喝出来。

    我拿起酒瓶,给我和秋桐又倒了一杯酒。

    “易克,我发现你有时候还真是个心理辅导师……”秋桐说。

    “其实,这就是个人与人之间交流沟通的问题,心里有事,自己憋闷在肚子里,会很难受,和朋友说说,心里就好多了……”

    “嗯……”

    我端起酒杯:“秋桐,来,我们干一杯!”

    “这杯酒有什么说法吗?”秋桐端起酒杯。

    “这杯酒,希望我们都好好地活着……”我说。

    “为什么这么说?”秋桐看着我。

    “因为……”我顿了下:“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着……”

    秋桐深深地看了我一眼,点点头:“易克,这话说的太好了……简单而又深刻的道理……是的,因为活着不容易,所以,我们要好好地活着……来,干杯!”

    喝完酒,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看完短信,对秋桐说:“老秦给我们订好明天回星海的飞机票了,虹桥机场起飞,下午5点的……”

    秋桐点点头:“好!”

    吃完饭,我和秋桐回到酒店,我们的房间是紧挨在一起的两个单间。

    走到秋桐的房门口,我对秋桐半开玩笑地说:“今晚自己一个人睡,不会再做噩梦了吧?”

    秋桐看着我:“做又怎么样,不做又怎么样?”

    我咧嘴一笑,说:“要是做噩梦,那你半夜叫我可未必能听见哦……”

    秋桐脑袋一歪:“那又怎样?”

    我说:“要不,你就住到我房间里来……”

    秋桐说:“哦……这样啊,好啊!行!木问题!”

    秋桐爽快的态度出乎我的意料,我说:“你……你真要住过来?”

    “不是你说的吗,如此盛情,我要是拒绝,那多不给你易大师面子?”秋桐含笑说。

    “那……只有一张床,你住过来,我到哪里去住呢?”我说。

    “这很简单啊,你到我房间去住呀,住我的床啊!”秋桐笑起来。

    我这才明白中了秋桐的小圈套。

    “呵呵……易大师,不逗你了,晚安喽……”秋桐打开房门进去。

    我笑着进了房间,洗澡,然后上床。

    奔波了一天,此时感到身体无比疲劳。

    躺在床上,我不由想着今天和秋桐一起的生死经历,想着就住在隔壁的秋桐,想着远在星海的海珠,想着还在宁州的冬儿…….

    也渐渐深了,我在空荡荡的飘渺中睡去……

    第二天上午,我和秋桐一起去逛外滩,下午再去机场。

    外滩游人不少,我和秋桐随意溜达着,欣赏着黄浦江对岸的上海新地标……

    突然,秋桐站住了,拉了我的胳膊一下,眼神愣愣地看着前方。

    我转过脸,顺着秋桐的目光看去,看到在前面不远处,有一个男的正在给两个女的照相。

    看到他们,我也一下子愣住了!

    这男的是江峰,这两个美女,一位是柳月,另一位是个20多岁的女孩子,长得惊人地漂亮,活脱脱就是一个年轻版的柳月。

    巧掉了鼻子,怎么走到哪里都能遇到这两口子,不,这回是三口子。

    看着站在柳月身边的那个小美女,我立马断定,她就是柳月的女儿妮妮,江峰和柳月曾经和我提起过她,她现在复旦大学新闻系上大学,07年考上的,现在应该是大三刚开学不久。

    此时,这三位并没有发现我们,正在兴致勃勃地变换位置互相照相。

    我看看秋桐,秋桐正看着我,满脸喜色:“嗨——易克,一定是江哥和柳月开完会顺便也来上海了,来看他们的女儿,这女孩必定是妮妮,江哥和柳月说过的,07年苍南的高考状元,在复旦大学新闻系上学的,现在应该是大三了……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他们一家三口……”

    我点点头:“你说的很对,记得柳姐还说过,妮妮小的时候,掉到江里的冰窟窿里去了,是江峰把他救出来的……”

    秋桐看着他们,说:“这个妮妮长得和柳姐太像了,太漂亮了……和柳姐站在一起,不像是母女俩,倒像是姐妹俩……”

    我呵呵笑了:“倒也是……有其母必有其女啊,都是美人坯子……加上你,就是姐妹仨了……”

    “哈……我可不敢和她们比……”秋桐笑着说:“哎——看这一家三口,多幸福啊……走,我们过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说着,秋桐就要过去,我一把拉住她的胳膊:“别忙……”

    “干嘛?”秋桐看着我。

    此时,江峰正在单独给柳月照相,妮妮正蹦跳着跑到一边伏在栏杆上看风景。

    “我们先过去逗逗这个妮妮……”我忍住笑说。

    “呵呵……你要欺负人家女孩子啊……”秋桐也笑了。

    “多活泼可爱的女孩子,不逗逗她真是可惜了……”我说。

    秋桐抿嘴一笑,没有说话。

    “走,跟我来这里!”我说着,就冲妮妮站的方向走过去。

    秋桐跟在我后面。

    我走到妮妮身后,妮妮正趴在栏杆上看江里的风景。我伸手拍了拍妮妮的肩膀,接着咳嗽了一声:“咳咳——哎,小朋友,你在干嘛?”

    妮妮闻声转过头看着我,面带困惑和不快之色:“你叫谁是小朋友啊?我认识你吗?”

    “叫的就是你……你不是小朋友吗?”我一板正经地说:“你不认识我,我也不认识你……不过,现在认识了……小屁孩,你几岁了,怎么自己一个人跑江边来玩啊,你家大人呢?没有大人带着,自己到江边玩是危险的哦……”

    我强忍住笑,秋桐在一边捂住嘴巴,浑身颤抖着无声笑。

    妮妮睁大眼睛看着我:“切——你才是小朋友,小屁孩,你以为你多大啊,我看你比我大不了几岁……我是不是自己到江边来玩关你什么事,我家大人更和你无关,你可真无聊……”

    “咦——叫你小屁孩你就是小屁孩,怎么还犟嘴呢,”我严肃地说:“来,拿你身份证我看下,我要检查你的身份证……”

    “啊——你……你是干嘛的?”妮妮有些迷惑地说。

    “干嘛的你待会就知道了,先看你身份证,快点!”我不耐烦地说:“没有身份证我就把你带走关起来……让你家大人来认领……”

    “你……”妮妮眼里露出一丝害怕的神色,接着就转头冲着江峰那边大喊:“小爸爸,妈妈,快来呀,这里有个大屁孩要查我的证件……”

    看着妮妮的神态,我忍不住哈哈笑起来,秋桐也笑了,边对我说:“看,你搞恶作剧,把人家吓着了……”

    江峰和柳月闻声往这里看,一看,都乐了,一起走过来,江峰大笑:“哎,是你们俩啊,怎么这么巧又遇到了……”

    柳月也笑呵呵地走过来,看着妮妮:“妮妮,怎么了?”

    妮妮一指我:“这个大屁孩叫我小屁孩,还要查我证件……说要把我关起来,让大人来认领……”

    “哦……”柳月和江峰看看我和秋桐的神态,笑得更厉害了,柳月拉着妮妮的手:“傻闺女,他在给你开玩笑呢……他可不是什么大屁孩哦,他们是妈妈和你小爸爸的朋友……来,妈妈给你介绍,这位叫易克,这位叫秋桐,你要叫他们叔叔阿姨的呢……”

    妮妮这会儿明白了,咧咧嘴,冲我一撇嘴巴,然后看着柳月说:“我才不叫他们叔叔阿姨呢,他们比我才大几岁啊……”

    柳月说:“哎哟,闺女,他们和妈妈小爸爸可都是兄弟姊妹称呼,这辈分可是不能乱的哦……”

    妮妮说:“妈,你真是糊涂,他俩这才多大的人啊,就让我叫叔叔阿姨,我不叫……再说了,他们都没有晴儿姐姐大呢,晴儿姐姐我都叫姐姐,叫他俩哥哥姐姐就算不错了……”

    听到这里,柳月和江峰的神色微微动容,江峰的眼神突然有些迷惘,柳月抿了抿嘴唇。

    这时,妮妮又转脸看着我:“喂,大屁孩,我叫你一声哥哥,你服不服?”

    我哈哈大笑,忙点头:“服,我服——”

    妮妮又看着秋桐,嘻嘻笑了:“大屁孩还有这么漂亮的一个女朋友,都快赶上我妈妈了……既然我叫你男朋友哥哥,那么我就叫你姐姐了……嘻嘻……”

    秋桐脸色有些尴尬,却也点点头:“行,你就叫我姐姐吧……不过,妮妮呀,姐姐和你易哥是同事,不是你以为的那种关系……”

    “哦……是这样……”妮妮打量了我一眼,然后又看着秋桐:“原来如此,是同事啊……可惜,长得金童玉女的,怎么就不是一对儿呢,我看你俩可以成双配对的,不妨试试看……”

    江峰这时说:“丫头,不要乱点鸳鸯谱……”

    妮妮冲着江峰嘿嘿笑了下:“小爸爸,易哥刚才吓唬我,我这会儿逗逗他呢……这叫一报还一报……”

    江峰看着我:“你们看,你把俺家这闺女得罪了,好好的叔叔阿姨给降了辈分……”

    我和秋桐都笑了:“没事,叫哥哥姐姐挺好的……”

    妮妮这时看着我:“大屁孩,既然我叫你哥哥了,那你叫我妈妈和小爸爸什么?叫阿姨和小叔叔吧?嘻嘻……”

    大家闻听都笑起来,柳月打了下妮妮的屁股:“这孩子没大没小的,乱说……”

    妮妮大呼小叫起来:“小爸爸,妈妈打我屁股了,快来救驾……”

    江峰嘴巴一咧,看着柳月:“闺女大了,能不能打得了?打不了,我来帮忙!”

    “呜呜——你们俩合起来欺负我,不跟你们玩了……”妮妮做委屈状转身过去。

    大家再次笑起来。

    看着这欢乐的一家亲,秋桐的眼里发出感动和羡慕的神色……

    “我们昨天开完会,想顺便来看看孩子,就来了这里……你们怎么也来这里了啊?”江峰说。

    “呵呵……”我笑了下,看看秋桐。

    秋桐说:“宁州的飞机出了点情况,到不了星海了,我们改道到虹桥机场飞……下午5点的飞机…….上午没事,我和易克就来外滩转转,可巧就看到了你们……”

    秋桐说的很含蓄,很完整。

    我点点头。

    “这就叫缘分,总是能在想不到的地点和时刻相见……”江峰笑着说。

    “我们一会儿去逛南京路吧,中午一起吃饭……”柳月说。

    我和秋桐正有此意,自然是赞同的。

    这时,我看到妮妮又跑到江边的栏杆那里,正趴在栏杆上,托着腮,入神地看着灰蒙蒙的天空,似乎在想着什么……

    我们走过去,柳月疼爱地伸手抚摸着妮妮的头发:“宝贝儿,在想什么呢?”

    妮妮的眼神里露出几分怅惘和思念的神情,喃喃地说:“妈妈,我在想晴儿姐姐……”

    听到这里,我的心里不禁一震,看到柳月和江峰的神情又是微微动容。

    “小爸爸,妈妈……这么多年过去了,你们说,晴儿姐姐到底到哪里去了呢?你们找到晴儿姐姐了吗?”妮妮喃喃地说着,长长的睫毛上带着一丝潮湿。

    江峰和柳月对视了一眼,柳月微微叹了口气,江峰轻轻地摇了摇头:“没有……我们也不知道她现在究竟在什么地方?”

    妮妮眼里闪出深深的失落,低下头去……

    我站在一旁,看着妮妮纯真而懵懂的眼神,心里怅然。

    看看秋桐,她的神情很戚然,紧紧咬住嘴唇,看着江峰柳月妮妮,又看着我。

    她的眼神里带着征询的目光,似乎是在问我要不要把许晴的消息告诉他们。

    我这时也几乎就要忍不住了,我不忍看到这种亲人思念挂念的苦楚和忧伤,我想告诉江峰和柳月以及妮妮许晴的消息。

    可是,我终于忍住了,我终于决定遵守自己对许晴的诺言,尊重许晴个人的意愿。

    我冲秋桐微微摇了下头,秋桐的眼里闪过一丝失望的神情,接着也微微点了下头,似乎理解我的想法。

    这时,我看到江峰正仰脸看着天空,在灰蒙蒙的天空里,一群白鸽正展翅飞过……

    我蓦然隐隐看到,江峰的眼角有湿湿的东西……

    我不知道,此情此景,在2011年的6月底,也就是妮妮大学毕业的时候,又一次出现在黄浦江畔的外滩。

    我们大家一起去逛南京路,南京路上人流熙熙攘攘,分外繁华。

    我和江峰对逛街都没多大兴致,三个女人却兴致浓郁,一家一家地逛着,似乎逛街就是女人天生的爱好。

    我和江峰索性在街上的一个连椅上坐下,反正她们还是要逛回来的。

    “江哥,妮妮怎么叫你小爸爸呢,很有趣啊!”我对江峰说。

    江峰呵呵地笑了:“我是从大哥哥升级到小爸爸的……妮妮以前一直叫我大哥哥,后来才……妮妮现在还姓宋,她的爸爸叫宋明正……”

    “哦……”我看着江峰:“那她爸爸现在还好吗?”

    “宋明正以前也在官场,官至县委书记,后来因为在官场得罪了人,又加上自己有经济问题,被人家抓住了把柄,被判刑入狱,前年才出来……”江峰说:“现在还不错,和妮妮的小妈在一起生活……”

    江峰的神情有些黯然,我听了,心里也有些感慨。

    “官场和婚姻一样,就是个围城,城外的人想进去,多少人都把考公务员当做自己光宗耀祖飞黄腾达的崛起途径,为止绞尽脑汁想走上这座独木桥,可是,在里面的人,却有不少人想出来,但是,进入容易,出来却难,一旦深陷官场,想干干净净脱身,没那么简单……”江峰说:“说现在做公务员是个高危职业,一点都不假,不贪不昧着良心做事,混不下去,无法提拔,贪呢,却又提心吊胆,随时都会被纪委叫去谈话,被双规……弄点黑钱放在家里,花起来心里实在是不踏实……”

    我点点头:“嗯……还是自己做生意好,赚的钱再多,都是自己的,都是光明正大的,花起来安心……”

    江峰笑了下,随口念道:“良莠官场雾朦胧,几个贪婪几

    个忠,世代都尊清官好,恨将恶吏葬坟丛……都言霾盛舞妖魔,亦有青莲惜民疴。风尚传承五千载,世间还是好人多……”

    念毕,江峰说:“其实,不管这官场多污浊,我还是相信,这世上的主流是好的,正义正气还是社会的主旋律……”

    我默默地看着江峰,半晌说:“江哥,你和柳姐辞别官场,离开了以前那个风光腾达的圈子,你们后悔过吗?”

    江峰摇摇头,果断地说:“从来,我们就没有后悔过……现在,我们隐于山林,远离尘嚣,远离争斗,生活的很安逸平静……经历了人世间的纷扰起落,经历了生命轮回的洗礼,我们都认识到,人生最大的幸福,不是做多大的官,不是有多少财富,而是——平凡。平凡,是人生最大的幸福……”

    我点点头,心里泛起阵阵涟漪……

    过了一会儿,我说:“妮妮也在想着晴儿……”

    “是的,妮妮对晴儿的感情一直很深,她一直叫晴儿为大姐姐……”江峰的声音有些嘶哑:“晴儿,是我,是柳月,是妮妮心里这些年最大的牵挂和思念,这么多年过去了,我们一直都在想着她……大千世界,茫茫人海,不知道她到底去了哪里,不知道她过的好不好……不知道,亦客……还会不会与她再相见……”

    江峰的声音充满了沧桑和忧郁,这是成熟男人特有的气质。

    我说:“江哥,其实,晴儿一定会过得很好的,说不定,她就在整个世界的某一个角落,在默默祝福着你们,在为你们的幸福而幸福,为你们的快乐而快乐……”

    “你怎么知道?”江峰转脸看着我。

    “我猜的,我觉得,应该是这样……”我说。

    江峰苦涩而凄凉地笑了下:“但愿……但愿她现在能幸福能快乐……她能幸福快乐,我和柳月妮妮也会感到欣慰……其实,不光是我,柳月每次想起晴儿,时不时会忍不住垂泪……她总觉得自己对不住晴儿……”

    我深深叹了口气:“其实,柳姐不必如此,晴儿是主动离开的,她之所以离开,必定就是想祝福撮合你们,你们要想对得住晴儿,就要好好生活,生活地幸福,这样,晴儿才会感到欣慰……其实,人世间的聚散离合,都是缘分,都是命运,命运都是自己主宰的,都是自己的心主宰的,不管是不是在一起,都是命中注定的……假设上天再给你们一次机会,可能,你,你们的命运,你们的结果,还是会如此……”

    江峰听着我的话,沉默了……

    我又说:“人生聚散皆缘……人生在世,缘分如影相随,仿佛无处不在,冥冥之中,似有主宰。说的玄妙一点,人与人之间,人与物之间,是有缘分联系着的……人和人的聚散,如天上云,如水中沙,时而聚,时而散。聚散,乃天地间的神秘。个人是很渺小的,命运往往无法由自己操控,人遂而一切随缘……”

    江峰抬头看着我:“老弟,你倒是颇有领悟……”

    我说:“聚是欢乐,散是苍凉。但友情和爱情走到后来,往往是宁选苍凉而舍欢乐,当中必有其锥心之痛,也不是常人所能理解……人生,无非都是一场聚散游戏。人生,就像一部电影,一旦开演,总会落幕。电影可以倒带,人生可以回味,蓦然回首,聚散中的得失有否衡量过……”

    江峰沉吟了一会儿,说:“人生,聚散总是无常!这只能说是缘起缘灭。聚是缘起,散是缘灭。人间神秘,会让茫茫人海两人相遇……但最后都会像烟,像雾,飞散而去。而宇宙大地,山还是那山,水仍是那水,太阳还是东出西落……每一段缘,都伴随着人生小插曲,或映照喜怒哀乐,或留下点点回忆。当岁月逝去,昔日的刻骨铭心,已变为淡淡的惆怅,那故事里的人物和景象,也已退色,只剩下模糊的影子在心版上流过,惟有真情却永远难忘……”

    我看着江峰郁郁的神情。

    江峰继续喃喃自语:“……有缘千里来相会,无缘对面手难牵,十年修的同船渡,百年修的共枕眠,酒逢知己千杯少,话不投机半句多。聚散皆是缘。缘来缘散,情何以堪!梁祝的蝶缘,红楼的石缘,聊斋的狐缘,顾况的红叶缘,西厢的白衣缘,崔护的桃花缘……沧海桑田,许多的人,因为有了缘,才相识、相遇、相知、相伴。许多的事,因为有了缘,才无心插柳柳成荫,才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徐志摩说的好:得之,我幸;不得,我命;所以,也许,或者,可能,得失随缘最好……只是,心里的那份纠结,却永难消散……毕竟,人是感情动物……”说完,江峰长叹一声。

    听着江峰的话,想着江峰柳月和许晴的感情纠结,想着我和海珠还有秋桐以及冬儿,甚至云朵,我的心里也不禁长叹一声……

    快到中午的时候,柳月秋桐妮妮回来了,提着大包小包。

    我们大家一起在南京路附近的一家饭店共进午餐,在我的坚持下,这顿饭我买单。

    吃过饭,江峰和柳月要告辞妮妮回温州苍南了,明天他们还得回去上课,而我和秋桐,也要直接去机场,这里到机场还有很远的一段路。

    妮妮显然舍不得和小爸爸妈妈分别,抱着柳月和江峰依依不舍:“妈妈,回家别忘记我买给弟弟的礼物送给他……下次来,你们要带着弟弟一起来呢……”

    我知道,江峰和柳月结婚后生了一个儿子,叫狗蛋。

    柳月笑着:“好的,没问题,下次来看你,一定带着弟弟一起来……”

    妮妮接着又看着我和秋桐:“嘿……大哥哥大姐姐,你们两口子就要回星海了……”

    “妮妮——”柳月忙带着责怪的声音提醒妮妮。

    “哦……sorry……”妮妮冲我和秋桐做个鬼脸:“我老是以为你们俩是情侣,下意识就这么以为的,不好意思啊,说错了……”

    我和秋桐尴尬地笑了下,都没说话。

    “易哥,秋姐,等我大四了,到你们传媒集团去实习好不好啊?”妮妮笑着说。

    “好啊,欢迎啊!”秋桐说:“别说实习,就是到我们集团来工作,也欢迎啊,可惜,我不是集团一把手,说了不算……”

    “嘻嘻……秋姐,你真好,人长得好,性格好,脾气好,教养好,气质好,和我妈妈当年有的一比,”妮妮笑着说:“我现在开始喜欢上你了……”

    秋桐拉着妮妮的手,笑着:“妮妮,姐姐也喜欢你呢,真的,好喜欢你……”

    我们大家依依惜别,终于散去。

    我和秋桐直接在南京路坐地铁,折腾了一个多小时,下午3点,终于到了虹桥机场。

    办完登记手续,我和秋桐过安检,然后进了候机厅。

    坐在候机厅里,秋桐递给我一个精致的纸袋:“易克,呶——这是我给海珠买的……”

    我接过来一看,是一件名牌套裙,一看就价格不菲。

    我说:“这……这怎么使得?”

    “这怎么使不得?”秋桐看着我:“海珠是我妹妹,我给妹妹买件衣服,又怎么了?”

    我笑了下:“嗯……好,那就表示感谢了!”

    “对了,”秋桐的神情突然有些扭捏:“这个……你回去后,不要告诉海珠是我买的,你就说是你买的……”

    我立刻明白了秋桐的意思,她是不想让海珠知道她和我一起来宁州又到上海的事情,她担心海珠会猜疑什么。

    我呼了口气,点点头:“嗯……”

    秋桐低着头,轻轻叹了口气,接着站起来去了洗手间。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海珠打来的,我接听。

    “哥,还在宁州吗?”海珠说。

    “这个……”我刚要回答海珠,机场候机厅里突然响起了服务员的喇叭声:“各位旅客,由上海虹桥飞北京首都机场的****航班马上就要起飞了,请大家到7号口登机……”

    “哎——哥,你在机场啊,怎么在上海虹桥机场?”电话里传来海珠意外的声音:“你不是在宁州吗,怎么跑到上海去了?”

    “是啊,我在上海虹桥……我刚要告诉你呢……”我说:“我从宁州到上海又办了点事,刚办完,这不,就到机场了,5点的飞机……”

    “哦……那你不到7点就可以到星海了……”海珠说。

    “是哦……”我说。

    “嗯……不过,星海这几天一直阴天下雨,机场那地方大雾很厉害,不知道你们今天能不能准时飞呢?”海珠说。

    “现在还没收到延误的通知,应该不会吧……”我说。

    “但愿如此……阿弥陀佛……”海珠说。

    “呵呵……丫头,信佛了啊!”我说。

    “嘻嘻……很想哥哥了呢……拜托佛来祈祷你平安回来呢……”海珠说:“这几天你不在,我晚上老是失眠呢……老是做不好的梦……”

    “都梦见什么了?”我说。

    “梦见你和别的女人在一起呢……”海珠说。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说:“净瞎说……胡思乱想……”

    “你回来,我看在身边,就放心了,就不会做那些梦了……”海珠说。

    不知怎么,海珠的这句话让我感到一股压抑。

    “呵呵……今晚我就会回去的……”我笑着说:“洗干净上床等着我,今晚我整死你……”

    “坏哥哥……嘻嘻……就看你的本事了……”海珠娇羞地笑着,挂了电话。

    刚放下电话,秋桐回来了。

    刚坐了没几分钟,机场喇叭又响了:“尊敬的旅客,我们抱歉的通知您,您乘坐的上海虹桥飞往星海的*****航班,因为天气原因,已经取消,请大家到值机台办理退票或者改签手续……”

    操,果然被海珠不幸而言中,果然不能飞星海了。

    我看着秋桐:“刚才海珠来电话说星海机场大雾……”

    秋桐说了一句:“改签,只能改明天的了,今晚肯定不能飞了……明天,还不知道大雾散不散……”

    “那……怎么办?”我说。

    秋桐低头沉思了一下,接着抬起头:“走,我们去办理退票手续……”

    我和秋桐出去,我去办理退票手续,秋桐看着行李,办完后,我和秋桐会合。

    “今晚我们在机场宾馆住下?”我对秋桐说。

    “不……我们今晚飞青岛!我刚才问了,还有7点到青岛的班机……”秋桐说着,眼神有些发亮:“然后,明天,再看情况,如果星海机场还不能飞,我们就坐火车回星海……”

    我一愣,秋桐今晚要和我一起去青岛!

    秋桐为什么突然想到要去青岛?

    我看着秋桐:“你决定了?”

    秋桐点点头,接着说:“当然,你要是不愿意转道青岛,也可以在这里等……”

    秋桐这话简直就是废话,她走了,我自己留在这里干嘛?我忙点点头:“我跟你一起走……领导,别把我扔下不要我了……”

    秋桐哈哈笑了起来,显得很开心,接着说:“好了,别矫情了……我们买票去……”

    秋桐直接去买票,我在旁边看行李,在这当空儿,我给海珠发了个短信:“阿珠,被你不幸而言中,星海机场大雾,暂时不会消散,航班已经取消……我今晚改道飞青岛,估计明天回星海……”

    很快海珠回复短信:“航班延误取消都很正常,不过,为什么要改道青岛呢,到沈阳不可以吗?沈阳离星海不是更近?”

    我回复:“正好顺便有青岛的航班,这是第一,第二,青岛离星海直线距离也不远啊,就隔着一个海湾……”

    海珠回复:“额……好吧……那今晚我还要继续守空枕了……”

    我回复:“熬不住了?饿了?”

    “去你的……好了,不和你说了,路上注意安全,一路平安……”

    刚和海珠发完短信,秋桐买完票了,我们先到附近餐厅吃了点饭,然后又一次过安检,到了候机厅。

    晚上7点,上海虹桥飞往青岛流亭机场的班机准时起飞。

    坐在机舱内,秋桐的情绪显得微微有些不安,我看了秋桐一眼,说:“你的内心似乎有着一股纯洁的骚动……怎么?是不安呢还是激动,是害怕呢还是慌张?是兴奋呢还是急迫?”

    秋桐瞥了我一眼:“都不是,你才骚动呢……”

    我自言自语地说:“撒谎不是好孩子……哎,要到青岛了……这里有美丽的海滨,迷人的崂山,醉人的八大关……当然,还有那位空气里的最好最亲的亦客哦……”

    秋桐看着我:“你这话什么意思?”

    我看着秋桐:“说实话,你是不是打算抽空去看看你的这位朋友呢?”

    秋桐的眼皮一跳,缓缓咬紧了嘴唇,说:“不——”

    “为什么呢?”我说。

    “因为……我们一开始就有过约定,只做网络上不见面的朋友,我们没有视频过,没有传过照片,没有打过电话,没有语音过,当然,更没有见过面……我从来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子,当然,他也不知道我什么样子……甚至,我们都不知道彼此对方的工作单位……”秋桐说。

    “够神秘的,纯网络虚拟世界的朋友哦……”我说。

    “所以,这次到青岛,和我们见不见面无关,再说,我即使想见他,也……也找不到他……”秋桐的神情有些闪烁。

    “找不到他?”我看着秋桐:“你这么聪明,你要是想找他,一定可以有办法找得到,只是你不想找,是不是?”

    秋桐似乎被我说中了,神情更加闪烁起来,说:“你以为我是神算啊,什么都知道,我们……我们当初有约定的,不能……不能毁坏约定……”

    “想念不如怀念……是不是?”我说:“这个亦客不知道长得什么鸟样,竟然能让我的美女领导牵肠挂肚的,我倒是很有兴趣去看看他……哎,这家伙要是知道你是个大美女,说不定立刻就拜倒在你的石榴裙下了……这个鸟亦客啊,没福气……人常说走过路过不要错过,他可是没走过没路过但是错过了……”

    “你不要乱说,他才不是那样的人,见到美女就不行了……他是一个很正派意志很坚定的人,”秋桐说:“在他的眼里,女人的美丽不在于外表,而在于内心,他是一个有着高尚追求和优良品质的人……我们,只是交集于虚幻的世界,既没有走过,也没有路过,所以,也无需说什么错过……能有他这样的一个好朋友,我已经很满足很荣幸了……”

    我心里暗叫惭愧,看着秋桐说:“这么说,你是真的不打算和他相约见面了?”

    “嗯……这事我说了不算,得由他做主,他不想见,我就只能不见……我没办法……”秋桐低下头。

    “要不,我去替你见见他,帮你传个话,捎带个东西?”我说。

    “你少搀和……我都不知道他在哪里,你怎么找到他?”秋桐说着,眼神却犹豫了一下。

    我看着秋桐:“你真的不知道这家伙在哪里啊?”

    “你以为我骗你呢?”秋桐看了我一眼。

    “见不到这个牛皮哄哄的亦客,我还真的心有不甘呢……”秋桐又看了我一眼,扭过头,不再说话。

    一个多小时候后,飞机降落在青岛流亭机场,我和秋桐下飞机,直接入住上次住过的青岛皇冠大酒店,我已经提前预定好了房间。

    这次来这里,见不到小亲茹了。

    办完入住手续,我和秋桐提着行李上楼。

    我突然隐隐觉得身后有人在跟踪我,猛地转身站住,却什么都没看到。

    秋桐看着我:“怎么了?”

    “没什么……总觉得后面好像有个人在跟着我……”我说。

    “什么都没有啊……”秋桐说:“你是不是精神还是很紧张,还没缓过来?”

    我皱皱眉头,没有说话。

    “走吧,上楼……”秋桐说。

    我和秋桐走近电梯,脑子里却仍然有个散不去的东西……

    出了电梯,走在走廊里,那种后面有人跟着的感觉又来了,我又是猛地站住,回头,却依然什么人都没看到……

    秋桐站住,怔怔地看着我。

    我的后脑突然一股凉气,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阴魂附体了,被什么大狐仙小狐仙的给盯上了?

    这样想着,我有些心惊肉跳。

    “你需要安神……好好睡一觉,什么都没有了,一切都会好的……”秋桐看着我,带着关切的眼神。

    我冲秋桐笑了下:“要是我半夜做噩梦,你可要来照顾我啊……我好怕怕……”

    “噗嗤——”秋桐被我的样子逗笑了:“你这家伙,少拿我开涮……”

    我和秋桐的房间还是挨着,放下行李,我把旅行包里秋桐的衣服拿出来给秋桐送过去,秋桐在南京路上已经又买了一个旅行包。

    “饿不饿?”我看着秋桐。

    秋桐边收拾衣服边说:“你呢?”

    “我有点饿!”我说:“酒店附近有家青岛锅贴店……”

    “ok——那咱就去吃,尝尝青岛的特色名吃……”秋桐说。

    收拾完衣服,我和秋桐下楼,去吃东西。

    走在酒店大堂,那种后面有人的感觉又来了,我又是猛地站住,一个转身,恍惚间,我似乎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一闪到了大堂的柱子后,待我定睛看去,却什么都没看到。

    “怎么了?”秋桐问我。

    我没有说话,突然大步走向大堂的柱子,走过去,转悠了一圈,什么都没看到。

    我不由伸手敲敲脑壳,马尔戈壁的,见鬼了?

    秋桐这时走了过来,看着我,眼神有些担忧:“易克,你没事吧?”

    我看了下秋桐担心的表情,笑了下:“没事,活见鬼了……没事了,走吧……”

    “我怎么感觉你好像掉魂了呢?是不是真的掉魂了,需要找个大仙叫叫魂啊?”秋桐跟在我后面说。

    “叫什么叫,什么大仙小仙的……我看你就是神仙……想叫的话,你来给我叫吧……”我说。

    秋桐突然走到我前面转身站住了,我停住脚步,看着秋桐:“干嘛呢?”

    秋桐神色有些神神兮兮,又很庄重认真,两眼看着我,嘴里轻轻念叨着:“易克哟……回来哟……易克哟……回来哟……”

    我几乎忍不住要笑喷出来,这个秋桐,还真的当起了大仙,给我叫魂了。

    看着秋桐认真的神色,我于是回应秋桐:“秋桐哟,我回来喽……秋桐哟,我回来喽……”

    如此叫了几遍,我终于忍不住大笑起来,秋桐却没有笑,带着责怪的眼神看着我:“我给你叫魂呢,你笑什么?态度不严肃……”

    “哎……好了,好了,我的魂叫回来了,我的病有救了,没事了,走吧……”我说。

    “真的?”秋桐看着我。

    “真的!”我说。

    于是,我们继续往外走,虽然我还是隐约觉得后面有人跟着,但是,为了不给秋桐添麻烦,我还是坚忍住没有回头,我真的觉得自己可能是有些神经质了。

    吃完锅贴,我和秋桐回到酒店各自的房间,洗完澡,我拿出笔记本电脑,打开,上网。

    此时已经是晚上11点了,不知道浮生若梦在不在。

    我登录扣扣,她不在,却有一段留言,看时间,是前几天的。

    “客客……此刻,夜深人静,我独坐电脑前,独自品酒,独自默默地看着夜空中那弯寂寞的空月……此刻,我的心情突然很差,突然很坏,我的心里突然很累,突然很苦,我突然泪流满面……”

    看到这里,我的心一缩。

    “……我很累,我的心好累,好苦,……我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如此之累,我明白自己心苦的真正原因……因为,长期以来,一直有一个东西在困扰着我……我时时感受到,有一种报恩,好累,好累;有一种希望,很苦,很苦……”

    我咬紧牙根,继续往下看。

    “……在我又一次泪流满面的时候,在我又一次放弃坚守的时候,我便知道,最初的接受便埋下了今天的凄苦和劳累。如果时光可以回头,我宁愿放弃今天的拥有,如果时光可以倒回,我宁愿不再接受任何人的资助。我承受不起报恩时的凄苦和劳累,承受不起对别人的希望和失望,更承受不起我曾经许下的诺言。许下的诺言是真诚的,只是在一种环境,一种心态之中,那样的诺言是千真万确出自于内心。可是,可是,多年后,可是,可是,时光往前移的时候,可是,可是,平衡被打破的时候,很多东西似乎失衡了……蓦然感觉,我的报恩似乎一钱不值,我的报恩也没有任何意义和价值……

    我不再是昨天的我。于是,于是,瑟瑟凉意的秋天,孤独空寂的深夜,我又一次泪流满面。我知道,我或许伤害了别人,我也知道别人同样伤害了我。当一个电话质问我,你为什么不关心这件事情呢?当一个人指责我不听使唤不理解时,我无语了。认命吧,我除了无力地说这三个字外,我还可以做什么?

    是,我当初接受过别人的帮助,是,我的昨天是在他们的资助中脱胎换骨,是,我有过这样的报恩心理,是,我发过誓,善待所有帮助过我的人。可是,可是,我还是泪落满地,我还是很累,很累。如果要用今天的代价去接受昨日的资助,我宁愿放弃今天,放弃我现在所拥有的一切。只是,时光回不去,永远都回不去了……

    其实,我知道,哭,并不代表我屈服;退一步,并不象征我认输;放手,并不表示我放弃;微笑,并不意味我快乐……人们总喜欢去验证别人对自己许下的诺言,却很少去验证自己给自己许下的诺言。

    时光回不去。我知道,一切回不去。我很想好好对待别人,我很想好好理解别人,我更想好好珍惜别人对我的好,可是,可是,我还是泪流满面,可是,可是,我真的还是好累,好累……”

    看到这里,我忽然忍不住泪流满面,我知道,这是浮生若梦不由自主的内心真实流露,她心里的累和苦无人可以诉说,只能在这里向我倾诉,她不是神人,不是完人,她同样有自己的内心纠结,有自己的矛盾思维,有自己的真情流露。

    我猛地一摆头,甩飞一片泪花,心里带着隐隐的疼痛,点燃一颗烟,默默品着尼古丁的味道……

    我看着寂寥的夜空,看着深邃夜空里闪烁的繁星,心不由自主飞了出去,飞到了隔壁……

    隔壁,我的若梦就在那里,哭泣的若梦就在那里……

    我多想走到她的身边,安慰她,抚慰她,用我火热的温情和激晴抚平她内心的创伤……

    可是,这都不可能,一切都不过是幻想。

    我的心愁苦着,酸楚着,疼得难以忍受……

    良久,“啾啾——”小企鹅在招呼,我一看,浮生若梦上线了。

    “客客……你在?”

    “嗯……刚看完你的留言……”

    “哦……抱歉,让你心情不好了吧……那是我前几日晚上心情忽然很低落的时候忍不住写下的一些内心感受……不知怎么,忽然有很多话想和你说,就那么写了……影响到你的心情了吧,对不起,以后我不说这些了……”

    “不,若梦,不要说这些,我喜欢看你的这些心里话,自己心里有事就要说出来,不要积郁在心里,再多的累,再愁的苦,都不要沉积在心里,要说出来,别人不适合,可以和我说,我很乐意很喜欢听,我很希望能和你一起分享你的快乐你的忧伤,一起品味你的欢乐你的苦闷……”

    “客客,你真好……谢谢你……”她说。

    “我不好……你才好……”

    “呵呵……客客,别受我刚才那些话的影响,笑一个,好吗?”

    “\(^o^)/~……”

    “(*^__^*)嘻嘻……嗯……笑了就好…….我希望你每天都开心……”

    “嗯……”

    “其实,客客,我知道,我不该把痛苦的根源推给外界,我明白,人生所

    有的痛苦都来自自己接收的这些负能量。生气,是因为自己不够大度;郁闷,是因为自己不够豁达;焦虑,是因为自己不够从容;悲伤,是因为自己不够坚强;惆怅,是因为自己不够阳光;嫉妒,是因为自己不够优秀……”她说:“对我而言,我不能做到让自己很完美,我只能尽力让自己去适应这一切……去承受这一切……多亏日子还有难过和失落,感激了生命必须放弃或选择,让我在一场场身不由己里努力进化成更好的自己……”

    我默默地看着浮生若梦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隐约,好像,隔壁也传来微微的一声叹息。

    我们都暂时沉默了。

    有些事情,当我们年轻的时候无法懂得,当我们懂得的时候已不再年轻

    生活总不完美,总有辛酸的泪,总有失足的悔,总有幽深的怨,总有抱憾的恨。生活亦很完美,总让人泪中带笑,悔中顿悟,怨中藏喜,恨中生爱。或许,看生活是否完美,就要淡视那些不完美,放大那些可能的完美。或许,只要人的心完美,这个世界就完美。或许,人应该修炼的,只是一颗热爱这个世界的心。

    而这一点,秋桐无疑做得很努力很优秀,虽然她不完美,但她在努力追求完美,虽然她不完美,可是,在我的眼里,在我的心里,她一直是那么完美。

    突然想起一句话:有时候,你必须跌到你从未经历的谷底,才能再次站在你从未到达的高峰。

    事业是如此,人生和理想以及情感是否也是如此呢?

    我苦苦思考着……

    “对了,客客,你最近工作还好吗?”半晌,浮生若梦说,她开始转移话题。

    “嗯……很好……对了,前几天我还有了意外的收获呢,真是天上掉了馅饼……”

    “哦……是什么呢?说说看!”

    “意外收获了青岛海尔的一个大单子,而且,他们以后的业务都找我来做……”

    “哦……真的啊,海尔集团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客户呢……祝贺你,真为你高兴,你好棒!”

    “呵呵……只是,这个单子接的有点意外,还有些奇怪……”

    “为什么这么说呢?”

    “我和那边从不来不认识啊,从来没打过交道,也没做过那边的业务,但是,突然那边的办公室一个办事的就加我扣扣找我,说要做业务,说是她们主任给她我的扣扣号码,让和我谈业务的……可是,她们主任,我更不认识啊……这事好奇怪……”

    “啊哈哈……”浮生若梦突然笑起来,笑得好像很开心,很开怀,我的房间窗户开着,秋桐的也是开着的,我在现实里清晰地听到了秋桐快乐的咯咯的笑声。

    隔壁秋桐的笑声感染了我,我也忍不住笑起来,但是无声的,接着打字:“你笑什么?”

    “没什么,替你高兴啊!”隔壁房间的笑声停止了。

    “这天上掉的馅饼啊,可是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我说。

    “其实我觉得这不奇怪,很正常啊,你想想啊,你是做业务的经理,你肯定要经常外出拜访各种各样的客户,每次见客户,都要散发你的名片,而你的名片上,肯定有你的扣扣号码,见的人多了,散发的名片多了,难免就会有被别的人看到,加上你做业务一直很棒,名气在外,别人看到你的名片,单位里有旅游业务的时候,自然就会想到你……所以,那个海尔集团的办公室主任就会安排下属找你做业务了……所以,这一切很合情合理的呢……”

    我看明白了,原来她是这样分析的,原来她是根据这种分析来操作的,她自以为自己做的天衣无缝,却没想到我的扣扣号码只有她自己知道,就凭这一点,她就漏了陷,被我逮个正着。

    “嗯……你说的有道理,或许是如此吧……我那天正好在外出差,来不及赶回去,对方要求还挺急,于是,我就紧急给领导汇报了,领导立刻安排了一个业务骨干去谈妥了业务……”

    “哦……你没去亲自谈?”她似乎有些意外。

    “是啊……不过,业绩都算是我的……因为这业务是我承揽的……”

    “哦……(*^__^*)嘻嘻……那就好!”

    “这业务量可是不小呢,我还是第一次接到如此大的单子,关键是以后他们还会源源不断地继续做下去,我的业绩一下子就成了第一……”

    “o(n_n)o哈!发财啦……开心不?”

    “开心哪,有钱赚,自然是开心的!”

    “开心就好啊,(*^__^*)嘻嘻……我也好开心哦,客客……再次祝贺你,你是最棒的!”

    ……

    我和浮生若梦聊着,我下意识间没有问她在哪里,而她,也同样没有问我,没有说她在哪里。

    我们一直聊到深夜,才说再见。

    关了电脑,我的心情不错,去卫生间,准备撒泡尿睡觉,走到房门口,忽然站住了——

    那种奇怪的感觉又来了!

    我眼睛紧紧盯住房门,耳朵里似乎传来窸窸窣窣的轻微的声音,这声音来自于门口……

    我大脑皮层一阵发麻,一阵恍惚意识盘旋起来,我似乎觉得门口有人在偷听偷窥我……

    我咬住嘴唇,屏住呼吸,轻轻抓住门把手,慢慢转动,然后猛地一把拉开房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