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 001 有何吩咐

001 有何吩咐

    我拨通了方爱国的电话。

    “爱国,在哪里?”我说。

    “刚接送完小雪,易哥有何吩咐?”

    “召集一下建国、大军、新华他们,半小时后到你们的宿舍会合……”我说。

    “好的!”方爱国并不问我什么事,直接就答应下来。

    “你们宿舍里有吃的没有?”我说。

    “呵呵……只有泡面……”方爱国说。

    “有喝的吗?”我说。

    “有酒啊,白酒啤酒大大的……”方爱国说。

    “好,我知道了,半小时后我到!”说完我挂了电话。

    我接着到路边一家肴肉店买了几个菜肴,让店家给我切好包好,然后直接去了方爱国他们住的地方。

    就在我住的楼前面,也是李顺的房子。

    曾经。李顺带一个女大学生来这里过,当时我以为李顺是要嫖宿这名女大学生,但奇怪的是,我和李顺分手不久,李顺带这名女大学生上去没几分钟,这女大学生就出来离开了。

    但第二天我和李顺去机场飞宁州的路上,李顺却又眉飞色舞向自己的司机吹嘘昨晚他是如何勇猛善战,说的和真的一样。

    此时让我当时颇为疑惑,现在想起来也没搞清楚到底李顺是怎么回事。

    我到了那房间之后,方爱国他们都回来了,正在房间里等着我。

    我一进门,方爱国忙过来接过我手里提的菜肴,嘴里说着:“嗨——易哥,莫不是今晚你要和兄弟们喝一气了?”

    我点点头:“不错……兄弟们今晚在这里聚聚,喝酒吃肉……”

    大家都很高兴,其他三人忙去收拾桌椅碗筷。

    我打量着这房子。

    这套房子结构布局和我住的那一套是一样的,面积也是一样的,房间布置地很豪华,家具家电齐全,都是高档的。

    这里是李顺曾经来住的地方之一,现在是方爱国他们住。

    方爱国他们看来也是很整洁的人,房间里非常干净。

    四个男人住在这里,能保持如此好的卫生,不错。

    我随意到各个房间看了看,四室两厅的房间,每人一个房间,房间都整理地很洁净,床铺也很整洁。方爱国房间里有一个墨绿色的情报接收装置,看起来像是军用品。

    方爱国对我说:“易哥,我们就是通过这个和大本营保持联系的…”

    我点点头:“多久和大本营联系一次?”

    “每天晚上12点整……”方爱国说。

    “哦……”我点点头。

    “不管有没有事,都要和大本营呼叫联系一次……”方爱国又补充了一句。

    我这时寻思,除了和我保持联系,方爱国很可能还和星海的其他人有联系,但我不知道是谁。

    既然方爱国不和我说,那我也不问。

    我明白,方爱国只是奉命行事,他一方面接受我的管束,另一方面还随时接受大本营那边的指令。

    “武器都放在那里?”我说。

    “这里——”方爱国打开一个衣橱的门。

    我一看,不由吓了一跳,好家伙,里面都是黑黝黝发亮的武器,除了手枪,还有冲锋枪和ak47步枪,还有不少黄澄澄的子弹,整齐排列在弹夹里,另外,还有一些雷管和手雷。

    这里简直就是一个小规模的弹药库,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搞到这里来的。

    我仔细看了老半天这些杀人武器,甚至拿出一支ak47比划着。

    方爱国突然以极其流畅的口气说道:“Аk47步枪是世界上使用最广泛的步枪武器之一。以其令人惊诧的可靠性、结构简单、坚实耐用、物美价廉、使用灵便,许多第三世界国家甚至西方国家的军队或**武装都广泛使用,其广泛程度在轻武器历史上可能只有毛瑟步枪和柯尔特左轮手枪可以相比。其设计者卡拉什尼科夫则因ak系列步枪在世界范围内的广泛使用而被誉为世界枪王。自它诞生以来的60多年里,已经杀死了数百万人,而且这个数字还以每年25万的数量不断刷新着纪录……”

    我看了一眼方爱国:“你知道的不少啊……”

    方爱国笑了下:“特战分队的人都知道这些,这是我们培训的时候秦参谋长给我们讲的……他要求我们熟悉每一种武器的来历,要求我们恩呢该熟练操作使用每一种武器……特别是ak47……”

    我笑了下,然后将枪放了回去,关好橱门。

    “易哥,是不是……要有行动了?”方爱国轻声问我。

    我看看方爱国,他的眼神有些发亮,带着几分期待和兴奋。

    我呵呵笑了,伸手拍拍他的肩膀:“走,喝酒去……”

    去了餐厅,酒菜都已经摆好,桌子上放着两瓶茅台。

    我坐在餐桌中间的作为,他们四人分别坐在我的两边,身板挺直,两手放在腿上,规规矩矩地看着我。

    的确,他们的气质看起来不像是黑社会分子,倒是颇像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

    当然,这都是老秦训出来的。

    我看了看那两瓶茅台,问方爱国:“你们,都能喝白酒?”

    方爱国说:“虽然我们是南方人,但却不是北方人眼里的那种南方小男人,我们四个人,都能喝白酒,而且,每个人酒量都不会低于8两……”

    “呵呵……”我笑起来,说:“是不是特战分队的每个队员都有好酒量呢?”

    方爱国说:“那倒不是……我们是秦参谋长特意挑选的,秦参谋长在挑选来这里的四个名额时,特意问了下我们的酒量,他说易哥酒量很大,我们来这里跟随易哥,必须要有个好酒量,没事的时候还陪易哥喝几杯……”

    老秦真是细心啊。我忍不住又笑了,大家都笑了。

    我说:“把酒杯撤了,找几个大碗来——”

    杨新华立刻去了厨房,接着拿了5个大碗,分别放在我们面前。

    然后我说:“开酒,倒酒,两瓶都打开,5个人,每人4两,倒上——”

    杜建国和周大军接着就开酒倒酒。

    倒完酒,大家都看着我。

    我看着他们,缓缓地说:“兄弟们,你们到星海时间也不短了,这是我第一次正式和你们坐在一起喝酒……我今天和你们就喝一心一意这一碗酒,这碗酒,我们分四次喝掉,四,四喜来财……吉利数字……”

    大家都点点头:“谢谢易哥——”

    我接着端起碗:“兄弟们,来,第一口,一心一意做兄弟,一心一意做朋友,一心一意做事情……”

    “听易哥的,一心一意跟随易哥,一心一意听易哥指挥,一心一意忠于李总司令,一心一意忠于革命军……”方爱国端起碗。

    其余三人也都端起碗,看着我。

    我先喝了一大口,酒很辣。

    大家也都喝了。

    然后我招呼大家吃菜:“来,大碗喝酒,大口吃肉——”

    大家纷纷拿起筷子,却不夹菜,都等着我先夹菜。

    我不客气地夹菜,大家才开始吃菜。

    然后,我端起碗给大家喝第二口酒:“这第二杯酒,好事成双,各位来星海一段时间了,不知过得是否舒服,不知是否安逸……”

    他们都笑,方爱国说:“易哥,说实在的,这日子实在是太安逸了,不过,我们时刻记着自己的使命,随时准备参加战斗,兄弟们这心里其实都发痒呢,都想什么时候易哥下令试试身手……”

    我呵呵笑了:“不要着急,马上就有任务要下达……来,先喝酒!”

    他们一听,都有些兴奋,大家接着喝酒。

    两大口喝完,各人碗里的酒还剩了一半。

    我接着和他们喝第三口:“来,连中三元,第三口喝完,我给你们下任务……”

    大家痛快地喝了第三口酒,接着都带着跃跃欲试的目光看着我,一副摩拳擦掌的样子。

    我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角,然后拿起筷子吃肉。

    他们四人脸上的神态都有些着急。

    我慢条斯理地吃完一块肉,看着他们的样子,忍不住笑了:“操——都看着我干嘛,吃肉啊!”

    他们都笑起来,也一起吃菜,方爱国边说:“易哥,快下任务吧……兄弟们都等不及了……”

    “易哥,什么任务啊?”杜建国问我。

    “易哥,我们什么时候行动?”周大军说。

    “易哥,我们是带长武器还是短家伙?要不要带手雷”杨新华问话更直接。

    我放下筷子,笑呵呵地看着他们说:“这次任务,不动刀,也不动枪……不需要动任何武力,连拳头都不用动……”

    “哦……”他们带着困惑的表情看着我,方爱国说:“易哥,那……这是什么任务啊?”

    我说:“这是一次演出任务,我要你们给我好好演一出戏……”

    “演戏?”他们一愣,接着都笑起来。

    “是的,演戏,我现在遇到一个难题,需要你们来演一出戏,帮我解决问题……”我说。

    “哦……易哥,你说——”方爱国说。

    我说:“这出戏,我是导演,你们四个是演员,必要的时候,还需要群众演员……这出戏,你们要当做严肃的任务来对待,只能成功,不能失败……正式演出前,我会告诉你们如何排练,如何适应各自的角色,如何演好各自的角色……”

    他们都带着好奇的神情看着我,凝神听我说话。

    我说:“来,下面我给你们讲戏,分配各自的任务和角色…….”

    四个人的脑袋都凑了过来,我开始给他们详细讲我的安排…….

    我讲的很详细很具体,每个步骤每个环节都作了具体交代,每个人需要干什么都做了详细安排,足足讲个半个多小时……

    我的阴谋就这样开始秘密进行落实……

    讲完后,我哈哈笑了:“都听明白了没有?”

    他们也都笑:“明白了……放心,易哥,保证没问题!”

    方爱国说:“嗨——易哥,你还真找对人了,在金三角的时候,秦参谋长带我去过好几次清迈和当地的华侨社团华侨商社的头头接触,我每次都是扮演的这种角色,我演地很逼真啊,秦参谋长表演过我好几次……”

    我说:“那很好……你是这出戏里的关键,你要是演砸了,那就功亏一篑了……其他人的任务也很重要,都不要掉以轻心……”

    大家不住点头:“保证完成任务……”

    我接着说:“为了稳妥,你们要多演练几遍,每个步骤和环节都要落实到位,这是环环相扣的,一个环节出问题都不行……”

    “请易哥放心,绝对没问题!”方爱国拍着胸脯下了保证。

    “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明天就开始实施这个计划……”我说。

    “好——”方爱国点点头,接着说:“对了,易哥,这次计划要不要取个代号啊?这样听起来似乎显得更正规了……”

    我笑了:“靠——什么活动都要取个代号,好吧,那我们就起个行动代号……叫什么呢?”

    我转悠着眼珠思忖着。

    方爱国说:“要不…叫棱镜计划?”

    我忍不住笑了:“卧槽,你以为你们是斯诺登啊……”

    大家都哈哈笑。

    此时,离棱镜计划和斯诺登还有三年时间,我们自然是无法穿越的。

    无厘头一下而已。

    周大军想了想,说:“要不,叫捉鳖行动?”

    杨新华说:“好,捉鳖行动,好玩!”

    杜建国也点头:“哈哈……对呀,我们这不就是钓鱼上钩瓮中捉鳖吗?”

    方爱国笑看我。

    我笑着说:“好吧,既然你们都觉得合适,那就叫捉鳖行动吧……”

    大家又都笑。

    我然后举起酒碗,看着他们说:“兄弟们,来,第四口,全部干掉,四喜来财啊,预祝我们的捉鳖行动圆满成功,我等着你们的好消息……”

    “来,干——”大家纷纷举起酒碗。

    大家一起干了碗中酒。

    然后,我说:“再拿两瓶来——”

    杨新华又拿了两瓶茅台,分别给大家倒上,大家边吃边喝边继续讨论行动的细节……

    我又要了纸笔,把必要的一些信息写下来交给了方爱国。

    捉鳖行动讨论地差不多了,大家又谈起我这次去金三角的事情。

    我把此次猎鼠计划升级为红色风暴行动的事情说了下,然后详细和大家说了下红色风暴行动的整个实施过程,大家听得津津有味,眼里闪着兴奋的光芒。

    等我说完,方爱国说:“太精彩了…太棒了……有李总司令的英明领导,有秦参谋长的周密策划,有易哥的机智英勇,这次红色风暴行动简直就是一次经典战役……”

    “哎——我们错过了一次参战的机会……”杜建国满脸遗憾的表情。

    “是啊,要是我们参加战斗的话,一定能更加精彩!”周大军说。

    “嘿嘿……我要是跟着易哥去参战就好了,我当狙击手,保证百发百中,让易哥看看我的枪法……”杨新华说。

    我说:“哎——革命工作部分岗位不分位置,前方后方一样重要……你们坐镇星海,也同样是有很艰巨的任务嘛,你们给大本营提供的很多情报,都是很有价值的,对红色风暴行动成功实施起到了重要的作用……”

    方爱国说:“对,易哥说的有道理,我们出发来星海的时候,秦参谋长不也是这样告诉我们的吗?我们在这里的任务同样也是很艰巨的,虽然我们暂时没有真刀实枪的战斗任务,但是,我们潜伏的性质就决定了我们的工作形式,在我们的隐蔽战线上,更多的时候可能要我们用脑子去战斗,这是更高一个层面的斗争方式……比如易哥今晚给我们布置的任务就是如此……”

    我不由很赞赏方爱国的一番话,方爱国笑着说其实这也是秦参谋长说过的话。

    我随时都能感觉到老秦对这支队伍里每个人的渗透和影响,看得出,老秦对这支革命军是下了一番苦心的。

    然后,大家继续喝酒,很快,2瓶白酒又喝光了,大家喝得很均匀,正好每人8两。

    方爱国他们四人的酒量果然可以,8两茅台下肚,个个都毫无醉意,我倒是头有些发晕了。

    看来我的酒量未必能喝过这四个家伙。

    我不喝了,让大家吃饭。

    酒足饭饱,我离去。

    剩下的,就看他们的了。

    按照我的计划,不出几日,结果就要见分晓。

    随着我停职期限的步步临近,留给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这个计划的每一步都很紧凑。

    卧槽,时不我待,只争朝夕啊。

    回到宿舍,海珠正在收拾东西,见我回来告诉我说明天她要出差,和孔昆一起到乌鲁木齐参加一个西部旅游推介会。

    我问她要去多久,海珠说要看具体情况,最快也要一周才能回来,如果还有其他安排的项目和行程,时间会更长。

    我点点头:“哦…….这么久啊……”

    “怎么?不舍我离开那么久?”海珠笑吟吟地说。

    我呵呵笑了:“是啊……”

    “真的还是假的啊?是不是嘴巴上说不舍得,心里很高兴呢?”海珠说。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我走了,不在你跟前,你就可以有机会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了啊!”海珠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能做什么事情?”我说。

    “你说呢?你还能做什么事情?”海珠说。

    “我……我不明白你这话的意思……”我说。

    “你是揣着明白装糊涂吧……”海珠直起身子,看着我,正色说:“我告诉你,我走后,你老老实实规规矩矩的,不许搞什么洋动静,手机必须24小时开机,我随时都会给你打电话……”

    “哦…….知道了!”我心里不由就有些郁闷。

    “怎么?你有情绪?”海珠说。

    “没有啊,我哪里有啊!”我说。

    “我看你就是有情绪!”海珠撅起了嘴巴。

    我心里突然觉得很累,默默叹了口气,接着努力让自己笑起来,过去搂住海珠:“阿珠,你看你……我不是很听你话的吗,我哪里会有什么情绪呢,你不要想多了哦……你走这么远,我会想你的,我会牵挂你的…….”

    我最后这话其实是真心话,海珠走这么远,去乌鲁木齐,我心里真的是有些牵挂,甚至,我都担心那里治安不好。毕竟,三股势力一直想搞恐怖活动,帝国主义亡我之心不死啊。

    海珠的神色缓和了,说:“我也会想你的呢……我真的不想离开你呢……可是,没办法,谁让我是商人呢……”

    我说:“出门在外,安全是第一位的,一定要注意安全,特别是到了乌鲁木齐,晚上不要出门,不要到大巴扎二道桥那里去……如果想顺便在新疆旅游,万万不要去南疆,其他西疆北疆东疆都可以去……”

    “哦……”海珠点点头:“我记住了……”

    说完,海珠搂住我的脖子,亲吻起我来,边嘟哝着:“哥——我要出门好久哦……今晚……今晚…….”

    我知道海珠这话的意思,一把抱起海珠的身体就往卧室走……

    半夜,突然蓦地就醒了,身边传来海珠均匀的呼吸。

    我悄悄伸手去摸床头的方向,一会儿,手触到了一个东西。

    录音笔又在这里了。

    我想了半天,心里不由就有些发愁,接着,突然,我紧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此时,我很想以后在睡觉的时候用胶布把嘴巴封上。

    第二天,我送海珠和孔昆到机场。

    在机场安检口,海珠似乎已经忘记了昨晚的不快,又似乎海珠是想在孔昆面前秀秀和我的恩爱,大庭广众之下就和我拥抱吻别……

    孔昆站在一边微笑着看着我们的难分难舍,眼神却有些发直……

    我不知道孔昆此时是怎么样的心境。

    送走海珠和孔昆,我有些无聊,就到星海广场附近去溜达散步。

    星海广场人不少,很多打着小旗子的导游带着一帮人在穿行,我知道,这都是夏季来星海旅游的团队,很多都是青大烟一条线来的内陆和南方游客,也就是青岛大连烟台,一趟线下来。

    我坐在广场边上的一个椅子上,心情有些郁郁,目光呆呆地看着对过的星海大酒店门口……

    突然,在一辆刚停下来的出租车上下来一个穿白色连衣裙的女子,下来后就直接进了酒店大堂。

    我不由就来了精神,这不是她吗?她来这里干嘛呢?

    突然就有些好奇,似乎又被某种预感趋势,我不由就站起来,穿过马路去了星海大酒店,走到门口,看到她正站在大堂柜台前,似乎在办什么手续。

    在办手续的时候,她转头望四周看…

    我迅捷站在一个柱子后,她没有看到我。

    接着,我看到她手里拿了一张房卡,然后就径直进了电梯……

    她在这里开房的,我日。

    我接着就进了大堂,找了个角落的沙发坐了下来,拿起一张报纸……

    边装作看报纸,我边留意着大堂门口……

    大约20分钟之后,我看到一个戴墨镜的男人出现在酒店大堂门口,在门口稍微停留片刻,接着就径直往电梯间走去……

    日啊,这男人我也认识。

    他们一先一后同时出现在这里。

    难道,难道……

    我坐在那里发了半天呆,呆了至少有半个小时。

    终于我有些坐不住了,站起身来想走,刚走了几步,突然又站住了。

    因为,我看到大堂门口又出现了一个女人,这女人我同样熟悉。

    我的心里猛地一怔,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今天要出事!今天要出大事!!!

    正在发愣寻思着,肩膀突然被人在背后猛地拍了一下——

    动不动就被人在背后拍肩膀,这很狗血,不过没办法,这年头的鸟人,都喜欢背后拍人肩膀。

    按照以往的狗血惯例,我于是倏地回头——

    操,原来是海峰。

    由于我刚才的心情略微有些紧张,被他背后这么猛地一拍,还是吓了一跳,不由就有些恼火:“你个鸟人,一惊一乍的。”

    海峰哈哈笑起来:“鸟人,我就是故意吓你的……喂——你这家伙,很悠闲啊,跑到这里来看报纸了……”

    我说:“你怎么在这里?”

    海峰诡异地挤挤眼神,说:“我在这里约会的啊……”

    “约会?”我一愣:“和谁约会?”

    “美女啊!”海峰一副故弄玄虚的样子。

    “靠——能死了你,你在这里和美女约会……”边说我又不由看了大堂门口一眼。

    海峰这时也看了大堂门口一眼,接着伸手一指:“哎——美女来了——师姐,在这边!”

    来的女人是谢非,我和海峰的共同师姐。

    原来海峰是和谢非约会的。

    既然来的这女人是谢非,既然我刚才见到她有些发愣,那么,之前进去的那一男一女就不难猜出是谁了,一个是秦璐,一个是关云飞。

    我刚见到谢非进来,因为她是冲秦璐和关云飞来的,原来我想错了,谢非是来见海峰的。

    如此,我刚才以为今天要出大事了的判断是不对的了,谢非并不知道老关和秦璐这会儿也在这家酒店了。

    虽然我不能认定秦璐和关云飞这会儿在这家酒店干嘛,但还是会产生一些必然的臆想和揣度。

    谢非这时听到海峰的声音,一转头,接着就看到了我和海峰,接着就冲我们走过来,脸上带着笑。

    “师姐好——”待谢非走近,我主动和她打招呼。

    有些日子没见谢非了,此时见到她,心里突然有些不自在的感觉,我又想起那也夜晚,那个在她家被鸡尾酒搞的晕乎乎的夜晚,我到目前仍然无法确定那晚到底有没有和这个中年美妇发生性关系。

    “呵呵,海峰好,易克好……两位师弟都好……”谢非看了一眼海峰,接着就带着些许惊喜和开心的神情看着我:“易克师弟,哎——好久没见你了,这么些日子,你失踪了啊……怎么突然今天就在这里冒出来了?”

    不知怎么,我隐约觉得谢非看我的眼神和看海峰的有些不一样,难道是我自我感觉良好?

    我笑了下,刚要说话,海峰先说了:“嗨——师姐,他这家伙回江南老家逍遥去了,刚回来呢……”

    “哦……原来是回老家了,呵呵……一直就在老家啊!”谢非说。

    我点了点头:“真巧,在这里遇到师姐!没想到师姐来了这里!”

    “怎么?见到师姐不高兴?”谢非笑盈盈地看着我。

    “哪里,哪里,当然高兴!”我说。

    海峰这时说:“师姐,来,坐——咱们坐下谈……”

    看来海峰约谢非来这里是有事要谈,我在这里似乎不大合适,于是我说:“那你们谈,我出去走走——”

    “不用,知道我今天约师姐来这里是干嘛的不?”海峰说。

    “你不说我当然不知道!”我说。

    “嘿嘿——我下午在这家酒店有个客户座谈会,很巧咱们有位来自齐齐哈尔的师兄要来参加这座谈会,和师姐是一个班的呢……我刚知道这消息,就赶紧告诉师姐了,既然师兄来了,师姐当然是要来见一见的了……”海峰说。

    谢非笑着点头:“是啊,好些年没见到老同学了,海峰一给我打电话,我就来了……”

    原来如此。

    “师兄弟见面,你不必走开的,”海峰看了看手表,说:“估计再有不到半个小时,师兄就到了……咱们先坐会吧……”

    既然海峰如此说,我就不用走开了。

    我们三人坐在酒店大堂闲聊起来。

    我这时心里不由就有些不安,我擦,秦璐和老关不会过会儿出来吧,要是被谢非看到他们,不知会发生什么事情。

    不知怎么,我竟然有些替老关和秦璐担心,虽然我不能确定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做什么事。

    “师姐,你家大哥最近在忙什么呢?”海峰问谢非。

    “他呀——这段时间一直在省城学习呢,半个多月没回家了……”谢非说着,有意无意地看了我一眼。

    “哦……关部长这么久没回来了,看来学习日程很紧的!”我说。

    “谁知道呢……”谢非说:“不过,上午他打了电话过来,说今天下午回星海,回来休息几天……”

    “哦……”我点点头。日,谢非被老关糊弄了,老关这会儿就在这家酒店呢,说不定这会儿正和秦璐在翻云覆雨呢。

    可怜的师姐,被蒙在鼓里了。

    我这会儿又有些同情谢非对老关和秦璐有些幽怨了。

    “我问他怎么回来,火车还是汽车,我想去车站接他的,可是他说不用我接,说他的驾驶员会去省城接他的……”谢非又说了一句。

    操,老关当然不敢让谢菲接他,人早就到了星海,下午怎么接?到哪里接?在这酒店门口接?

    “对了,小易,你怎么正巧也来了?是不是海峰也约了你来见师兄的呢?”谢非问我。

    “呵呵…不是,我在星海广场闲逛的,累了,就到这里来休息下,正好就遇到了海峰!”我说。

    “哦……”谢非看着我点点头:“这段时间在老家休息地还好吧?”

    谢非看我的眼神写满了关心。

    我忙点头:“还好,还好,师姐最近也好吧?”

    谢非似乎很高兴我关心她,笑了:“我还是那样子……日子每天就是这么过……”

    海峰这时说:“我刚才告诉易克说我在这里和美女约会的,这家伙一听,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这家伙啊,一听美女就发痴!”

    谢非掩嘴笑,说:“海峰,怎么能这么说易克呢,他的女朋友不是你妹妹吗?我看易克在美女面前是很淡定的人……”

    “嘿嘿…….刚才是说笑话……他敢不淡定吗?要是在我面前再不淡定,我还不剥了他的皮啊……”海峰说。

    谢非的眼神微微一动,接着继续微笑着,不时扫我一眼。

    我这时心里却真的不淡定了,我老是惦记着老关和秦璐,这俩人这会儿一定是在嘿咻的,不知是刚开始呢还是正在进行还是刚刚结束了第一次,不知他们是搞一次就结束呢还是要再接再励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

    我这时心里很矛盾,既不想让谢非遇见老关和秦璐,那样真的会出大事的,我的部长我的班长我的师姐都会很难堪局面很难收拾的;也不想让老关和秦璐继续在楼上干伤害谢非的事情,虽然谢非不知道,虽然我不能确定老关和秦璐一定在一起做那事,但我还是不想那样。

    琢磨了片刻,我站起来说要去卫生间。

    去了卫生间,我摸出手机,打了秦璐的电话。

    半天,打通了,秦璐接了电话:“喂——”

    听秦璐的声音很平静,周围也很静。

    我说:“班长好——”

    “哦……易克同学啊,易委员好!”秦璐笑着说:“哎——有些日子没你消息了,干嘛去了?”

    我说:“还能干嘛啊,前些日子工作上出了点事,挨了处分,这些日子在家停职反省呢,回了一趟老家,最近刚回到星海……今天没事干,想到好久没和班长联系了,就给你打个电话……”

    “你出的那事我听说了……不过,也算是幸运的,停职反省也就是走走过场,估计你也快复职了吧?”秦璐说。

    不知秦璐是听谁说的,不知是不是听关云飞说的。

    “期限快到了……”我说:“哎——你这会儿在哪里呢?在单位上班?”

    “我呀……呵呵,我在外面办点事呢…….你呢,你这会儿在哪里呢?”秦璐问我。

    “我在星海大酒店……”我说。

    “什么?你在星海大酒店?”秦璐的口气似乎吃了一惊。

    “是啊,怎么了?”我说:“听你口气似乎很意外?”

    “哦…….哪里,哪里……”秦璐的声音接着就变得缓和起来:“哎——你跑到星海大酒店来干嘛呢?”

    我说:“没事干,就在星海广场闲逛,逛累了,就到星海大酒店来休息下,结果呢,正好遇到两个熟人,就一起在大堂聊天呢……对了,你猜我在这里遇到谁了?”

    “谁啊?”秦璐说。

    “咱们的老师啊…….”我说。

    “老师?哪个老师?”秦璐说。

    “谢非老师!”我说。

    “啊——”秦璐不由就惊叫一声:“谢非?!!”

    “是的…….谢非老师,怎么,你好像很吃惊?”我说。

    “哦……呵呵……不是吃惊,是觉得意外,你怎么这么巧就在这里遇到谢老师了呢?对了,谢老师到这里来干嘛的呢?”秦璐的口气似乎很紧张。

    “是这样的,我那哥们和我还有谢老师都是师姐弟,今天我哥们在星海大酒店有个客户座谈会,参加座谈会的有个是谢老师多年不见的大学同学,我那哥们于是就通知了谢老师,谢老师是来这里和昔日的大学同学聚聚的……我呢,正好遇到,也就掺和在一起了……”

    “哦……”秦璐似乎松了口气:“原来是这样……这么说,你们现在还在大堂里一起聊天?”

    “那位师兄还没到,我们一起在大堂等他呢……”我说:“怎么?你也想来凑凑热闹?”

    “呵呵……我在外面正忙工作呢……我倒是想过去凑凑热闹,没空啊……”秦璐笑着,又说:“那……你现在是在他们面前打电话的?”

    “不是…….我上卫生间的,顺便给你打个电话……”我说。

    “哦…….”秦璐似乎长长出了口气,接着说:“哎——那你忙去吧,有空咱们再聊哈……”

    我挂了电话,然后出了卫生间,回到大堂,坐在沙发上,边和谢非海峰心不在焉地聊天,边不时用眼睛扫描着电梯楼梯口方向……

    不大一会儿,我看到老关从电梯里出来了,依旧带着墨镜,出了电梯之后,低着头,没有奔大堂门口方向,径直就往左转,快速直接冲后门方向走去……

    又过了大约10分钟,秦璐也从电梯里出来了,用纱巾包着头,同样急匆匆直接奔酒店后门方向而去。

    我晕,秦璐连退房手续也不办了,连押金也不要了。

    当然,她也可能会在晚些时候等我们离开之后来办退房手续。

    果然不出我所料,他们真的是在这里幽会的。

    我松了口气,心里不知怎么又有些歉意,一对野鸳鸯就这么被我一个电话活生生给拆散了,不知老关有没有得到满足,不知秦璐有没有达到高朝。

    我于是继续和海峰谢非聊天。

    一会儿,海峰的那位客户来了,师兄来了,谢非的大学同学同班同学来了。

    大家热情招呼,海峰介绍我和他认识,大家高兴地在大堂继续聊天。海峰在酒店安排了中餐,中午大家一起在这里吃饭。

    吃过午饭,海峰下午要和师兄开会谈业务,我和谢非告辞。

    出了酒店,我不由仰面朝天深深吐出一口气,艾玛,我今天到底都干了些什么?

    “小易,你好像如释重负的样子?为什么?”谢非对我说。

    我说:“没有啊,我一直就很轻松啊……”

    不知怎么,我此时心里对谢非颇有些歉疚的感觉,还挺同情她。

    “呵呵……”谢非笑了下,然后说:“自从那日一些,我们好久没见了,一起走走吧……”

    我说:“好——”

    我们就沿着广场边缘慢慢走着。

    一时,我们谁都没有说话,似乎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

    一会儿,谢非笑着说:“小易,你说,我们这样一起走,外人看到了,会不会以为我们是情侣呢?”

    我的心一跳,说:“不会,绝对不会!”

    谢菲的神色有些尴尬,说:“是因为我看起来比你老吧……”

    我说:“哪里,不是,师姐虽然比我大几岁,但是看起来还是很年轻的……”

    “那你为何如此说呢?”谢非有些高兴,却又问道。

    我说:“因为我们俩的气质和神态以及形态,看起来就不像是情侣啊……”

    “哦……那你说情侣该是什么神态呢?”谢非说。

    我说:“如果是情侣的话,两个人的神态应该是亲密的,动作也该是亲昵的,胳膊该是挽在一起的,或者该是手拉手的……我们呢,规规矩矩地一起走路,人家一看,要么是姐弟俩,要么是普通的朋友,要么是同事,不会认为是情侣的……”

    谢非呵呵笑了:“你说的或许有道理,但也许不对……”

    我说:“怎么?”

    谢非说:“如果是老夫老妻,或许走路也会是这样的…….”

    我呵呵笑了:“我们显然不是了……”

    谢非接着又说:“如果…要是情人,为了在大庭广众之下避免遇到熟人,也许会这样的呢……”

    我的心不由猛地一跳,看了谢非一眼,谢非的脸色竟然有些发红了,带着脉脉的眼神看着我。

    我这时又开始纠结了,我纠结自己那晚到底有没有做了她,如果没有,她看我的眼神为何要如此呢?

    我深呼吸一下,接着努力笑起来:“师姐啊,你可真会开玩笑……我是你师弟,你是我师姐,我们当然不会是情人了……再说了,你是我大领导的夫人,我怎么敢有那个想法呢?”

    谢非的眼神黯淡了一下,接着无声地笑了下:“小易,这些日子,我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会想起我们再一次的那一晚……常常会回味……”

    我心里不由大骇,看着谢非,结结巴巴地说:“师姐,你…你说什么?我们……我们在一起的那一晚?那一晚?”

    谢非眨眨眼睛,眼珠子一转,接着就笑:“是啊,那一晚啊,那一晚,我们一起喝酒一起聊天,多痛快啊,多么让人回味啊……”

    我松了口气。

    “你……你以为我那话是什么意思呢?”谢非的口气突然似乎有些暧昧。

    “我……我以为……我以为……”我结结巴巴说不出来了。

    “嗯……说下去……”谢非停住脚步,静静地看着我,脸上有些红晕,眼神还有些期待。

    “我以为……我以为你说的是那个意思……”我说。

    “那个意思指的是什么呢?”谢非吃吃地说。

    “那个意思…就是…就是……”我又结结巴巴了。

    “就是什么呢?”谢非说。

    “就是以为…我和你…酒后…做了那样的事!”说完,我的脸突然红了。

    谢非目不转睛地看着我,呼吸似乎有些急促,看到我局促的样子,接着突然轻轻地笑了起来。

    “我当然知道是不会的,我只是自己淫者见淫多想了,师姐多原谅!”我忙说。

    谢非微笑着看我,还是不说话。

    我站在那里神情相当尴尬,还有些不安。

    “看你这傻样……”谢非说了一句,口气似乎有些亲昵,抿嘴一笑,接着就自顾往前走去。

    我呆呆地站在那里,看着谢非优美的背影,心里一阵混沌,一阵彷徨,一阵恐慌,一阵迷惘。

    和谢非这一番谈话,不但没有消除我心里的困惑,反而让我更糊涂了,我心里的谜团更大了。

    那晚我到底有没有做了谢非呢?到底有没有呢?我苦苦思索着……

    这样想着,我不由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裆部。

    刚好谢非回过头,看到了我的动作。

    谢非突然噗嗤笑了起来,笑的有些放肆……

    谢非的笑让我愈发尴尬,我不由自主跟着傻笑了一阵子,然后赶了上来。

    我们继续随意走着……

    一会儿,谢非说:“师弟,在男人和女人的爱情里,有这样一句话,不知你听说过没有?”

    我说:“师姐请讲!”

    谢非说:“有心的人,再远也会记挂对方;无心的人,近在咫尺却远在天涯。”

    我说:“似乎,听到过……”

    谢非说:“你怎么认为这句话?”

    我说:“或许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谢非说:“岂止是有一定的道理,简直就是真理!”

    我呵呵笑了下,这时我的手机来了短信,我打开一看,是方爱国发来的:易哥,一切顺利!

    我今天一直就在记挂着方爱国他们,这会儿看到短信,心里安稳了一些,不由微笑了下,然后收起手机。

    “怎么?有好事?”谢非说。

    “呵呵……没有,一个朋友发来的,我托他办事的,他告诉我一切顺利!”我说。

    “哦……”谢非点点头,沉默了片刻,接着说:“师弟,你认为什么样的女人最迷人?”

    “当然是有气质的女人!”我说。

    “哦……”谢非说:“你认为怎样气质的女人最迷人呢……”

    我想了想,说:“纯粹,稳重,平和,真挚,贤淑。”

    谢非看着我,点点头,然后说:“具体说说……”

    我说:“纯粹,有一定生活阅历的知性女人,她懂得去伪存真、慧眼识金;稳重,有品位的女人,她会把尊严留给你;平和:不贪婪的女人,她能应对各种挑战和诱惑;真挚:豁达的女人,她的眼里能盛下你的平庸、失意和落魄;贤淑:善解人意的女人,最是那一低头的温柔……”

    “说得好……呵呵…看来师弟还是了解女人的高手啊……”谢非笑起来。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师弟你认为我具备这其中的那些气质呢?”谢非说。

    我说:“这话师姐不该问我……”

    “那问谁呢?”谢非说。

    “当然是问关部长,他是你先生,他对你当然是最了解的,他是最有发言权的!”我说。

    谢非的神情突然有些黯淡,接着勉强笑了下,说:“你的意思是,你对我不了解了?”

    我说:“我要是说了解,那是欺骗你,我们只是师姐弟,我们接触时间又不长,我当然不会如此透彻了解你的……”

    谢非的神情有些失落。

    我接着说:“不过,我总体大致感觉,似乎师姐这些气质都具备哦……”

    谢非淡淡笑了下:“我知道你这是在安慰我而已…….其实没有人真正能了解我,只有我自己对自己了解地最透彻,你刚才说的女人的那些迷人气质,我明白自己并不完全具备的……我明白自己的缺陷和短处……”

    我一时无语了,尴尬地笑了下。

    谢非接着笑了下:“不过,依照我的眼光和判断,我似乎知道有一个女人是具备这些气质的,她简直就是最完美的女人,她具备迷人女人的所有气质……虽然我和她接触不多,但我凭自己的经历和阅历,我还是这么说……”

    我心里似乎明谢非说的是谁,但还是问:“谁呀?”

    “就是你的那个女上司秋桐……”谢非说:“我琢磨了一下你刚才说的那五点,哎——简直就是对着她来的……不知道男人怎么看她,反正我从一个女人的角度来看,她的确是一个完美无缺的女人……她的美,不仅是外貌,更重要是内在,是素养和气质……”

    听了谢非的这些话,我心里很高兴。

    或许,我刚才回答谢非问题的时候,不自觉就是以秋桐为模板来回答的。

    心里不由就觉得甜滋滋的,嘴角不由就露出了真心的微笑。

    谢非盯住我,说:“你很开心吧?”

    我随口说:“是啊,很开心……”

    谢非接着说:“小易,你很喜欢秋桐是不是?”

    我心里倏地一震,看着谢非似笑非笑的表情,说:“从作为下属的角度来说,我的确是很喜欢我这位女上司的,和集团很多同事一样,很喜欢她……”

    “哦……”谢非继续看着我。

    我继续说:“同样,从作为师弟的角度来说,我是很喜欢你这位师姐的,同很多师弟一样,比如海峰,很喜欢你……”

    谢非微笑了下,似乎有些开心,但似乎又有些不甘。

    我接着说:“男下属喜欢美女上司,师弟喜欢美女师姐,这都是天经地义的,很正常的,不是吗?”

    “呵呵……是,正常,正常!”谢非笑着,眼里闪过一丝遗憾和失落。

    我们继续随意走着,一会儿,谢非自言自语地说:“有些事,只有尝试了才明白,有些人,只有经过了才了解……”

    我没有说话。

    谢非轻轻叹了口气,接着喃喃地说:“其实,我终于明白,爱情不是一种虚荣,要拿出来在众人面前炫耀;爱情不是一件美丽的衣裳,要穿在外面给大家欣赏;爱情不是一项任务,要对亲朋好友有个交待。爱情是你一个人的事情,你幸福或者不幸福,只有你自己知道……”

    谢非的眼神突然充满了忧郁……

    我默不作声琢磨着谢非的话,似乎,在谢非的情感世界里,她并不快乐,并不幸福,她的内心有着难以表述的苦楚……

    但,她为什么要在我面前说这些?她为何要和我说这些?

    我一时不明白。

    或许,我不想明白。

    我的心里突然有些烦躁和不安,不由就想起了此时远隔万里的海珠,想起了不知在忙什么的秋桐,想起了许久没有在空气里相遇的浮生若梦……

    浮生若梦曾经和我说,生命中的许多东西是可遇不可求,刻意强求的得不到,而不曾被期待的往往会不期而至。因此,要拥有一颗安闲自在的心,一切随缘,顺其自然,不怨怒,不躁进,不过度,不强求,不悲观,不刻板,不慌乱,不忘形,不以物喜,不以己悲。随缘不是听天由命,而是以豁达的心态面对生活。

    这样想着,我的心渐渐趋于平静,轻轻呼了一口气……

    正在这时,谢非的手机响了,谢非接电话,简单说了几句,然后她放下电话,对我说:“老关回来了,刚到家……我先回去了……”

    我点点头,帮她拦了一辆出租车,谢非冲我微笑了下,然后上车离去。

    看着出租车远去的影子,我不由叹了口气。

    晚上吃过饭,我独自在人民广场溜达,恰好又见到了老关和谢非,两人正在散步,谢非挽着老关的胳膊,两人说说笑笑的。看起来这是一对多么和谐温馨美满的夫妻啊。

    我没有让他们看到我,转身走到了另一边。

    我不由心里突然就很感慨,闪过一阵巨大的迷惘,突然对婚姻有了一种说不出的困惑…

    我快要和海珠走入婚姻了。

    这样想着,我突然闪过一丝恐惧的感觉……

    晚上回到宿舍,我和方爱国又联系了下,听取了他们实施捉鳖计划的进展情况。

    目前来说,这出戏虽然刚刚开头,但一切都在顺利进行中。

    我又提了一些指导建议和意见,提醒他要注意细节,要在细节上下功夫。

    方爱国答应着。

    然后,我挂了手机,看电视。

    一会儿,海珠打来了电话,问我在干嘛,我说在宿舍看电视,海珠说她顺利到达乌鲁木齐了,说现在虽然是10点多了,但这里天还大亮呢。

    我们聊了一会儿,海珠挂了机。

    我这时有些累了,洗涮上床,关灯。

    躺下之后,我下意识伸手到床头缝隙摸了下。

    这纯粹是无意识的习惯性动作。

    谁知道我竟然摸到了录音笔。

    我晕,录音笔还在这里。

    我忙打开床头灯,将录音笔拿出来。

    我拿着录音笔翻来覆去看了一会儿,这是声控的,不讲话就不录音,一有动静就开始工作。

    我突然想听听里面到底有什么东东。

    我打开播放开关,然后靠在床头,关了灯,静静地听着……

    片刻,录音笔里突然传出一个断断续续的声音:“阿桐……若梦……我爱你……”

    这是我迷迷糊糊的声音,虽然迷糊,但我听得分明,这是我的声音!

    啊,我的声音啊!我的梦话啊!

    做了!

    我的脑袋轰然一响,在黑暗中倏地就从床上蹦了起来——

    晕倒,我竟然说了这样的梦话,我竟然真的就这么说了梦话!

    我的大脑和身体都似乎一起在空中眩晕了……

    最可怕的事情终于发生了!

    终于——发生了!!

    当我的身体重重地落到床上的时候,我突然清醒了。

    我认真冷静想了下,联想到今天海珠的表现和神情,突然觉察,她似乎没有听到这些话的,不然,她早上走的时候不会表现地如此正常。

    我突然觉得万幸又后怕。

    无疑,这是昨晚我睡觉发出的声音。

    无疑,这是昨晚录的。

    但,无疑,海珠是没有来得及听到。

    显然,海珠昨晚放在这里之后早上走的匆忙忘记收起来了。

    她疏忽了。

    她没有来得及听这声音。

    感谢神,幸亏她疏忽了。

    哈鲁利亚,感谢神。

    我毫不犹豫就把这声音删除了,然后将录音笔放回原处。

    突然就没有困意了,坐在床上发呆起来……

    点燃一支烟,在黑暗里默默地吸着……

    照这样下去,只要海珠锲而不舍地坚持对我严盯死防,早晚我要露馅,早晚要出大事。

    一旦出事,就是极其可怕的,就是不可挽回的,就将是狂风暴雨疾风骤雨电闪雷鸣晴空霹雳。

    可是,我却无法去阻止制止海珠,不但不能阻止,还要装作不知道,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两个人,两个天天在一起人,两个即将走入婚姻的人,彼此之间到了这个程度,这是不是一种悲哀呢?这又是谁的悲哀呢?这悲哀是谁的责任呢?

    一开始,我的心里对海珠充满了不满,但细细想想,我为何要对她不满?她是如此地爱着我,如此地依恋我,如此地依赖我,她有什么过错呢?事情到了今天这个地步,难道不都是我自己作死作出来的吗?这一切的根源不都是我造成的吗?我对不住海珠,也同样对不住秋桐,我对不住的人太多了……

    到现在为止,我经历的女人还少吗?从云朵到冬儿,从海珠到秋桐,从夏雨到……到不知是否确定的谢非……

    我竟然趟过了这么多女人的生命灵魂之河,竟然这么多。

    怎么不知不觉就这么多?我心里突然很诧异,不觉惊异。

    不但已经经过了这么多女人,而且,还有秦璐和孔昆两个预备役,甚至,还有个不知死活在那里执着等待的曹丽。

    我不觉心里有些恐惧,我这是不是滥情呢?我快成种马了。

    这样想着,我不由心里深深地自责起来,深深地责备着自己……

    这样想着,我不觉深深感觉自己对不起海珠,对不起秋桐,对不起云朵,对不起夏雨,甚至,还感觉对不起我的师姐我的领导夫人谢非……

    一生里要对不住这么多女人,这是多么沉重的心理负担,这是多么不能承受之重。

    我不想这样,但却又在这样,又已经在这样了。

    不由就觉得自己是个混蛋,不由心情就十分糟糕。我觉得自己像个赌徒,正在歇斯底里地去赌博,赌博人生,赌博爱情,赌博生命……我似乎要将我的全部本钱都投进去,不打算收回。

    当然,我的本钱是什么,其实我并不知道。

    甚至,我怀疑自己有没有人生的本钱,有没有资格有人生的本钱。

    越想越毫无困意,下床,出了卧室,站在客厅里发了半天呆,进了书房。

    坐在书桌前呆呆地看着笔记本电脑,不自觉地开机,不自觉地登陆了扣扣。

    好久许久没有登陆扣扣了。

    此时,已是午夜十分,整个城市都开始入睡了。

    而我,似乎要失眠,不困。

    浮生若梦在线,她在线。

    我的心微微一颤,她是偶然今天在线正好被我遇到呢还是每个寂静无人的夜晚她都独自挂在这里呢?

    她独自默默地守候在这里,是为了那逝去的时光呢还是想怀想怀念些什么呢还是在等待什么呢?

    我深深呼了一口气,伸出手敲击键盘:“为什么还不睡?”

    片刻,她回复:“你……你在?”

    “废话……”我说:“我刚上来,你为什么不睡觉?”

    “我……我不困……”她说。

    “不困……那你在这里干嘛?”我说。

    “我…….我独自坐一会儿,安静一会儿……”她说。

    “每天经常这样在这里呆着吗?还是今天偶尔来了这里……”我说。

    “我…….只是今天偶尔……”她说。

    “你撒谎……”我说。

    她接着没有回答。

    我明白了。这么多日子,这么多我没有来这里的日子,她一定是独自在这里的,她孤独而寂寞地守在这里,或许她不是为了要等我的到来,只是想在这里守望过去的时光,找寻过去的记忆,用那些空气中的美好碎片来填充自己孤寂的心,来打发自己惆怅的慢慢长夜……

    这样想着我,我的心不由就很疼。

    “你怎么还没睡?怎么半夜来了这里?”她又说话了。

    我说:“睡不着,心里烦躁……过来看看,没想到你在……”

    “为什么烦躁?因为工作安排的事情?”她说。

    “工作算个屁!不是!”我说。

    “那是因为什么?”她说。

    我沉默了半天,说:“我问你——”

    “嗯……”

    “你说,人这一辈子,人的一声,最大的本钱是什么?”我说。

    她回答:“最大的本钱……我以为,如果说是有形的,那无疑是健康,健康是革命的本钱嘛……没有一个健康的身体,什么都无从谈起……”

    “无形的呢?”我说。

    “无形的本钱,我认为是心态……心态是人生最大的本钱!”她说。

    “哦……心态……为什么这么说?”我说。

    她说:“哲人说:你的心态就是你真正的主人。一位伟人说:要么你去驾驭生命,要么是生命驾驭你。你的心态决定谁是坐骑,谁是骑师。一位艺术家说:你不能延长生命的长度,但你可以扩展它的宽度;你不能改变天气,但你可以左右自己的心情;你不可以控制环境,但你可以调整自己的心态。佛说:物随心转,境由心造,烦恼皆由心生。狄更斯说:一个健全的心态比一百种智慧更有力量。爱默生说:一个朝着自己目标永远前进的人,整个世界都给他让路……这些话虽然简单便却经典、精辟,一个人有什么样的精神状态就会产生什么样的生活现实,这是勿庸置疑的。就像做生意,你投入的本钱越大,将来获得的利润也就越多……”

    “哦……”我琢磨着这段话,沉思起来。

    她似乎能看透我此刻的心情,接着说:“生活中,一个好的心态,可以使你乐观豁达;一个好的心态,可以使你战胜面临的苦难;一个好的心态,可以使你淡泊名利,过上真正快乐的生活。人类几千年的文明史告诉我们,积极的心态能帮助我们获取健康、幸福和财富……在现实生活中,我们不能控制自己的遭遇,却可以控制自己的心态;我们不能改变别人,却可以改变自己。其实,人与人之间并无太大的区别,真正的区别在于心态。所以,一个人成功与否,主要取决于他的心态……”

    “其实……有时候,我的心态不好,并非是因为别人,而是因为我自己……甚至,我经常会生自己的气……”我说。

    “生气不如争气。人生有顺境也有逆境,不可能处处是逆境;人生有巅峰也有谷底,不可能处处是谷底。因为顺境或巅峰而趾高气扬,因为逆境或低谷而垂头丧气,都是浅薄的人生。面对挫折,如果只是一味地抱怨、生气,那么你注定永远是个弱者……”她说。

    “我不想做弱者,可是,我有时却会莫名就失去了自信!”我说。

    “自信是心态的直接表现,不管做什么事,有自信才能赢,古往今来,许多人之所以失败,究其原因,不是因为无能,而是因为不自信。自信是一种力量,更是一种动力。当你不自信的时候,你难于做好事情;当你什么也不做不好时,你就更加不自信。这是一种恶性循环。若想从这种恶性循环中解脱出来,就得与失败作斗争,就得树立牢固的自信心。”她说。

    我的心微微一动。

    她接着说:“心动更要行动,心动不如行动,虽然行动不一定会成功,但不行动则一定不会成功。生活不会因为你想做什么而给你报酬,也不会因为你知道什么而给你报酬,而是因为你做了些什么才给你报酬。一个人的目标是从梦想开始的,一个人的幸福是从心态上把握的,而一个人的成功则是在行动中实现的。因为只有行动,才是否滋润你成功的食物和泉水。”

    她似乎知道我此刻在想什么,这就是心有灵犀吗?

    我说:“你说的对,可能,我的心态浮躁了,我缺乏一颗平常心……虽然我不停告诉自己要以平常心看待一切,但很多时候,却很难做到……”

    “是的,这很正常,很多人都是这样,我也会如此…所以,我觉得,平常心不可少。人生不可能一帆风顺,有成功,也有失败;有开心,也有失落。如果我们把生活中的这些起起落落看得太重,那么生活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不会坦然,永远都没有欢笑。人生应该有所追求,但暂时得不到并不会阻碍日常生活的幸福,因此,拥有一颗平常心,是人生必不可少的润滑液剂……”

    “嗯……或许,我真的该让自己淡定起来,真的让自己能学会放弃……”我说。

    “适时放弃才会有收获……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不要去强求那些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要学会适时的放弃。也许在你殚精竭虑时,你会得到曾经想要得到而又没得到的东西,会在此时有意外的收获。适时放弃是一种智慧。它会让你更加清醒地审视自身内在的潜力和外界的因素,会让你疲惫的身心得到调整,成为一个快乐明智的人。盲目的坚持不如理智的放弃。苦苦挽留夕阳的人是傻人,久久感伤春光的人是蠢人。什么也舍不得放弃的人,往往会失去更加珍贵的东西。适当的时候,给自己一个机会,学会放弃,才有可能获得……”她说。

    “有些时候,有些事,你能彻底做到真正放弃吗?”我说。

    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似乎,她明白我说的是什么,似乎,我能猜到她在想什么。

    半晌,她说:“其实,宽容也是一种心态……俗话说得好:退一步海阔天空,让几分心平气和。这就是说人与人之间需要宽容。宽容是一种美德,它能使一个人得到尊重。宽容是一种良药,它能挽救一个人的灵魂。宽容就像一盏明灯,能在黑暗中放射着万丈光芒,照亮每一个心灵……”

    我说:“我的心灵一直在被紧紧束缚着,不是被人束缚,而是我自己在束缚……我想挣脱,却很难……”

    她说:“我们都要学会给心灵松绑。人的心灵是脆弱的,需要经常地激励与抚慰。常常自我激励,自我表扬,会使心灵快乐无比。学会给心灵松绑,就是要给自己营造一个温馨的港湾,常常走进去为自己忙碌疲惫的心灵做做按摩,使心灵的各个零件经常得到维护和保养……心灵自我束缚,很多时候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挫折和磨难,其实,别把挫折当失败。每个人的一生,难免都会遭受挫折和失败。所不同的是失败者总是把挫折当失败,从而使每次都能够深深打击他取胜的勇气;成功者则是从不言败,在一次又一次的挫折面前,总是对自己说:我不是失败了,而是还没有成功……一个暂时失利的人,如果继续努力,打算赢回来,那么他今天的失利,就不是真正的失败。相反的,如果他失去了再战斗的勇气,那就是真输了……”

    我不由笑了下:“似乎,你如此的好心态,是永远也不会有烦恼的……”

    她说:“呵呵……谁都会有烦恼,每个人都会有的,你有,我也有,大家都有……只是,我们要学会调节自己的心态,避免烦恼成心病。在现实生活中,终日烦恼的人,实际上并不是遭遇了太多的不幸,而是根源于烦恼者的内心世界。因此,当烦恼降临的时候,我们既不要怨天尤人,也不要自暴自弃,要学会给心灵松绑,从心理上调适自己,避免烦恼变成心病……心病不身体上的疾病更可怕……”

    我说:“你说的对,我能接受,也能理解,可是,我此时却很难快乐起来……”

    她发过来一个握手的表情,说:“快乐其实很简单……有人说,快乐是春天的鲜花,夏天的绿荫,秋天的野果,冬天的漫天飞雪。其实,快乐就在我们身边。一个会心的微笑,一次真诚的握手,一次倾心的交谈,就是一种快乐无比的事情……”

    我说:“你笑一个给我看…….”

    她接着发过来一个微笑的表情。

    我说:“这是会心的微笑吗?”

    她说:“你随便去理解好了……”

    我说:“我们正在倾心交谈吗?”

    她说:“你说呢?”

    我说:“我想看着你和你谈话……”

    她说:“你想视频聊天?”

    我说:“你懂的!”

    她说:“别了……”

    我说:“为什么?”

    她说:“既然以前那么久都没有……何必现在非要呢……既然是在虚拟的看不到的空气里,何必非要破坏这种格局呢……”

    似乎,她在留恋过去,似乎,她很珍惜过去,似乎,她不由自主畏惧每一次的突破。

    我说:“虽然刚才你说了那么多人生和生活的道理,但是,回到你自己身上,你却很难真正去实践它,你一直在退缩避让着什么,你一直在委曲求全着什么,你一直在小心翼翼封闭着自己,你一直缺乏足够的胆量和勇气……”

    她说:“不要逼我……我的性格就是如此,我的现实已经这样,我的命运早已注定……我相信奋斗,但我更相信命运……命运,是不可更改的,这都是与生注定的东西,我不愿意去和早已注定的命运去抗争,我敬畏命运,我敬畏现实…….我有我的做事做人底线,我决不能容忍把自己的快乐建立在别人的痛苦之上,虽然我有时无法让做的彻底,让自己做的最好,虽然我有时无法控制自己的意识,但我一直在努力去做,我一直在努力……”

    看着她这番话,我的心又发疼了,揪心地疼。

    我艰难地说:“难道,这就是生活,这就是你我必须要面对的生活?”

    “是的,不管你愿意不愿意,不管你喜欢不喜欢,不管你接受不接受,这都是生活,你必须要尊重生活,必须要敬畏生活……”她说。

    我沉默了,她也沉默了。

    生活,这就是生活,这就是我要面对的生活,这就是她要面对的生活,这就是我们要一起面对的生活……

    可是,生活到底长地什么样子呢?我苦苦思索着……

    下了扣扣,关了电脑,我关了书房的灯,闭上眼,独自坐在黑暗里沉思……

    迷茫空幻间,我似乎在和生活对话。

    “生活,你长什么样?”我在问。

    生活回答说:某个初秋的夜晚,当你失意落魄的时候,你在空气里遇到了一个红颜知己,你们无话不然,你们心心相印,你们心有灵犀,你们在空气里是如此默契相知,你们有友情亲情爱情,你们分担彼此的快乐忧伤……现在,现实里的你,每次回到你们的空气,还会想到那个初秋的夜晚,还会想到那些温暖而温馨的时光,心里会觉得温暖,但同时又有一些伤感,是吗?”

    “是的,”我说,“温暖而又伤感。”

    生活又接着说:“温暖是因为你们之间有过的那段情谊已经铭刻心间。伤感是因为你们各自有各自的现实,冷酷而无情的现实,现实注定你们不可能在一起,注定你们只能是空气里的红颜知己,注定你们只能走自己的路,但在时空里,你们的距离却并没有缩短淡薄,是吗?”

    “是,你说的没有错”我说,“事实的确如此,难道你就是这个样子吗?”生活回答说:“不,这不是,因为还有某个时候,你和她在游船上邂逅,你知

    道这就是你的梦中女神,她在你心里从此成为刻骨,因为还有另一个时候,你和她在鸭绿江边的那个城市有了知道庐山真面目之后缠绵浓情烈焰的一夜,虽然都是在大醉之后,但你仍然会回味无穷,却又不时在回味中品味你的现实,这时,你感觉到了幸福还有痛苦对吗?”

    “对,”我说,“对,是这样的。”

    生活又接着说:“虽然你们彼此在现实里终于拥有了彼此的**和灵魂,但是回到各自的生活世界,你们却依然无法去突破心里的障碍,依然无法去抗拒各自的现实,依然只能默默无奈无力无语走着各自的生活轨迹,你活地很累,她也很累,你时常会觉得,活着的是你的肉身,死去的是你那凄凉悲凉苦楚的心。但也许在某个时候,你的心又会突然复活,又苦苦不肯放弃,不肯死心,你似乎渴望着某一时刻的昙花一现。对吗?”

    “对,”我说,“你说得对。”

    生活又说:“那现在,你懂了吗?你知道我长什么样了吗?”

    “难道?痛苦和幸福合在一起就是你?”我说。

    生活说:“对,但不完整。幸福快乐和痛苦悲伤是我两大组成部分。你知道吗?你之所以会痛苦是因为你曾经幸福过,你之所以会悲伤是因为你曾经快乐过。然而,你之所以会发现曾经的幸福是因为你痛苦着,你之所以会发现曾经的快乐是因为你悲伤着。经历痛苦悲伤是为了让你发现幸福快乐的存在,学会如何去珍惜幸福快乐。经历幸福快乐则是为了让你发现痛苦悲伤的存在,学会如何去面对痛苦悲伤。这就是我的样子。无论对谁我都是这个样子,不会有任何一个人的生活中只有幸福快乐或痛苦悲伤……”

    生活,你长什么样?我想我知道了。”我喃喃地说着,我的心起起落落,像在跳动的火……

    我的心里有一团火苗在跳动,火苗摇摆不定,时而发亮,时而微弱,似乎随时都会熄灭……

    睁开眼,看着北方夏夜寂寥的星空,蓦地,我的眼睛突然有些发潮……

    我其实明白,不管怎样,生活都要继续,明天即将来临。

    第二天,我到公司转了转,先去了旅行社,然后去了酒店,看看最近的运营情况。

    旅行社迎来了一年之中的另一个旺季,夏天来星海旅游的客人很多,地接部忙得不亦乐乎,外地来的团队很多,家里的导游都派出去了还不够用,只得从兄弟单位借地陪导游。

    虽然做地接不如做发团赚钱多,但起码可以大大增加人气。

    无疑,海珠做旅游是上道了,最近我一直没大指点她,她自己就管理地如此出色。

    海珠成长起来了。

    我感到欣慰。

    然后,我去了酒店,到了张小天的办公室。

    张小天正在给酒店的管理层人员开会,我坐在那里,听了一会儿。

    似乎,酒店的管理出了一些问题,管理层人员反映有些员工心态不稳,一个劲儿嚷嚷着要工资福利待遇太低,有的甚至拿辞职来威胁,甚至教唆其他人一起走。

    我问张小天是怎么回事,他苦笑了下,告诉我是个别的员工不知是受了谁的唆使在闹事,鸡蛋里挑骨头,酒店目前给员工的工资福利待遇在星海同类型的酒店里是最好的,但有的人就是不满意。

    我心里一动,突然想是不是闹事的人背后还有人在指使呢?

    我目光沉静地扫视了一圈管理层人员,有的人目光坦然,有的人则低头不语,有的人还似乎不大敢和我对视有些畏缩的样子。

    似乎,想闹事的不仅仅是底层员工,似乎在管理层人员里也有问题。

    我想了想,笑了起来,然后说:“我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都看着我。

    我说:“鸬鹚从河里叼住一条鱼。鱼说:你如果肚子饿,我宁愿让你吃了。可你辛苦半天,结果自己只能吃一小部分,大部分都被你的主人拿走。而且你的主人在你捉鱼时怕你吃了,还用铁丝勒住你的喉咙。太残忍了!鸬鹚听了,毫不动心地说:我不会上你的当!虽然我现在捉的鱼多,吃的却少,但到冬天,江河封冻,我捉不到鱼时,主人却照样饲养我,我才不至于饿死!”

    讲完这个故事,大家都沉默着看着我。

    我说:“大家能理解这个故事的意思不?”

    没有人说话。

    我说:“我想通过这个故事让大家明白一句话:格局由心定,境界自心生。我还想通过这个故事和大家说三句话,同时也请大家把我这三句话传达给各自部门的员工……第一句话:员工的忠诚度是企业长期培养出来的;第二句话:员工看到老板赚钱时不要想去共同分享,因为在老板赔钱时你也不会去共同承担;第三句话:跳槽时要对企业心存感激,因为它肯定在不同角度和程度上帮助过你……”

    大家都凝神看着我。

    我继续说:“在中国做私营企业的老板,百分之八十都有胃炎、神经紧张、失眠、压抑、焦虑。老板们都是以生命及健康博事业。所以,请对你的老板好一点。老板就是一棵树,员工就是枝干。竞争再激烈,市场再难做,资金再紧张,狂风暴雨,老板们都坚持着屹立不倒,照顾着这树下的一家大小。树大树小,总能遮风避雨。树好树坏,总有个栖息的地方……若说责任,谁的责任最重最大?若说风险,谁的风险最重最大?不要羡慕别人拥有的,只能说明自己付出还不够。感恩惜福,方能得恩得福……”

    一些人微微动容。

    然后,我站起来,看着大家说:“我的话说完了,今天我不想多说废话,我刚才这番话,请大家回去细细品味,请大家把这话告诉全体员工,如果大家认真品味之后,还是有人想辞职,那么,我想建议张总,要走的绝不挽留,欢送……但是,我同时也建议张总,凡是走的,走了,就不要想再回来!”

    说完,我转身就出了张小天办公室。

    出来之后,我的心里还有些发狠。

    但同时,我的心里又有些警觉,莫不是伍德开始讲手伸到酒店了?莫不是伍德要开始从酒店或者旅行社入手来给我制造事端了?

    虽然今天的事未必就是伍德插手制造的,但似乎给我提了一个醒。

    我当然知道伍德要是想搞垮酒店和旅行社,不会如此小儿科,但却从另一方面让我有所戒备,我不能忘记三水集团的那场大火。

    中饭我是在酒店和张小天一起吃的,边吃边询问了下最近酒店的经营状况。酒店目前的经营效益很好,张小天是尽心尽力的,客房基本是饱和状态,餐饮也很红火。

    我对张小天的工作是满意的。

    张小天有意无意想问我工作的事,问关于伍德的什么事,问关于李顺的什么事,都被我岔开了话题。我不想让张小天再趟这些浑水。

    张小天看我不想和他谈这些话题,也就不问了。

    中饭过后,我去了旅行社,坐在海珠的办公室里看最近的发团接团统计表……

    正在这时,我接到了云朵的电话,电话里云朵的声音似乎有些急促:“哥,不好了,公司出事了……”

    我不由就是一愣,曹腾不是一直用心在管理公司吗,怎么突然就出事了呢?出了什么事呢?

    “云朵,说,出了什么事?”我镇静地问她。

    云朵接着把事情和我说了一下,公司果真出了事,这事虽然不算大,但也不小。就在今天中午左右的时间,公司送报纸的一辆发行车在下面县区里送完今天的报纸往回返经过一个陡峭的弯道下坡路的时候,车子的刹车突然失灵,驾驶员无法控制车辆的急速下滑,车子直接就冲到了悬崖下,幸亏驾驶员机敏,在车子掉入悬崖的前一刻跳出了驾驶室。发行车直接冲下几十米的悬崖,基本就报废了。

    听云朵这么一说,我有些发愣,妈的,车子怎么会突然刹车不行了?车子的养护不都是很及时的吗?怎么就会出了这事?幸亏没出人,不然这事还真大了。即使这样,也不是小事,一辆车子十多万,这可是国有资产。

    “刹车为什么突然失灵?”我问云朵。

    云朵说:“我刚才听车队队长说,这辆车子的刹车片早就该换了,可是,一直没有换……”

    “靠——失职,渎职,车队队长简直是混账,他这个队长是怎么当的?简直是胡闹——我看着责任他背定了,他这饭碗弄不好就要被撬……”

    云朵说:“可是……这事其实也不能都怪队长的……队长一周前就打了个维修车子换刹车片的报告,可是……”

    “可是报告递上去之后,一直没有签批回复……就这么耽搁下来了,终于就出了今天的事情……”云朵说。

    “报告给谁了?”我说。

    云朵说:“我听队长说,报告是给了曹腾……”

    “给了曹腾?”我说:“曹腾不该如此马虎大意的啊,他怎么会没有批复呢?”

    我这时心里不由就很奇怪。

    云朵说:“听队长和我说,他给曹腾递交报告的时候,闻到曹腾嘴里酒气很大,似乎曹腾当时是喝多了,醉醺醺的……曹腾接过报告,看都没看,就放到文件夹里去了…….”

    听云朵这么一说,我似乎明白了,曹腾这些日子一直处于亢奋状态,觉得自己这发行公司总经理的位置是坐定了,心里似乎就有些懈怠,没事就约公司的中层喝酒,抓紧联络感情,队长那天给他送报告的时候,恰好他酒意未醒,漫不经心就把报告往文件夹里一放,酒醒后,他可能就没记起这事,就没看到这报告,亦或是看到了也没往心里放,觉得不是很急的事情,放放也不要紧。当然,根据曹腾做事的风格,我觉得前者的可能性要大一些。

    此时正值曹腾升迁的关键时刻,公司竟然出了这事,安全事故啊,造成国有资产的重大损失啊,这可不是闹了玩的。公司甚至是集团有史以来第一次出这样的重大交通事故。幸运的是车毁人没亡,万幸。

    无疑,此次事故的发生,对曹腾的升迁多少会有些负面影响,至于影响能到什么程度,会不会起到决定性作用,我无法判断。

    老子正在另一条战线紧锣密鼓捣鼓事,曹腾竟然在这边开始自毁长城了,这不等于是帮我的忙吗?

    一个人要是自己想寻死,那是谁也无法阻拦的。

    既然曹腾想自残,我也没办法。

    我这时想起一个问题,问云朵:“曹腾呢?他现在人呢?”

    “刚刚带着车队队长去现场了……”云朵说。

    “曹腾有没有否认队长给他打报告的事情?”我说。

    “在曹腾办公室,队长当着我和曹腾的面提起了这事,说他早就给曹腾打了报告的……曹腾一听,忙乎了,忙去翻文件夹,结果真的就找到了那份报告……他当然是无法否认的了,我和队长都是见证人呢……”云朵说。

    我松了口气,说:“好——我知道了,那就先这样!”

    放下电话,我寻思起来……

    不管如何,发行公司的这起车祸必定会在集团迅速传开,必定会给曹腾带来一些不好的影响,这些负面影响不只会在集团群众中有,在集团党委成员领导中同样也会有。这对曹腾的这次升迁无疑是不利的。

    但这事或许还不足以将曹腾的此次升迁彻底搞残,因为孙东凯不会不考虑小凤哥哥的身份和位置,小凤的哥哥还是此事成败的关键。虽然此次车祸会给曹腾带来一些负面舆论,但如果孙东凯要是执着坚持提拔曹腾,那党委其他人也是没办法的,毕竟党委书记是党委的核心,最后的决策权还是在他手里。

    但我心里明白,此事还是会对曹腾带来一些不利因素,是他极不愿意看到的。

    而对我来说,这似乎是一缕东风,预示着好兆头。

    曹腾虽然一直很谨慎小心地做着目前的工作,但终于还是出了纰漏,他到底还年轻,到底还是得意忘形之际有了失误,到底还是春风得意之际犯了错误。他以为有小凤的哥哥在,大局已定,自己似乎可以高枕无忧了,但哪里会想都在这个方面出了问题。

    一把手岂是那么好当的,责任重大,一不小心就要出事。出了事就要承担责任。

    看来,他毕竟还是经验不丰富,阅历太浅啊。

    当然,我也不认为我经验丰富阅历深,但我起码不会犯曹腾这样愚蠢的失误。

    因为我牢牢记住老黎曾经教育我的一句话:失意莫气馁,得意莫忘形。

    我有老黎这样一位好导师,曹腾估计是没有。

    我有好导师是我自己修出来的,曹腾那人品估计是修不出来的。

    我此时心里突然对曹腾有些惋惜,你说你正一帆风顺要提拔了,不好好盯紧公司的事情,怎么突然搞出这么一个漏子了,这不是自己给自己俩上抹黑吗?

    虽然有些惋惜,但我却不会停止我的捉鳖计划,捉鳖计划仍在继续进行中……

    有了曹腾的此次低级愚蠢失误,捉鳖计划成功的几率似乎更大了。

    曹腾似乎是在帮我来达到自己的目的。

    当然,我不会感谢他,没必要。

    我坐在海珠办公室有滋有味地琢磨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来了个短信:“易先生,请到春天大酒店208房间……”

    看号码不熟悉。

    日,这是谁?还叫我易先生,还就在隔壁的酒店里。

    我不由很好奇,拿起手机就拨打这个号码,却打不通了,提示关机。

    搞得还怪神秘的,我嘟哝了一句,然后出了旅行社,直接去了酒店前台,对服务员说:“给我查下,208房间的客人是谁?什么时候入住的?”

    服务员查了下对我说:“是个男的,叫张三,吉林长春人,28岁,刚刚在一个小时前办理的入住手续……”

    张三?还李四呢!

    我想了想,没记得自己认识这样一个人。

    我决定上去看看,于是直奔208房间。

    到了门口,门虚掩着。

    我轻轻推开门进去,看到一个人正背对我站在窗口往外看,因为背光,房间里光线比较暗,背影模模糊糊的。

    “易先生,请关好门!”对方说话了。

    一听这声音,我不由操了一句,说:“装神弄鬼的,你捣鼓什么?还张三?”

    边说,我边把门关死。

    “呵呵……”他回过身看着我,脸上带着惯常的诡异的笑。

    这是皇者。

    “用假身份证开的房间吧?”我说。

    “当然是真的,嘿嘿……但……”

    “但也只是另一个你,是不是?”我说。

    操,都会来这一套了,我不由就忧虑中国人口普查到底准不准,到底有多少人是有多个户口的了。

    皇者又嘿嘿笑:“易先生明白就好……”

    “怎么突然这么客套了,叫我易先生,我是不是也该叫你皇先生呢?”我说。

    “那倒不必,不过随你了……”皇者说:“我叫你易先生不是显出对你的尊敬吗?你说我们现在这状态,朋友不是朋友,敌人不是敌人,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叫你易先生最合适……”

    我说:“你怎么跑到这里来开房间了?”

    皇者说:“安全啊!在你的酒店里和你见面,这不是最安全的吗?再说,你这酒店还不显眼,不是那种高档的星级酒店,来往的熟人也不会多……”

    我说:“你想见我,所以就来这里开了房间!”

    “是的,我开房间就是专为了见你而开的!”皇者干脆地说。

    我呵呵一笑:“我的待遇可不低啊,劳你破费开房间……早知道你来开房间,我给酒店负责人打个招呼给你免费啊……”

    皇者呵呵一笑,招呼我坐下,然后说:“你有这心思我就知足了…….老弟开这酒店是做生意的,如果动不动就免费,那这生意还怎么做呢?”

    我说:“不叫易先生了,叫老弟了,是不是我这个人情面子一送,觉得近乎了呢?”

    皇者说:“你说呢?”

    我说:“我说你是在装逼!”

    皇者笑了:“这世上不装逼的人又有几个呢?”

    我也笑了:“这话倒也实在……看来你其实是知道我刚才在旅行社那边的,是不是?”

    皇者说:“当然…….我刚才和小亲茹打电话,她说易哥正在海珠姐办公室检查工作……”

    我说:“专门开了房间来见我……何事,说吧!”

    皇者说:“没事就不能见你了?”

    我说:“没事你见我干鸟?你这种人,做事有不带目的的时候吗?你以为我会相信你把我当知己朋友约了聊天的?”

    皇者说:“我知道你不相信…….不过,其实……我倒是真的希望有一天我们可以以知己朋友的身份一起聊天呢……”

    我冷笑一声:“就凭你现在的作为,就凭你现在的身份,你觉得可能吗?你做梦去吧……”

    皇者说:“做梦也不错啊,能有个梦做总比没有强,嘿嘿……老弟,我总觉得你对我成见很深啊……”

    我说:“这都是你自己做出来的结果……我不想对你成见深,但你自己的作为却让我不得不这样……你怪不得我的……”

    皇者说:“老弟,我们毕竟还是曾经有过很不错的合作的,我毕竟还是帮过你们的忙的……”

    我说:“是的,这一点我承认,我不否认,但是,那只是曾经……你那时帮助我,是因为对你有利,恐怕你也不仅仅是为了我,但是现在,我们恐怕已经没有共同利益可言了……不但没有共同利益,甚至说不定哪一天,我们就会反目成仇……斗个你死我活……”

    皇者说:“其实,你救过我一命,在那个岛上,我还是记得的……”

    我说:“你觉得我现在会不会后悔当时救你呢?”

    皇者说:“你一定不会后悔!”

    我说:“为什么?”

    皇者说:“因为我知道你从来就不是喜欢做事后悔的人!”

    我说:“那……我要真的就是后悔了呢?”

    皇者说:“即使你现在有些后悔了,但以后…以后…你一定不会后悔的……”

    我说:“你说的以后是什么时候?”

    皇者说:“我也不知道……可能很快,也可能,还要很久……”

    我有些听不懂皇者这话的意思,沉思了片刻,说:“最近伍德还好吧?”

    皇者没有回答我,盯住我看了半天,突然说:“你前段时间到哪里去了?都干了些什么?”

    皇者的口吻似乎带着审讯的味道。

    我心里很别扭,看着皇者说:“你以为你是谁啊,你以为你是警察啊,和我用这副口气说话……”

    皇者微微一怔,接着就笑了:“哦……抱歉……那么,我换一个方式,老弟,有些日子不见你了,想死哥哥了,能不能告诉我你前段时间去了哪里都干了些什么呢?说出来哥哥和你一起分享……”

    我说:“不能!”

    皇者说:“为嘛?”

    我说:“不为嘛,就是不愿意!懒得和你说,懒得和你分享……”

    皇者说:“我这话可是没有恶意的,老弟in不要想多了……”

    我说:“你真的很想知道?”

    皇者说:“是——”

    我说:“你真的不知道?”

    皇者说:“是——”

    我说:“你能不装逼不?”

    皇者说:“我真的没装逼!”

    我说:“那好,既然你没装逼,那我告诉你如何知道我前段时间的行踪以及都干了些什么!”

    皇者说:“如何知道?”

    我说:“回去问问你的主子伍德就知道了…….”

    皇者的眼神突然倏地跳动了一下,接着就笑:“问他…….他知道?”

    我说:“他或许知道……”

    皇者说:“或许……”

    我说:“他就没和你这个心腹说过我的行踪?”

    皇者点点头:“是的,从来没提起过……”

    看皇者讲话的神态,似乎他不是在装逼。

    我这时不由觉得有些奇怪,此次我的事伍德难道一直在瞒着皇者?皇者急于想知道我的行踪,难道是想借此知晓伍德的什么事情?或者是想知道伍德前段时间的行踪?他急于知道这些干嘛?

    我说:“看来,伍德对你也不是无话不谈的,看来,虽然他很信任你,但他的一些事,你也未必都是能知道的……”

    皇者微笑了下:“老弟此言或许是对的……”

    我说:“前段时间我去了星海,伍德也离开了星海,想必伍德的离开和行踪你未必是十分了解的,你问我去了哪里干了什么事,终极目的是想知道伍德都在干什么吧?”

    皇者又微笑了下,没有说话。

    我说:“你为什么如此好奇呢?”

    皇者说:“我对我不知道的一切都很好奇,我对我想知道的一切都很感兴趣…….”

    我说:“那我要是不能满足你的好奇心和你的兴趣呢?”

    皇者说:“我希望老弟能!”

    我说:“我看不能!”

    皇者说:“这对你恐怕是没有坏处的!”

    我说:“我恐怕看不到对我有什么好处!”

    皇者说:“其实你还是对我有很大的戒心,对我缺乏足够的信任!”

    我说:“你很聪明…….今天你找我,就是为这个来的吧……”

    皇者没有回答我,沉吟了一下,说:“这样吧,老弟,既然你不愿意告诉我,那么,我来说,你听……”

    我说:“随你怎么说了……”

    皇者说:“前段时间,你被停职后,直接回了宁州老家……”

    我说:“是……”

    皇者说:“在宁州老家呆了几天,然后你突然就失踪了……接着,2天之后,你出现在中缅边境……然后,在一个深夜,你越过了边境线……”

    我睁大眼睛看着皇者,说:“你……”

    皇者淡淡一笑,接着说:“然后,你就出现在了金三角的一个武装派别基地里…….那支武装的领导人是谁,我想就不用我说出名字了…….”

    我看着皇者,说:“听你这话,似乎是天方夜谭啊……继续说下去….”

    皇者说:“你不必承认,也不必否认,我只是告诉你我知道的事情……但其后,我的消息渠道断了,后面的事情我就不得而知了…….”

    我讽刺地说:“无所不能的皇者竟然也会有不得而知的事情!”

    皇者笑了下,接着说:“随后,我闻听金三角发生了两起重大的事件,一个是一支武装派别被另一支武装剿灭,另一个是被剿灭的那支武装派别正准备偷运到大陆的一大批毒品被劫……”

    我看着皇者,不说话。

    “我怀疑这两件事是同一个团体干的,至于是哪个团体,我想你心里也会明白的……”皇者继续说:“其实呢,我对是谁干的并不感兴趣,对谁被剿灭也不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那批毒品…….”

    我说:“怎么?你想贩毒?”

    皇者说:“呵呵…没那胆量……我只是好奇这么一大批毒品,价值几个亿啊,就这么被劫了,那货主的损失该多大啊……”

    听到皇者这么说,我的心里突然一动。

    皇者继续说:“这批货是要运到大陆的,那么,货主一定就是大陆人……不知道老弟对此事怎么看呢?”

    似乎,皇者也怀疑伍德有贩毒的勾当,怀疑伍德和这批毒品有关,但没有明确的证据,他是想从我这里探听什么口风。

    我想了想,说:“这事,我没怎么看……我要是说我对此一无所知吧,你肯定说我装逼,我要是说我什么都知道吧,但我似乎又知道一些,不过我确实不能一口咬死这批货的主人是谁,因为我没有确凿的证据……不过…….”

    说到这里,我停顿了一下,看了看皇者。

    皇者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反复又思量了一下,接着说:“不过,我听说,在金三角出了这两件事之后,有个人神秘地出现在了金三角附近的清迈…….似乎这个人的出现,和这批毒品有关,他在那里和另一个人进行了会面,进行了一番秘密谈话……而这个人,似乎是你十分感兴趣的人…….”

    皇者突然就闪过一丝犀利的目光,那目光竟然让我心里不由一凛。

    我从来没有见到过皇者眼里的这种目光,这目光我似乎从电影电视里正面主人公的眼里见过。

    我不由心里就有些困惑,皇者眼里怎么能发出这样的目光呢?不该啊!

    似乎,皇者真的不知道伍德去了泰国之事,似乎,皇者对我这番话十分重视,似乎,他一直就在等我这段话,似乎,他想从我的话里证实什么,似乎,他想从我的话里得出什么判断。

    接着皇者的目光就恢复了平静,点点头,说:“老弟,你说的情况十分重要…….”

    我说:“十分重要?操,听你这口气,好像你是侦破案件的人员……我看你啊,就是想从我嘴里多套点关于伍德的情况,多套点关于我和李顺的情况,来丰富自己的情报库…….然后你说不定就会利用这些情报来赚钱,看对谁有利就卖给谁……从中渔利!”

    皇者呵呵笑起来:“老弟,这年头,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利益驱动嘛,谁和钱有仇呢?”

    我说:“你这位伍德的心腹竟然还有他瞒住你的事情,看来你在伍德眼里的位置也不过就是如此…….你说你死心塌地跟着他卖命干嘛呢?”

    皇者说:“各为其主嘛……将军对我一直是很不错的,虽然他有些事瞒着我,但我也理解的,我不会因此对他有什么看法的……”

    我说:“你乱打听伍德的事情,要是他知道了,说不定会废了你!”

    皇者说:“我只找你打听了,难道你会出卖我吗?”

    我说:“那可不一定,要看情况……”

    皇者说:“我相信你不会的…….”

    我说:“为什么?”

    皇者说:“因为我们是朋友…….”

    我说:“互相利用的朋友?”

    皇者说:“我想,我们可以做肝胆相照的朋友……”

    我大笑。

    皇者也笑,笑地十分诡秘。

    我停住笑,对皇者说:“皇者,不凭别的,就凭你这诡笑,我就不会和做朋友,更谈何肝胆相照的朋友……”

    皇者呵呵笑起来,说:“虽然你不愿意和我做朋友,不过我今天还是很感谢你,因为你终于满足了我的好奇心…….”

    我说:“我猜终究有一天,你会被你的好奇心害死!”

    皇者说:“即使死了,也不会后悔的!我做事从不后悔!”

    我说:“为了所谓的好奇心死掉,你觉得值吗?轻于鸿毛的,不值得!”

    皇者说:“谢谢老弟的提醒,我会记住老弟的话的,但我想,不管我什么时候死了,都不会轻于鸿毛……”

    我说:“那你想重于泰山?”

    皇者笑而不语。

    我说:“今天你找我的目的达到了吧?你终于满足了自己的好奇心!”

    皇者说:“是的,谢谢老弟!”

    我想了想,看着皇者说:“或许我今天和你说的那些话,你能悟出点什么。”

    皇者说:“老弟能悟出什么来吗?”

    我说:“你说呢?”

    皇者说:“我不知道…….”

    我说:“你就装逼吧,我知道你不傻,我告诉你的那些话,是我故意告诉你的,至于你会怎么想,会想到些什么,那是你的事……但我要明确告诉你,死心塌地追随伍德作恶,伍德不会有好下场,你也不会有好下场…….如果到了非要决一生死的时候,我到时候是不会对你手下留情的……”

    皇者嘿嘿一笑:“但我却一定会对你手下留情!”

    我一怔。

    皇者接着说:“即使我们各为其主,即使我们是对手,但我们——却未必一定要生死相见,未必非要一定有人倒下…….”

    皇者的口气有些含糊,还似乎有些意味深长。

    我怔怔地看着皇者,半天没有说话。

    本以为自己已经把皇者看透,但此时却似乎又有些看不透了。

    皇者就是这样的人,似乎谁也看不透他。

    发了半天愣,我站起来,冲皇者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出了房间……

    第二天,我继续在酒店和旅行社蹲守,同时密切关注着捉鳖计划的进行……

    同一天,我听说曹腾主动给集团党委打了个检讨报告,对这次安全事故进行了深刻检讨,报告先给了秋桐,秋桐转给了孙东凯,接着在孙东凯那里被压下了。

    孙东凯压下这报告,不知是何用意,不知他是怎么盘算的。

    第三天上午,我正在宿舍睡大觉,手机突然响了。

    一看,是孙东凯打来的。

    孙东凯亲自给我打电话了。

    不知道孙东凯亲自给我打电话是什么事。

    “孙书记……”我说了一声。

    “呵呵……小易,是不是还在睡懒觉啊?”孙东凯的声音听起来很温和。

    “呵呵……”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是的……”

    “你够舒服的,能好好睡大觉……”孙东凯说。

    “孙书记给我打电话,是有什么指示吗?”我不想和他绕弯子,直接问。

    “嗯……是这样的……关部长回来了……”孙东凯说。

    “哦……”我当然知道关部长回来了,比他知道的还早,但我还是装作刚知道的样子说:“关部长学习提前结束回来了?”

    “不是学习结束,是回家来休息几天……”孙东凯说。

    “哦…….”我又哦了一声,不知孙东凯和我说这个是何意。

    “今晚我请关部长吃饭,你过来作陪……”孙东凯说。

    原来孙东凯是此意,原来他要请关云飞吃饭,原来是要我作陪。

    我琢磨了下,说:“领导一起吃饭,我就不去了吧…….”

    我想试探下孙东凯。

    孙东凯说:“不行,必须要来……我刚才给关部长打电话说了吃饭的事,他答应了,他专门提出要我通知你来参加……”

    怪不得孙东凯专门一大早给我打电话,原来这是关云飞的指示。

    我故作不解地说:“关部长和你一起吃饭,为什么点名要我参加呢?”

    孙东凯说:“关部长眼里有你呗,领导能赏识你,这不是好事吗?”

    我说:“我眼里却只有孙书记……”

    孙东凯听了显然很高兴,说:“你这话我爱听……不过既然关部长让你一起吃饭,你就来吧……不然,我这面子上也过不去…….”

    我说:“那好吧…….”

    孙东凯说:“曹丽已经安排好了,今晚6点半在新闻大酒店梅花厅……”

    “好的!”我答应下来。

    孙东凯然后挂了电话。

    我看看表,靠,上午10点多了。

    我洗涮了一下,然后到小区对门的餐馆吃早饭。

    正在吃着,电话又响了,这回是秦璐打来的。

    “嗨——帅哥!”秦璐似乎心情不错。

    “嗨——班长!”我有气无力地回答了一句。

    “干嘛呢?”秦璐说。

    “吃早饭!”我说。

    “我晕,这都几点了你吃早饭?没搞错吧!”秦璐说。

    “没搞错——”我说。

    “看来你这停职的日子过得挺滋润啊……”秦璐说。

    “还行吧,你这些日子怎么样?”我说。

    “还好啊,在机关上班,每天还不都是这样!”秦璐说。

    “最近市委大院里有没有什么新闻呢?”我随口说了一句。

    “新闻?对了,今天我刚刚听到一个新闻……不到20分钟,这新闻还挺刺激的……”秦璐说。

    “哦……你说!”我心里突然有一种预感。

    “市委乔书记的秘书换了……”秦璐说。

    我的心突地一跳,我期待的好消息终于来了,果然一切都在我预料之中。果然方爱国他们没有辜负我的期望,果然捉鳖计划成功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镇静地淡淡地说:“哦……乔书记的秘书换了啊……换了谁呢?”

    秦璐说:“听说是市委办公室秘书科的另一个人,至于是谁,暂时还不知道…….”

    我说:“那乔书记的秘书提拔到哪里去了?知道不?”

    “什么提拔啊,平级调动,离开市委办公室了……”秦璐说。

    “哦……”我不动声色地说:“调到哪里去了?”

    “调到党史办去了,听说是当一个什么科长,还是正科级,但此人的仕途算是宣告终结了……”秦璐说。

    “党史办当科长……”我说。

    “是的……不知道这位秘书到底是怎么惹了乔书记,竟然把他发配到那里去了,党史办就是编撰党史资料的,没权没钱,到了那里,就只有埋头做文字的份,进入容易,再想出来再想提拔是难了……”秦璐说。

    “你怎么知道是那秘书惹了乔书记呢?”我说。

    “废话,不惹了乔书记,怎么会把他发配到党史办?虽然是科级平级调动,但谁看不出这是变相发配?”秦璐说:“党史办和市委办公室,能比吗?前途能一样吗?他的工作变动,乔书记不发指示,谁敢动?这当然是有了乔书记的话,才会有如此变动的……可惜啊,仕途一片看好的秘书就这么完了……”

    我心里暗笑,早就听关云飞说乔仕达以前就对这秘书不是很满意,这次加上我导演的捉鳖计划,他不被发配才怪呢?他没丢了正科级的级别就算是万幸了!算是乔仕达放了他一马吧。

    和秦璐又东扯西扯了一阵子,我挂了电话,心情颇佳轻松地吃完早饭。

    计划成功了,乔仕达的秘书被我干掉了。

    既然秘书失宠了,那么曹腾还能如此踌躇满志春风得意志在必得吗?小凤还会是他的女朋友吗?孙东凯还会执着地要提拔曹腾吗?

    这是个现实社会,现实社会里的人都很现实。

    我静观以待。

    我相信此时孙东凯已经知道了秘书调走这事,估计也是刚刚知道的,估计他给我打电话之前或许还没知道。不知他此时心里是怎么盘算的。

    曹腾也肯定知道了这个消息,不知他此时心里会怎么想,不知他的心情是否如我此刻一般轻松。

    其实,不止秦璐孙东凯和曹腾这会儿知道了这个消息,我相信市委大院的很多人都知道了这个消息,毕竟市委书记的秘书更换是很引人注目的事情。我想很多人一定在猜测乔仕达更换秘书的原因,但恐怕几乎没有人甚至包括市委秘书长办公室主任都未必能知道,但乔仕达心里肯定知道。

    我带着愉快的心情给老黎打了个电话:“老爷子,出来喝茶!”

    半小时后,我和老黎坐在茶馆里。

    “小克,看你心情不错……”老黎笑眯眯地看着我说。

    “嘿嘿…….我给你说,我实施的第二步计划成功了……”我说。

    “哦……你官复原职了?”老黎说。

    “这倒没有……我还没到停职期限集团党委还没开会呢!”我说。

    “那你怎么说成功了?”老黎说。

    我说:“我把那个想取我而代之的副职的女朋友的哥哥给干掉了!”

    老黎说:“你的意思是…你把市委书记的秘书给干掉了?”

    “是的……”我得意地冲老黎一笑:“今天刚得到消息,那秘书被调到市委党史办去了,平级调动……离开乔仕达了,离开市委办公室了……”

    “哦…….”老黎饶有兴趣地看着我:“小子,这么说,我的第三步计划用不到了?”

    “是的……我看基本是用不到了……”我说:“这秘书一调动,一离开乔仕达,谁都知道这意味着什么?这秘书的光环和牛逼气势不是他自身的,是借助于乔仕达的,没有乔仕达,他什么都不是,顶多是个普通的科级干部而已,官场里的人都很现实,他现在是这个状态,孙东凯还会给他这个面子吗?这一点,想想就能明白!还有,那副职自己工作出了疏漏,刚刚出了安全责任事故,这对他更是增加了不利因素……”

    “嗯……这话倒是说的有几分道理……”老黎点点头,接着说:“小克,看不出你还挺有本事,竟然真的就能把市委书记的秘书弄走……”

    我哈哈笑起来:“没想到吧?”

    老黎微笑着说:“想到了,但没想到你搞得如此之快,似乎还颇为轻松……这是我没想到的……怎么样,既然成功了,就不要再保密了吧?说说你到底是实施了怎样的小阴谋诡计?”

    我说:“其实很简单……我就是抓住了官场中人性的共同弱点,一是钱,而是色,财色面前,大多数人都无法抵御,他这个小秘书也不例外……”

    “哦……”老黎兴致勃勃地说:“说说看——”

    我说:“这样吧,老黎,我给你讲个故事…….”

    老黎说:“好——”

    我说:“在一个夜晚的无人的街头,一个长相类似于凤姐但穿着很华贵的女子独自行走,这时突然一个街头小混混从背后悄悄跟了上去,一把抢过她手里的小包包撒腿就跑,这位女士急忙大声呼救……这时,她身边突然就出现了一位风流倜傥的男士,身后跟着两个类似于保镖的人士,这位男士一声令下,身边两个保镖闻声出动追击过去,那男士操着一口南方普通话还一边安慰这位女士不要着急……不大一会儿,那俩保镖回来了,女士被抢的包包完璧归赵,只是那混混没抓住……女士非常感激,一定要请那位男士大到旁边的咖啡厅喝杯咖啡,于是,这一对男女就在咖啡厅里聊了起来……

    通过聊天,女士才知道这位男士竟然是一位身价上亿的年轻大富豪,来自泰国,这次是刚到星海,准备来考察投资项目的……男士边聊还边从自己包里拿出一份自己家族企业的简介递给女士看,说这次他想在星海考察一下,投资估计要在2个亿左右,不过他在星海目前还没有和政府接触,在这边也没有熟人……

    女士一听眼睛就发亮了,她听担任市委书记秘书的哥哥说过,现在星海正在大力招商引资,凡是能联系到客户来星海投资的,根据投资额,都会给联系人一定比例的奖励,眼前这位富豪要在星海投资接近2个亿,2个亿啊,如果能出面联系成此事,那奖励提成自然是十分可观的,这可是正儿八经的阳光下的收入,这个机会可是不能放过的。于是这女士借口去卫生间,当即就给她哥哥打了电话,他哥哥一听,这样的好事,天上掉馅饼……不但可以收入一大笔奖励,还能在市委书记面前抓面子,得到书记的褒奖,这可是两全其美。于是她哥哥一面指示了妹妹一番,一面又问询了这家集团的名称,他还想回头到网上验证一下…

    女士回来之后,当即对这位亿万富豪说她哥哥可以帮助他联系在星海投资的事情,说她哥哥是市委书记的秘书……这位富豪一听,惊喜万分,一再表示感谢……女士说因为他是好人,好人要有好报,所以帮助他是应该的……双方互相留下了联系电话,女士说回头她约哥哥和他会面,当面谈投资事宜……富豪十分高兴,临分手时,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当即让手下掏出两根金条送给那位女士,女士心花怒放,笑纳了……

    市委书记的秘书当晚就在电脑上查到了那家著名的泰国企业集团,确实是有这家公司,而且这家企业正准备要在大陆投资……在详细听取了刚得到两根金条正喜气洋洋的妹妹添油加醋地一番描述之后,他基本相信了此事,于是第二天就约这位富豪见面,见面地点是在这位富豪住的香格里拉大酒店的餐厅里,富豪请客……见面时,富豪没有带保镖,而是带了自己的女秘书,女秘书风姿卓越,气质儒雅,十分迷人……富豪一口南方口音的普通话,不时掺杂几句泰语,他做了一番自我介绍,说他是华侨子弟,祖籍就在东北,老爷爷那一辈飘扬过海到了南洋,后来在泰国发展,现在大陆经济发展势头很猛,他们就打算在大陆投资,星海是整个东北亚最具活力的城市,所以他此次是专门来考察的……他的高贵形象和气质以及一番自我介绍,让秘书深信不疑,和他在网上了解的情况基本一致……

    秘书决定将这个投资项目揽过来,自己作为中间人来赚取这笔不菲的提成,同时在市委书记面前显示下自己的能力……于是表明了自己的身份,说只要有他,在星海投资的所有问题都不是问题,所有的环节和关卡他都可以打通,富豪十分高兴,当即让美女秘书又拿出两根金条作为见面礼送给他,他愉快地笑纳了……于是二人开始喝酒,秘书为了表示自己的诚意,提议喝白酒,富豪答应了…于是二人喝起来白酒,富豪的女秘书坐在秘书身边给倒酒夹菜,服务地十分体贴周到……一来二去,富豪和秘书都喝大了,秘书不知怎么回事,老是觉得身体发热,身体里有一股欲动在翻涌,不由就老是用直直的眼神打量着美丽的女秘书,一只手也不老实地在桌子下面摸来摸去……

    这一切,都被富豪看在眼里,在和市委书记的秘书又干了一杯之后,富豪建议他到楼上的房间休息一下,让自己的女秘书扶他上去……秘书兴奋地答应了,然后就和女秘书一起去了楼上富豪早已开好的房间……到了房间,他就原形毕露了,一把就将那美女摁倒在床上,撕开那美女的衣服,疯狂起来……

    这位秘书此时浑然不知,房间里早就有个摄像头,将他和美女做那事的情景全部都拍了下来……做完一次休息的时候,他十分得意地向美女炫耀他的权力,说在星海,除了市委书记之外,他就是二号首长,市委书记的很多秘密他都知道,甚至市委书记的老婆在外找小白脸的事他都知道……他还说虽然他的权力没有市委书记大,但床上的功夫却比市委书记厉害多了,说市委书记在那方面是中看不中用……

    吹嘘一番之后,借助酒兴,他和美女又干了起来……两次之后,美女给他喝了一杯水,喝完他就迷糊睡了过去……等天亮之后,他醒来不见了美女,金条也不见了,给那位富豪打电话,也打不通了……当天晚上,市委书记刚到家,有人轻轻敲了下他家的门,市委书记开门后却没有见到人,只看到门口的地上放着一个信封…….”

    说到这里,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水,笑着:“信封里放的是什么东西?你该明白吧?”

    老黎长出了一口气,笑了起来:“呵呵……原来如此……酒色不分家啊,自古以来,有多少人毁在了酒色上,但就是有人前赴后继不接受教训……”

    我说:“他喝的这酒,里面是放了东西的……趁他不注意的时候,美女早就把粉末弄到他酒杯里了……”

    老黎说:“哦…下药了!”

    我说:“当然…不下药怎么能让他快速发情呢?但合理使用了药剂量,适度地下,让他不至于完全癫狂……”

    老黎说:“这富豪是怎么回事?”

    我说:“找人假扮的呗,此人在金三角生活过多年,熟悉泰语,熟悉泰国的人情风貌。”

    老黎说:“那个什么企业……怎么弄的?”

    我说:“事先网上搜的,先摸熟了这家企业的所有情况,包括家族史,包括家族成员籍贯等等,然后背熟……”

    老黎说:“那…那美女秘书呢?又是怎么回事?”

    我说:“花高薪从私人会所找的高级三陪,稍加训练就可以了……这次事情之后,又给了她一笔钱,让她离开星海了……”

    老黎说:“这么说,市委书记看到了自己的秘书和女人鬼混的录像,还有那秘书酒后口出狂言说的那些话……”

    我说:“是的……你想想,乔仕达看到这些,还能让他留在自己身边吗?本来他就对这秘书不是十分满意,当初想让我去干的,我没去,现在正好出了这事,正好有借口把他从身边赶走……但乔仕达不会让任何人知道自己赶走这秘书的理由,他不会让其他人知道看到这录像的,因为里面这秘书说自己不如他床上功夫厉害,说自己中看不中用,还说自己的老婆找小白脸,这样的事情,无论如何不能让外人知道哦…他只会说是因为工作需要……”

    老黎点点头:“有道理!不过,乔仕达或许会让那秘书知道理由……”

    我说:“未必,但即使他知道了也只能自认倒霉。”

    老黎说:“如果他知道,他会明白自己中了别人的圈套……”

    我说:“明白过来已经晚了…….他干的那个职位,羡慕妒忌的人多的是,平时太傲气,也会得罪不少人,他不会知道是谁给他下的套……”

    老黎沉思了半天,说:“看来,你的这个阴谋是成功的……看来,你的目的应该是能达到的……”

    我说:“问题不大了!”

    老黎又沉默了,一会儿说:“我怎么觉得你很卑鄙呢?”

    我说:“其实我也觉得我自己很卑鄙,不过,这都是你诱导启发出来的,要说卑鄙,也是你在先……我这第二步是卑鄙了一些,可是,我要是这一步不成功,你随后的第三步恐怕更卑鄙吧……”

    老黎哈哈笑起来:“这么说,是咱们爷俩一起成全了这起阴谋……”

    我说:“可以这么说……”

    老黎说:“小克,明白了没有?在官场混,对付阴谋,不能光凭阳谋,有时候,你还要学会用阴谋来对付阴谋,以毒攻毒……”

    我点点头:“我明白了!”

    老黎说:“我似乎在教你不学好……”

    我说:“偶尔学点坏的,也无妨……只要主流是好的就可以了……”

    老黎笑着摇了摇头,然后说:“从这次阴谋的实施过程来看,你在星海似乎还有几个官场之外的手下人…….”

    我说:“是……”

    老黎说:“不是本地人吧?”

    我说:“嗯……金三角人……”

    老黎说:“李顺派来的?”

    我点点头:“是的……”

    老黎不说话了,目光看着窗外,陷入了沉思。

    我此时心里突然感到一阵迷惘,还有些失落……

    似乎我虽然成功实施了捉鳖计划,但我却又失去了什么……

    我的心情不由就有些郁郁不安了。

    “以后还是阳谋为主,阴谋为辅……”半天,老黎冒出一句话。

    我没有做声,但我明白老黎这话的深层含义。

    似乎,我和老黎都不愿意搞阴谋,但却刚刚搞完一次阴谋。

    似乎,这次阴谋让我和老黎心里都有些不大自在。

    晚上,我去了新闻大酒店梅花厅,见到了关云飞。

    参加今晚饭局的除了关云飞孙东凯和我,还有季书记、秋桐和曹丽,还有市委宣传部的那位常务副部长。

    似乎季书记和秋桐也是关云飞钦定的。

    饭局开始前,关云飞兴致勃勃地和大家说笑着,心情看起来很不错。

    孙东凯有些心神不定的样子,眼光不时看我一下,似乎想和我说什么但又不知道该怎么说的神态,似乎眼里不时闪过犹豫和矛盾的神情。

    似乎,我该明白孙东凯此时的心境,明白他在琢磨什么。

    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和大家说笑,装作没看到孙东凯不时看我的眼神。

    常务副部长看我的眼神一直是不冷不热的。

    他不冷不热,我也报以同样的不卑不亢的神态。

    饭局正要开始,关云飞的秘书突然急匆匆走了进来,在关云飞耳边低语了几句,然后从包里掏出一张纸递给关云飞。

    关云飞脸色突然就变了,接过手里的那张纸,看了起来……

    大家面面相窥,都没说话,直盯着关云飞。

    一会儿,关云飞突然脸上充满了愤怒的表情,啪——把那张纸拍到了饭桌上,然后带着冒火的目光逼视着孙东凯。

    孙东凯有些茫然失措地看着关云飞,眼里闪过一丝困惑和惶恐的神情。

    室内的空气骤然紧张起来。

    刚才还和睦和谐的大好局面怎么一下子就成了这样?

    一时,我和我的小伙伴们都惊呆了!

    “东凯——这就是你带的好兵,这就是你管理的好干部,这就是你培养的高素质中层干部!”关云飞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火气:“你看看,你自己看看——”

    孙东凯忙拿过那张纸低头去看,常务副部长也凑过去看,看了一会儿,孙东凯和常务副部长都露出愕然的表情,孙东凯将纸放到桌面上,结结巴巴地看着关云飞说:“这…怎么会是这样……怎么会出这事……”

    “你在问我吗?这是不是你的人?是不是你们集团的人?你在问我是怎么回事吗?你要我给你解释和回答吗?”关云飞气冲冲地反问道。

    季书记一言不发,伸手就拿过那张纸看,我坐在季书记旁边,也伸头去看,秋桐虽然面露惊讶和困惑之色,但还是沉稳地坐在那里,曹丽有些忍不住了,也伸长脖子凑过去看。

    纸上面开头就是一行显眼的大题目:星海神秘领导猥亵女子,同僚在旁当看客。

    再往下看内容,大致意思是一名厦门女子到星海出差,晚上吃过饭后和其在星海一家造纸厂销售处工作的朋友联系了下,朋友正在一家ktv请客户唱歌,于是邀请她过来玩,她来之后,见到包厢里有几名中年男子正边喝酒边唱歌,朋友并没有介绍他们的具体身份,只说是领导,然后大家一起边喝酒边唱歌。其中一名中年男子好像是里面职务最高的,其他人都对他态度比较恭敬。朋友中间有客户穿插,就到了隔壁包厢,这时那看起来有些醉意的男子就凑到她跟前,一个劲儿和她喝酒,喝了几杯之后,就开始对她动手动脚,遭到她的斥责之后,却并没有停止猥亵行为,反而变本加厉,强行继续猥亵她…在这过程中,旁边的几个男子都似乎无睹,旁若无人继续唱歌喝酒,没有任何人过来制止。女子起身欲离去,男子追了出来,醉醺醺继续在走廊纠缠不休。不得已,女子打了110,警察很快来到,女子说了情况之后,那男子此时似乎有些醒酒,矢口否认自己对女子有猥亵行为,这时那跟他一起的几个男子也出来帮助作证,说没有看到……警察问了半天,看没闹大,也不想多事,加上那女子是外地人,于是训斥了几句之后就离去。这女子受了惊吓,也不等到朋友回来,就匆忙离去。回到厦门之后,女子越想越气愤,在警察调查的时候,她有用手机拍摄的那男子照片,于是她就将自己在星海的遭遇在网上发了出来,同时贴出了那男子的照片……

    仔细看纸上的其他字样,原来这是从网页上打印下来的一个帖子,是从天涯论坛上打印下来的,再看发布时间,就是昨天,看点击数量,吓了一跳,接近100万了,回复也有1000多。短短时间有如此多的点击和回复,可见这帖子的热度。

    看完这些,凝神看照片上的当事人,一看,又吓了一跳,虽然是打印的,但分明这男人就是——苏定国。

    苏定国!!!

    我靠,星海的神秘领导居然是苏定国。怎么会是他呢?他怎么成了星海神秘领导?

    我心里很吃惊,又很困惑。

    季书记和曹丽同样很吃惊,曹丽喃喃地说:“我听说,前几天有人请印刷厂的负责人出去吃饭唱歌,印刷厂的负责人把苏主任也邀请一起去了,难道,就是那晚发生的事情?”

    我脑子飞快转悠着分析了一下,看来当时的情况大致是这样的,纸厂的销售处人员请印刷厂领导去吃饭,印刷厂的负责人顺带把苏定国一起叫去了,而且称其为领导。苏定国作为经管办主任,集团各经营部门对他都是比较尊重的,有酒场经常叫他去,联络加深感情。对于造纸厂来说,对于生产新闻纸的纸厂来说,集团印刷厂是大客户,都是要经常巴结请客送礼的,这是规矩。于是乎,纸厂的人既然要巴结印刷厂领导,当然对苏定国也不敢怠慢,称呼他为领导也是情理之中。于是乎,苏定国在厦门这位女子面前就成了星海的神秘领导。

    苏定国平时还是很把持地住的,说话做事都很沉稳,看来那晚确实是喝了不少,加上又是在ktv那样的环境里,不由就放松了对自己的把持,不由就酒后失态,不由就酒庄色胆原形毕露了。

    又是酒精惹的祸。

    季书记看完之后,没有做声,接着就递给了秋桐。

    秋桐作为苏定国的分管领导,自然也是要看看的。

    秋桐接过去看完,眉头紧锁起来……

    大家的神色都很严肃,似乎都知道此事的严重后果。

    关云飞这时说:“刚才秘书说了,这帖子是在天涯网站发的,网上跟帖的很多,都在痛骂这位星海的神秘领导,矛头直指星海市级领导……而且,已经有网民指名道姓说出了这位星海神秘领导的真实身份,说他只是打着领导的名义招摇撞骗,实则是星海传媒集团经管办的主任苏定国……一个小小的科级干部,竟然就敢打着星海领导的名义在外胡作非为,猥亵良家女子,这是什么行为?这是什么性质?这会给星海的市领导形象给星海市委宣传部的形象给星海传媒集团的形象带来怎么样的严重负面危害?这是严重败坏星海市领导形象的行为,这是严重败坏星海国家公职人员形象的行为,这是严重败坏星海全市宣传系统工作人员形象的行为…….此事带来的后果,你们想到了没有?你们意识到没有?”

    大家都没有说话,孙东凯额头开始冒汗。

    关云飞继续说:“刚才这打印的东西,你们知道是从哪里来的?”

    大家都看着关云飞。

    关云飞说:“这是市委办公室转过来的……市委乔书记已经看到了这帖子,非常关注,安排市委办公室人员转给我的秘书……你们以为这是小事,错,这不是小事,这是关乎星海在全国形象问题的事情,关乎星海市级领导形象的问题……我多次告诉你们,一定要严格控制网上关于星海负面形象的宣传报道出现,但是还是出了这样的事情,这帖子在天涯发布了2天了,点击如此之多,回复如此之多,你们说,现在该怎么办?”

    常务副部长这时也有些紧张,说:“我平时一直安排外宣中心的人密切关注网上关于星海的所有报到的,只是这两天接待韩国记者团的人,外宣中心人手紧张,可能是一时疏忽了……”

    “一时疏忽?”关云飞一瞪眼:“我去学习之前接待的外来采访团也不少,怎么就从来没出过这样的事?怎么我出去学习这几天,就会一时疏忽?乔书记都知道这帖子了你们竟然还不知道?这叫我们宣传部的工作多被动?你到底怎么主持的部里工作?你到底能不能主持好部里的工作?”

    关云飞当着大家的面毫不客气地批评常务副部长,常务副部长额头也有些出汗了,神情十分尴尬。

    大家都默不作声,看着关云飞。

    关云飞扑哧扑哧直喘粗气,看来确实是很生气。

    看到常务副部长被关云飞训地像孙子似的如此狼狈,我心里暗笑,不由有些幸灾乐祸。

    一会儿,关云飞似乎有些平静了,口气严肃地说:“此事的处理,我看分两步走——”

    常务副部长和孙东凯都看着关云飞。

    关云飞说:“第一步,马上灭火!马上安排外宣中心的人通过老渠道联系天涯网站以及转发此贴的网站,迅速删帖,务必全部删除……”

    常务副部长忙点头。

    关云飞又说:“今晚就召集外宣部的人开会布置此事……”

    “好,我这就去办!”常务副部长站起来。

    看来,他今晚不打算在这里吃饭了。

    “等等——”关云飞叫住他,看了看孙东凯,又说:“此项费用,由星海传媒集团出——”

    孙东凯忙点头:“没问题,我们出钱,我们出钱!”

    然后关云飞对常务副部长点点头:“那你去吧……要连夜布置好此事,回头给我汇报结果!”

    常务副部长忙点头答应着,然后匆匆走了。

    接着,关云飞看着孙东凯说:“这第二步,我给你明天一天的时间,马上给我查清此事,如果不属实,要拿出充分的证据,如果属实,要迅速拿出处理结果,要严肃处理,把处理结果报给我,我让部里给市委办回复,我也会给乔书记做一个汇报……”

    孙东凯擦擦额头的汗,忙点头:“好,好,明天一定查清楚,如果属实,一定严肃处理,一定及时汇报!”

    关云飞接着看了看季书记和秋桐,然后对孙东凯说:“苏定国属于秋桐分管,季书记又是集团的纪委书记,我看此事由你亲自牵头,由秋桐和季书记一起参与,联合调查……务必要查清,要拿出真实的调查结果,要严肃纪律……”

    孙东凯继续擦额头的汗,不住点头:“好的,我一定安排好……”

    季书记和秋桐也点点头,秋桐神情有些郁郁。

    曹丽这时冒出一句:“我看还得查查这女人是什么身份,要是这女的是三陪小姐,不是良家妇女,我看性质就没那么严重了……”

    关云飞的脸色倏地一楞,孙东凯狠狠瞪了曹丽一眼,曹丽自知说走了嘴,忙闭口不说话了。

    关云飞然后看看大家,说:“好了,开饭,喝酒——”

    曹丽忙吩咐服务员倒酒。

    关云飞神情似乎有些郁闷,自己先端起酒杯来喝了一杯。

    大家也都喝了一杯。

    然后关云飞对孙东凯说:“东凯,我告诉过你多次,作为传媒集团的书记,你首要的责任是带好队伍,带出一支高素质的中层管理队伍,这集团的中层干部,必须要德才兼备,其中德又是第一位的,要选拔品德端正的人进入集团中层队伍……考察干部不能光看平时,不能光看表面,要看透看清他的真实面目……有些人就是这样,平时在领导面前板板正正像模像样人五人六的样子,但是一旦到了人后,一旦喝了点酒,一旦灌了些猫尿,一旦到了被人捧着巴结的场合,就忘乎所以得意忘形,就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就原形毕露,就色胆包天……这样的干部,我们坚决不能用,坚决不能重用……我们的管理队伍里,必须要剔除这样的人……”

    似乎,虽然孙东凯还没有回去调查,关云飞就已经认定这事是真的了。

    其实,我觉得此事极有可能是真的,最近一直春风得意被各经营单位捧着吹着的苏定国喝多了酒确实是有发狂的迹象,我听闻过几次。

    没想到苏定国此次真的摊上事了,摊上大事了。

    孙东凯点头:“关部长说得对…”

    我不由替苏定国担心起来……

    关云飞接着端起酒杯,看着大家说:“好了,这事先不提了,今晚是董凯部长请我吃饭,我叫东凯约了大家一起聚聚的,刚才的不快算是个插曲吧,来,好久没见到大家了,大家一起喝酒……我先敬大家一杯酒……”

    关云飞如此一说,酒桌上的气氛活跃起来,大家纷纷敬关云飞酒。

    关云飞脸上开始有了笑模样,似乎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不愉快,放下酒杯,看着我说:“小易同志,听说你前段时间挨了个处分,停职反省一个月,这期限快到了吧?”

    我忙点头:“快了,快了……”

    关云飞说:“这个处分,你觉得挨地冤不冤?”

    我说:“不冤!犯了错误就要接受处分,我无话可说。”

    关云飞看了孙东凯一眼,然后笑了下:“根据你犯的错误,其实我觉得给你的处分太轻了……该狠狠处分你的……”

    我心里一愣,卧槽,不是你暗中救的我吗,怎么这会儿又这么说。

    我一咧嘴,没有说话。

    关云飞继续说:“我猜,这次你处分从轻,肯定是东凯部长给你讲情了……”

    我没有说话。

    孙东凯微笑了下,也没说话。

    他似乎是默认了关云飞的话。

    我心里突然明白,关云飞这是在戏耍孙东凯,当然,这戏耍似乎只有我和他心里最明白。

    当然,季书记和秋桐能不能猜到,我就不得而知了。

    但曹丽和孙东凯却似乎是没有明白的。

    关云飞接着对我说:“小家伙,这段时间反省地怎么样了?深刻不深刻?”

    我说:“我一直在做深刻反省的,要不,我这会儿给你汇报下?”

    关云飞说:“那倒不用,我不听这个……还轮不到我来听,你还是先给秋桐和东凯汇报吧……我可不想背上越级的罪名……”

    大家都笑起来。

    关云飞接着说:“停职期满后,在工作上有什么谱气没有?对下半年的发行工作,有什么新的想法?”

    我一时不知该如何回答关云飞的话,不由支吾了几下,然后看了孙东凯一眼。

    关云飞接着似乎明白了什么,对孙东凯说:“东凯,对小易今后的工作安排,你们有什么想法吗?”

    孙东凯笑了下:“这个…要召开党委会研究决定,听听大家的意见和建议……对这个关部长有什么指示没有?”

    关云飞说:“你手下的人怎么用,怎么安排,那是你们集团的事,是你们集团党委的事,我怎么能干涉你们集团内部的事务呢?我是不参与这事的,你们自己决定好了……”

    孙东凯笑了下。

    然后,关云飞说:“不过,对你们集团的发行工作,我倒是有一点建议……”

    孙东凯说:“关部长请指示——”

    关云飞说:“最近在学习期间,我一直在琢磨一个事情,关于全市中央、省、市三级党报党刊发行的事情……”

    大家都凝神看着关云飞。

    关云飞继续说:“目前,市委机关报是由你们集团发行的,中央和省里的党报党刊还是交给邮局来发行,虽然邮局的工作一直做得还说的过去,但连续两年都没有实现党报党刊征订任务的新突破,处于停滞不前的状态,而且,在报刊征订费的支付上,邮局一直做得很不好,不痛快,磨磨蹭蹭,拖三拉四,老是想拖欠……邮局现在是条条管理单位,市里管理起来很不顺手,他们对我们经常是明着一套暗着一套…所以,这次学习期间,我认真思考了这个事情,借鉴外地的成功经验,我就琢磨啊,这今后中央和省级的党报党刊征订投递工作,能不能交给我们自己的发行网络系统来进行呢?你们集团的发行网络系统,运转了若干年了,目前是很完善的,覆盖全市,而且全市的乡镇当天都能送达,这效率比邮局的要快,而且你们已经开始外报外刊代投代订业务,我看你们集团的发行网络完全可以承担起这个重任……你说呢?”

    听关云飞这么一说,我不由心里就是一动,不由就看了看秋桐。

    秋桐面带微笑,看了我一眼。

    能把中央和省级党报党刊的发行争取过来,这可是一笔巨大的业务,这对于发行公司自身实力的壮大是十分有益的事情,对集团的好处自然是更不用说。

    但面临的困难也是显而易见的,一下子增加如此多的业务量,单凭目前的人力物力是做不来的,必须要增加人手,要大幅度招收发行员,市区县乡镇都要增加人,还要增加发行线路和发行车辆。这是一个配套综合系统工程,牵一发而动全局。

    孙东凯听了关云飞的话,看看秋桐:“秋总,关部长下政治任务了,你觉得呢?”

    秋桐说:“既然是政治任务,那就毫无条件地接受!”

    孙东凯皱了下眉头,说:“你觉得能不能完成这政治任务?困难大不大?”

    秋桐略微一沉思,说:“困难肯定是有的,比如目前的人力物力运输能力线路都需要增加和调整,但既然是关部长下达的政治任务,不管多大的困难也要完成,没有条件创造条件也要完成,只要有集团党委的有力支持,只要有孙书记的鼎力支持,我认为我们的发行网络完全可以接受这个重任……”

    孙东凯笑了,说:“我当然是会鼎力支持的!既然秋总如此有信心,那我就放心了。”

    关云飞笑了,说:“我就知道你们是会很痛快的……这事可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运作好了,每年的党报党刊征订发行任务就完全可以控制在我们自己手里,不用受邮局的制约,而且,你们集团自身也可以得到经济利益,你们集团的发行网络正好也可以借此机会得到更好的壮大和发展……”

    孙东凯说:“感谢关部长对我们集团的信任和关照……既然关部长有这个指示,那我们就要当仁不让地接受下来,无条件服从领导的指示,我们会抓住这一契机,扎扎实实做好党报党刊的发行工作,在圆满完成党报党刊发行任务的同时,确保本集团所属报刊的发行,确保在完成上级交办政治任务的同时保证集团健康顺利发展……下一步,我会专门召集有关人员专题研究落实关部长今天下达的任务……”

    关云飞满意地点点头:“这就好……东凯啊,这事要落实好,关键是要领导重视,你要重视,分管的秋桐也要重视,还有,发行部门也要配置一个得力的负责人,这个人必须要有足够的能力和智慧来操作和协调好这个重要任务,要有足够的魄力来领导好整个发行工作……至于怎么配置,安排谁,那是你们的事情,我就不多说了……”

    关云飞似乎是点到为止,过头的话一句不说。

    孙东凯带着游离不定的目光看了看我,然后又看看秋桐和曹丽,接着就沉思起来……

    我想此时孙东凯心里一定在激烈地矛盾着,之前他刚刚和我谈完话说要让曹腾担任发行公司总经理让我去党办当曹丽的副手,但随即发行公司就出了安全问题,接着乔仕达的秘书又下马了,这会儿关云飞又不动声色含而不露地点拨集团的发行问题,他该如何做出决定呢?

    如果收回自己之前和我说的话,那等于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自己给自己找难看。但如果不收回继续实施,似乎又不大合适,一来乔仕达的秘书完蛋了,对自己没有任何用处了,自己完全没有必要送他这个人情了,还有曹腾自己失误造成了公司的安全事故,这也是个负面的消极因素。还有关云飞这番话,虽然他口口声声说自己不干涉集团内部中层干部的任命和安排,但他提出的这个要求,明显是要求发行部门的负责人必须要能胜任自己下达的重要任务,而这任务不是开玩笑的,完不成是要负重大责任的,这是政治任务,来不得半点马虎。关云飞强调发行部门负责人的重要性,是不是隐含了什么其他的意思呢?我以为,按照我对孙东凯的了解,这些,孙东凯都不能不想,他必须要想。

    那么,孙东凯到底会做出如何的决定,我此时不得而知。

    但我似乎感觉,曹腾想扶正的目的基本是落空了,我极有可能会官复原职。不然,我辛辛苦苦策划实施的捉鳖计划不是白弄了,给小凤的两根金条不是白送了?

    虽然我觉得自己已经基本是成功了,但不到最后水落石出,还是不敢彻底放下心来。我还记得秋桐说过的话,人事调整的事情,千变万化,难以预料,不到最后时刻谁都无法确定。

    同时,今晚意外出现的苏定国之事,又让此事增加了几分不定和莫测。

    我此时不知道苏定国的命运会是如何。

    我其实觉得自己有些无聊了,自己的事情还没搞好呢,还关心别人,咸扯萝卜淡操心。

    今晚关云飞让我们几个来参加饭局,是不是还有什么其他的用意呢?还是仅仅为了聚聚?

    然后,关云飞就不再谈工作的事情了,开始和大家谈笑风生喝起酒来。

    酒桌上终于恢复了和谐的气氛。

    虽然气氛和谐,但我明显看出孙东凯有些心神不定心不在焉,似乎他满腹心事。

    我似乎理解他为何满腹心事。

    只是,我帮不了他。

    期间,关云飞兴致勃勃讲了个笑话:局长、副局长、办公室主任旅游途中逛了一座寺庙。局长说,咱三个铁哥们去求佛吧,愿咱们局明年一切大好。可回来不久,局长竟得暴病而死。一次,成了局长的副局和主任喝酒,大醉。谈到继任,局长笑着说,那次求佛许愿真是太灵了。主任听了,心里好一阵儿憋屈。心说,灵啥?我也许愿了,可你不是还活着吗…

    听完这个笑话,大家都笑,季书记和秋桐笑的有些无奈和应酬,孙东凯和曹丽则笑的有些发虚,我笑的最开心。

    然后季书记也讲了个笑话,说是局长最近收到了一幅画,此画题为‘天马行空’,出自当代海内著名画家之手,价值百万!画中之马破于峭壁之上,煞是威风!局长看在眼里,喜上眉梢,想起十岁的儿子在艺术班学的是画画,于是决议考考儿子。他将“天马行空”四个字遮住,对儿子说,儿子,你要是能猜出了这幅画的标题,爸爸就奖给你五百元。儿子定睛细瞧,忽然大叫说,爸爸,这是让你悬—崖—勒—马啊!

    季书记讲完后呵呵笑起来,我又大笑,秋桐轻笑,关云飞则微笑,孙东凯和曹丽开始干笑。

    这笑里也有那么多不同的含义啊。

    饭局结束后,我打车送秋桐回家,路上,秋桐一句话都没有说,眉头紧锁,神色有些沉郁。

    她没说话,我也没吱声。

    似乎,我们都在想着各自的心事。我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但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

    送完秋桐,我直接回小区。

    上楼,我掏出钥匙,打开门正要进去,突然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轻的咳嗽——

    听这声音,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谁。这声音对我来说,太熟悉了,曾经熟悉,而今也不陌生。

    冬儿。

    冬儿在我身后。

    我缓缓回过头,冬儿正站在打开的门口,目光直直地看着我,脸色有些微微发红。

    不知冬儿是何时打开门的,我没有听到动静。

    或许这门一直就没有完全关死,所以打开的时候我没有听到。

    或许冬儿一直就在门内听着外面的动静,所以我刚一开门她就出来了。

    我看着冬儿,她的身体斜靠在门榜,还是那么目光直直地看着我。

    我突然闻到一股酒味,不是我身上的,而是冬儿那边飘过来的。

    冬儿喝酒了。

    她自己在房间里喝酒了。

    我毫不怀疑她房间里不会有其他人。

    我走到冬儿跟前,看着她:“你…喝酒了?你……喝多了?”

    冬儿目光迷蒙地看着我,不说话。

    好久没有见到冬儿来这里了,今天见到,却是她在这里喝酒,而且似乎还喝得不少。

    看着冬儿微醉戚戚的表情,我的心里突然很难受,不由神情黯淡下来。

    冬儿突然微微一笑,接着开口说话了:“你在心疼我,是不是?”

    我没有回答,对她说:“自己一个人不要喝酒,喝闷酒,会很容易醉的……”

    “醉了好,醉了让自己没有思想多好!醉了没有忧愁没有烦恼,多好!”冬儿的身体摇晃了下,声音里带着一股幽怨。

    我心里叹了口气,说:“喝多了,就早休息吧……”

    “不想睡!”冬儿说,口气里带着一丝倔强。

    我心里又叹了口气,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

    “我想让你陪我聊会天…”冬儿说。

    我不由回头看了下。

    “你在担心什么?她不在,是不是?”冬儿说:“她在又怎么样?难道就不许初恋情人聊天了?她算是个什么东西……”

    “好了,你不好说了!”我打断冬儿的话,冬儿如此说海珠,我听不进去。

    冬儿顿了顿,接着说:“是你过来还是我过去?”

    似乎,冬儿没有给我别的选择。

    我犹豫着,没有说话。

    “我想和你说说话,难道不可以吗?难道你就这么厌恶我,甚至连话都不想和我说了?”冬儿幽幽地说了一句。

    我下了决心,回去关了门,然后走到冬儿跟前:“进去——”

    冬儿回身关了门,我径直走到客厅,看到茶几上放着一瓶红酒,还有一个酒杯,瓶子和酒杯都是空的。

    冬儿竟然自己喝光了一瓶红酒。

    “欢迎回家——”冬儿跟在我身后说了一句。

    我猛然想到这房子的户主是我,冬儿这话显然是有这个意味的。

    我没有说话,坐在沙发上,冬儿坐在我对过,看着我一笑:“小克,有些日子没见了……”

    “你最近还好吧?”我说。

    “难得你还记得我,难得你还知道问我过得好不好!”冬儿说着从茶几下拿出一盒三五递给我:“想抽烟不,抽吧……”

    说着,她又把火机递给我。

    我抽出一支烟,点着,慢慢吸了两口,然后看着冬儿:“这烟是你抽的?”

    “家里有烟就一定是我抽的?”冬儿反问我。

    “那……”

    “难道就不能是为你准备的?”冬儿又说。

    我闷头抽烟。

    “你是不是觉得我今晚喝多了?”冬儿说。

    我抬起头:“喝得是不少,但似乎还没醉!”

    冬儿说:“是吗?你看我没醉吗?我要是说我喝醉了呢?”

    我说:“我看你不像醉酒的样子!”

    冬儿说:“醉酒什么样子呢?发酒疯?说胡话?”

    我说:“冬儿…你……”

    冬儿轻笑一声,然后两眼瞪着我,突然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沉默了不知多久,冬儿站起来,身体摇晃了一下,径直去了卫生间。

    我不知冬儿要去干嘛,我以为她是要上洗手间,但片刻,我听到卫生间传来哗哗的淋浴声音。

    冬儿在洗澡,她不声不响自己就去洗澡了。

    冬儿看来今天喝得确实有些醉了。

    我一时冲动,想起身离去,刚站起身,卫生间里传出冬儿的声音:“我洗个澡,醒醒酒,你不许走——老老实实呆着!”

    我又一屁股坐下来,继续抽烟。

    沙发上有一本书,《飘》。

    我拿过来,随手翻阅了一下,突然书里掉出来一个白色的纸卡片。

    我捡起来,看到上面写着几行字,字体很隽秀,是冬儿的笔迹。

    我凝神看去:

    多少人走着却困在原地,

    多少人活着却如同死去;

    多少人爱着却好似分离,

    多少人笑着却满含泪滴。

    谁知道我们该去向何处,

    谁明白生命已变为何物;

    是否找个借口继续苟活,

    或是展翅高飞保持愤怒。

    多少次荣耀却感觉屈辱,

    多少次狂喜却倍受痛楚;

    多少次幸福却心如刀绞,

    多少次灿烂却失魂落魄。

    谁知道我们该梦归何处,

    谁明白尊严已沦为何物;

    是否找个理由随波逐流,

    或是勇敢前行挣脱牢笼。

    ……

    唉,这是两年后才流行起来汪峰的《存在》啊,不知冬儿现在是从何处弄来的,有些无厘头了。

    我反复看着这些诗句,心里一遍遍默念着,不由感到阵阵惆怅和迷惘……

    一会儿,听到卫生间的门一响,我忙把纸卡夹进书里,将书放回原处,看着卫生间方向。

    接着冬儿就出来了,穿着一件蓝色竖条纹不算暴露的睡衣,头发还没有干,直接走到我对面坐下。

    我得承认,沐浴后的冬儿别有一番风情。

    我不敢多看,低头继续抽烟。

    “洗了个澡,清醒多了…”冬儿说:“看来,我刚才是有些醉了!”

    “那就好!”我说。

    “小克,抬头看着我!”冬儿说,声音虽然温和,但似乎又带着一丝命令的味道。

    我不由就抬起头,看着冬儿。

    “你看我美不美?”冬儿说。

    “美!”我由衷地点点头。

    “你觉得我老了吗?”冬儿又说。

    “你不老,你怎么会老呢?你这才多大?”我说。

    “可是,我觉得自己似乎老了!”冬儿的声音里带着几分寂寥。

    我说:“没有的,你没有老的,你依旧年轻!”

    “或许,我的人依旧年轻,但我的心却老了……”冬儿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说:“你的人依旧年轻,你的人也依旧年轻!”

    冬儿微笑了下,似乎很开心,接着看着我说:“小克,我看你,最近似乎很沧桑…….这么些日子不见,你黑了,瘦了…”

    我笑了下:“黑了健康,瘦了精神!”

    冬儿说:“你的所谓健康和精神是用出生入死的代价换来的吧?”

    我的心一抖,装作不明白的样子看着冬儿。

    冬儿说:“不要告诉我你这段时间一直就在宁州老家和父母在一起……我要是如此认为,也就不会给你打那个电话了……”

    我想起冬儿在宁州的时候冬儿给我家打电话暗示我被跟踪的事情,尴尬地笑了下:“你怎么知道我被人跟踪的?”

    “这个你不需要知道…….”冬儿说,口气淡淡的。

    我一时不知该说什么好。

    一会儿,冬儿说:“那批货到底是谁的?”

    我吃了一惊:“什么那批货?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冬儿一翻眼皮看着我:“你说呢?你说我什么意思?我问你那批毒品到底是谁的?”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结结巴巴地说,心里非常惊诧。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只要是你的事,我想知道的必须要知道,我想知道的一定会知道…….”冬儿说:“我提醒你被人跟踪,不代表你就消失在我的视线……我知道你越境去了金三角,和李顺一起合谋抢夺了一大宗毒品,而这批毒品是要运往大陆的……你亲自参加了抢夺毒品的行动…….”

    “你——”我感到很惊骇,看着冬儿:“冬儿,你……告诉我,你到底是怎么知道的如此清楚?”

    冬儿淡淡地说:“我说了,我不会告诉你的,或许,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我冬儿不是脓包,我既然一心要关注你的行踪,我既然知道还有人也对你的行踪很感兴趣,我自然就有办法获知你的消息,至于我到底是通过什么方式什么渠道知道的,你就不必如此好奇了……我只问你一句话,那批货是谁的?”

    我沉默着不说话,我不想让冬儿掺和此事。

    冬儿看我不说话,顿了顿,接着说:“那么,我换个问法,伍德是不是和这批货有关?伍德是不是在从事贩毒的勾当?”

    我又是一惊,看着冬儿说不出话来。

    冬儿平静地说:“我知道有一大宗毒品在金三角被抢夺,我知道这批货是李顺抢的,我知道你参加了这次行动,另外,我还知道在这期间,伍德突然神秘失踪了,不在星海,到了昆明,然后到了泰国……所以,我才会如此问你……”

    我说:“你是不是听皇者说的?”

    冬儿眼皮一跳,接着说:“他?你以为他就是万能的就是无所不知的吗?虽然他是伍德的心腹,但是你以为他对伍德的所有事情都知道吗?你以为伍德什么事都会让他知道?我为什么一定要听他说呢?你以为他即使知道会告诉我吗?”

    我一时无法判断冬儿这话是真是假。

    我说:“你是怀疑…伍德贩毒?你认为伍德和李顺抢夺的那批毒品有关?”

    冬儿说:“是的,不错,我的确是怀疑这一点……虽然我没有任何证据,但我有一种预感,我很怀疑……”

    我说:“皇者也找我了…找我问这个了……”

    冬儿说:“我知道……”

    “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不告诉你!”冬儿说:“我现在只要你回答我的问题。”

    我吸了两口烟,说:“冬儿……你不该问这个的……你不该掺和这些事情的……”

    冬儿说:“我没想掺和,我就是好奇,好奇不行吗?你难道不能满足我的好奇心吗?”

    我说:“你不能好奇这个!这对你来说是很危险的,你知道不?”

    冬儿说:“我非要好奇,我不在乎什么危险不危险!”

    “但我在乎!”我脱口而出。

    冬儿眼里闪过一丝喜悦的神情,接着说:“我就知道你在乎我的……我就知道的……”

    冬儿竟似有些受宠若惊的样子,我心里却感到很难过。

    冬儿接着温和地说:“小克,你放心,我不会掺和这事的,我只是个弱女子,我能怎么掺和这样的事呢?我不掺和自然是没有危险的,我只是觉得很好奇,我很想知道……”

    我说:“不行!”

    冬儿说:“好吧,那既然你不肯告诉我,我就找别人去问!”

    我一听急了:“傻子,你千万不要到处去打听这事,这会要了你的命!”

    冬儿说:“那你告诉我,我就不到处打听了,我保证听了谁也不告诉!”

    我心里有些无奈,说:“那好吧……我告诉你……不错,你的直觉很准确,伍德确实是去了泰国,在泰国的清迈,伍德和李顺见了面……”

    “哦……伍德见到你没有?你参加会面了没有?”冬儿紧张地看着我。

    我摇摇头:“我没有露面……”

    冬儿松了口气。

    “但伍德和李顺谈话的整个过程我都监听到了……但伍德似乎知道我也去了清迈……”我说。

    冬儿的神情又紧张起来,看着我:“你…他没有对你怎么样吧?”

    我说:“没有…….”

    冬儿轻轻呼了一口气,说:“继续说下去……”

    我说:“至于你问我伍德到底是不是在贩毒?那批货到底是不是伍德的?我只能这样告诉你,不但我,就是李顺也无法确定伍德到底是不是在贩毒,但这批货和伍德是有关的,伍德信誓旦旦和李顺说这批货是他一个朋友的,无论李顺怎么试探,他都一口咬定这批货和自己无关,他和李顺见面,只是受朋友委托要讨回这批货……但李顺没有答应,他早就将这批货出手了……”

    “哦……”冬儿看着我。

    “一开始李顺判断这批货必定是伍德的,他认定伍德是在贩毒,但和伍德会面之后,李顺突然无法做出明晰的判断了,对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了怀疑…….根据伍德的综合表现,我其实也不能判定伍德是不是在贩毒……”我说。

    “之所以不能判定,其实最关键还是缺乏确凿的证据,是不是?”冬儿说。

    “是的…….一切只能是怀疑,根本就抓不到伍德贩毒的现场证据!没有证据,就不能咬死这一点……”我说。

    冬儿点点头,沉思了一会儿,突然笑起来:“小克,你知道我为什么非要问你这个问题?”

    我说:“不是好奇吗?”

    冬儿说:“错——我之所以非要想知道伍德到底是不是毒贩,是为我自己的前途和利益着想…….假如伍德是毒贩,那我跟着他做事,岂不是要担惊受怕甚至受连累,现在结果证明他似乎不是毒贩,似乎那批货只是他朋友的,甚至李顺和你都无法断定,那我就放心了,我就可以高枕无忧继续在伍德这里发财赚钱了……”

    听冬儿这么一说,我登时就后悔了,我刚才要是说伍德就是毒贩多好,那样冬儿就会害怕,说不定就会立刻从伍德那里脱身。

    我不由就感到很懊恼。

    但我又似乎觉得冬儿这理由有些牵强,似乎她是在安慰我。

    我一时无法判定冬儿这话的真假了。

    冬儿似乎明白我在想什么,接着说:“其实伍德即使真的是在贩毒,我也还是要在他那里做事的,我轻易是走不脱的,他不会轻易放走身边的任何一个人的……但听了你的这番话,我起码心里不用害怕了,起码心里会安稳了……”

    一听冬儿这话,我的思维有些混乱了,说:“即使伍德真的贩毒,他也不会让你知道的……甚至皇者也不会知道……按照伍德的做事风格,不该知道的人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情,恐怕就会遭到他的灭口……所以,不管伍德贩毒不贩毒,你都千万不要打听不要过问,你就装作根本不知道这回事……”

    冬儿点点头:“你如此关心我的安危,我很很高兴……”

    我没有说话。

    冬儿接着带着安慰的口吻对我说:“你放心好了,我只在伍德那边打点他正规经营的项目财务事宜,其他的,我不参与的,当然,他也不会让我参与……我不会有事的,我就是想在他那边多赚钱……给你说啊,小克,我现在手里的钱可是不少了呢……这些钱,足够我们花很长时间,足够你重新创业的……”

    我说:“冬儿,你难道就是如此热爱钱吗?难道你真的需要这么多钱吗?”

    冬儿硬邦邦地说:“废话,现在是物质社会,没有钱寸步难行,没有钱就得喝西北风,没有钱就得沦为下层人士……囊中羞涩,低人一等……我是从来不嫌自己的钱多的,不但我需要很多钱,我们同样需要很多钱,我弄这么多钱,不仅仅是为我,是为我们……因为,终究,我们是要在一起的,不管这个海珠和你到了什么程度,你终究会是我的,你终究只能是我的……这些钱,都是为我们今后准备的……我要过上流社会的生活,需要钱,我们要过富足的生活,需要钱,你想创业,同样需要钱…….不要以为你现在在官场混今后就不会创业了,我告诉你,我看得很明白,你早晚是要离开官场的,你根本就不适合混官场,你最适合的是混商场,你早晚是要创业的……我辛辛苦苦做的这些,都是为你为我为我们今后的好日子着想……”

    冬儿的话让我哭笑不得,我想笑笑不出,想哭却又无泪。

    我说:“此次李顺和伍德会面,没有给伍德丝毫面子,两人之间的缝隙似乎越来越大了,就我和李顺脱不开的关系,一旦伍德和李顺哪一天反目成仇,伍德一定会拿我开刀,目前就凭我的实力,是无法和伍德抗衡的,所以,跟着我是要担惊受怕的,是要提着脑袋过日子的,所以,我劝你还是不要有这个想法,再说,我和海珠今年就要结婚了,这是现实,你要明白……我们之间的关系,已经是过去式,过去的都过去了,就当做一个美好的回忆吧,我希望你能有你自己的幸福的生活,有你自己的快乐和开心……同时,我也希望你能离开伍德,不要赚这种提心吊胆的钱,宁州的公司,是你的,你可以去经营,你会过的很好……”

    冬儿沉默了片刻,说:“第一,我刚才说了,我根本没把海珠当回事,不管你们到了什么程度,你都会是我的,你只能也只会和我在一起,只是时间早晚的问题,这个海珠,不知好歹,不知利害,和我斗,最后哭的一定是她……对这一点,我毫无怀疑;第二,既然我已经决定跟着你,我就会和你共患难,我不会害怕提心吊胆的日子,我想你要明白,现在的我不是从前的我了……第三,宁州的公司,是你的,本来就是你的,或者说是我们的,但绝不会只是我的…第四,正因为伍德和李顺的关系越来越紧张,正因为你和李顺有扯不开的关系,正因为伍德今后有可能要对你不利,我更不会离开伍德这边,我更要留在宁州,我要好好地看着你……伍德和李顺斗,谁死都无所谓,都死了才好,但我决不能让你有任何生命危险……不管是伍德还是李顺,谁都不可以伤害你,我绝对不能容许……即使我目前在赚伍德的钱,即使伍德目前对我不错,但如果他要置你于死地,那他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

    我真的哭笑不得了,说:“冬儿,你只是一个女人,你这话说得太大了,你有什么本事和伍德李顺抗衡,你不要痴人说梦了,我不需要你保护,你只好保护好自己就行了……”

    冬儿笑了下:“女人是弱者,是不是?正因为大多数人都不把女人放在眼里,会轻视女人,会忽视女人,所以才会更有机会……”

    我苦笑:“你少来这一套……我和伍德的事情,你不要插手,不需要你插手!”

    冬儿又笑了下:“其实,我倒是觉得,你和伍德之间的事情我可能真的不用插手!”

    “为什么?”我说。

    “我觉得伍德和你不会成为敌人,虽然你现在跟着李顺干,虽然李顺和伍德早晚会反目成仇,但伍德似乎对你却没有多大的敌意,他似乎一直想拉你加入他的阵营,他对你的印象一直是不错的……所以,我觉得伍德不会真的会对你下狠手的……倒是李顺,这个阴阴阳阳的黑社会头子,我觉得最后对你不利的反而是他,别看你现在给他忠心耿耿死心塌地卖命,但说不定哪一天他就会和你翻脸,就会对你下毒手……别忘了,你知道的他的事情太多了……”冬儿说:“所以,不管是已经死的白老三还是现在的伍德,他们和李顺斗,我都绝对不会站在李顺这一边的,虽然你是李顺的人,但我还是会站在李顺的对手这边……李顺完蛋了,你就彻底解放了,这对你来说是好事,对我来说呢,既能看到李顺被击败你被解放,还能有大把的钱赚,真是两全其美的事情,再好不过……”

    我觉得冬儿的这番话很无知很天真很愚钝,似乎她根本没有看透事情的本质。

    当然,我此时也分不清冬儿这番话到底有几分是真的几分是假的,搞不清她是不是在麻痹我宽慰我。

    冬儿接着说:“所以,我甚至认为,你最后的真正的敌人不会是伍德,而是李顺,说不定最后能救你的是伍德……其实,我一直就是这么想的,这也是我要在伍德这里干下去的原因之一,我很乐意看到伍德和李顺斗,我很乐意看到伍德能将李顺击败……我最恨的人就是李顺,没有李顺,你也不会到今天这个地步,我们也不会到这个地步……其实,李顺死了,你就真正安全了自由了……”

    看着冬儿真假难辨的表情,听着她似乎自以为是的分析,我不由觉得很荒唐荒谬荒诞,思维愈发混乱了。

    冬儿今晚似乎是故意要混沌我的思维,说出如此一番亦真亦假互相矛盾的话。

    我不知道她到底是什么意图,猜不透她真正的心思。

    我似乎觉得现在的冬儿真的不可同日而语了,不是昔日头脑简单的冬儿了。

    我揉揉额头:“我的大脑有些乱…你不要再说了……”

    冬儿停住了,看了我半天,突然轻声笑了:“好吧,我不说了,我们不谈这个话题了……你今晚喝酒了吧?”

    我点点头:“是的,喝了!”

    “那你也一定是累了……既然累了,那就早休息吧!”冬儿温柔地说。

    “好的——”我站起来。

    “先洗个澡吧,我去给你放水——”冬儿也站起来,柔柔地说。

    我说:“冬儿——”

    冬儿看着我,眼神里带着几分期待而又担心的目光,说:“怎么了?”

    我说:“我回去洗澡……我回去睡!”

    冬儿的目光立刻就黯淡下来,冷冷地看着我,不说话。

    我的目光看着别处,轻声说:“不早了,你也累了,早休息吧,晚安——”

    说完,我转身就往门口走。

    “小克,你——”背后传来冬儿凄婉而绝望的声音。

    这声音让我的心猛地一颤,我不由停住了脚步,片刻,狠了狠心,拉开门,走了出去,然后将门关上。

    出门之后,我没有立刻离开,在门口静静地站立着。

    片刻,听到里面传来一阵不可压抑的失声痛哭……

    我的心不停发颤,酸楚悲楚难当,似乎这压抑的痛哭声要将我的心击碎……

    但我的心终究没有碎,我踉踉跄跄回了宿舍,一头栽倒在床上……

    第二天,我到旅行社去打理经营事务,没有听到任何关于我关于曹腾关于苏定国的事情,孙东凯秋桐云朵都没有和我联系。

    第三天,依旧没有任何消息。

    第四天,我的停职期限到了,早上9点,我带着写好的书面反省报告去集团总部,去孙东凯办公室报到。

    孙东凯办公室门关着,没有人。

    我去党办问了下,党办的工作人员告诉我,集团正在开党委会,让我稍等。

    我于是在党办坐下等待。

    大约10点左右,工作人员进来告诉我,党委会结束了,孙书记让我到他办公室。

    我于是去了孙东凯办公室,推开门,不但孙东凯在,季书记和秋桐也都在。

    看我进来,孙东凯说:“小易,正想通知你来,听说你正在党办,倒是节省了时间……来,坐吧!”

    我于是坐到秋桐旁边,看了一眼秋桐,她低垂眼皮,不看我,但神情似乎很轻松,嘴角甚至有一丝笑意。

    我把反省报告递给孙东凯:“孙书记,这是我写给党委的反省报告!”

    孙东凯接过去,说:“行,先放在我这里,这个回头再说,今天通知你来呢,不是只看你的反省报告的,你的停职时间到了,该回来上班了,对你的工作安排呢,党委会上刚才认真讨论了,现在把结果正式通知你……”

    “哦……”我不由心跳加速,点了点头。

    “季书记,你分管人事,你来说吧!”孙东凯看着季书记。

    季书记点点头,然后冲我笑了下,接着又恢复了严肃的表情,说:“易克同志,根据集团整体工作的需要,根据你一直以来的表现,根据你个人的能力和特点,根据集团经营委目前的现状,根据孙书记的提议,征求分管经营的秋总的意见,集团党委会认真研究了你的工作安排问题,最后达成一致……”

    我呆呆地看着季书记。

    “党委决定,任命你为集团经营管理办公室主任……”说到这里,季书记停顿了一下,端起杯子低头喝水。

    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

    我直勾勾地盯着季书记,心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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