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 014 漂亮丝巾

014 漂亮丝巾

    冬儿接着低头看着小雪,笑呵呵地说:“宝贝儿,你妈妈的漂亮丝巾是谁送的呢?”

    “这个……”小雪虽然知道丝巾不是秋桐买的,但却一时说不出送丝巾的人是谁,毕竟她没有跟着我和秋桐见董事长姑姑,脑子里没有具体的概念,看看秋桐,又看看我,似乎想从我们这里得到答案。

    接着,小雪摇了摇头。

    小雪这一停顿一摇头,加上不住看我和秋桐,冬儿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脸色微微有些发冷,看了我和秋桐一眼。

    云朵站在一边没有说话,似乎她不知道该不该告诉冬儿金敬泽以及他姑姑的事情。

    我一时也有些犹豫,琢磨着该如何告诉冬儿金敬泽和董事长姑姑的事情。

    似乎,秋桐也在犹豫这事,也一时没有说话。

    我想了想,刚要说话,工作人员开始招呼大家登机了。

    于是大家有序地开始登机,我也没有说什么。

    穿过走道登机的时候,冬儿走在我身边,脸色继续发冷,似乎,我还听到她冷笑了一声。

    我于是忙短促地说:“秋桐的丝巾不是我送的!”

    “不打自招,此地无银!”冬儿冷冷地说了一句。

    “真的不是我送的……是……”我又有些支支吾吾。

    “那是谁送的呢?”冬儿说。

    “是……是韩国一个朋友的姑姑送的……”我说。

    “韩国一个朋友,还姑姑……你可真会想象,你哪里来的韩国朋友?她哪里来的韩国朋友?为了掩盖事实,还把人家的姑姑搬出来了,你编故事的能耐不小啊……”冬儿带着讽刺的口吻说。

    “是真的,真的……”我说。

    “真的假不了,假的真不了,我看你就不必如此遮掩了,我看你心虚地很……”冬儿说:“不要以为我在吃醋,不过,我心里是酸溜溜的,这么多年,你怎么从来没给我买过这么漂亮的丝巾…….但我不会是海珠那样的醋坛子,我不会吃醋到那个份上……看来,小克,你对秋桐……”

    “什么意思?”我说。

    “什么意思你知道……我早就看出你和她有猫腻,你死活不承认,哼……你挺悠哉啊,脚踩多只船,就不怕船多了把你晃到水里去……还有,你竟然和她搞猫腻,招惹她,我看你是活腻歪了……招惹自己老大的女人,你这是不仁不义,俗话说,朋友妻不可欺,你呢,连自己老大的女人都不放过,这好像有损你的人格和形象吧……易老大……”冬儿的口气既带着警告又带着讥讽。

    “你不要乱说……”我的心里此时真的有些发虚了,声音听起来很无力。

    “我乱说?哼……”冬儿又是一声冷笑:“我乱说不乱说,你心里最明白,不要以为我是瞎子,不要以为周围的人都看不见,我告诉你,你和她腻腻歪歪,早晚会被李顺知道,一旦李顺知道了你和她的勾当,按照李顺的性格脾气,你以为李顺能放过你?即使你再给他出力,即使他再把你当做心腹,他也不会容许你给他戴绿帽子,他一定会将你碎尸万段,一定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死,你就作死吧……”

    冬儿的话不由让我胆寒,虽然这丝巾的确不是我给秋桐买的,但冬儿说的这番话却让我感到十分不安,因为我自己明白我和秋桐到底是什么关系。或许冬儿是根据这丝巾或者平时的猜疑做出的揣测,她并没有我和秋桐发生关系的实证,但她到底还是怀疑了,她的怀疑,和海珠的还不同,本质上相同,但形式似乎有些差别。

    “看不出,她胆子还不小……看不出,她胃口还挺好,挺识货……”冬儿又嘟哝了一句,然后就不说话了。

    进了机舱,大家各就各位,我还是和云朵坐在一起,秋桐和小雪还是坐在我们前排,云朵靠窗坐,我坐在云朵旁边,靠走道的那个座位空了。冬儿的座位在前面几排。

    本次航班乘客不满员,我旁边的座位没人坐。

    一会儿,冬儿从前面站起来,往后看了看,接着就径自往后走,直接走到我旁边的座位边,然后坐下。

    “这里既然没有人,那我就坐这里……大家没有意见吧……”冬儿看着我和云朵说,接着又看了看前排的秋桐。

    秋桐回过头笑笑:“好啊,大家坐在一起聊天热闹……”

    “嘻嘻……冬儿阿姨,欢迎你坐这里……”小雪从前面冒出脑袋。

    云朵也笑了下:“冬儿姐,你坐这里吧……”

    我没有说话。

    “怎么,小克,大家都欢迎,就你有意见?”冬儿看着我边说边扣上安全带。

    “你想坐哪里是你自己的事情,和我有什么关系……”我说。

    “那你耷拉个脸干嘛?摔脸色给谁看呢?”冬儿不悦地说。

    我看着冬儿:“既然你已经坐这里了,何必非要再嘟哝那些没用的呢?你再唠叨,我找乘务员举报,举报你不按登机牌位置坐,把你赶走!你信不信我这就找乘务员?”

    冬儿一瞪眼,接着说:“好吧,我不说话了……算你行,可以了吧?哼……就知道威胁人吓唬人……”

    看冬儿的样子,我有些想笑,强行忍住。

    一会儿,飞机开始滑行,很快升入高空,开始平飞。

    机舱里静悄悄的,我坐在冬儿和云朵之间,感到有些不自在。

    一会儿,冬儿伸手拍拍前排的秋桐:“嗨——秋姐!”

    秋桐回过头看着冬儿,笑笑:“呵呵……我在……”

    “秋姐啊,你这丝巾我越看越漂亮,越看越喜欢……”冬儿又开始纠结那丝巾了。

    “哦……是吗?呵呵……”秋桐笑了下,伸手摸了下丝巾,低头看了看。

    “这丝巾是在哪里买的啊,我也想买一条呢……”冬儿说。

    “我也不知道,这是人家送我的……”秋桐说。

    “哦……送你丝巾的人是谁啊,能不能问问在哪里买的呢?或者,让他也送我一条好不好?”冬儿说着,边用脚狠狠踩了下我的脚。

    我一咧嘴,没出声。

    秋桐面有难色,说:“这丝巾我一个韩国朋友的姑姑送我的,算是长辈送给晚辈的生日礼物,至于在哪里买的,我还真没问,至于你也想让她给你送一条,这个……似乎有些难度,因为她现在不在韩国,到国外出差去了……”

    “哦……是这样啊,真的是这样啊……听起来似乎很合理哦……”冬儿笑着,又踩了下我的脚面。

    “这不是合理不合理的事,事情本来就是这样的……”秋桐似乎听出了冬儿的话外音,及时纠正,接着抿了抿嘴唇:“冬儿,如果你实在真的很喜欢这丝巾,那我……我……送给你好了……”

    说完,秋桐的脸色有些发白。

    似乎,做出这个决定,秋桐下了很大的决心,虽然这丝巾不值多少钱,但她很不舍得,似乎这丝巾在她眼里十分珍贵,但冬儿如此纠缠这事,穷追不舍,她实在被逼没有办法了,为了不让冬儿因为这条丝巾闹事,也只有如此了。

    “哦……真的啊!”冬儿似乎有些意外。

    “不行!”我果断地说话了,边说边用脚踢了下冬儿的脚:“这条

    丝巾是秋总的生日礼物,是一位长辈送的,冬儿你凭什么要人家的生日礼物,这不是夺人所爱吗?你怎么好意思呢?还有,秋总,你轻易就把那姑姑送你的生日礼物送人,这不是对姑姑的不尊敬不尊重吗?所以,不管怎么说,这都绝对不可以!”

    听我这么一说,冬儿有些不高兴了,瞪了我一眼:“小克,这关你什么事,我和秋姐的事情,与你何干?”

    “你做的对我不管,你胡搅蛮缠就是不行!”我说。

    “我……我哪里胡搅蛮缠了?”冬儿气恼地说。

    “哪里胡搅蛮缠你知道……你再继续胡闹,我这就叫乘务员把你赶回去!”我又拿出了杀手锏。

    “你……”冬儿瞪眼看着我,看了片刻,突然笑了,接着对秋桐说:“是啊,秋姐,小克说的对,朋友之间怎么能夺人所爱呢,特别这丝巾还是你的生日礼物,我虽然很喜欢,但无论如何也不能要的,感谢秋姐的真诚和大方,你的心意我领了,这丝巾还是你留着吧……”

    秋桐松了口气,笑了笑:“冬儿妹妹,改天我一定买一条漂亮的丝巾送给你……”

    “别了,秋姐,你这样一说,小克听了说不定又要生气,好像我在勒索他领导似的……你看他刚才吹胡子瞪眼的那副模样……”冬儿半真半假地说。

    大家听了,都笑起来,我也跟着笑。

    我实在不想把关系搞僵,所以跟着笑,虽然我心里笑不起来。

    冬儿边说却又边伸手在我大腿上拧了一把,比较用力。

    我呲牙咧嘴,却愣是没敢叫出声。

    女人啊,就是这本事,就是喜欢拧人家的胳膊腿,好像知道这里肉多不怕疼似的。

    曾经以前,在宁州的时候,在我没有破产的时候,我和冬儿嬉闹,冬儿也经常会拧我胳膊腿,只不过那时候都是虚张声势,雷声大雨点小,高高举起轻轻放下,根本就不疼,可是,这回,我真觉得疼了,她真的用力了。

    我知道,此时,她心里一定是真的很气恼,她一定不会相信我和秋桐所言那条丝巾是什么姑姑送的生日礼物,一定认定是我给秋桐买的。

    我知道她心里一定会这么想,凭我对她性格的了解,可是,我却无法对她解释了,这种事,越解释越糟糕,越解释她越会认为你是因为心虚才这样,越会坚持自己的判断。如此,不说也罢,由她去吧。

    才安静了一会儿,冬儿又开始说话了,拍拍秋桐的肩膀,看着秋桐和云朵说:“秋姐,云朵,我问你们一个问题哈……”

    “嗯……”秋桐微笑着点点头。

    云朵也看着冬儿。

    “你们说,在我和海珠之间,到底谁会和小克走在一起呢?”冬儿说。

    我一愣,没想到冬儿会问这个问题。

    秋桐和云朵也一愣,似乎冬儿的这个问题也出乎她们的意料。

    “目前来说,似乎,也只有我和海珠在竞争这个位置了,是不是呢?其他的女人,似乎都要靠边站的,是不是呢?”冬儿又说。

    秋桐的神色有些尴尬,勉强笑了下,说:“海珠……不是已经和易克定亲了吗?”

    云朵也说:“是啊,已经定亲了,冬儿姐,你知道的啊……”

    “定亲算是什么呢?能代表什么呢?有法律效力吗?再说了,别说定亲了,就算是结婚了,那又能代表什么,不就是一张纸吗?”冬儿不屑地说。

    “这……”秋桐有些不安地看看冬儿,又看看我。

    云朵也带着不安的神色看着我和冬儿。

    “你们一定认为最终能和小克走在一起的是海珠而不是我,是吗?”冬儿微笑着说。

    秋桐和云朵的神色愈发不安,还有几分尴尬。

    “那么,秋姐,云朵,我问你们,在我和海珠之间,你们支持谁和小克在一起呢?”冬儿又问。

    “冬儿姐……这个……”云朵说不出来。

    “冬儿……你和海珠都是我们的好朋友,我一直都把你们当成很好的妹妹看,我希望你们都能生活地开心幸福……”秋桐说。

    “到底是秋姐会说话,回答地滴水不漏……”冬儿笑着说,口气里带着几分嘲讽。

    秋桐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说:“曾经,在你和小克在一起的时候,我一直很真诚地祝福你们,希望你们能和睦和谐,可是……现在……”

    “现在又怎么了?现在我主动离开了小克,那么,小克就必须要和海珠在一起吗?你知道我是为什么离开小克的吗?你知道海珠和海峰在我和小克的关系中扮演了什么不光彩的角色吗?”冬儿说。

    “这……”秋桐说不出话来了。

    “冬儿,你不要凭着自己的主观臆想乱猜测别人,你以为别人都在陷害你,都在伤害你,你太自以为是了,你不要总是把别人的好心当成驴肝肺……”我说:“我告诉你,不管是海峰还是海珠,包括周围的这些人,大家没有人做过伤害你的事情,大家都是把你当朋友的……”

    冬儿呵呵笑了:“看,小克急了,为什么会急呢?恐怕是被我戳到痛处了吧?到底有没有人做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只有自己心里清楚,这年头,知人面不知啊……秋姐,你说是不是?”

    冬儿这话的本意似乎在指向海珠海峰,但在秋桐听来,似乎也有些心虚,她的脸色不由又有些发白起来,怔怔地看着冬儿。

    冬儿继续面带微笑:“秋姐,你可能还不了解我冬儿做事的风格,我这个人啊,只要是想得到的,就必须要得到,包括我的男人……小克是我的,是我的初恋,是我的男人,谁也别想和我争,谁也争不去,谁和我争属于我的男人谁就是我不共戴天的敌人,谁就不会有好下场……别看有些人现在自以为得到了,自以为是在那里,哼……来日方长,咱们走着瞧,看谁笑在最后……”

    冬儿温和的话语里带着几分杀气。

    秋桐和云朵都无语了,都带着惶然的目光看着冬儿。

    冬儿继续说:“我知道小克和海珠已经定亲了,年底就要结婚了,定亲怎么样?结婚又怎么样?你们以为我会在乎吗?你们以为我会因为这个而放弃吗?呵呵……如果你们这样想,那也太小看我冬儿了……海珠算什么?她不过就是现在有点钱了,这钱没有小克的指导帮助她也赚不了,除了有点钱,她还能有什么?有钱有什么了不起,我也有钱,我不必她钱少……她能给小克的,我都能给,她不能给小克的,我也能给,她这种胸大无脑的女人,能给小克什么呢?能帮助到小克什么呢?我看,除了整天在醋坛子里泡着,她什么都给不了小克……因为一点挫折就溜之大吉跑到千里之外,这样的女人能同甘共苦吗?能做患难夫妻吗?患难见真情,怎么样,你们大家都看见了,跑的最快的是谁?留下来在星海陪伴小克的又是谁?”

    冬儿的一番话听得秋桐和云朵有些目瞪口呆,一时说不出话来。

    半晌,秋桐缓过神来,对冬儿说:“冬儿妹妹,其实……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海珠离开星海,其实也是想为易克减少不必要的麻烦,让他少操心少担心……”

    “哈哈……”冬儿笑起来:“秋姐,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啊,真会替海珠开脱,只是你这番开脱如果被海珠听到,她未必领你这个人情哦……我看你做人实在是很圆滑,谁都不得罪……”

    海珠的话呛地秋桐脸色有些难堪,但还是努力让自己笑着,她在努力忍让着冬儿的无礼和粗暴。

    我这时忍不住了,对冬儿说:“你给我住嘴,闭上你这两片子!”

    “我不闭上又怎么样?除了通知乘务员把我赶走,你还有什么本事?”冬儿带着挑衅的目光看着我。

    “你——”我一下子被噎住了,是啊,此时此刻此地,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对冬儿呢?

    我的脸色很难看起来。

    冬儿看了看我,知道我心里很生气在发怒,知趣地自动不说话了。

    似乎,她也不想过度惹怒我。

    秋桐这时说:“冬儿妹妹,不管你怎么看我怎么说我,我都不会生你气的,我都会像以前那样把你当好妹妹来看,当做很好的朋友来对待……你是你我的好妹妹,海珠同样也是,你是我的好朋友,海珠也是……对于你和海珠之间的事情,我想,大家或许是有什么误会,如果大家能多交流多沟通多互相理解宽容,误会一定会消除的,你和海珠,也一定能做好朋友的……说真的,我真的希望看到你们都幸福快乐……希望大家都能有美好的明天……”

    秋桐的话很诚恳,情真意切。

    我听了心里不禁有些感动,还有几分感慨。

    冬儿听秋桐说完,似乎微微神情有些尴尬,说:“秋姐,我这个人说话太直,不会拐弯,如果刚才有冒犯你的地方,你多担待……小妹给你在这里道个歉了……”

    “呵呵……道歉那可不必,冬儿,你对我有什么想法和看法,都可以直接当面说的,大家既然是朋友,就要敞开心扉交流,这样才不会有什么芥蒂……”秋桐笑着说。

    冬儿也笑了下,点点头:“秋姐说的极是……”

    冬儿接着偷看了我一眼,私下又用脚踢了我一下,我正坐在那里生闷气,没有理会冬儿。

    然后秋桐回过身去,云朵也看着机窗外,大家一时都安静下来。

    冬儿又用脚碰我,我没有反应。

    冬儿的右手轻轻碰我放在座位边上的左手,我倏地收回去,抱起双臂,脑袋往座椅上一靠,闭上眼睛,假寐。

    一会儿,感觉左边耳畔有些痒痒的,还有热气在涌动,接着听到冬儿在我耳边低语:“你这头倔驴……”

    我睁开眼睛,冬儿正侧面看着我,嘴巴贴在我的耳边。

    看到我睁开眼,冬儿突然微笑了下,笑得很温柔很多情。

    此刻冬儿的神情,仿佛让我感觉到了从前,感觉到了我和她的初恋时光里。

    想起过去,想起过去的那些美好时光,想起过去的那些海誓山盟和花前月下……

    我的心里突然感到很酸楚,鼻子有些发酸。

    我不敢再看冬儿,又闭上了眼睛。

    “倔驴……”冬儿又在我耳边低语了一句,接着柔软的嘴唇轻轻吻了我的耳垂一下。

    我的身体不由抖了一下,大脑一阵眩晕,眼睛突然有些潮湿。

    冬儿又轻轻吻了我的耳垂一下。

    我的心里一阵颤栗,突然有想流泪的感觉……

    我紧闭双眼,不让自己的眼泪流出来……

    然后,冬儿就没有动静了。

    静止了一会儿,等自己心里平静下来,我睁开眼,微微侧头,看到冬儿正将脑袋靠在椅背上,闭着眼睛,神情淡然,似乎她睡着了……

    我静静地看着冬儿……

    倏地,我看到有泪珠从冬儿的眼角滑落,顺着脸颊流到她白皙的脖颈……

    我的心再次颤栗,我的鼻子再次有些发酸……

    我又闭上了眼睛,让自己回到一个黑暗的世界。

    过去的时光难忘怀,初恋更是难以从心里真正抹去。可是,不管是与非对与错,我都必须要面对现实,过去的已经过去,时光真的不能倒流,过去的只能成为过去,或许,要成为永远的过去……

    过去,在过去里过去……

    本隐隐预感这次韩国之旅会不同寻常,但似乎一切都很平淡,我们平安顺利地回来了,没有遇到什么可以大悲大喜的事情。

    看来,我的预感也不是每次都灵验的。

    其实,我并不是希望每次外出都要出事,我当然希望一切顺利,但之前的几次空间转移,总要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情,我的思维似乎已经习惯了出事,出事是正常的,不出事反而是不正常的。

    此次的韩国之旅略微显得有些平淡,除了回来的时候遇到了冬儿惹起了一番口角。

    但,我不知道,这平淡中是否在孕育着以后的惊天动地和惊涛骇浪。

    世界上每天都在发生无数的事情,还有无数未知的事情等待发生,我不知道很正常,我不知道的太多了。

    那天从韩国抵达星海机场之后,秋桐没有和我一起走,而是带着云朵和小雪单独先走了。她这样做,似乎是因为冬儿在场,她不想让冬儿再多说什么,她似乎不单对海珠,对冬儿也带着几分唯诺和小心。

    而冬儿,则显得没事人似的,热情和秋桐云朵她们告别,然后等她们走后,也没有和我一起走,甚至都没有再搭理我,径自打车走了。似乎,一抵达星海,冬儿就不愿意让任何人看到我和她在一起。

    她们都走了,剩下孤单的我独自在机场出口徘徊。

    然后,我自己打车回去。

    回来的当晚,我和方爱国他们会合在一起,听取这几天的情况汇报。

    自从方爱国那天跟踪伍德被发现后,他就不大出动了,主要的监视工作由杜建国杨新华周大军他们三人承担,方爱国更多是坚守在宿舍,一方面随时和他们三人保持联系,一方面随时和大本营联络。

    据方爱国说,国庆这几天,伍德本人一直就留在星海,每天除了在咖啡厅茶馆夜总会出没,就是在郊区的别墅周围散步,显得很悠闲。

    “他的手下人都有哪些动向?”我问方爱国。

    “似乎,伍德给他们放假了……这些天除了皇者一直形影不离跟着伍德,保镖阿来冬儿都没有露面……”方爱国说。

    “哦……他们都到哪里去了?”我说。

    虽然我知道了冬儿的动向,但我没有说。

    “根据我们初步的调查,阿来和保镖都南下了,阿来去了云南,保镖去了宁州,至于冬儿的去向,没有调查到……”

    “阿来去了云南?”我说。

    “是的……”方爱国说:“他直接飞到了昆明……”

    “到云南昆明之后呢?”我说。

    “我们得知他要飞昆明之后,随即报告了大本营,然后直到现在,我们也没有得到大本营关于阿来去向的通报,不知道昆明站的同志有没有发现阿来的踪迹,也不知道阿来到了昆明之后去了哪里……”方爱国说。

    “大本营没有通报,你也没问?”我说。

    “是的……一般来说,大本营不主动通报的事情,是不可以去问的,这是规矩!”方爱国说。

    我沉思了一下:“那个保镖去了宁州……然后呢?”

    “我们先给大本营汇报了,然后大本营通知了宁州小组,让我们横向和宁州小组保持联系……”方爱国说。

    “宁州那边什么消息?”我说。

    “一直没有传过来任何消息……”方爱国说。

    我想了下,林亚茹带团今天也该回到宁州了,不但她该回到宁州,海珠也应该是回来了。

    国庆期间,阿来和保镖突然南下,当然不是游山玩水的,一定是伍德特意派出去的,带着各自的任务。

    阿来到了云南,下一步的目的地极有可能是金三角,他会越境进入缅甸进入金三角的,那么,在李顺被暗杀未遂事件刚发生不久的时候,伍德派阿来到金三角是何意图?打探虚实?刺探情报?继续实施暗杀李顺的任务?还是联络同党策划更大的阴谋?

    保镖到宁州目的又是什么?海珠和林亚茹都不在宁州,这个时候保镖过去是想干什么?趁机搞破坏?和海珠那边的内鬼联系?还是……

    我一时猜不透伍德派出阿来和保镖的真正意图。

    还有冬儿,冬儿此次到韩国,是独自的私人旅行呢还是带着伍德的安排出去的呢?我和秋桐去韩国旅行的事情,伍德极有可能会知道,那么,冬儿的此次韩国之旅,说不定就是伍德特意派遣的,目的是监视我和秋桐。本来我还以为冬儿是私自到韩国的,现在看来,很可能不是了。当然,如果真的是伍德派冬儿到韩国打着旅行的名义跟踪我和秋桐的,那么,伍德的目的是什么呢?他是真的想让冬儿监视我和秋桐呢还是虚晃一招故意迷惑我的呢?或者他是故意用此招来迷惑冬儿的……

    还有阿来和保镖,伍德这样安排,是不是会知道我们的人会发觉而故意为之的呢?在阿来和保镖南下的背后,是否还有伍德的什么阴谋?或许是他明知保镖和阿来的南下会被我们的人发觉,但还是这样做,是不是他想借此来掩盖自己的真实用意呢?如果是,那么他的真实用意又是什么?

    我苦苦思索着,一时没有头绪。

    “阿来和保镖的去向我们基本掌握了,但就是没有发觉那个冬儿去了哪里……”方爱国又说。

    我看着方爱国,一时没有说话,脑子里却又有些困惑,如果同样是伍德的安排,阿来和保镖的行踪方爱国他们都能探听到,但冬儿的却不知道,为什么?难道冬儿的韩国之旅是瞒着伍德的?她不是伍德派出去的?难道她是国庆请假打着回家探亲的名义私下跟踪我去了韩国?

    “冬儿的行踪不用管了,我知道,她去韩国旅行了……”我说。

    方爱国他们互相看了一眼,没有说话。

    “马上和大本营和宁州小组联系,以我的名义发报,主动问询阿来和保镖的最新下落和动向,就说是我安排的……”我说。

    “好的!”方爱国答应着。

    我起身去了客厅,点燃一支烟,坐在沙发上继续沉思着……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海珠打来的。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的心情放松起来,开始接听。

    “阿珠,你们回来了?”我用轻松的口气说。

    “嗯……”电话那边海珠的声音似乎有些冷冰冰的。

    我的心里有些发虚,继续说:“你们……在台湾玩的还好吗?都去了哪里呢?”

    “有我带队,玩的当然好,去了哪里,你不用管!”海珠口气硬邦邦地说。

    “这……呵呵……”我笑了起来:“是的,你带队,我当然放心了,他们一定玩的很开心的……”

    “我问你——”海珠说:“国庆期间你都干什么了?”

    “我……国庆第一天就值班啊……”我说。

    “那其他几天呢?”海珠说。

    “其他几天……”我心里愈发心虚,支支吾吾起来。

    海珠一声冷笑:“我建议你国庆期间主动申请加班值班,好多攒几天婚假,你根本就没听,是不是?你把我的话根本就当成了耳旁风,是不是?”

    “这个……”我一时顿住了。

    “你和秋桐云朵一起到韩国去逍遥了,是不是?你瞒着我带着女人去韩国放纵了,是不是?”海珠的口气开始冒火。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的额头开始冒汗。

    “我怎么知道的你不用管,我只问你这是不是真的?”海珠说。

    “这……我……”我硬着头皮说:“本来我是想按照你的建议国庆值班加班的,可是,国庆节大家都放假,单位不需要加班啊,值班也都有人轮流安排,即使主动申请了值班也不会以后给补的,这样我国庆节期间就没事干了,本想回家的,可是,你爸妈我爸妈都和你一起去了台湾,我回去也没有意义,正好……正好秋桐和云朵带着小雪要一起去韩国旅行,我正好又无处可去无处可玩,就一起跟着去了……”

    海珠冷笑一声:“理由很充分啊,正好,正好……这么多正好……为什么去韩国的事要瞒着我?”

    “我……我怕你想多了,怕你不同意,所以,事先就没和你说,我想……等回来找个机会再告诉你的,今天刚回来,还没来得及告诉你……”我说。

    “如果我不主动问你,恐怕你一辈子都不会告诉我的吧……”海珠说。

    “哪能啊,不会的……”我说。

    “你就蒙我吧,使劲蒙吧……打着各种心安理得的理由继续蒙吧……我看你能蒙到几时……”海珠的声音里带着愤怒。

    我此时心里有些窝火,我想一定是冬儿告诉海珠的,于是说:“是不是冬儿告诉你这事的?”

    “为什么说是她?”海珠说。

    “一定是她告诉你的,因为她也去了韩国……”我说。

    “什么?你——你竟然和秋桐云朵冬儿一起去了韩国?”海珠的声音又惊又怒:“我根本就没和冬儿联系过,倒是你不打自招了……”

    我登时懵了,原来海珠不知道冬儿去韩国的事,似乎这消息不是冬儿直接告诉的海珠,我如此一说,反而加深了海珠的误会,她竟然认定冬儿也加入了我们的旅游团队。

    “你们竟然搞到了一起,你们竟然……竟然……你竟然和她们凑到了一起,”海珠的声音带着巨大的愤怒:“趁我不在,你竟然就带着几个女人同时出国旅游,你的胃口真好啊,身边的女人都笼络全了,一起出去逍遥了,你很得意吧,你很快活吧,你很满足吧……”

    “我……阿珠,你听我说,冬儿她……她不是和我们一起的,她是自己出去的……我们只是碰巧遇到……”我说。

    “碰巧……鬼才相信你的碰巧……你就编吧,你就使劲拿谎话来蒙我吧……我实在没有想到,你……你竟然干出这样的事情来……”海珠显然对我的解释根本没有相信,声音里带着几分哭腔。

    看来,我是解释不清了。

    我的大脑一阵混沌:“阿珠……真的,你要相信我……”

    我其实自己似乎都难以相信自己的话了,又如何让海珠相信。

    我此时又感到奇怪,不是冬儿告诉海珠的,海珠如此之快就知道了此事,那会是谁呢?

    我突然想到了孔昆,孔昆和冬儿一直保持着秘密往来,会不会是冬儿故意把消息泄露给了孔昆,然后授意孔昆把这事有意无意透露给海珠的呢?她们这样做,显然对自己是没有任何坏处,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还有好处,但对我来说,对海珠来说,却是极坏的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这事最终还是冬儿捣鼓的,她联合孔昆一起捣鼓的。

    她这样做,不但制造我和海珠之间的矛盾,而且,同时,把海珠迁怒的方向指向了秋桐和云朵,主要还是秋桐。当然,海珠也会迁怒与她,但她根本就不怕不在乎海珠,她甚至巴不得海珠和她闹,在她和海珠之间,她一直是扮演着挑衅者的角色,海珠对她一直是步步防守退让避让的。如此,她制造海珠和秋桐之间的矛盾,制造我和海珠之间的矛盾,自己就可以隔岸观火,趁机坐收渔翁之利。

    这样想来,我的头大了,脑子里一片混乱。

    “你让我相信你……我倒是很想相信你,可是,你的作为,让我如何能相信你,你让我到底怎么才能相信你,你说,你说!我辛辛苦苦在外带团赚钱,辛辛苦苦陪着四位老人外出散心,你却背着我搞女人,带着一堆女人出去乱搞……你……你怎么能这样,你怎么能这样欺负我?你……你太过分了……”海珠向我发出一连串的质问,接着声音就哽住了。

    “我……”听到海珠的哽咽,我的心里有些慌了,忙说:“阿珠,我出去只是旅游,什么都没有干,真的什么都没干,怎么能说是搞女人乱搞呢,我真的什么都没有干啊……”我竭力为自己辩护,但心里却其实很发虚。

    “谁能证明你什么都没有干?谁能证明?秋桐能证明还是云朵能证明还是冬儿能证明?冬儿一直就对你贼心不死,秋桐和你一直就不明不白,云朵一直就对你没有彻底死心,你以为我是瞎子聋子不知道?你行啊,你真能啊,和一个女人搞暧昧还不过,这次干脆带了三个出去,是不是每晚轮流伺候你??不要脸,恶心……”

    “你……阿珠……你不要这么说……”我无力地说。

    “我什么我??我说的不对吗?冬儿我不想说,那是块又臭又硬的石头,我懒得搭理她……就说秋桐和云朵,秋桐即使和李顺定亲了,但我分明知道她其实根本不爱李顺,她要嫁给李顺,只不过图的是李顺的钱,现在李顺不在她眼前,她如何能耐得住寂寞,你整天和她在一起,她对你怎么样,你们之间的那些猫腻,我早就有觉察,这次你们出去,我就不信你和她之间不出什么事……还有这个小云朵,别看她一口一个哥的叫着你,但她和你之前的那些事,还有她心里到底对你是怎么想的,我心里都有数,别看她现在和海峰在一起,但我知道,她心里其实还是你的分量要重,海峰哥对她那么一心一意,她却朝三暮四跟着你出去旅游,却还想着你,你和海峰哥是铁哥们,却带着他的女人出去旅游,这对海峰哥公平吗?你和她这么做,对的住海峰哥吗?还有,你对得住我吗?对得住我对你忠贞不渝的爱情吗?你……你们都是混蛋,都是混蛋……你们联合起来欺负我……”海珠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起来,接着又开始痛哭,然后就挂了电话。

    我拿着电话,怔怔发呆,心乱如麻……

    唉……女人多了惹是非啊,都是我自己惹的是非,要是没有我自己招惹了这么多女人,哪里会来这么多麻烦和纠葛呢。

    我怎么就招惹了这么多女人呢?记得当初我刚破产来到星海的时候,还只和冬儿一个,还是杳无音讯的,怎么这才过去了2年多,周围就有了这么多女人?不算外围搞暧昧的,光和我有过那种关系就5个半了……

    唉……越想越觉得自己有些荒唐,虽然一直想做个纯洁的人,但实质上却和这么多女人有了那种关系,这如何能说是纯洁呢?

    虽然不想承认是在滥情,但却不由觉得自己有些种马了,不由觉得自己在堕落了……

    是的,我不是滥情,我很纯情。我绝不是滥情!我在心里这样告诉自己,向自己发誓自己没有滥情。但面对现实,我又觉得自己的誓言无比虚弱。

    其实,一想到滥情这个词,我心里就很惊厥,我害怕自己真的会如此,如果真的是这样,那我就彻底堕落了。我不停告诉自己不是这样的,我明明知道自己不是如此。

    或许是因为秋桐,才会让我的心里带着如此坚决的信念,让自己坚决不肯承认这一点。

    是的,是这样的,因为我对秋桐心里的情感是如此真实如此真挚如此执着,虽然只能深埋在心里,虽然现实中永远也不会实现在一起,但我还是如此认为如此坚持。

    正因如此,我不是滥情,因为我心里有一份圣洁纯洁的爱情。

    仿佛感觉自己在装逼,但似乎又不是。

    正在苦楚的迷惘间,方爱国出来了,站在我身边,看着我。

    定定神,抬起头,看着方爱国。

    “易哥……你……没事吧……”方爱国说。

    显然,他听到了我刚才和海珠的电话。

    看看杜建国杨新华周大军,正在旁边挤眉弄眼鬼笑。

    显然,他们也都听到了。

    不由心里有些尴尬,咳嗽了一声:“我没事……”

    杜建国周大军杨新华接着进了另一间屋子,似乎,他们看出了我的尴尬,回避了。

    方爱国还站在那里,我指指旁边的沙发:“坐吧……”

    方爱国坐下,对我说:“刚才,和大本营还有宁州那边都联系上了……”

    “嗯……说……一个一个说……”我看着方爱国,递给他一支烟,然后自己也点着一支,慢慢吸了两口。

    “宁州那边……林亚茹今天下午回来的,保镖一到宁州,就被宁州小组的人盯住了,一直有人在盯着他……”方爱国说:“保镖到宁州之后,就一直住在海珠开的那家酒店里,开了个豪华套间,自己一个人住的……”

    “哦……住在海珠的酒店里……然后呢?”我说。

    “除了在房间里,然后他就是自己一个人出去散步,到附近溜达,外出期间,没有发现他和任何人有接触……”方爱国继续说:“然后,今天中午,他退房走了,直接飞回了星海……”

    我皱皱眉头:“也就是说,他在宁州什么都没有做?也没有和任何人接触?”

    “宁州那边的汇报是这样的……”方爱国说。

    “那么,宁州那边有没有说他在宁州这几天吃饭是怎么吃的?”我怕问方爱国。

    “说了,大多数是他在房间里打电话到餐厅要的,由服务员给他送进去……”方爱国说。

    “服务员送进去……”我沉吟了一下,心里突然一动,对方爱国说:“待会通知林亚茹,让她查一下这几天给他送饭的服务员有几个,都是什么人?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背景如何,怎么进来的……”

    “是——”方爱国答应着,似乎,他猜到了我的用意。

    “还有吗?”我说。

    “还有,就是林亚茹此次带团到新马泰,本来的计划是想到泰国后找个时间去一趟金三角,当面向大本营做工作汇报的,但是因为出了总司令被暗杀未遂之事,清迈和金三角的形势都很紧张,清迈警方加大了对可疑人员的检查,和金三角接壤的地带交通要道都被当地军警严密封锁了,林亚茹尝试了几次,都没有过去,同时金三角大本营那边正处于高度战备警戒状态,和周围武装派别的关系也很紧张,为了安全起见,秦参谋长指示林亚茹不要亲自来总部汇报了,让她直接向清迈工作站的人做了当面汇报,然后就带团继续活动去了……”

    “嗯……”我点点头:“还有吗?”

    “宁州这边的消息就是这么多!”方爱国说。

    “说说大本营来电的消息……”我说。

    “大本营来电通报了一下阿来的情况……”方爱国说:“阿来到达昆明之后,就被我们昆明工作站的同志跟上了,一直跟到腾冲,然后腾冲站的同志接替了跟踪任务,一直严密监视着他的动向……阿来到达腾冲之后,显得很悠闲,像是来度假一般,在腾冲大酒店里住着,整天泡温泉,偶尔也去附近的一家百家乐赌场玩几把……”

    “哦……”我看着方爱国:“继续说……”

    “大本营得到阿来在腾冲的消息,一度估计他很可能会从原始森林里的秘密小道越境进入金三角,秦参谋长已经在边境那一侧安排了10多名特战队员潜伏在那里,准备一旦阿来过境,就将他抓获,然后带到大本营……大本营已经架好了油锅……”

    无疑,这应该是李顺的旨意,他这次是真的发狠了,要油锅煮了阿来,给伍德还以颜色,也算是一个报复和警告。

    “那……然后呢?”我说。

    “然后……阿来却一直没有任何偷越边境的迹象,一直就在腾冲大酒店里逍遥地住着……直到今天下午,他突然退了酒店的房间,然后大摇大摆直奔公开的边境关卡,用合法的手续经过了关卡,直接进入了缅甸境内……”

    “哦……”我皱皱眉头:“然后呢?”

    “然后,老秦命令特战队的人急速往关卡那边转移,仍然没有放弃抓捕阿来的计划,可是,在关卡那边,有几辆警车早已停在那里,还有十几个荷枪实弹的缅甸警察,正列队等着阿来……阿来一过去,立刻就被那帮警察围住,然后带上了警车……我们的人赶到后,没有和警方发生冲突,老秦命令撤退……”

    “啊——”我不由惊疑地叫了一声:“阿来被警察带走了?”

    “是的……他没有做任何反抗,老老实实束手就擒!”方爱国说。

    “他怎么会那么老实就被逮住呢?”我不由觉得有些奇怪。老秦没有让特战队员强行从警方手里抢走阿来是正确的,在金三角不能和政府公开作对,不然是自讨苦吃。但阿来的表现却让我觉得很困惑。

    阿来在泰国有多起命案,没听说他在缅甸犯过事,怎么缅甸警方把他抓了呢?难道是缅甸警方接到了泰国的协查通知,协助泰国抓捕阿来的?

    如果是这样,那么阿来很快将会被移交给泰国警方,等待他的不会有好果子吃。

    但是,我还是觉得这事有些蹊跷,阿来一向是有很强的警觉性的,功夫又很强,他怎么会如此愚蠢如此老实地自动送上门不做任何反抗被抓获呢?

    直觉告诉我,凡是看起来不正常的事情背后或许有某些道道。

    这样想着,心里突然猛然打了一个寒战。

    “阿来被缅甸警方带到哪里去了?”我说。

    “先是被带到了当地警察局,然后,今天傍晚前,被用直升机押送到仰光去了……”方爱国说。

    “仰光……”我重复了一遍,似乎,将阿来押送到仰光送到总部倒是很符合国际刑警合作的惯例,难道,阿来真的要被移交给泰国警方?

    我不由对自己刚才的直觉判断产生了动摇。

    似乎,也不能排除阿来疏忽大意的可能,他一向自大自狂,嚣张惯了,觉得自己是在泰国犯的事,在缅甸不会有事的,加上觉得自己功夫高强,更会不在乎。可是,即使再强的功夫,面对警察的十几支枪口,也是无计可施的,只能老老实实被抓。

    如果是这样,似乎可以解释地通,可是,阿来为什么要从关卡公开过境呢?为什么不走秘密边境走私小道?难道他觉察了老秦在那边有设的埋伏?如果他知道老秦有埋伏想抓他,他为何又要过境?那不是自投罗网?

    这一点,有些想不通了。

    方爱国带来的这个新消息让我的思维一时陷入了混沌和矛盾状态。

    虽然混沌矛盾,但我似乎预感到这事似乎不是那么简单。

    往往看起来简单的事情背后,实则隐藏着深深的阴谋,特别面临的对手是老谋深算的伍德。

    对伍德,我是不敢掉以轻心的,他实在是太狡猾了。

    但他到底在搞什么动静,我却猜不透。

    “大本营对这事是怎么看的?”我问方爱国。

    “大本营没有说,只是通报了情况,没有做进一步分析,”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通知在仰光工作站的人员想方设法进一步打探关于阿来的情况,密切注意阿来的动向……”

    似乎,李顺和老秦一时也没有猜透阿来这事的真正原因和用意。

    “大本营同时让我们继续严密监视伍德的一举一动,一有什么变化,随时报告……”方爱国又说。

    我点点头:“嗯……还有什么情况吗?”

    “就这些,没有了!”方爱国说。

    我又点点头,沉思了半天,然后起身离去。

    第二天,假期结束了,开始正常上班。

    上午,我召开发行公司经理办公会,和云朵唐亮重点讨论发行公司的大征订工作方案,方案是唐亮一手策划的。

    唐亮在这方案上显然是下了很大的功夫,从基数到计划从任务分解到量化措施从考核细则到征订办法都很详细,我们讨论了一个上午,又进行了一些补充,基本算是完备。下一步就准备提交给集团党委审核。

    我同时得知,集团党委上午正在召开发行专题工作会议,确定新年度的发行目标,下达各报刊的征订计划,党委会后,发行公司将根据党委确定的发行方针和下达的计划数字对发行方案进行最后的修订,然后由党委正式通过并发文下达到各有关部门进行实施。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秋桐开完党委会回来了,我们的经理办公会正好刚结束。

    秋桐直接把我和唐亮云朵叫到办公室,传达了刚刚结束的党委会关于新年度发行工作的有关决议,把最新的任务和计划指标下达给了我们,同时告诉我们,集团党委下午要集体听取发行公司关于新年度征订工作的情况汇报。

    我拿出刚讨论完的征订方案交给秋桐,秋桐和我们又一起进行讨论,边把集团党委刚下达的具体数字补充进去,措施又进一步进行了完善。

    我们一直讨论到下午上班时间才结束,期间云朵出去买了盒饭,大家在秋桐办公室吃的午饭。

    假期刚结束,第一天上班就感到了紧张的工作气氛,大征订即将来临,这是一年里发行公司最紧张最忙碌的时候,从现在开始到年底,这是决定集团明年整体发行工作成败与否的关键时期,也是集团明年整个报业经济能否顺利运行的关键时期。换句话说,集团明年的日子好不好过,能不能吃饱,能不能吃好,就看发行公司这三个月。

    显然,我肩上的担子是很沉的,责任重大。

    下午3点,我和唐亮云朵一起去了集团党委会议室,全体党委成员要听取发行公司的大征订工作方案汇报。

    参加党委会的有集团全体党委成员,都到齐了,孙东凯亲自主持会议。

    列席党委会的除了曹丽,还有集团财务、广告、经管、印刷等部门的负责人,以及集团所属各报刊分管发行的副总编副主编,这么多人,让本来就不大的党委会议室里坐的满满的。

    我本来就是经管部门的负责人,不能日本人,所以把曹腾也叫来参加会议。

    发行是涉及集团发展命脉的大事,涉及到集团各部门各单位,从今天参加会议的人员所涉及的部门和级别看得出孙东凯对此次汇报十分重视,对明年的发行工作十分看重。

    本来我是打算借这个机会推推唐亮,让他来做汇报的,但看今天这架势,恐怕要由我亲自来汇报了,不然会让大家觉得我对这次会议思想上不重视,对与会者也显得不够尊重。

    坐在我身边的唐亮显然也是这个意思,冲我点点头,使了个眼色,然后把方案悄悄递给我。

    我心里略微有些遗憾,但也只能如此了。

    汇报开始,孙东凯直接对我说:“易克,你来汇报……”

    云朵早已把打印好的方案分发给了与会人员,大家都打开方案开始看,边听我汇报。

    我索性不看方案了,反正这方案我过滤了好几遍,很熟悉了。

    我按照早已熟记的方案内容进行口头汇报,不时举一些例子进行论证,增加方案的可靠性,这些例子都是方案里没有的。

    大家听得都很专注,孙东凯还不时拿起笔在方案上记录着什么。

    秋桐也不时在本子上写着什么。

    我足足汇报了两个小时,口干舌燥。

    汇报结束的时候,我端起水杯,猛喝了几大口,然后对大家说:“有一点我需要作出说明,今天我汇报的方案,初稿并不是我拿出来的,而是唐亮副总经理亲自策划的,之后我们经理办公会又进行了几次讨论,然后秋总又进行了一些补充,虽然这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但基本的思路和措施都是唐总搞出来的……”

    我这么一说,大家都看着唐亮,很多人都带着赞许的神色,有的人开始嘀咕:“没想到唐亮还有这两下子,对发行入门还真快……”

    “行啊,唐总真是干一行爱一行,到底是经营老手了……”

    ……

    听到这些议论,我有些开心,看了一眼秋桐,她抿嘴笑着,却不看我。

    我又看了一眼孙东凯,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瞥了一眼唐亮,然后又看了我一眼,接着就继续进行下面的会议议程,请大家对方案进行讨论。

    从党委成员开始,大家依次进行发言。

    大家的讨论,每个人发言都很简短,讲的也都是不疼不痒的皮毛话,基本的模式都是对方案先赞扬肯定,然后说发行工作如何重要,然后说要加强领导强化措施之类的,再就是表态说自己所属的部门和领域要积极配合好发行公司的工作等等,基本都是大同小异。

    这也难怪,在座的发言者,没有几个是真正懂发行的,内行话是说不出来的,只能说这些无伤大雅的外行话了,这样起码不会出洋相。

    倒是曹丽赵大健曹腾提了几点建议。

    曹丽建议恢复以往的老传统,给集团全体人员都下订报任务,分担发行公司的一部分压力,让大家人人身上有担子,这样做除了有利于报纸的征订,也能增加大家的主人翁责任感。

    赵大健提议党报的征订任务分配比例要多向农村倾斜,甚至可以搞党报村,让党报走进家家户户,降低城市各机关事业单位的订报数额,他的理由是农村人素质低,更需要学习,城里人本来消息渠道就多,而且素质高,不需要看那么多党报。

    曹腾建议在发动发行员进行广泛征订的同时,大力发展集团订阅生活类报纸,重点向效益较好的企业倾斜,为了做好这一点,集团相关新闻部室要做好配合工作,积极搞好新闻宣传。同时,他建议集团广告印刷等经营部门要积极发动自己的客户订阅本集团的报刊,因为发行做好了,广告印刷本身的日子也好过,这其中的利益是密切相关的。

    曹丽的建议显然是和秋桐唱反调,秋桐主持发行工作当年就取消了集团全员订报的规矩,坚持由发行公司本身来完成订报任务,把集团其他部门人员从订报压力中解脱出来,让大家不必每年都要疲惫不堪在做本职工作的同时到处奔波求爷爷告奶奶订几份报纸。表面上看全员订报有利于发行工作的开展,但实际上集团这些人员订的报纸大多都是在现有订报资源里的瓜分和掠夺,并没有开发多少新订户,他们订的那些报纸,几乎都是各机关单位的,这些订户本身就是要订报纸的,原本发行员就可以去续订过来,这样被集团的人一争抢,反而损害了发行员本身的利益,影响了他们的订报提成。这样做其实是弊大于利,不但没有开发出新的订户资源,反而还影响了大家的本职工作。

    不知道曹丽出于什么动机,突然提出了这个建议,要复古。

    但我隐约感到她是对着秋桐来的。

    对曹丽的建议,会场里没有人做声,大家似乎都隐约意识到了曹丽的用意,似乎他们既不愿意同意曹丽的提议,但也不想反驳,都知道曹丽和孙东凯的关系,谁愿意在这样的会上让曹丽难堪呢。

    季书记看看秋桐,又看看我,然后仰脸看着天花板。

    不知这家伙心里是怎么想的。

    秋桐神色平静,也不说话。

    孙东凯看着大家,目光最后落在我身上。

    我当即开口了,毫不客气否定了曹丽的提议,将我的理由逐条进行了阐述,站在集团全局的角度,分析了这样做的巨大弊端,以及带来的后患和影响。

    我说的过程中,曹丽带着幽怨的目光不停朝我翻白眼,似乎是在责怪我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不理解她是在为我着想,不能理解她对我的一片苦心。

    等我说完,大家纷纷点头,有的人甚至鼓了几下掌。显然,大家都被全员订报搞怕了,每年一个轮回,一到年底就要被摊派出去着七大姑八大姨帮忙订报,谁喜欢啊?

    孙东凯也微微点头,表示同意我的分析。

    曹丽气地脸色有些发白,狠狠瞪了我一眼,然后低头不语了。

    对赵大健的建议,一直不说话的季书记突然开口了,首先他毫不客气痛批了一顿赵大健农村人素质低城里人素质高的观点,说赵大健骨子里就没有群众意识,思想上就对农民带着有色眼镜,意识里有严重问题,这不是一个**员应该有的观点,他首先需要加强自己的世界观改造。

    季书记的一顿猛轰,让赵大健有些无所适从,大家都鸦雀无声地看着季书记,孙东凯则保持沉默。

    季书记继而表示,发行公司关于党报订阅的分配比例是正确的,合理地照顾了城乡实际,党报订阅,绝对不能搞什么党报村,也不能加大农民订报的比例,因为党报订阅本身就是摊派,地球人都知道原因,加大农村订报的比例,就等于是增加农民负担,农民处在社会的最底层,已经够苦的了,绝对不可以这么做。提高农民的觉悟,提高农民对党的感情,未必一定要通过订阅党报这个形式,党政干部多看看党报,多提高觉悟,多增加为人民服务的意识,少欺压百姓,少增加农民负担,多为群众做实事好事,一样能提高农民对党的感情,这个比看报纸的效果要好的多。还有,党政机关每年一到订阅党报的时候就哭穷,不舍得花钱,但他们大吃大喝公款旅游的时候从来没小气过,其实只要把他们每年公款吃喝旅游的钱拿出来一小部分,就可以完成甚至超额完成党报订阅任务……

    季书记的话铿锵有力,有理有据,正义凛然,我不由心里暗暗叫好。

    不由觉得赵大健真是他娘的犯贱,你说你搞什么建议啊,随大家哼哼唧唧几句不就得了,好像不提几句建议就显不出你有能耐似的,好像不提几点意见就显不出你是曾经发行公司的元老似的,这下子倒好,直接被季书记逮住机会毫不留情上纲上线狠批一顿,脸没露上,反倒弄了灰头灰脸。

    当然,季书记如此狠批赵大健,似乎也带有打狗不看主人给孙东凯一点颜色看的意味。

    季书记讲完后,一直沉默不语的秋桐突然开口了,说她赞成季书记的观点和意见,认为季书记讲地很对很好。

    秋桐这一发言,赵大健的脸色更难看了,带着怨恨的目光扫了季书记和秋桐一眼。

    孙东凯托着下巴看了看季书记和秋桐,眼珠子转了转,突然微笑了下,说他也赞成季书记的观点,同时他开始批评赵大健党性不强,需要努力加强自己的思想素质和群众意识……

    孙东凯这一发话,赵大健更丧气了,低头不语。

    对曹腾的提议,秋桐发言了,她表示赞同,认为这个提议很好,符合市场规律,符合共赢的规则,符合集团的整体利益。

    我认为秋桐这话是出于绝对的公心。

    我其实也同意曹腾的提议,随即也发言表示赞同。

    孙东凯微微点头,说了一句话:从这个提议里可以看出,曹腾是有大局观念的。

    一听孙东凯这话,大家随即都纷纷表示曹腾的提议是值得考虑的。

    曹腾看起来很开心。

    曹腾今天抓的机会不错,比曹丽和大健强。

    然后,孙东凯做了总结发言,先充分肯定了发行公司的这个大征订方案,然后强调了发行在集团整个工作中的重要性,要求集团有关党委成员要加强领导,要求各部门做好配合工作,积极协助发行公司做好明年的报纸征订工作,要求发行公司马上开始进行全面的落实和发动,掀起大征订工作的高朝……

    会议圆满结束后,孙东凯把我单独叫到他办公室。

    “这个方案……真的是唐亮搞出来的?”孙东凯带着审视的目光看着我。

    “是的……千真万确……”我点点头,接着补充了一句:“我倒是很想将这功劳据为己有,可是,良心上过不去,道德上要受谴责,我还没厚颜无耻到那个程度啊……”

    孙东凯无声地笑了下,目光紧紧盯住我。

    我冲孙东凯一咧嘴。

    孙东凯带着游离不定的目光看着我,脸上似笑非笑。

    我也似笑非笑地看着孙东凯,不知他心里在捣鼓什么小九九。

    一会儿,孙东凯挥挥手:“好了,没事了,你去忙吧……”

    我转身就走,走到门口,回身关门,看到孙东凯正皱眉看着桌面上的发行方案,似乎在思索着什么……

    回到公司,我当即让云朵给公司各科室站中心下通知,明天在公司会议室召开公司中层负责人会议,安排部署大征订工作。

    忙了一会儿,不知不觉到了下班时间,外面的天色开始黑了。

    星海的秋天已经来临,大街上的法国梧桐已经开始飘落泛黄的叶子……

    傍晚的星海,空气中带着一股湿润的凉意。

    秋天给我的感觉总是那样让人心悸,在苍凉的秋天里,我不由会想起命运多舛的秋桐……

    云朵下班前来了一下,问我还有什么事没有,我说没有了。

    “哥,王林还在办公室里等着送你下班……”云朵说。

    “不用了,我要加会班,让他下班回家吧!”我没有抬头。

    “好的……你不要回去太晚,要记得吃晚饭!”云朵说。

    “嗯……”我抬起头冲云朵笑了下。

    然后,云朵就走了。

    我继续忙自己的事情,外面的天色不知不觉全黑了……

    刚忙完,正在做最后的修订,有人敲门。

    “进来——”我没有抬头,说了一句。

    门轻轻被推开,没有人说话。

    我转过头看着门口——

    这一看,不由有些出乎我的意料,门口站着老李。

    老李来了!

    这么晚了,他怎么突然出现在这里?

    我不由感到很意外,忙站起来招呼:“李叔,你来了……快进来,请坐!”

    老李微笑着站在门口:“小易,你这会儿忙吗?”

    “不忙,刚忙完……”我说:“李叔,你……有事吗?”

    “呵呵……我刚好经过这里,看到你办公室里亮着灯,就上来看看你……”老李说。

    老李竟然知道我办公室的位置,这让我感到有些奇怪,不过想想他是老公安了,这点事情自然难不住他。

    “那进来坐坐啊……”我说。

    “不了,既然你这会儿没事了,那我们一起吃晚饭好不好?”老李说。

    “哦……行!”我点头答应,接着说:“李叔,我请你——”

    老李呵呵笑了:“行,好!”

    我关了门,和老李一起下楼,到了马路对过的一家湘菜馆,要了个单间,点了几个菜,弄了一瓶白酒。

    “来,李叔,我敬你一杯……”我给老李敬酒。

    “呵呵……好……”老李举起酒杯。

    然后,我又和老李喝了几杯酒,边随便说些大路边上的话。

    老李似乎一直就有些心不在焉地听着。

    我不知道老李今晚突然约我吃饭是什么用意,但我知道他一定是有事才找我。

    他不说,我也不问。

    几杯酒下肚之后,老李摸起一支烟,我忙给他点着。

    老李深深吸了一口,然后看着我:“小易,国庆假期期间,你和秋桐一起去韩国旅游了?”

    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靠,老李莫不是怀疑到我和秋桐什么了,这可不是好玩的,秋桐可是她未来的儿媳妇。

    虽然我和秋桐真的有了那事,但绝对不能让老李知道,不然,他会气死的。

    我忙说:“是啊,不过,除了我和秋总,一起去的还有小雪还有我们公司的一个女孩子云朵……我们在韩国旅游期间,云朵和小雪和秋总一起住的一个房间……”

    我似乎急于想澄清解释什么。

    老李呵呵笑了:“我知道小雪和云朵一起去的……我没有质问责怪你的意思啊……你们一起出去旅游,很好啊,要是单就她们几个,我还不放心呢,有你跟着,我就放心多了……”

    老李的话让我心里安稳下来,但同时又暗暗感到惭愧羞愧。

    “在韩国旅游这几天,你们玩的开心不?”老李说。

    “还不错啊,挺开心的!”我说。

    “你们都去了哪里呢?”老李说。

    “去了几个风景区,还去了济州岛……还有在首尔自由购物……”我大概说了一下。

    “哦……”老李点点头,看着我,似乎还想知道什么。

    我看着老李,说:“对了,首尔购物那天,云朵带小雪去随团购物,我和秋总没去,去拜访了一个朋友……”

    “朋友……”老李眼皮一跳,接着笑了笑:“什么朋友啊?”

    “嗨——你知道的,就是上次来星海参加那个文化交流年活动的韩国今日集团的总裁啊,叫金敬泽的,你不是看过那集团的宣传画册吗?”我笑着说。

    “哦……”老李眼皮又是一跳:“你们……去见那人了?”

    “是的,去见了那个金敬泽……参观了他们集团……”我说。

    “你们……只见了那个金敬泽?”老李的声音似乎微微有些颤抖。

    我边大口吃菜边不以为然地说:“没有啊,还有一位,我们还荣幸地受到了那个金敬泽姑姑——也就是那今日集团董事长的亲自接见,呵呵……”

    “你……你们……见到了她?!!!真的……真的见到了她??!!!”老李的声音断断续续的,突然有些异样,似乎带着不可抑制的激动。

    我心里一顿,抬起头,看着老李,他的全身正在不由自主地颤抖。

    “是啊,我们是见到了那个董事长姑姑啊……”我困惑地看着老李说:“李叔,你——你怎么了?”

    老李突然的变化让我感觉十分奇怪。

    老李突然伸出手,一把抓住了我的手腕,抓地很牢固,很用力。

    老李抓住我手腕的手一直在颤抖,抖地很厉害。

    我没有试图去挣脱,任老李攥住我的手腕,睁大眼睛看着老李,心里十分惊诧惊疑惊讶,这老李同志到底是这么了?怎么一个董事长姑姑让他如此失态?不就是一个韩国的亿万富婆吗?至于吗?

    我深呼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冷静下来,看着老李,尽量用平静的语气叫了一声:“李叔——”

    我这一声叫唤似乎提醒了老李什么,他慌乱地松开我的手,眼神也带着一些忙乱,嘴唇在哆嗦,接着就开始抽烟,夹着香烟的手指在不停发抖……

    我这时虽然显得很冷静,但内心却十分震惊,一向沉稳的老李为何听到我提起见到这个董事长姑姑就如此失态?到底是为什么?

    直觉告诉我,这其中一定有隐情。

    但到底有什么隐情,我却一无所知,虽然我此时心里十分好奇,但却不能主动启齿去问老李。

    老李在狠狠抽烟,一口接一口,面部肌肉不时抽搐一下,夹住香烟的手指一直在发颤……

    看得出,此时他的内心极度不平静,他似乎受到了极大的震撼和刺激。

    似乎,他今天是主动来找我寻求刺激的。

    似乎,这刺激他既渴望又恐惧。

    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酒,目光直视着老李。

    老李也端起酒杯,一口干了,然后放下酒杯,嘴角不时抽搐着……

    我没有说话,拿起酒瓶给他倒酒,他又开始抽烟……

    一会,老李似乎有些安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又长出了一口气,然后看着我,惨然一笑:“小易,刚才我很失态,是不是?”

    “是!”我说,看着老李。

    “知道为什么吗?”老李说。

    “不知道!”我说。

    “其实你知道我今天不是偶然经过你这里来找你的,你知道我约你出来吃饭是有目的的,是不是?”老李又说。

    “是!”我说。

    “知道我为什么来约你吃饭吗?”老李说。

    “不知道!”我说。

    “想知道吗?”老李说。

    “想告诉我吗?”我说。

    老李不说话了,静静地看着我,眼神里带着深深的忧郁。

    我静静地对视着老李,目光虽然很平静,但内心却带着极度的好奇。

    老李接着转眼看着窗外,看着窗外星海沉沉的秋夜。

    不知何时,外面开始下雨了,秋雨淅淅沥沥地下着,雨点打在玻璃上,发出轻微的声音。

    “下雨了……”老李喃喃说了一句,目光沉沉,眼神里似乎带着对久远往事的回忆……

    “是的,下雨了……”我说了一句,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

    老李沉默着,似乎陷入了长长的回忆……

    我也沉默了,带着懵懂而无知的好奇和期待。

    半晌,老李转过脸,终于开口了:“小易,我今晚约你来吃饭,主要目的就是想知道你们到韩国去旅游有没有见到金敬泽的那位董事长姑姑……”

    “哦……”我皱皱眉头,看着老李。

    “此次你们去韩国旅游,走之前秋桐和我说过了,她说此次去韩国旅游,除了旅行社安排的行程,还有可能去拜访今日传媒的总裁金敬泽,参观今日传媒……听到这个消息,我就开始关注你们此次的韩国之旅,所以,你们刚一回来,我就抽空过来找你了……”老李说。

    “你关注我们的韩国之旅,焦点是因为那位董事长姑姑,而不是其他,是吗?”我说。

    “是的……”老李点点头,声音又有些颤抖。

    “为什么?”我终于忍不住了,看着老李:“李叔,你认识那位董事长姑姑?你和她……到底有什么渊源?”

    老李没有直接回答我的问题,沉默了片刻,说:“自从那次我看到秋桐手里拿的那份今日传媒的宣传画册,我就开始关注金敬泽的那位董事长姑姑了……那本画册,我一直都保存着,我经常会打开来看……”

    我凝神看着老李,没有说话,心里却隐隐有些兴奋和紧张,还有期待,似乎,老李将要为我解开一个沉淀在他心里的多年的秘密。

    老李又沉默了,默默地吸烟,眼睛看着窗外。

    我不说话,看着他。

    “第一眼看到画册里她的照片,我一下子就认出了她,那个在我心里埋藏了多年的她……那个30多年来让我想起来就心如刀绞无法挥去的她……”老李缓缓地说。

    我的心跳猛然加剧,我似乎意识到了什么,却又似乎什么都不知道。我直勾勾地看着老李。

    老李突然一笑,笑得有些凄凉和凄惨,还有几分愧疚和歉然。

    “李叔,你打算继续谈下去吗?”我说。

    老李看着我:“小易,想听我讲一个故事吗?”

    “想——”我点点头。

    “这个故事一直埋藏在我的心里,几十年来,只有我自己一遍遍去品味,没有任何人和我分享过……”老李说。

    “一直压抑在心里也是挺痛苦的,说出来,或许就解脱了,释放了……”我鼓励老李。

    老李苦笑了下:“解脱……释放……这都是不可能的……不过,虽然不可能,但我还是愿意把这个故事讲给你听……30多年来,你是唯一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为什么你愿意告诉我?”我说。

    “因为……”老李迟疑了一下,接着说:“或许,有些事未必一定是要有原因的……如果非要有的话,那我只能说是你和我和我们一家是有缘人……或者说是因为我对你的信任,还可以说是因为你或许冥冥之中就是该听到这个故事的人……”

    老李这理由似乎还算说得过去,我点点头:“嗯……李叔,那你讲吧,我认真听……”

    “这个故事很简单,剧情甚至很狗血,但却是一个真实的故事……故事就发生在上世纪70年代后期的丹东,发生在中朝边境的鸭绿江边……”老李的声音有些恍惚。

    鸭绿江边?丹东?一听到这两个地名我就格外敏感,心不由揪得紧紧的。

    我凝神看着老李,听他继续讲下去。

    “那是一个疯狂的年代,那是一个热血沸腾的年代,那是一个理想融化于天国的年代,那是一个盲目崇拜的年代……在那个年代里,在距离丹东以北30公里的一个位于鸭绿江边的小山村,住着一帮城里来的下乡知青,他们曾经是在城里横行霸道的红卫兵战士,在折腾够了之后,被伟大领袖一个指示发配到这个遥远的边陲小村落里,接受贫下中农教育,在农村这个广阔大有作为的天地里改造自己的人生观世界观价值观……他们每天和村里生产队的社员一起劳动,一起生活,日出而出,日落而归,用自己的劳动和汗水实践着对伟大领袖的忠诚和爱戴……

    几年过去,艰苦的生活条件和枯燥的生活环境让这批当初充满幻想和理想的学生渐渐沉寂下来,对未来的迷惘和困惑让他们的心里充满了躁动和不安,他们不知道自己的明天在哪里,不知道自己未来会怎样,他们不甘心自己的一生就在这个小山村里泯灭,可是,他们除了遥遥无期的等待和孤独寂寞的无奈,却不能有任何作为……

    在这群知青当中,有一个默默无闻的普通青年,他是这个群体中最沉默的一个,之所以沉默,是因为他的出身,祖父是资本家,父母是臭老九,被打成右派进了牛棚,因为自己的出身,他没有资格和其他知青平起平坐,他是这个群体中的丑小鸭,干着最重最脏最累的活,经常受到大家的嘲笑和奚落……在这个群体中,他没有知心朋友,没有好伙伴,也没有人愿意和他交谈和他说话,他被安排每天到鸭绿江边去放牛……于是,在静静的鸭绿江边,他每天都在和老牛作伴,没事的时候,就对着老牛说话,虽然老牛没有任何反应,但他还是想对它说,因为他的内心实在是太压抑了,太希望有人能听他的心声了……

    后来,随着国家拨乱反正的进行,陆续有知青开始通过各种渠道回城,有的还打通关节被保送或者推荐上了大学,但能有这机会的人里没有他,因为他没有关系没有背景没有后台,看着身边的知青陆续离去,他的心愈发死寂,他知道,或许自己会是最后离开的那一个,或许自己永远都不会再离开这里……”

    听着老李的叙述,我的心不由起起落落。

    “在一个夏日的中午,他独自在鸭绿江边放牛,躺在江边的草地上看着碧蓝的天空发呆,江对岸就是那个社会主义国家,江边有孩子在戏水,离他不远的江面上有一艘小渔船在打渔,打渔的是个穿红衣服的姑娘,那是对过那个国家的……他躺在草地上继续发呆,村里的知青都走的差不多了,唯独他还一直没有任何希望地留在这里,每天在这里放牛……他在想,自己或许这一辈子就要留在这里了,自己永远也走不出这个小山村了……

    正在悲戚绝望地想着,突然天气突变,一阵狂风刮过,接着听到江里传来一阵呼救声,他起身一看,那艘小船被风打翻了,那个穿红色衣服的姑娘掉到了江里,显然水性不行,正在水里挣扎呼救……他忙起身,一个猛子扎到江里,奋力向落水者游去,凭着良好的水性,将那女孩托举到水面,然后泅渡回来,女孩已经被呛晕过去,他忙将女孩的身体放平,然后对她实施人工呼吸……经过一番努力,终于将女孩救了过来。此时他才发觉这女孩竟然如此俊俏,美得惊人。

    朝鲜女孩会说一口流利的汉语,经过简单交谈得知,她虽然是对过那个国家的人,但有亲戚在江这边,小时候经常随家人到江这边走亲戚,所以汉语说得很好。她现在高中刚毕业,正在家里闲着,平时来江里打渔的都是她爸爸,为集体打渔的,但今天爸爸身体不适,可管事的还是非要她爸爸出工,没办法,她就代替爸爸来打渔,没想到遇到大风落到了水里,幸亏被他相救……

    经过此次英雄救美人的行为,两人相识了,女孩从那以后就经常借打渔为名划船来到对岸,看望陪伴在这里放牛的他,两人经常在一起聊天,两人总能找到很多共同感兴趣的话题,而且常常会有尽在不言中的默契……

    从此,他的放牛生活不再寂寞,他孤寂的心灵不再死灰一片,因为这个美丽的朝鲜姑娘,他对生活又感到了希望和光明。在他和这位朝鲜姑娘的交往中,他分明也感到了她对自己的心有灵犀和日益增加的好感。而他,同样也是。

    夏去秋来,秋去冬来,在无数个美好的日子里,在无数次欢愉的交流中,爱情的种子在这对异国男女心中悄悄发芽成长……他们互相表达了对彼此的爱慕之情,发誓要永远相爱,让鸭绿江作证,他们会永远忠于彼此的爱情和誓言……那时的她,单纯而天真,纯情而执着,痴迷地爱着他,愿意在这个远离尘世的偏僻角落里和他相守一生;那时的他,同样对她爱地死去活来,似乎她已经成为他生命里不可分割的部分,但在他的心里,却不时会涌起那外面的精彩世界,想起自己一直没有泯灭的壮志豪情,他虽然接近绝望,但却一直没有绝望……

    直到有一天,他进城办事,意外邂逅了高中时期的一位一直对自己很有好感多次暗示追求过自己的女同学,此时,那位女同学早已回城,而且有了很好的工作,因为她的父亲现在是城里革委会的主任。遇到他之后,这位女同学当即向他抛出了诱人的橄榄枝,暗示他只要他愿意和她结秦晋之好,他的回城和工作以及前程,一切都不是问题。

    面对这巨大的诱惑,他动摇了,他知道,自己只要答应了女同学,那么,他从此就可以过上另一种生活,他将回到原来的那个世界里,他将会有舒适的工作和良好的前程,自己所有梦寐以求的东西都会得到。但同时,他却要背叛自己的爱情,要离开要舍弃自己心爱的姑娘,这又是让他纠结痛苦的事情。

    经过几天几夜痛苦的思考,他终于做出了一个心碎的决定,他不能让自己的一生埋没在这个小山村,他太渴望出人头地了,他要有自己的前程,有自己的抱负,他要做人上人,他不能放过这个唯一的救命稻草,他必须要牢牢抓住这次错过之后再也不会有的机会。

    于是,他答应了女同学的条件。为了保险,女同学先和他登了记,并与登记的当晚就和他同居了……一个月后,女同学的父亲为他办理好了一切调动手续,他被安排到公安局上班。

    回城的前一天,那是一个冰冷刺骨的月夜,鸭绿江上结了很厚的一层冰。女孩从冰面上过来见心上人,他们在江边的一个看瓜的窝棚里相会,带来了很多好吃的东西,他则带了两瓶白酒。他知道,最后告别的时候到了,这一天不可避免要来到。他将发生的一切事情都告诉了女孩,跪在她的面前深深忏悔道歉,恳请她理解原谅自己……

    女孩在经过极度的震惊和痛苦之后,并没有责骂他的背叛和离去,而是表现出了极大的冷静和深深的理解,她祝愿他能有幸福的生活和美好的前程,祝愿他能生活地开心快乐,希望他早日实现自己的理想和抱负,同时,女孩也告诉他,虽然他离开了她,但她并不恨她,她一直都感激他的救命之恩,她还会一直爱着他,她会带着他的爱继续自己的生活,这一生,她都会将他记在心里……

    那一晚,他们都喝了很多酒,都醉了。然后,他们抱头痛哭,为逝去的爱情和即将来临的分别痛哭……那一晚,在痛苦的迷醉里,在酒精的麻醉下,他们终于无法控制彼此内心的冲动和情感,在半醉半醒中互相紧紧搂抱在一起,女孩主动解开了自己的衣服……

    那一夜,女孩将自己给了他,给了自己深爱的男人,给了给他第二次生命的男人,给得无怨无悔。

    那一夜,他无地自容羞愧难当,倒是女孩宽容地不停安慰他鼓励他祝福他。

    那一夜,当他们在一起交融纠缠的时候,他和她边做边哭,他哭地一塌糊涂,她则一直努力在笑着,虽然眼泪不停地滚滚而出……

    那一夜,成为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天亮后,女孩消失在了他的世界里,而他,则回到了自己渴望的那个世界,开始了自己的新生活。

    那一夜之后,他借助自己的现实婚姻,实现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仕途飞黄腾达,官越做越大,地位越辣越高,似乎,他终于得到了自己追求的东西,似乎,他的人生很完美很圆满。

    但是,30多年间,他却无法摆脱良心和道德的谴责,无法摆脱背叛爱情给自己带来的不安和忏悔,无法让自己忘却自己生命里唯一的真正的那一次爱情,无法忘记那个给自己带来生命和灵魂至高无上欢愉的纯情朝鲜姑娘……

    在现实的生活里,他无法向任何人倾诉自己的感受,只能让它深埋在心里,只能让自己在无数个孤寂的深夜接受良心的审判,只能让自己在黑暗中回忆和定格多年前那场撕心裂肺的爱情……

    和女同学结婚后不到10个月,他们的儿子早产出生了,因为早产,体质很弱,从小就受到了家人格外的溺爱和宠爱。为了儿子的健康成长,女同学多次到庙里上香许愿,方丈指点说要多做善事才可以保佑孩子平安无事,于是他们想到了到孤儿院,于是他们助养了一位和自己儿子年龄相仿的朝鲜族女孩……

    30多年来,他再也没有那朝鲜姑娘的消息,直到前段时间,他意外在韩国一家企业的宣传画册上看到了她,看到她竟然是那家集团的董事长。这个意外的发现让他震惊不已,同时又惊喜万分,他不知道这些年她是如何过来的,也不知道她是如何竟然从朝鲜辗转到了韩国,更不知道她又是如何做到了今天的辉煌事业……”

    说到这里,老李声音有些嘶哑,突然顿住了,接着深深吸了一口烟,低下头去……

    我的大脑随着老李的叙述一直在眩晕中翻涌,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像是在听一个悲情伤感的传说,看到老李停下来,我伸手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很疼。

    我清醒过来,脑子里立刻震撼不已,我有些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无法接受老李讲的这个故事,我不相信世上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我不相信,我真的不能相信。

    可是,这分明是老李讲的故事,这分明是真实的老李坐在我面前讲的真实的故事。

    我怔怔地看着老李,半天说不出话来……

    一会儿,老李抬起头,看着我,我分明看到,老李浑浊的眼睛里有些潮湿的东西在涌动……

    老李深深叹了口气,仿佛再为自己过去的行为忏悔和叹息……

    我狠狠吸了一口烟,突然想到,如果老李不到今天这个地步,如果他继续在达官贵人的行列里逍遥,他会有如此的痛苦和反思吗?他会真正为自己年轻时的行为感到沮丧和忏悔吗?

    这样想着,我突然心里有些鄙视老李,不仅仅是因为他当年追求荣华富贵和显赫前程对爱情的背叛。

    但看到如今两鬓斑白充满沧桑的老李,我的心又软了,年轻时候,谁没有犯过错呢。年轻时候的过错,有人的随即就抛到了脑后,而老李,却在用一生去叹息……

    “这是你自己的故事……发生在你身上的故事……”我说。

    “是的……”

    “这个故事的男主角,那个知青,就是你……”我说。

    “是的……”老李点了点头。

    “故事的第一女主,是那位董事长姑姑……”

    “嗯……”

    “第二女主,就是你现在的夫人……”

    “嗯……”

    “这么多年,你一直在为自己当年对那位朝鲜姑娘对你忠贞爱情的背叛而内疚自责,是不是?”我说。

    “是的……”老李低下头:“我对不住她,我深深伤害了她,我罪责深重……”

    “但,或许,正是因为你当年的伤害和背叛,才造就了今天的今日集团董事长,才会有今天这位站在成功巅峰的董事长姑姑,”我冷冷地说:“虽然我不知道这位董事长姑姑到底经历了多少的人间坎坷和磨难,但我想,她能到今天,一定和你是有关系的……”

    老李抬头看着我。

    “但我想,虽然有可能真的是你造就了今天的董事长姑姑,但似乎,她无须向你表示感谢,因为,你当年一定把她伤地很深很深……现在的她,已经不是30年前那个单纯幼稚盲目相信爱情的女孩了……”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格外冷酷:“还有,这世道是讲究因果报应的,今天的你,今天的你们到了这个地步,这就是报应,这就是对你当年为了荣华富贵为了锦绣前程背叛爱情伤害无辜者的惩罚……”

    听到我说这话,老李不由浑身一颤,满脸都是痛苦之情。

    看到老李这样,我不由有些心软,觉得刚才的话有些过分,缓和了一下口气说:“李叔——今天你约我吃饭,就是想知道我们有没有见到那位董事长姑姑?就是想验证这事?”

    老李看着我,缓缓摇摇头。

    “那……你是什么意思?”我微微一怔。

    老李说:“我……就是想知道,她现在过得好不好……”

    我说:“废话,人家现在是跨国公司的董事长,成功人士,成功女性,过得当然很好……”

    老李摇摇头:“我关心的不是她的事业,我知道她的事业现在当然很成功的,我知道她是成功人士,早就知道……可是,事业的成功不代表生活的幸福,拥有了金钱和事业,却未必一定快乐幸福……我想知道的是她的生活……”

    我一怔,说:“这个……这是她的私生活……我没有问,我不知道……不过,我知道一点,她现在还是单身,她一直就是单身……还有,听金敬泽说,她吃过很多苦,受过很多磨难,命运多舛……”

    老李眼里流露出苦痛的神情,点点头,低声说:“或许……我知道了……”

    “你知道了什么?”我说。

    “虽然我不知道她是如何从朝鲜到了韩国,如何一步步成长为一个成功的企业家,但我知道,她这些年,过得一定很艰苦,一定是经历了很多的人间苦难,而这些苦难,或许都是因为我,都是我带给她的……我当初的背叛,改变了她一声的命运,改变了她的后半生……”老李的声音听起来很沉痛。

    “你现在说这些,是想让自己在某种形式上得到解脱吗?”我说。

    “不知道……”老李说。

    “她一直是单身,没有成家,没有孩子,没有婚姻的幸福和家庭的欢乐,她心里多年来一定是背负着巨大的苦痛的……”我说。

    “是的,是的……”老李说:“想起这些,我就觉得很内疚很负疚……假如没有我,或许她的生活会是另一个样子……”

    “假如没有你,没有你的离弃,或许她不会是今天的董事长,但她一定会是一个快乐的妻子,一个幸福的妈妈……在一个成功的企业家和幸福快乐的母亲和妻子之间,我想她一定会选择后者……”我说。

    老李深深叹息一声,又开始吸烟。

    我也吸烟,边看着老李,此时,我不知道是该鄙视老李还是可怜老李,或者,二者兼有。

    当然,站在老李当年的角度,站在一个男人渴望出人头地的角度,或许我又该理解他,但是,这种理解理解让我觉得很痛苦,很难以接受。

    我扪心自问,假如我是当年的老李,假如秋桐换做是当年的董事长姑姑,那么,我当年会怎么做呢?我会做到老李这一步吗?

    答案似乎是否定的,我想我绝不会向老李这样去为了所谓的前程和仕途为了所谓的荣华富贵而抛弃心爱的姑娘,而背叛神圣的爱情。

    这个答案不是装逼,而是我心里真实的想法。

    这样想着,不由觉得自己比老李要高尚一些,起码没有那么功利和世俗,起码我的心里还有真爱,起码我觉得真爱可以无敌。

    或许我的想法过于理想主义,而老李当年是极度的现实主义,虽然当年他很年轻,不应该如此现实,但经历了多年的知青生涯,经历了困苦生活的磨难,他的理想主义或许已经被现实无情地泯灭了,当物质的追求和生存成为第一位的时候,或许一个人就没有了尊严和人格,或许一切高尚和道德都成为了泡影。

    “和我说说你们见面的过程和细节,好吗?”一会儿,老李说。

    我没有说话,看着老李。

    老李带着恳求的目光看着我。

    我叹了口气:“好吧……”

    于是,我把和秋桐一起见董事长姑姑的过程向老李大概说了一遍,还提到董事长姑姑松了秋桐一条丝巾作为生日礼物。

    听我说完,老李沉默了半天,接着说:“现在的她,很成熟,很睿智,很有经历和阅历了……她还是那么细心体贴,竟然还能给阿桐送生日礼物……从你的叙述里,我似乎看到了年轻时候她的影子……”

    我说:“你是在怀旧?还是在恋旧?”

    老李苦笑一下:“我没有资格去怀旧恋旧,只要知道她现在过得很好,我就知足了……我其实,很希望她现在能生活地幸福……”

    “可是,她现在是单身,她没有婚姻没有家庭没有孩子,你说她会不会真的幸福呢?”我说。

    “唉……”老李叹了口气。

    “李叔,她现在的一切或许都是托你当年的福啊……或许正是因为当年你的决绝离去,才造就了今天事业成功的她,但却也让她一直没有成为一个完整的女人,没有享受到一个普通女人该享受的生活……”我说。

    “我是有罪的,我知道的……”老李说。

    “虽然在你们分手前的那一夜,她把自己的身体给了你,但那似乎不是你们爱情的延续,而是一个了断,一个完结,我想她当时虽然没有责怪你,但其后的漫长岁月,她一定会恨你的,恨你毁了她的一生幸福……”我残忍地说。

    老李的表情十分痛苦,说:“是的,她的确是该恨我的……甚至,连我自己都讨厌自己,恨我自己,我都是如此,她又何尝不该呢……我不奢望得到她的原谅,我只希望看到她能平安幸福就足够了……”

    “她现在当然平安,但却未必幸福!每当她感受到自己的不幸福时,一定会很恨你……”我继续冷酷地说。

    老李的目光有些呆滞,木然看着窗外,没有做声。

    “你……想见到她吗?”我试探地问了一句。

    老李摇摇头:“不——”

    “为什么?”我说。

    “过去的都已经过去了,这么多年了,我不想再搅乱她的生活,只要能看到她生活地很好就足够了……”老李说:“我是多么希望她能获得真正的开心和幸福……”

    “或许,如果你们见了面,她会很开心……”我这样说着,心里突然一动。

    老李看着我:“你刚才不是还说,她现在会很恨我的吗?”

    我说:“那只是个也许,也许她不再恨你呢?”

    老李惨然一笑,说:“就我现在这个样子,落魄戴罪之人,还是不要见了……”

    我说:“其实你不是不想见她,而是你觉得自己现在混得很落魄了,见到她会很丢脸,会被她嘲笑,是不是?你其实骨子里还是把昔日的那些荣光和显贵看的很重,你还是无法抛弃无法放下自己脑子里旧有的观念和思维……你以为大家和你来往,看重的都是你的权力和地位,现在这些不在了,你觉得周围的人都会鄙视你嘲笑你是不是?”

    老李凄然一笑:“虽然这样以为会很龌龊,但事实又何尝不是呢?”

    我说:“或许周围有很多人会是这样,但一定还有一些人不会这样的,比如我,比如秋桐,比如……那位董事长姑姑……”

    老李的眼神一动,但接着又黯淡下来。

    我说:“根据我的观察和了解,那位董事长姑姑其实是一个品质很优秀的人,她的人格和品德远远高于她在事业上的成就,她温柔善良体贴,但同时又具有无比强大的内心和坚强的忍耐力和毅力……”

    老李怔怔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虽然她没有婚姻没有家庭没有自己的孩子,但是,她的身上却仍然充满了母性的光辉,和她在一起,感觉她不但是一个成功的企业家,而且还是一个慈爱的长辈,一个温柔的母亲,她对自金敬泽和我还有秋桐都是那么友爱喜爱,特别,她对秋桐还带着很深的疼爱,虽然初次见面,她却很快就喜欢上了秋桐,她们俩也实在是有缘之人……”

    “哦……”老李点点头,不由露出几分欣慰的笑。

    说到秋桐,我突然想起了什么,对老李说:“李叔,问你个问题……”

    “问吧……”老李说。

    我说:“假如……当年你和阿姨的孩子不是早产体弱,如果不是庙里的和尚指点你们要做多善事为孩子积德保平安,你们未必会到孤儿院去助养孤儿的,是不是?”

    老李的神情略微一犹豫,接着点了点头:“或许会是这样的……”

    “那如果是这样,秋桐也不会走进你们的生活,也不会后来成为你们家未来的儿媳妇,是不是?”我又说。

    “嗯……”老李点点头。

    “那就是说,因为自己的孩子你们才助养了秋桐,因为你们的助养,改变了秋桐的一生,是吧?”我说。

    “改变……一生……”老李说:“小易,你认为这种改变不好吗?”

    “是的,在你和阿姨看来,正是因为你们的助养,才改变了秋桐的命运,她今天的工作和社会地位,可以说都是你们给她的,似乎看来,秋桐是幸运的,因为你们的施恩……可是,你有没有想过,因为你们的施恩图报,却又再次将改变秋桐的命运,她的幸与不幸,可以说都是你们给的,都是因为你们的助养引起的……”我的声音有些激愤。

    老李无奈地说:“我和你阿姨只有阿顺这一个儿子,阿桐是一个知恩图报的好孩子,我和你阿姨还有阿顺也都很喜欢阿桐……”

    我打断老李的话:“李叔,你这话听起来是多么的自私,你知道不?你只站在了你们自己的角度来考虑问题,你们利用了秋桐报恩的心理来为自己谋私利,你们只考虑了自己,你们有考虑秋桐的内心所想吗?你们有考虑过秋桐的真正幸福吗?你们真正为秋桐的明天和未来想过吗?你们……只因为曾经施恩与她,所以,你们就要求报答,你们知道她的性格是无法拒绝你们的要求的……所以,我要说,秋桐得到你们的助养,是她的幸运,但同时,遇到你们这样自私自利的恩人,又是她最大的不幸……”

    老李愣愣地看着我,似乎脑子里一时难以转过弯来,似乎一时没有听懂我的话,似乎他没有想到我会讲话如此直接。

    说完,我深呼吸一口气,端起酒杯一饮而尽。

    我这时又突然想,或许,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的,假如当年老李不背叛自己的爱情,那么,他就不会和李顺他娘结婚,不结婚,自然也不会有早产体弱的李顺,木有小顺子,自然也就没有他们助养秋桐之说,没有他们的助养,或许秋桐的生活会是在另一个轨迹上发展,未必一定会来到星海,未必会嫁给一个她不爱的人,也未必就一定会和我在鸭绿江游船上邂逅,也未必就一定会和我在一个单位里工作,也未必就会在我的心里成为一种刻骨……

    这样想来,一切的幸与不幸,一切的爱和恨,一切的伤与痛,都似乎是源于老李当年做的孽。

    这样想来,我不知是该责怪老李还是感谢老李了。

    我怀着复杂的心情看着老李,半晌说:“为什么……为什么你要找我问,为什么你不找秋桐去问……”

    老李说:“毕竟,阿桐是我的家人,今后她要嫁入我们家的,我当年的这些事,不想让家人知道,包括阿桐,这样会对今后家庭的和睦和谐产生不好的影响……”

    我带着讥讽的口气说:“你是怕毁了自己在秋桐心目中未来公公的高大形象吧?”

    老李又是苦笑,不由点点头:“或许吧……小易,我们今天的谈话内容,我希望……只限我们两个人知道……”

    我叹了口气,点点头:“好吧,李叔,我答应你,我不会告诉其他人的……”

    虽然这样说,但我心里却没有怎么当回事。

    老李也叹了口气,说“其实,我知道阿顺是个不争气的孩子,可是不管怎么说,他也是我的儿子,是我们李家唯一的根啊……阿顺这孩子,从小被我和你阿姨溺爱娇宠坏了,现在到了这个地步,子不教,父之过,在教育孩子的问题上,我是有责任的,我对不住阿顺……当然,我也知道,让阿桐嫁给阿顺,也有些委屈她了……可是,可是……”

    “可是什么?”我说。

    老李没有说下去,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知道老李的可是后面是什么意思,虽然阿顺不争气,但也不能打光棍让李家绝后啊;虽然阿桐受些委屈,但李家是不会亏待她的啊;何况李家对阿桐是有恩的,阿桐又是知恩图报的好孩子;何况李家人都是很喜欢阿桐的,虽然李家现在没落了,但瘦死的骆驼比马大……

    我真的觉得老李夫妻都是极端自私自利的人,他们只会站在自己的角度来为自己考虑,而不去考虑别人的感受,或许这就是他们一贯的性格和风格,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这两口子在官场的最后悲剧结局,或许就是这性格决定的。性格决定命运,真是颠扑不破的真理。

    这样想来,我突然在隐隐的不满中带着几分快意。

    我甚至有些庆幸董事长姑姑当年没有和老李走到一起,和老李这样自私的人一起生活,她未必真的会感到幸福。

    然而这快意只是一瞬间,随即,我感到的是深深的悲哀和郁闷,这悲哀和郁闷似乎要将我窒息。

    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为谁而悲哀,为老李?为董事长姑姑?为老李夫人?为李顺?为秋桐?还是为我自己?亦或是为了那个时代……

    我陷入了近似于窒息一般的悲哀和郁闷中,久久无语。

    老李也没有再说话。

    我们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秋雨,都沉默了……

    今晚和老李的这顿晚饭,让我知道了老李深藏于心里的一个惊天秘密,我实在没有想到老李竟然会和远在韩国的董事长姑姑有如此一段如此的跨世纪情缘。

    我以为这个秘密是很惊天的,但没有想到更惊天的秘密还在后面。

    而这更惊天的秘密,此时的我和老李都不会想到,不但我和老李都不会想到,甚至其他人,包括秋桐,包括李顺,包括老李夫人,甚至董事长姑姑都不会想到。

    当局者迷,旁观者清,我想此时周围的那些围观者看客似乎都能猜出个大概来。

    此时,距离那个惊天秘密的揭晓似乎只有一步之遥。

    而这一步,又不知要走多远要走多久。

    饭要一口一口吃,走一步看一步吧。

    吃晚饭,我打车送老李回家,现在的老李已经不是昔日的李政府副市长李公安局长李政协副主席,早已没有了专车,已经成为一介平民,出门也要打车了。

    到了老李家门口,老李下车,我也下车,送送他。

    萧瑟的秋雨中,老李家的别墅里只有一楼的客厅亮着灯,显然,那是老李夫人在等老李回家。昔日人来人往的别墅如今冷落门厅,如同老李夫妻孤寂的心。

    突然有一种凄凉的感觉。

    “李叔,回去早休息……”站在老李家门口,我对他说。

    老李点点头,夜色里,看不清他的神情。

    “小易,谢谢你……”老李说了一句。

    我想笑一下,却终于没有笑出来。我似乎知道老李为什么谢我,却又不清楚他到底想谢我什么?

    “对了,小易,我问你个事……”老李说。

    “嗯……”我看着老李。

    “最近……阿顺还好吗?”老李说。

    我心里犹豫了下,接着点头:“很好……他在那边很好的……”

    “那次的爆炸案,他……他是不是真的没有受伤?”老李突然说。

    我一愣神:“你……李叔,你说的是那起爆炸案……”

    “清迈大酒店的爆炸案……”老李说。

    “你……你怎么知道的?”我说。

    “我在家没事就上网,网上看到的……但网上的消息五花八门,不可靠……”老李说。

    原来如此,这么说,老李是知道那起针对李顺的未遂暗杀了。

    我说:“受了点轻伤,没大碍……”

    老李点点头,接着轻轻呼了口气,然后又叹了口气。

    接着老李又问我:“那个……小雪的妈妈……章梅,在那边还好吗?”

    我又是一愣,随即醒悟过来,显然,李顺已经把章梅的事情告诉了老李夫妻,老李夫妻知道李顺把章梅带走了。看来,让章梅离开星海,不让章梅见到小雪,不仅仅是李顺的主意,恐怕也有老李夫妻的意思在里面。带走章梅,不仅不会惊扰秋桐,确保秋桐的地位不动摇,而且,还对小雪的顺利成长大大有利,能确保小雪得到秋桐的精心照顾和呵护,这是符合李家的整体利益的。

    我淡淡地说:“还好,她在那边一切都很好……”

    老李接着问我:“章梅,是不是真的一直在吸毒?”

    我说:“以前是在吸毒,现在应该戒地差不多了……”

    我其实对章梅到了金三角之后会不会复吸心里没有一点底,整天跟着李顺这个大烟枪,她能控制住自己吗?

    老李点点头,接着说:“小易,你告诉我一句实话,阿顺是不是一直在吸毒?”

    我一怔,老李问我自己的儿子是不是在吸毒?李顺吸毒这么多年了他竟然现在问我这个问题,似乎,他一直不知道李顺吸毒的事情,似乎,李顺一直在他面前没有承认这一点。

    我说:“这个问题不该问我的……”

    老李的眼神黯淡下去,低头叹息了一会儿,然后就打开门进去了。

    我回到出租车上,离去。

    回去的路上,想到今晚和老李的谈话,想到老李和董事长姑姑30年前的那段悱恻情感经历,不由感慨万千……

    在感情的世界里,或许很难说谁对谁错,或许,爱情和现实都是密不可分的,纯洁的爱情,或许只有在空气里才会找到。

    想到老李和董事长姑姑,不由想到了我和秋桐……

    性格决定命运,而缘是否能改变命运呢?

    佛说:与你无缘的人,你与他(她)说话再多也是废话。与你有缘的人,你的存在就能惊醒他(她)所有的感觉。有些人即使在认识数年之后都是陌生的,彼此之间总似有一种隔膜存在,仿佛盛开在彼岸的花朵,遥遥相对,不可触及。而有些人在出场的一瞬间就是靠近的,仿佛散失之后再次辨认……

    有一把伞,撑了很久,雨停了还不肯收;有一束花,闻了很久,枯萎了也不肯丢;当太阳落下,又升起的时候,一切都变了;该走的,都已经走了;该留下的,也没有留下;是时间没有等待,还是忘了带走;曾经以为的地久天长,原来只是误会一场;有些爱始终经不住似水流年,逃不过此间少年……

    回到宿舍,已经是晚上10点多了。

    抽了一支烟,刚想去洗澡,手机突然响了,一看,方爱国打来的。

    “易哥……伍德不见了……”电话里,方爱国的声音有些紧张。

    “怎么个不见法?”方爱国这话听起来没头没脑的。

    “建国刚传回来消息,今天轮到他去监视跟踪伍德……可是……跟丢了……伍德不知到哪里去了?”方爱国说。

    我皱了皱眉头:“什么意思?跟丢了?不知道哪里去了?这是什么意思?”

    “是这样的……伍德今天一直在皇冠大酒店呆着,晚上的时候他和几个人一起坐车出来,建国就跟上了,在市区转悠了大半天,到了一家夜总会的时候,伍德的车停下来,车上的人都下来进了夜总会,接着司机就开车走了,可是,下来的人里却没有了伍德,建国明明看到伍德出了酒店上了车的,明明看到到了夜总会之后车里除了司机空无一人了,但伍德却就是没有出现在下车的人里……”方爱国说。

    “哦……伍德的车开到哪里去了?”我说。

    “不知道,不知开到哪里去了,建国正守在夜总会门前……”方爱国说。

    “我靠……怎么会这样……”我说:“下车的人里没有伍德,建国还在夜总会门前傻等干嘛?”我说。

    “建国一时也不知道该去哪里……就……就暂时守在那里……”方爱国说。

    在阿来刚出事的这个时刻,伍德的突然消失显然有些不正常。

    我不由重视起这个消息,显然,伍德虽然未必发现了跟踪的杜建国,但他大概会猜到自己被我的人跟踪的,他的突然消失,一定有道道。

    我想了想,问方爱国:“建国在跟踪伍德的路上,那车停下过没有?”

    “中途遇到红灯,停下来几次,可是,杜建国一直紧紧盯住的,没有看到任何人下车!”方爱国说。

    “什么车?”我说。

    “别克商务!”

    “停车等红灯的时候,建国距离多远?”

    “没有直接跟在后面,中间隔了几辆车……”

    我深呼吸一口气:“日——一定是下车的时候,伍德藏在了车里没有下车……”

    “可是,建国说上车的时候是4个人,下车的时候也是四个人……”方爱国说。

    “那如果车里事先先藏好一个人呢?”我反问方爱国。

    “这……”方爱国说。

    “还有,即使车里没有事先藏一个人,如果停车的间隙,驾驶员和伍德换了位置呢?”我又说:“这样,下车的时候人数和上车的时候一样,但开车走的那个人,不是司机而是伍德了呢?”我又说。

    “啊……会是这样?”方爱国说。

    “你想想,还有什么可能?你想想,这两种可能存在不存在?”我有些恼火地说:“傻货,中了伍德的计策了……让建国回来,不要在那傻等了……伍德已经摆脱跟踪了……”

    “那……怎么办?”方爱国说。

    “怎么办?凉拌……日……”我说:“你先想想伍德为什么要摆脱我们的跟踪?”

    “难道……他是要离开星海?难道……和阿来的事情有关?”方爱国说。

    “我估计是……不过……也难说……”

    “怎么个难说法?”方爱国说。

    “我在想……伍德是有意摆脱我们的跟踪的呢还是……”为这时脑子里突然又有了想法。

    “还是什么?”方爱国说。

    “还是他故意在制造玄乎……故意制造紧张气氛……他摆脱我们的跟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真的和阿来的事有关,如果有关,他极有可能会离开星海……但还有个可能,那就是他故意在耍我们,他在和我们捉迷藏,他根本没有打算离开星海……”我说。

    “易哥,你觉得那种可能性大一些?”方爱国说。

    我想了想:“一半对一半……这样……你一边安排他们三个人马上到机场、火车站还有码头去打探消息,一边马上把这情况给大本营汇报……”

    “好的!”方爱国挂了电话。

    放下电话,我边洗澡边琢磨伍德的真实用意和动向,反复把几个可能都想了,却都不能肯定。

    伍德这次到底是在虚幻一招呢还是要玩真的呢?

    如果是虚晃一招,他的用意是什么?如果玩真的,他到底想干什么?

    我心里隐隐有些不安,毕竟,伍德是足智多谋的,他的心里在想什么,他到底想干什么,我不知道。不但我不知道,甚至,他身边的人也未必能知道。

    洗完澡,我坐在沙发上拿着手机琢磨了一会儿,接着拨通了皇者的电话。

    很快接通,电话里传来皇者的声音:“易老弟,晚上好……”

    “晚上好……在干吗呢?”我说。

    “在北京呢……和朋友喝酒……”皇者说。

    “在北京?你跑到北京干吗?这个时候,还在喝酒?”我说。皇者不在星海,跑到北京去了。

    “是啊,我来北京办事啊,受将军派遣来北京办事啊,怎么,我不能来北京了?北京可是全国人民都向往的地方啊……”皇者笑着:“这个时候喝酒难道不可以吗?”

    “哦……可以……”我说。

    “这个时间,你找我,有事吗?”皇者说。

    “问你个事……”我说。

    “问吧……”皇者说。

    “伍德到哪里去了?”我说。

    “将军……他不是在星海吗?我下午来的北京,他下午还在星海的啊……”皇者的口气似乎有点小小的意外。

    “或许他还在星海……可是,我找不到他了……”我说。

    “哦……你的人跟丢了,是不是啊?”皇者带着嘲笑的口吻。

    “是的,不错……”我说。

    “嘿嘿……将军要想摆脱你的人跟踪,那是很简单的,只是他之前不想这么做而已……”皇者说:“你以为你的人跟踪的技术很厉害吗?”

    “不厉害……我只想知道伍德现在去了哪里?”我说。

    “你问我?”

    “是的!”

    “你认为我一定会知道吗?”

    “大概或许可能你会知道……”

    “那我要说我不知道呢?”

    “无所不知的皇者还有不知道的事情?”我说。

    “当然会有……再说了,我即使知道,你觉得我一定会告诉你吗?”皇者说。

    “少废话,你到底知道不知道?”我说。

    “我知道不知道都没有必要告诉你……我倒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对将军的去向如此好奇?”皇者说。

    “你当然懂的……”我说。

    “我可以不懂的……”皇者说。

    “你他妈的在装逼……”我说。

    “我警告你,第一,少和我说粗话,我们都是文明人,文明人就要有文明人说话的方式,第二,不要用这种口吻和我说话,我不是你的手下人,我是有尊严的人,你必须要尊重我……”皇者的口气有些严肃。

    我有些哭笑不得,说:“靠——给我玩新鲜的了,你还是文明人,你还是有尊严的人,你去死吧……”

    “把我的话当耳旁风是不是?你信不信我这就挂你的电话?”皇者说。

    我说:“好吧,那我就暂时把你当文明人当有尊严的人……”

    “这还差不多……嘿嘿……”皇者笑起来。

    “阿来去哪里了?”我接着问皇者。

    “不知道!”皇者回答地很干脆。

    “阿来是不是在缅甸被警方抓住了?”我又说。

    “无可奉告!”皇者说。

    “你到北京做什么事的?伍德让你干什么的?”我说。

    “继续无可奉告!”皇者说。

    皇者似乎口风很紧,什么都不愿和我说。我有些无奈了,妈的,这个家伙今天怎么这样,好像他身边还有其他人似的。

    我换了一副口气:“皇者,我们探讨个问题好不好?”

    “探讨问题?好啊,说吧……”皇者说。

    “你说……伍德会不会今晚突然离开星海?”我说。

    “这个问题啊……我不知道哦,那是他的自由,他要去哪里,不需要和我汇报,我也没有资格去过问……”皇者说。

    “我想他一定会在今晚离开星海……”我说。

    “你这样说是因为你失去了对他的跟踪,但如果他还在星海呢?难道他就不可能因为想在星海做什么事或者见什么人而不想让你的人知道而摆脱你们的跟踪吗?”皇者反问我。

    “这个……也许有可能……”我说。

    “所以我劝你不要白费气力了,你和你的人和将军玩,在他眼里只不过是小儿科,你玩不过将军的……”皇者说:“我倒是想奉劝你几句,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事事都和将军作对,不要和他过不去,将军很赏识你,你该感到荣幸,你实在该和将军合作的,投到将军门下,不会吃亏的……起码票子大大的……”

    妈的,皇者反倒开始策反我做起我的工作了,看来实在是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

    我不想和皇者说话了,当即挂了电话。

    和皇者的一番交谈一无所获,不由心里有些丧气。

    吸了一支烟,我有些不死心,又想起了冬儿。

    此时,冬儿不知在哪里在干吗。

    又拿起手机想拨打冬儿的电话,刚要拨号,有人敲门。

    起身开门,敲门的正是冬儿。

    我忙让她进来。

    “你这会儿是不是想找我?”冬儿坐下,看着我。

    我坐在冬儿对面,笑了下:“是的……”

    “你的人跟丢了伍德,你想从我这里知道伍德去了哪里,是不是?”冬儿说。

    “是……”我说。

    “哼……”冬儿冷笑一声:“你是不是认为我知道的任何事情都会告诉你?”

    “我……”我一时语塞。

    “你认为在伍德和李顺之间我会倾向于李顺吗?”冬儿又说。

    “这个……”

    “上次在清迈大酒店没炸死李顺,算他命大……真遗憾……”冬儿叹息了一声。

    “你……上次那次暗杀,你其实事先知道,是不是?”我说。

    “我知道不知道不重要……重要的是李顺捡了一条狗命!”冬儿硬邦邦地说。

    “李顺被炸死,到底对你有什么好处?”我叹了口气。

    “什么好处?最起码能泄我心头只恨,最起码能让你解脱出来,最起码能让你摆脱他对你的控制,你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日子,都是他带给你的,我恨死了李顺,我巴不得他早一天下地狱……”冬儿冷酷地说。

    “那么,伍德今天的突然动向,又是什么意思?”我说。

    “我怎么会知道?伍德现在做事很诡异,他想干什么,别说我,就是皇者也未必能猜透……”冬儿说。

    “阿来出事,又意味着什么?”我说。

    “不知道……”冬儿说。

    “看来你知道阿来被缅甸警方抓获了……”我说。

    “是的,我知道……那又怎么了?”冬儿说。

    “伍德到底在策划什么阴谋?”我说。

    “你问我?你问我?哈哈……”冬儿哈哈笑起来。

    “笑什么?”我说。

    冬儿停住笑,看着我:“小克,我劝你一句话……”

    “说!”

    “不要太好奇,不要到处去打探伍德的去向,不要过分关心阿来的事情……打探多了,知道多了,对你没有任何好处……”冬儿正色道。

    “这就是你今晚来找我的目的?”我说。

    “是的……”冬儿说:“我今晚来就是想奉劝你警告你的……我知道伍德不是什么好人,但是李顺更是个人渣,就让他们去斗吧,你不要搀和进去,让他们斗个两败俱伤最好,都死了才好……”

    我说:“似乎,你知道阿来的出事和伍德今晚的突然动向之间有2什么联系!”

    冬儿说:“你把我看得太高明了,我一个女人家,有这么大的本事吗?”

    冬儿的口气有些半真半假。

    我怔怔地看着冬儿。

    接着,冬儿说:“我知道你此刻一定在安排你的人到机场火车站码头去打探伍德的动向,我告诉你,这都是白搭,和伍德玩,你,你们都还嫩……别说就你们在星海这几个人,就是李顺也白搭……最终李顺一定会被伍德玩死,这就是最后的结局……”

    我说:“你也不要把伍德说的太牛逼了,他也不是神,就是老虎也有打盹的时候……”

    冬儿呵呵笑起来,接着说:“小克,我知道你不服气,不服气很正常,这符合你的性格……但我想告诉你,我今天和你说的这些话,都是为你好……你要记住,不管我做的什么事,不管是你理解的还是不理解的,不管你是喜欢的还是厌恶的,都是为了你,为了你的安全,为了你的明天,当然,为你好就是为我好,就是为我们好,这其间的关系是紧密相连的……我在为我们的共同利益而奋斗的同时,不想去伤害什么无辜的人,不想牵扯进更多的人呢,但只要有人妨碍我们的利益,妨碍我们的幸福,不管是谁,我绝不会手软,绝不会放过,我就是这样一个人,我就是这样性格的一个人……”

    我看着冬儿,心里涌起一阵不安,说:“冬儿,你变了……”

    “我早就变了,自从你破产离开宁州的那天起,我就在变,我一直就在变,变,是事物发展的必然,这世上没有一成不变的人,没有一成不变的性格……我的变,是被逼的,是被迫的,是自卫的需要,是保护自身利益的需要,是维护我们爱情的需要……”冬儿强硬地说。

    “可是,似乎,你不需要这样的变化……”我叹息一声。

    “怎么不需要?当然需要……”冬儿说:“你以为你能耐很大?你以为就凭你的能力能摆脱黑社会的控制?你以为李顺会轻易放过你?你以为你跟着李顺混伍德能放过你?你以为你和伍德作对伍德以及伍德身后的人能放过你?”

    我看着冬儿,半天没有说话。

    “不要再枉费心机去打听伍德的去向,不要费尽心思琢磨阿来的事,有些看起来很简单的事情其实很复杂,玄机重重,真假难辨,当你自以为看明白的时候,说不定自己已经进入了别人的圈套,说不定正有一个陷阱在等待着你……和真正的高手较量,你,我,都不是对手,所以,还不如不要蠢蠢欲动的好……有时候,坐山观虎斗,未必不是一件快乐的事情……”冬儿说。

    我缩紧眉头琢磨着冬儿的话,冬儿似乎隐约感觉到了什么,但她却不肯和我挑明,她似乎已经隐约意识到有一场巨大的阴谋正在进行,但似乎她也搞不透到底是什么阴谋。

    似乎猜到了我在想什么,冬儿又说:“有些事,当你以为很深奥的时候,其实很简单,当你以为是一个巨大诡秘阴谋的时候,但说不定就是一场简单的游戏,只是在有人耍弄你而已……江湖上的事,阴险莫测,真假难辨,我看不透,你也未必能看透……与其看不透,还不如干脆不要去想,让自己活得轻松点简单点最好不过……”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冬儿:“这次你去韩国,是你自己的意愿还是伍德派你去的?”

    冬儿的眼皮微微一挑,说:“这个重要吗?你是不是想地太多了?我知道你的脑子很复杂,但是,我还是劝你不要想那么多……其实,我说个事,不知你信不信?”

    “什么事?”我说。

    “如果李顺死了,说不定秋桐会很开心很高兴!”冬儿说。

    “为什么?”我说。

    “很简单,秋桐根本就不会爱上李顺这样的人渣,她现在只是畏惧李顺的势力迫不得已而已,李顺真的死了,她不就解脱了?她就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生活和幸福了,这岂不是美事一件?”冬儿说。

    “你胡扯——”我说。

    “我胡扯不胡扯不是主要的,我想秋桐心里最清楚这一点……”冬儿说:“其实,我知道你和秋桐之间是有猫腻的,别以为我看不出来,我早就觉察到了,虽然我没有抓到你们的现行,但总有一天我会抓到的……我警告你,不要惹我,一个海珠已经惹到我了,这个蠢货现在还在做美梦,我不会让她笑到最后的,你要是再给惹事,我不会让你得逞的……我再次正告你,小克,你只能是我的,谁都不能和我抢你,谁和我抢,谁就是我的敌人,对敌人,我向来是不会客气的……夏雨算是识相的,远远地滚到美国去了,再不走,恐怕小命都难保……”

    我说:“冬儿,你不要这样好不好,你该正视现实,我和你,都有自己的现实……我们都要正视现实,尊重现实……有些事,是不能强迫的……”

    “行了,你住口——”冬儿气恼地看着我:“这次你和秋桐去韩国的事我还没和你算完账,你以为你带着小雪和云朵当幌子我就不明白你的真正意图?你以为我真的会相信那丝巾是什么朋友的姑姑给秋桐买的?我心里明清的很,那条丝巾就是你给她买的,她那么不舍得送我,说明了什么?说明她很看重那丝巾的意义,哼……你为什么不给我买一条丝巾?不行,你得给我买,你明天就去给我买一条丝巾来,要比那条还漂亮的丝巾……”

    冬儿醋意十足,我哭笑不得,知道再怎么给她解释她也不会相信的了。

    “买不买?说——”冬儿瞪着我。

    “我给你钱你自己去买吧,我不会买女人用的东西……”我说。

    “不行,我就是要你去买,必须你亲自去买!”冬儿固执地说。

    “行了吧你,少胡搅蛮缠,”我火了:“你神经啊你……我看你就是个不折不扣的神经病!买丝巾,买丝巾,买个屁,再折腾明天我把你送精神病院里去!”

    冬儿不说话了,气呼呼地看着我,看了半天,霍地站起来转身就走,打开门出去,然后重重将门带死。

    冬儿走后,我重重叹了口气。

    第二天早上,方爱国传来消息,昨晚他们按照我的吩咐到机场火车站码头等地打探了一夜,都没有发现伍德的行踪。

    正如冬儿所言。

    “告诉大本营这事了吗?”我问方爱国。

    “汇报给大本营了……”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通知所有驻外的工作机构,派出人员,正在全力打探伍德的动向……大本营初步认为,伍德的此次动向极有可能和阿来的事情有关,大本营已经加强了在曼谷清迈和仰光工作站的力量……”

    “怎么个有关法?大本营怎么说的?”我说。

    “没怎么说,大本营现在也猜不透伍德的真正用意,但出于防患于未然的考虑,以及上次清迈爆炸案发生的时候驻地周围有不明武装力量游动的先例,总司令已经命令革命军秘密进入一级战备,参谋部连续派出了几只侦查小分队,正在密切注意观察周围一切可疑的动向……”方爱国说。

    我不由一怔,伍德如此一动,那边怎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李顺怎么如此大动干戈?似乎他和老秦想得比我要多得多。

    “阿来有什么最新的动向?”我说。

    “我们潜伏在仰光的情报人员传回了最新消息,阿来昨晚半夜时分被秘密转移到了仰光附近的一座军营里……”方爱国说。

    “军营?”我失声叫了出来:“怎么把他弄到了军营?到军营干嘛?”

    “不知道……大本营正在想尽一切办法打探消息……”方爱国说。

    我此时觉得事态有些严重了。昨晚阿来秘密进入了缅甸军政府的军营,伍德同时又突然消失,这到底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我似乎有些理解李顺要部队进入一级战备的做法了,或许……

    可是,我又觉得这事情有些蹊跷,阿来一会儿大摇大摆进入缅甸,一会儿秘密进入军营,这似乎有些矛盾的味道。

    “同时,大本营命令我们密切注意监视皇者保镖……还有……还有冬儿的动向……这是总司令亲自下达的指示……”方爱国又说。

    听到这话,我不由又是一怔,李顺怎么对冬儿也关注起来了。

    “总司令还指示,如果……如果一旦那边事态恶化,如果皇者保镖还有冬儿在星海有什么对我们不利的异常举动,他命令我们立刻对他们采取果断处置措施……”

    我心里一震:“什么果断处置措施??”

    “干掉他们!”方爱国干脆地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