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 015 不管冬儿做了什么

015 不管冬儿做了什么

    “什么?”我又失声叫了出来。

    “是的,这是总司令的亲自指示……”方爱国说。

    我一时脑袋有些发蒙,干掉保镖和皇者对来我说无所谓,干掉就干掉是了,可是,要干掉冬儿,这却是我无论如何不能接受的。我知道冬儿对李顺一向恨之入骨,她是极有可能做出对李顺不利的事情来的,我也无法阻止她。但我想不管冬儿做了什么事,我不能允许有任何人去伤害她的人身安全,这是我的底线。

    可是,这是李顺亲自下的命令,我如果违抗,意味着什么?我心里很清楚。

    我用试探的口气对方爱国说:“爱国,如果那边的事态真的恶化,那么,这边,星海这边,你们要一切听我的指挥……对不对?”

    方爱国说:“是的,一切听从副总司令指挥……不过,我们会首先服从大本营的指示,首先会听从总司令的话……只要副总司令和总司令的指示没有冲突,我们一定会听从指挥的……当然,我相信副总司令一定会和总司令的意图一致的……”

    方爱国突然对我的称呼客气起来,不再叫易哥,而是叫副总司令。颇有几分公事公办的味道。

    一听方爱国这话,我心里沉了下去,这个狡猾的方爱国讲话严实合缝,找不到任何一点缺陷,他分明清楚地向我表明了他的态度,准确无误地向我传递了信息,那就是他们听从我指挥的大前提是不能和李顺的有冲突矛盾,这等于一切还是要听从李顺的,我从某种意义上来说就是个摆设,一旦我违抗了李顺的命令,他们的站队是不言而喻的。

    看着不动声色的方爱国,我半天没有说话……

    带着隐隐的几分郁闷去了单位,上班。

    上午召开公司全体中层会议,传达贯彻集团党委关于大征订工作的指示和精神,落实大征订方案,部署大征订工作任务,同时进行一次动员。

    9点整,在公司会议室准时开会,参加会议的有我和唐亮云朵以及公司各部室科站中心的所有负责人。

    我主持会议,先通报了昨天集团党委会的情况,传达了集团党委会上孙东凯和秋桐的有关讲话精神,然后云朵宣读了市委宣传部关于明年党报党刊征订以及集团党委关于明年报刊征订的有关文件,接着唐亮将任务下达下去,同时就公司大征订方案进行具体解读,对各项奖惩和征订措施进行了详细的说明……

    唐亮这一块是重点,主要是针对各发行站的,同时也涉及公司报刊批零中心以及车队分拣统计财务等各部门。

    唐亮解释地很负责,尽可能让大家心里都明白自己的具体职责和数字目标,同时对整个大征订的工作流程从头到尾梳理了一遍,各个环节怎么衔接怎么交接都提出了具体的要求。

    大家听得很仔细,记得很认真。

    唐亮发言结束后,我开始做总结讲话。

    关于今天讲话的内容,我早已打好了腹稿,我想在这个会上借助大征订的部署实现自己的某些意图。

    我先例行公事强调了一番今年大征订工作面临的严峻形势和做好今年大征订工作的重要性,勉励大家要发扬发行公司以往的优良传统,再接再厉,一鼓作气,做好表率,带领各自的人马坚持不懈做好明年的大征订工作,严格落实好公司的各项征订措施,不折不扣实现公司下达的征订任务,同时鼓励大家在征订工作中要发挥主观能动性,敢于创新,勇于探索,力争各站在完成任务的基础上都有新的突破,同时要求公司各有关部室科要紧密配合好发行站的工作,做好行政后勤等服务,公司上下一条心,齐心协力完成党委交办的大征订任务。

    接着,我话锋一转,对大家说:“关于各位的工作,我还是以前那句老话,要劳逸结合,要贯彻好拼命工作拼命玩这个原则,要让自己,让发行员都体验到忙并快乐的工作状态,工作很累,但却未必一定是枯燥的,这就看个人怎么理解,看各位如何在自己的地盘当好家,当好各站的小老大,如何在繁重的工作中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在公司里,各位是必须要服从公司领导的,就好像在集团里公司必须要服从党委的领导,但是在各站,各位都是拥有绝对的领导权和决定权的,在不违反集团各公司整体政策规定的前提下,各位拥有充分的自主和决定权,这就是你们可以快乐的理由……我希望大家记住一句话,你在工作中的快乐不光是部下带给你的,而是对手带给你的,对手包括公司里的同行,也包括其他兄弟报社的发行同行,还有,快乐是需要你自己来制造创造的……”

    大家都轻笑起来,有人说:“易总,我们的这点决定权有什么意义吗?怎么理解我们所谓的快乐是对手带来的是自己制造创造这句话呢?”

    我想了想,说:“我先给大家讲个故事……”

    大家都看着我。

    “上帝把两群羊放在草原上,一群在南,一群在北。上帝还给羊群找了两种天敌,一种是狮子,一种是狼。上帝对羊群说:‘如果你们要狼,就给一只,任他随意咬你们。如果你们要狮子,就给两只头,你们可以在两头狮子中任选一头,还可以随时更换。’南边那群羊想,狮子比狼凶猛得多,还是要狼吧,于是,他们,它们就要了一只狼。北边那群羊想,狮子虽然比狼凶猛得多,但我们有选择权,还是要狮子吧,于是,它们就要那两头狮子。

    那只狼进了南边的羊群后,开始吃羊,狼身体小,食量也小,一只羊够它吃好几天。这样,南边的羊群几天才被追杀追杀一次。北边那群羊挑选了一头狮子,另一头留在上帝那里。这头狮子进入羊群后,也开始吃羊。狮子不但比狼凶猛,而且食量惊人,每天都要吃一头羊,羊群天天都要被追杀。惊恐万状的羊群,赶紧请上帝换一头狮子。不料,上帝看管的那头狮子,正饥饿难耐,它扑进羊群,比前面那头狮子咬得更疯狂,羊群一天到晚只顾逃命,连草也快吃不成了。

    南边的羊群庆幸自己选对了天敌,又嘲笑北边的羊群没有眼光。北边的羊群非常后悔,向上帝大倒苦水,要求更换天敌,改要一只狼。上帝说:‘天敌一旦确定,就不能更改,必须世代相随。你们唯一的权利,就是在两头狮子中选择。’北边的羊群只好把两头狮子不停地更换。可两头狮子同样凶残,换哪一头,这群羊都比南边的羊群悲惨得多,它们索性就不换了,让一头狮子吃得膘肥体壮,另一头狮子则饿得精瘦,眼看那头狮子快要饿死了,羊群才请上帝换一头。这头瘦狮子经过这么长久的饥饿后,慢慢悟出一个道理:自己虽然凶猛异常,可是自己的命运是操纵在羊群手里,羊群随时可以把自己送到上帝那里,让自己忍受饥饿的煎熬,甚至有可能饿死。

    想通这个道理后,瘦狮子就对羊群特别客气,只吃死羊和病羊,凡是健康的羊,它都不吃了,羊群喜出望外,有几头小羊提议,干脆固定要瘦狮子,不要那头肥狮子了。一只老羊提醒说:‘瘦狮子是怕我们送它回上帝那儿挨饿,才对我们这么好。万一肥狮子饿死了,我们没有选择的余地,瘦狮子很快会恢复凶残本性的。’众羊觉得老狮子说得有道理,为了不让另一头狮子饿死,它们赶紧把它换回来。原先膘肥体壮的那头狮子,已经饿得皮包骨头了,并且也懂得了自己的命运掌握在羊群手中的道理。为了能在草原上待得持久一点,它百般讨好起羊群来。而那头被送交给上帝的,则难过得流下眼泪。

    北边的羊群在经历了重重磨难之后,终于过上了自由自在的生活,南边那群羊的处境则越来越悲惨。那只狼因为没有竞争对手,羊群又无法更换它,它就胡作非为,每天都要咬死几十只羊。这只狼早已经不吃羊肉了,它只喝羊心里的血。它还不准羊叫,哪只叫,就立刻咬死哪只。南边的羊群只能在心里哀叹:‘早知道这样,还不如要两头狮子。’”

    讲完这个故事,我看着大家,有人说:“这个故事太狡猾了……”

    “除了狡猾,大家还体会到了什么?”我问大家。

    都沉默不语。

    我呵呵一笑:“各位应该领悟到,在残酷的报业发行大战中,握有决定权的才有生机,否则只有任人宰割的份儿了!你们不仅在集团内部有竞争对手,在集团之外,我们大家同样面临残酷的竞争,所以,我们大家必须要抱团,要增强凝聚力,要牢牢把握自己的决定权主动权……”

    大家若有所思地点头。

    我接着说:“关于快乐,当你觉得你的快乐是别人带给你的,那么你将永远不快乐,因为,你必须时时仰望着别人的脸色与情绪来决定你的喜怒哀乐,你的快乐掌握在别人手里,等于是失去了主动权……各位在自己的站都是老大,拥有相对绝对的权力,如何运用和使用好自己的权力,让自己感受到忙并快乐的感觉,就看各位如何调整自己的心态,如何去认识看待自己的下属和对手……”

    大家不由频频点头。

    “关于这个问题,就谈到这里,大家回去多琢磨琢磨……”我接着对大家说:“下面我再随意和大家闲聊下……各位和我都是老伙计了,大家一起在发行公司摸爬滚打有一些时日,自从我到发行公司工作以来,特别是我担任发行公司负责人以来,承蒙各位对我的帮助协助,我的工作一直进行的比较顺利,公司的各项事业也呈现蒸蒸日上的良好局面,说句心里话,我是很感激大家的……目前我除了担任发行公司的负责人,还担任经管办主任一职,这样在工作上就势必要有些分心,对公司的各项工作抓得就势必要没有以前那样周到具体,党委英明,给我们公司派来了唐总,由唐总分管发行,这是集团党委对我们公司的厚爱和看重,也是对我的体贴和照顾,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唐总是我们集团做经营管理的高手,甚至可以说是前辈,对报业经营管理的各方面有着丰富的经验和经历,特别是发行有着自己独到的见解,理念非常先进,同时,唐总为人厚道,做事认真,办事直爽,痛快人……

    其实这一点不是我自己一厢情愿在吹捧,唐总到公司这么一段时间,到底有没有本事,到底是什么样的人,大家也都看到了,看的很清楚……根据我目前担任的职务,今后,我的工作重点可能会要向经管办倾斜,这样,公司的主要工作就要有唐总和云总来主持,根据分工,云总主要负责行政后勤财务,唐总主要抓发行和征订,各位站长兄弟今后在工作中会更多和唐总打交道,所以在这里我想告诉大家,在今后的工作中,有什么问题要多向唐总请示报告,特别是要严格服从唐总的领导,这是一个组织问题,是组织纪律问题,公司有严格的管理制度和办事程序,我希望大家牢记这一点……在工作上我不希望看到大家和唐总之间有什么不愉快的情况发生,当然,如果大家对唐总的领导和分管有什么情绪和看法,可以和我交流,但绝对不允许越过我直接捅到集团党委领导那里去,如果大家对我的处理不满意,可以向集团党委领导反映我的问题,我没有任何意见,更不会打击报复人,这是一个工作程序,请大家务必要牢记……”

    大家都静静地看着我。

    我继续说:“我可以这样理解,大家对唐总工作的支持,就是对我的支持,就是对公司的支持,就是对集团党委的支持,唐总被党委派遣到我们公司来担任副总,党委的决策是英明的正确的,是充分考虑了发行公司实际工作的现状的,是为了整个公司的发展来考虑的,从年龄上来说,唐总是我们的老大哥,从工作资历上来说,唐总是我们的前辈,从工作能力和管理经验上来说,唐总是我们的老师,从做人的角度来说,唐总是我们的楷模……所以,我们没有理由不尊重唐总,这是一个做事的原则,更是做人的原则……”

    我说这些话,既是在敲打大家,也是在通过给唐亮戴高帽的方式隐隐提醒他一下,当然,主要目的还是要树立唐亮在公司的位置,树立他的绝对权威。我更多的是着眼于今后。

    唐亮似乎听出了我话里的意思,笑着对大家说:“各位兄弟姊妹,我唐亮是个直快人,讲话不会拐弯抹角,既然易总把话说到这个份上,那我也说几句……我是个被集团党委摔打过的人,从新闻旅行社摔到生活基地去养鸡养猪,现在又到发行公司各大家一起共事,从猪圈里爬出来,能担任目前的职务,能和大家一起共事,我十分珍惜现在这个机会……当然,只要大家不嫌我身上带着猪圈的味道就好……”

    “哈哈……”大家都笑起来。

    唐亮继续说:“来到发行公司,承蒙易总对我的看重,让我分管发行这一块,我自己也知道肩上的担子很重,特别是现在大征订的时候,我自觉没有多高的能力,没有多么丰富的管理经验,但起码我有一颗火热的心,有一颗对上负责对下负责的敬业之心,在发行公司,我不敢以老资格自居,在工作上,大家既是上下级,也是好同事,在工作之外,大家都是好兄弟姐妹,做好公司的发行工作,既是集团党委的要求,也是我们大家共同的心愿,因为大家都明白,只有集体发展了,各位才有好日子过,这是很浅显的一个道理……刚才易总把话说得很明白了,我想大家都能理解透彻,我呢,就说一句话:如果我唐亮做事能力不够,如果我唐亮做事不公,如果我唐亮做人不行,如果我唐亮有什么私心杂念,大家尽可以毫不客气地把我掀下台去,我唐亮绝无任何一句怨言……”

    听完唐亮这话,我带头鼓掌,大家也都不由自主跟着鼓掌,纷纷不住点头。

    “唐总这话听了心里真舒坦……”

    “易总讲话实在,唐总更实在,跟着这样的领导做事,痛快!”

    “易总,你放心,我们都明白你刚才讲话的意思,我们保证全心全意服从唐总的分管,保证尽心尽力把今年的大征订工作搞好……”

    “唐总是个实在人,话说的这个份上,再不好好干,对不住人啊……”

    “我们站今年一定会超额完成公司下达的任务……”

    “我们站下午回去就开会,把任务分解下去,马上就开始着手征订……”

    “我们也要马上部署下去……”

    大家纷纷议论着纷纷表态。

    效果达到了,我和唐亮相视一笑,云朵也抿嘴笑。

    当然,我明白,各位站长有如此积极踊跃的表态,不仅仅是因为我和唐亮刚才的一番讲话,关键还是因为今年的大征订方案里提高了对发行员和站长的奖励政策,人叫人干人不干,政策调动一大片,效益驱动是最灵验的工具。有效益驱动,站长自然有干劲,自然会对发行员加压,同时,奖励政策提高了,发行员也会有干劲,即使站长不加压也会自己去主动干。

    而这个大征订方案的制定者,是唐亮。这无形又会拉进唐亮和各位站长的距离。

    只要唐亮充分树立起在发行公司的威信,只要唐亮取得公司中层的一致拥戴,只要形成让发行公司离不开唐亮的局面,孙东凯没法不用唐亮,没法不重用唐亮,因为他也要考虑自己的政绩,要靠唐亮来给他脸上贴金。

    而这,也正是我要达到的目的。

    会后,我把开会的情况想秋桐做了汇报,秋桐听完很满意,笑着说:“看来,你是打算要撂挑子了,要打算从发行公司脱身了……”

    我也笑着说:“我这不是想全心全意做好经管办的工作,全心全意为你这位分管领导服好务吗?”

    “呵呵……我看你是想偷懒吧……”秋桐说。

    “嘿嘿……你怎么理解都行,我不和你争辩……”我说。

    秋桐想了想,说:“你再把会议的情况给孙书记汇报下吧……”

    “为什么?”我说:“你是分管领导,和你汇报不就行了,给他汇报,岂不是越级?”

    “这是我批准建议的,不是越级……”秋桐说:“毕竟孙书记还是集团的总裁,这个会议,还是给他汇报下比较好,领导从来都是喜欢听下属汇报的,不会嫌汇报麻烦的……汇报多了没有坏处……”

    秋桐虽然如是说,但我似乎觉得她还有其他的想法,只是没有说出来。

    我没有再多问,第二天上午去了孙东凯办公室,向他汇报了下。

    当然,我是有选择地汇报的,不该说的自然不能说。

    孙东凯听完我的汇报,满意地点点头:“很好,这个会开的很好……看来,唐亮的确是有两把刷子……”

    “岂止是有两把,我看是有三把……”我说。

    “呵呵……”孙东凯笑起来:“不管他有几把,但你目前还必须要给我紧盯住发行公司的工作,必须给我确保大征订圆满成功,不单你,秋桐也要靠上,这可不是儿戏,发行成败与否,直接决定明年我们的饭碗,决定明年我们能不能吃得好吃得饱……”

    我点了点头:“嗯……我知道……”

    “把发行给我做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当然,其他人也会论功行赏的……”孙东凯又说。

    “我不要求别的,只要集团财务能按时把该拨付的钱给发行公司,能让我们确保及时兑现对发行员和站长的奖励就行了,千万不要拖啊……”我说。

    “我会和财务打招呼的……”孙东凯说。

    我想了想,说:“其实,我还有个建议……”

    “什么建议?”孙东凯说。

    “要是能给让站长或者发行员直接把奖励提成在交报款的时候直接留下就好了,这样财务也省事,征订人员也痛快,直接见现钱,会更有工作积极性……”我说。

    孙东凯摇摇头:“你这个小易啊,太缺乏大局观念了,太没有大局意识了……财务必须是收支两条线,岂能坐支?这是严重违反财务纪律的行为,绝对不允许,你不但要给我保证完成征订任务,还必须给我保证把报款足额收齐,不许坐支,不许私自截留报款,不然……”

    我一咧嘴:“不然怎么样?”

    孙东凯说:“不然你又要犯错误了,又要挨处分……我提前提醒你了,不要犯这种愚蠢的错误,知道不?”

    “哦……明白了……”我点点头,接着说:“发行员这一块我可以保证,市直党报党刊征订我可以保证,但是县区委宣传部呢,他们负责县里区里党报党刊的征订和报款收缴,他们在交报款的时候要是非把提成留下不交呢?”

    孙东凯想了想说:“这一块,要机动行事,要灵活处理,要本着既不能和县区委宣传部搞僵又要争取不违反财务纪律的原则来办理……县区委宣传部都是清水衙门,没有几个机动可以花的钱,他们对这块钱是很看重的,这等于是他们小金库的钱……为了提高他们收缴报款的积极性,你们不放制定一个激励政策,制定一个交款的时间表,足额交款越早的,提成越多,比如10月底前交的,增加5个百分点的提成奖励,每延后一个月交款,就降低2个百分点的奖励……这样他们就会……呵呵……”

    孙东凯的建议让我心里不由一动,不错,这的确是个好办法,这家伙还挺有办法。

    我点头答应着。

    孙东凯这时不说话了,仰脸盯着天花板。

    我不知他在琢磨什么。

    一会儿,孙东凯慢吞吞地说:“这个秋桐……最近在捣鼓什么事?”

    我一愣,说:“什么意思?秋总在忙乎工作啊……”

    “工作……”孙东凯冷笑一声,接着看着我:“工作之外呢?她在忙乎什么?”

    我有些摸不着头脑,说:“不知道啊……”

    孙东凯皱皱眉头,看着我,压低嗓门说:“你给我注意观察着秋桐最近的动向……包括她最近和什么人接触……特别要注意她和季书记有什么接触……”

    我心里一震,不由点了点头:“哦……”

    “如果发现有什么异常的动静,要及时给我汇报……”孙东凯又说。

    “可是,什么样的算是异常动静呢?”我说。

    孙东凯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这个你自己去理解!”

    “我理解不透!”我说。

    “理解不透回去自己想……”孙东凯有些不快的神色。

    我不说话了,心里琢磨起孙东凯的真正意图,一时没有猜透。

    突然,我发觉孙东凯的眼神里隐隐闪过一丝不安,稍纵即逝,接着,表情又有些发狠。

    “想搞我,没那么容易……和我作对的人,绝对不会有好下场……”孙东凯自言自语了一句。

    我似乎一下子明白了什么,但还是有些模糊。

    “明白我刚才吩咐你的意思了?”孙东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似乎……明白了……”我说。

    “那就好……记住,我和你说的话,不要告诉任何人!”孙东凯说。

    “一定的,必须的……”我又点头。

    “好了,没事了,你回去吧……”孙东凯很快恢复了常态,笑着对我说。

    我转身就走。

    我直接去找了秋桐,开门见山问她:“告诉我,你最近是不是在和季书记一起捣鼓什么事?”

    秋桐眼皮一跳,接着若无其事地笑起来:“你这话怎么听起来没头没脑的……”

    “少废话,说,到底有没有?”我说。

    “我不明白你在说什么……”秋桐说,不笑了。

    “你懂的……”我说。

    “我不懂……”秋桐的口气有些果断。

    我深呼吸一口气,看着秋桐:“我说,你和季书记是不是在暗中调查孙东凯的什么事啊?”

    秋桐说:“我做事从来不针对什么人,季书记也是……我们从来不会针对什么人去搞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我一向的做事原则就是对事不对人……”

    “但事都是人做的!”我说。

    “那是另外一回事……”秋桐说。

    “这么说,你等于是承认了?”我说。

    “我承认什么了?你是不是想的太多了?”秋桐又笑起来:“有句话叫做君子坦荡荡,小人常戚戚,你是不是听到什么人疑神疑鬼了?”

    秋桐一笑,我又摸不到底了,挠了挠头皮,点点头:“可能是的……”

    秋桐继续笑着:“呵呵……易总,易主任,你放心好了,该做的事我会做,不该做的事我绝对不会做的……”

    秋桐这话让我更摸不到头脑了,傻乎乎跟着笑起来:“那就好,那就好……不过,我给你说啊,要是有什么该做的事,你可不要忘了叫上我啊,不要擅自随便行动,要一切行动听指挥……”

    “你是我的主任,我是你领导,干嘛我要听你的指挥呢?”秋桐一歪脑袋。

    我说:“丫头,因为我是你哥……”

    “去你的……小破孩……”秋桐又笑起来。

    看秋桐笑得很轻松的样子,我略微有些宽心了,或许真的是我想多了,或许真的是孙东凯在疑神疑鬼,做贼心虚。

    正在这时,曹丽进来了,一进门就咋咋呼呼叫起来:“哎——秋总啊,我今天刚在一家专卖店看到一件好漂亮的风衣,下班后咱们一起去看看吧……咦,易主任也在啊……”

    最近曹丽似乎往秋桐办公室跑的比较勤,对秋桐似乎格外热乎。

    我冲曹丽笑了下:“曹总好,我刚给秋总汇报完工作……你们聊吧……”

    说着,我就退了出去,关门的时候听到曹丽又在说:“哎——秋总,你这条丝巾好漂亮,在哪儿买的……”

    曹丽竟然也和冬儿一样关注起秋桐的这条丝巾了。

    晚上,我和四哥在我宿舍附近的一个小酒馆一起喝酒,我把阿来和伍德最近的情况告诉了四哥,四哥听完,紧皱眉头,沉默了许久。

    “这事有些怪异……前后看起来似乎有些矛盾,但伍德做事,一定不会毫无目的的,只是,他到底是什么目的,一时似乎难以琢磨透……”四哥说。

    “是的……金三角那边现在进入了一级战备,防备发生什么不测的事情……”我说。

    “李顺刚刚被暗杀未遂,似乎现在他还有些惊魂未定,一有风吹草动就反应很敏感……警惕性倒是很高……”四哥说:“现在的状态,李顺那边高度警惕,伍德应该能猜到,在李顺保持高度警惕的时候,他未必就一定会对李顺采取什么行动……”

    “从常理上想是这样,但……也许,伍德会反其道而行之……”我说。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阿来被移交给缅甸军方,伍德又不知去了哪里,这里面似乎有玄机……极可能是虚晃一招,也有可能是假戏真做……”四哥点点头:“伍德是个十分狡诈的对手,他似乎是很懂得心理战的……目前来看,似乎,我们都在被他牵着鼻子走……又似乎,他在上演一出戏,在故意耍弄我们……但他这耍弄或许又会突然演变成一场真枪实弹……”

    我沉思起来。

    四哥喝了一杯酒,沉默地看着桌面,也不做声了。

    和四哥吃过饭,我回到宿舍,坐在沙发上边看电视边琢磨着心事。

    快到10点的时候,有些困乏,正要睡觉,接到房爱国的电话:“易哥,伍德露面了……”

    “在哪里露面的?”我浑身一震,来了精神,忙问方爱国。

    “伍德消失在星海后,我们的人一直没有发现到他的任何踪迹,但今晚,他突然出现在了仰光,在日本驻缅甸大使馆招待缅甸军政府人员的一个酒会上露面了……”方爱国说。

    “什么?”我不由一怔。

    伍德秘密离开星海,躲过了李顺手下所有人的追踪跟踪,却突然又在仰光公开露面,这是何意?

    我的脑子一时没有理清头绪,但不知为何,心里却突然涌起一阵巨大的不安……

    虽然不安,可是我人在星海,却似乎对这些有些无奈,除了按照大本营的指示加强星海这边的监控。同时,我也加强了和宁州那边林亚茹的联系。

    其实,星海这边,无须我安排,方爱国他们已经在严密监视着皇者保镖和冬儿了,在这一点上,他们似乎在直接贯彻执行着大本营的指令,不管我同意不同意他们都会这么做。似乎,我自己有些被架空的感觉。

    不由心里有些忧虑,忧虑的不是皇者保镖,而是冬儿。我很担心方爱国他们会不通知我就对冬儿采取什么突然的处置行动。他们虽然对我是一定程度上服从的,但他们服从我的前提是我必须要和大本营的李顺保持高度一致,也就是说他们对我的服从是有条件的。

    在这一点上,我有些无能为力,我对他们没有绝对的控制权。

    在忐忑不安中度过了一夜,又过了一个白天,下班后,我和四哥又在一起喝酒,我把最新的情况向他做了通报。

    “伍德竟然去了日本大使馆,看来,他和日本人的关系不一般啊……”四哥说。

    “应该是这样……他经常去日本的,和日本的几大黑社会组织关系很密切……”我说。

    “恐怕不仅仅是和黑社会组织关系密切……”四哥看着我,似乎话里有话。

    我明白四哥的意思,点点头:“或许吧……只是,不知道伍德和他们的关系深到什么程度,不知道他们究竟在搞什么勾当……”

    “我想……李顺对伍德和日本人的关系应该比我们清楚……”四哥说。

    “当然,要说对伍德的了解,我们肯定不如李顺!”我说。

    “但李顺虽然混黑道,但似乎他这个人却还是在某些方面坚持自己的原则的……他的骨子里,似乎是不肯背叛某些东西的……”四哥说。

    “对,李顺骨子里还是爱国的,这个人,算是黑道里的另类……”我说。

    “不知道李顺对伍德出现在仰光的日本大使馆会怎么想……”四哥说。

    “伍德在日本大使馆公开露面,参加日本人招待缅甸军政府人员的招待会,这里面,一定有玄机……或许,他是想借助日本人来实现自己的什么意图……我想李顺对这一点不会不做全方位的分析的……包括老秦……”我说。

    四哥陷入了沉思。

    我接着把李顺发布的一旦事态恶化要对皇者保镖冬儿做处置的命令告诉了四哥,四哥眉头一皱:“这是方爱国告诉你的?”

    “是的……”我说。

    “皇者……保镖……冬儿……”四哥沉吟着,接着看着我:“如果真的失态恶化,你怎么打算的?执行李顺的命令?”

    我深呼吸一口气:“皇者保镖我不管,爱怎么处置怎么处置,但是冬儿,不行,我不允许任何人对她有任何伤害!”

    “那你不等于是违抗了李顺的命令?”四哥说。

    “是的……”我点点头。

    “但……方爱国他们会不会听你的?”四哥说。

    “极有可能不会……他们首先会听从李顺的命令,只有在我的指令和李顺的不冲突的情况下,他们才会听我的……”我说。

    “那……你……”四哥看着我。

    “如果……到了必须的时候,如果……他们非要这么做……”我咬了咬牙:“那我只有……只有对他们采取强制措施……反正我是绝对不能让他们去伤害冬儿的,不管冬儿做了什么……”

    “内讧?自相残杀?”四哥说。

    我的心一跳,说:“我不想这样,希望不会出现这样的局面……”

    “你认为凭你自己的力量,你能控制住他们四个吗?他们可是受过专门训练的特战高手……”四哥说。

    “不是还有你吗?”我看着四哥。

    四哥看着我,半天没有说话,一会儿点点头:“但愿如你所言,希望不会出现那样的局面吧……毕竟,我还是不愿意看到这一步的……但如果到了非走这一步不可的时候,我当然会站在你这边的,这是不容置疑的……”

    我笑了下:“我知道你会和我站在一条战线的……”

    “但如果这样,是不是就等于你和李顺的决裂?为了冬儿,你要冒和李顺决裂的巨大风险,你有没有考虑到更严重的后果?”四哥说。

    “考虑到了……不过,我觉得这未必就是和李顺的决裂,虽然内部有些摩擦,但我觉得这会是人民内部矛盾,是可以内部来解决的,未必非要上升到敌我矛盾的程度,我想李顺应该不会因为一个冬儿就和我彻底翻脸,毕竟,我和他的共同利益要远大于分歧……我想他或许能理解我要保护冬儿的想法,毕竟,冬儿不是伍德成员的骨干,毕竟,冬儿没有直接参与对他的行动,毕竟,冬儿只是一个女孩子……”

    四哥说:“或许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但愿李顺也会这么想……其实,在这一点上,你也不要责怪方爱国他们,他们毕竟是带有职业军人的色彩,服从命令是他们的天职,在你和李顺之间,他们当然会服从李顺的指示,站在他们的角度,他们这么想这么做是对的,这正显示出他们很高的职业素养……而且,他们是在金三角受过专门训练的,他们已经被灌输了对李顺绝对忠诚的理念,对他们来说,忠于李顺就是忠于掸邦革命军,就是忠于他们的信仰和事业……”

    我点了点头:“是的,我大概应该理解的……到目前为止,我还是把他们当自己兄弟看的……我实在不愿意看到和他们最后走到那一步……在他们眼里心里,李顺永远是至高无上的,我呢,只能是他们的副总司令,只能是个配角,他们对我的恭敬和服从,来自于我对李顺的支持和维护,如果……一旦真的李顺和我的关系发生了决裂,一旦李顺命令他们干掉我,我想他们会毫不犹豫的……”

    四哥笑了起来:“你把事情想地太严重了,我想不会到这一步的……毕竟,目前,你和他们都还是一个战壕的,他们都还是你在星海的下属,他们对你的话还是听的,似乎到目前为止,他们还没有为违抗过你的什么命名吧……”

    我苦笑下。

    “当然,如果……真的到了事情不可收拾的地步,到了大家非要翻脸的地步,我是不会坐视不管的,虽然他们四个是特战高手,但这里不是热带丛林,我还是会想办法控制住他们的,我是不能看着他们对你怎么样的……”

    “四哥,为什么你对我这么好?”我的心里又是一热。

    “因为你是我兄弟,因为你是一个好人!”四哥回答地很干脆。

    “难道你不怕这样做会得罪李顺?”我说。

    “怕,怎么不怕?这年头,谁愿意招惹黑道的?可是,有时候也是没有办法的……”四哥说:“而且,我觉得即使我招惹了李顺,他似乎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为什么这样说?”我说。

    “第一,我不是李顺团队的人,我自始至终都没有答应过他任何入伙的要求,也没有给过他任何承诺,我这样做,对他谈不上什么背叛,顶多是不配合而已,他无法用自己的纪律和家法来处置我的……第二,在小雪的问题上,李顺一直亏欠我一个人情,李顺是一个讲义气的人,知恩图报,他应该不会对我做到如此绝对……这是他的性格决定的,当然,我这样说,似乎有施恩图报之嫌,有些不大光明正大,但这却是对李顺真实心理的分析……”四哥说。

    我想到我也对小雪有恩,还救过李顺的命,但我却不敢这么想,不敢对李顺抱这么大的期望,毕竟,我和四哥跟李顺的关系性质不同,我和李顺的关系已经不知不觉紧密融合在一起了,而且,李顺同样救过我的命,我们可以说是互相亏欠又互相谁也不欠谁的,我是他团伙的重要成员,我必须要服从他的纪律。

    想到这里,不由叹了口气。

    四哥这时带着安慰的口气对我说:“似乎事情还没有恶化到不可收拾的程度,伍德的真实目的和动向,仍需要进一步观察……”

    我似乎没有四哥这么乐观,忧心忡忡地说:“方爱国他们此时肯定已经把冬儿严格监视住了,即使他们不给我汇报,我也知道这一点……”

    四哥说:“我会注意到这一点的……我想,不管出现什么样的情况,冬儿都不会受到伤害的……你不要顾虑太多,你现在一方面要关注江湖这些事,同时,你也还要关注着集团内部的事情……对孙东凯曹丽和曹腾,也不能掉以轻心……”

    我看着四哥:“你觉察到他们有什么异常的动向吗?”

    四哥说:“似乎,最近曹丽往秋总那边跑的很勤,有事没事就去了,打着各种名义……还有,曹腾最近和曹丽的联系也很密切,我发现他们单独一次吃过几次饭……”

    我说:“你怎么看这事?”

    四哥说:“似乎,秋总和季书记在暗中调查什么事情,而这事情似乎触动了孙东凯或者曹丽的什么利益,孙东凯似乎有些紧张不安……”

    “哦……”想到孙东凯和我的那次谈话,我不由心里一动,看着四哥说:“你还发现了什么?”

    “我发现秋总和季书记最近又单独接触过几次,但不知道他们到底在谈什么……”四哥说。

    我皱起了眉头,似乎,秋桐真的在和季书记一起搞什么动作,但他们似乎搞得很秘密,秋桐似乎不愿意让我知道,也不愿意让四哥知道,她似乎不愿意让我搀和进去。

    “我在想,是不是季书记和秋总发现了集团里什么不正常的现象,他们俩都是正直讲原则的人,如果发现了什么违规的事情,一定不会视而不见的,一定会进一步调查核实的,但他们要调查核实的事情,似乎会对孙东凯有威胁,似乎会危及到孙东凯的切身利益……”四哥说:“当然,我这些只是猜想,目前没有任何明确的证明,也或许是季书记和秋总只是在做自己份内的事情,在进行正常的事务,但孙东凯自己做贼心虚,疑神疑鬼,想多了……小人常戚戚啊……小人总是担心周围的君子会暗算他们的……”

    听四哥如此说,我似乎心里又安稳了一些。

    “按照秋总的性格,她要做什么事,一定会自己做事自己担当的,不会牵扯到别人,不会把别人拉下水,别看秋总表面看起来柔弱温和,但真要到了原则的事情上,她眼里是容不下沙子的,这一点,她和季书记都是……”四哥又说。

    我不由点了点头:“的确,她是这样的人,她的性格就是这样的……”

    我的心里突然又隐隐有些不安起来……

    “虽然秋总不愿意连累别人,但是你要多观察注意集团里有关的人,注意他们的动向……当然,我也会密切注意,有什么异常的情况,我会及时和你勾通……”四哥说。

    “好……”我点点头。

    “其实,我最不愿意看到的是秋总这样的好人受到坏人的暗算和伤害……”四哥说:“但是,在官场,我只能算是个边缘到极点的小人物,有很多事,是力不从心的……”

    四哥的话让我心里很感动,我说:“四哥,有你这话就足够了……”

    四哥笑了下:“兄弟,这年头,好人难当啊,特别是在官场……”

    我深有同感地点点头。

    我此时突然心里有一种感觉,或许,我和孙东凯的蜜月不会很久了,或许快要结束了。

    一想到这一点,我心里竟然有一丝紧张感,还有几分莫名的兴奋和刺激。

    此时,我无法想象事情会到如何严重的程度。或许这和我在官场的阅历经历资历有关。毕竟,对官场,我其实还是一个雏,我还不了解真正的官场,除了听说,还没有真正体会到官场真正的险恶。

    和四哥吃完饭,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陆扣扣。

    许久,没有上扣扣了。

    她竟然在线。

    似乎,每次我只要上线,她就在线。

    “丫头,过来——”我说。我似乎越来越习惯叫她丫头,而她似乎也习惯了,不但习惯了,而且还似乎受了我的影响,称呼小雪也常叫丫头。

    “咦——你怎么上线了?”她说。

    “我怎么就不能上线?”我反问。

    “哦……能,能!算我说多了!”她说。

    “你在干吗?”我说。

    “看书——”她说。

    “看书还挂着扣扣?”我说。

    “看书我怎么就不能挂扣扣了?”轮到她反问我。

    我一愣,接着说:“哦……能,能,算我说多了!”

    “呵呵……”她笑起来。

    我说:“我问你,你最近到底在捣鼓什么事?”

    她说:“怎么了?怎么又问这个?”

    我说:“少废话,回答——”

    她说:“我没捣鼓什么啊,就是做自己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情,怎么了?”

    “什么叫职责范围之内的事?”我说。

    “就是……就是作为集团副总裁和党委成员该做的事情啊……”她说。

    她的回答似乎很圆满,我一时找不到缺陷。

    想了想,我说:“如果……你想去做什么事情,你一定要告诉我,一定要把我拉上……”

    她说:“看你这话说的,我是你的领导,我是副处级干部,我是集团党委成员,我能做的事,你的级别还不够参与哦……该告诉你的我会告诉你,该拉上你的事我会拉上你,但不属于你职责不该你知道的,我怎么能违反纪律告诉你拉上你呢?”

    我说:“你少拿领导的架子来压我,你少给我打马虎眼……”

    “哎——可爱的易主任,我哪里敢在你面前摆领导架子呢,更不敢压你和你打马虎眼啊……呵呵……”她又笑起来。

    我皱皱眉头,说:“若梦……”

    “嗯……”

    “叫我客客……”

    “……”

    “叫——”

    “客客……”

    “嗯……听话才是好同志……”

    “嘻嘻……”

    “我问你……”

    “请问……”

    “最近曹丽老是跑你哪里干嘛?”我说。

    “女人之间的事,你怎么这么关心呢?”她说。

    “女人之间的事……我看未必都是吧……”我说。

    “她找我真的就是女人的事,除了聊女人之间的话,就是和我谈化妆和衣服……”秋桐说。

    “真的?”

    “真的!不骗你!”

    “她突然对你如如此亲近,你有没有觉察到有什么不正常的地方?”我说。

    “有!”她说。

    “怎么个不正常法了?”我说。

    “不知道……”她说:“虽然觉察不大正常,但具体不正常在哪里,却想不出来……”

    我说:“曹丽除了和你聊女人之间的事情,还有没有谈其他的?”

    她说:“似乎……到目前,还没有……”

    我说:“你要注意防备她,不要对她掉以轻心!曹丽这个人的品质,我想你很清楚……”

    “嗯……我知道,我会注意的……”她说。

    “还有……你和季书记,最近私下接触是不是比较多?”我说。

    “你说什么?”她说。

    “我问你和季书记私下接触是不是比较多?”我又重复了一遍。

    “你……你怎么知道的?”她说。

    “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监控之下,你以为你能逃得出我的手掌吗?”我说。

    “你……是听四哥说的吧……”她很聪明,立刻猜到了。

    我说:“嗯……四哥是关心你的安全,是为了保护你……”

    “嗯……我明白,我理解……”她说。

    “那么,你告诉我,你和季书记接触是干嘛的?”我说。

    “我们……没什么啊,就是同事间的正常接触啊……一起喝个茶,吃个饭,这有什么不正常的吗?”她说。

    “我怀疑……”

    “你怀疑什么?”

    “我怀疑你们在捣鼓什么事……”

    “呵呵……你可真会怀疑,你该不会怀疑我和季书记之间有什么不正当的……男女关系吧?”

    “不是这个……我没有怀疑这个……我怀疑你们是不是发觉了集团里的什么不正常的事情,你们在暗中调查核实……”我说。

    “哦……”

    “我怀疑的对不对?”我说。

    “无可奉告!”她说。

    “你——”

    “我说了,属于我作为集团副总裁和党委成员职责之内的事,我会去做,属于我作为一名党员该做的事,我也会去做……该告诉你的事,我会告诉你,不该告诉你的,你问也白搭!”她干脆地说。

    “你——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我的意思是我和季书记都是在谈正常的事情,没有捣鼓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不要想多了……还有,我和季书记做事都是讲组织原则的,都是讲组织纪律的,我们不会做任何违反组织规定的事情,所以,你不要有什么多余的担心,另外,你,必须要摆正自己的位置,该你问的你可以问,不该你问的就不要乱问,该你知道的我会告诉你,不该你知道的你就是再问我也不会告诉你……”她似乎在一本正经公事公办地讲话。

    我一时有些束手无策了,说:“其实……我是担心你……”

    “我知道的……我明白的……谢谢你,真的……其实,我不想让你知道地更多,也是为了你好,官场的事,复杂地很,有些事,你还是不要知道的好……”她说。

    “你这么说,我还是有些担心……”我说。

    “呵呵……看,你想地还是多了……我这个人,向来是做事对事不对人,季书记也是,我们在一起只是谈论工作上的一些事情,又没有打算去算计什么人,我看你的担心实在是多余的……你就放宽你的心吧,好好干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就行,好好为本副总裁服好务就行,别的,不要多想啊……想多了,除了累脑子,没有一点好处……再说深入点,我看你真的似乎有点自寻烦恼庸人自扰了……”

    她死活不肯和我透露什么多余的消息,却一直在安慰我宽慰我。

    我知道她一旦固执起来,我再怎么追问也是白搭的。

    虽然她的话让我心里有些放松,虽然她说自己做事向来对事不对人,但我却知道,事都是人做的,虽然她不想去针对什么人,但只要是抓住了事不放,最终还是会牵扯到人,这是显而易见的。

    我无可奈何地说:“好吧,既然你这么说,我就不多问了,但我还是想提醒你一句,你自己可以没有算计别人的心,但要时刻提防被人算计……还有,这公家的事,不要太较真,有些不合乎规范的事,睁只眼闭只眼就算了,季书记做事太讲原则,大事小事都喜欢揪住不放,这其实没必要……你不要受他影响太大……”

    “哎——好的,我的易主任,我记住你的话了,我会好好记住的哦……呵呵……”她说。

    “你到底是真记住了还是在糊弄我?”我说。

    “我怎么敢糊弄你呢?嘻嘻……”她又笑。

    我还是不大放心,说:“如果你真的想对什么事较真,那你要告诉我哦,我和你一起去较真……”

    “额……”

    “听到了没有?”

    “听到了……”

    我此时无法判断她说的和心里想的到底是不是一致,但她的回答似乎又让我心里找到了一丝安慰。

    我突然想起老黎曾经说过的一段话:在官场的历史上,正义与邪恶、君子与小人、好人与坏人的斗争,一时也没有停止过。在这争斗过程中,出现了无数个野心家和阴谋家及跳梁小丑。他们贪得无厌,具有不可满足的裕望。他们凭借野心,耍尽阴谋诡计而得到禅冠相庆。有多少仁人志士伤于权术而险遭身败名裂。官场充满了尔虞我诈、勾心斗角。正义必定战胜邪恶,这只是从理论角度来讲。但在官场的实际中,好人往往斗不过坏人……

    这样想着,心里不由有些感概,点燃一支烟,静静地看着聊天窗口。

    她也一时没有说话。

    想着现实世界里的她此时不知在空气里想什么,心里突然有些驿动……

    吸完一支烟,我又开始说话:“若梦……”

    “在……”

    “叫哥……”

    “……”

    “叫——”

    “哥……”

    “嗯……听话是好孩子……”

    “你老占我便宜……”

    “怎么了?”

    “你怎么不叫我姐呢?”

    “姐——”

    “你……”

    “妹……”

    “你……”

    “丫头……”

    “你……”

    “傻丫头……”

    “噗……”

    “笨丫头……”

    “晕……”

    我忍不住笑起来。

    笑完,突然觉得心里很空荡……

    第二天是周末,我正在宿舍里睡懒觉,突然被一阵急促的手机铃声惊醒。

    睁开眼,一看,是方爱国打开的。

    我忙接听。

    “易哥……大本营刚刚传来最新消息!”方爱国的声音有些紧张。

    “说——”

    “革命军驻地附近的缅甸政府军,突然有异常的动向……”方爱国说。

    一听这话,我一个激灵,猛地坐了起来。

    “政府军怎么个异常法?”我问方爱国。

    “大本营没有具体说,”方爱国说:“还有,据大本营派出的侦查人员报告,有一支驻扎在其他地方的政府军的部队,大约有一个营的兵力,正在向革命军驻地的方向开进,这支部队还携带有重炮……”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啊……一个营的兵力……还有重炮……”

    “是的……”方爱国说:“大本营已经进入高度战备,已经做好了全面迎敌的准备,在防区布置了三道阵地,总司令和参谋长都亲临到了第一线……”

    虽然远隔万里,我还是嗅到了浓浓的火药味,我感觉真的要出事了,要出大事了,金三角一场惨烈的大战即将爆发。

    按照此时的情况,看来伍德这次是来了真的,阿来前期出事只是个幌子,是个烟幕弹,或者只是个试探,他神出鬼没突然去了缅甸,去了日本大使馆,恐怕串通缅甸政府军联合剿灭李顺的革命军才是他的本意,他有巨大的物质基础,足够可以邀买政府军的,而且,甚至,或许他还借助了日本人的力量,游说政府军前去进攻。作为缅甸军政府来讲,在自己的国家里有非法武装盘踞,当然是一块心病,他们当然早就想剿灭,只是苦于资金不足后备不够,既然现在有大款出钱来弄这事,当然是很乐意的,这是两全其美的好事,既铲除了国家的敌人,又不用自己花钱,这样的好事哪里去找啊。

    虽然这样分析,我却不由又有些困惑,既然伍德想联合政府军剿灭李顺的革命军,为何他非要公开在仰光出面呢?难道他不知道自己不露面会比露面更好吗?难道他认为自己此次的行动有百分之百的把握将李顺的革命军彻底铲除,自己不需要在幕后隐藏了,无须担心让李顺知道了?还有阿来,到底在这次阴谋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他到底是打前站试探呢还是……

    虽然知道目前的形势已经十分危急,虽然觉得一场大战真的就要爆发,但我的心里还是带着些许不能释怀的迷惑和不解,心里还是有一些疑点无法消除。

    我紧张地思索着,却没有理清头绪。

    方爱国这时又说:“大本营还刚刚向有关驻外机构发布了一号作战命令……”

    “什么内容?”我说。

    “命令说,一旦大战爆发,驻仰光的工作站要当即对日本驻缅甸大使馆采取自杀式爆炸袭击,伍德现在人正在日本大使馆里,要力争将其埋葬在那里……我们派驻仰光的人员已经准备了足够当量的tnt炸药,到时候用重型卡车强行冲进去,那些炸药足能把日本大使馆炸烂,还有,在周围的一些制高点,也有人员早已携带了火箭弹秘密埋伏在那里……到时候同时往里发射……”方爱国说。

    我不由打了个寒战,我靠,这事真的要搞大,一旦真的这样做,必将会是震惊世界的国际恐怖袭击事件,李顺这一招,显然是要鱼死网破了。

    “同时,大本营命令我们,一旦接到那边战事爆发的消息,这边立刻采取行动,对伍德星海的有关人员采取主动的果断处置,断了他在星海的臂膀,防止他们采取对我们不利的行动,保护相关人员的安全……”方爱国又说。

    我明白方爱国所说的有关人员指的是谁,这里面一定包括冬儿。

    我不由心里有些紧张起来。

    “皇者已经从北京回来了,其他人也都被我们严密监控着了,只要大本营一声令下,我们立刻就可以将他们干掉,一个不留!”方爱国干脆地说。他话里的意思似乎是不用等我再发布命令了,金三角的枪声就是行动的信号,只要那边枪声一响,这边皇者保镖冬儿等人就会立刻命丧黄泉。

    我说:“这边的行动,你们要听我指挥……我发布命令才可以行动……”

    方爱国没有说话。

    “听明白没有?”我说。

    “副总司令的话我听明白了……但我更明白大本营命令的意思,作为革命军战士,服从命令是天职,战时状态,我们一定会不折不扣服从总司令的命令……”方爱国模棱两可不卑不吭地说。

    方爱国这话让我心里有些发冷。

    “我们是革命军的战士,我们肩负掸族人民解放的神圣职责,我们要无限终于掸族人民的解放事业,无限终于掸族人民的领袖李总司令……”方爱国又说。

    方爱国的话让我哭笑不得,但我知道他是被彻底洗脑了。

    “好吧……我明白了……”我无可奈何放下了电话。

    然后,我立刻起床,给四哥打了电话,通报了刚刚得知的情况以及方爱国他们即将在星海要采取行动的事情。

    四哥听完,沉默了一会儿,自言自语地说:“难道……真的要摊牌了……似乎,有点突然,有点快了……”

    “似乎,那边一场大战迫在眉睫不可避免了……”我说。

    “即使真的不可避免,但胜负却也难说……毕竟,那是在金三角,丛林作战是李顺手下的特长,而政府军虽然带有重炮,但在热带丛林里却似乎并不占优势,”四哥说:“在胜负没有决出之前,伍德为什么要急于公开露面?难道他有将李顺干掉的必胜把握?按照尝试,伍德不会如此冒失的……这有些奇怪……”

    “是的,的确是有些奇怪,我刚才也在琢磨这事……不过,根据金三角那边传来的消息,似乎这场大战是不可避免的了……政府军似乎真的要进剿李顺的革命军……而伍德,似乎是扮演了出资人的角色……”我说。

    “李顺的作战意图,看来是想两条战线同时进行,主战场在金三角,那边采取防守作战,或者是防守反击,能打退政府军的围剿就是胜利,同时,他不甘心一味被动防守,在另一条战线主动发起攻击,打着和伍德鱼死网破的姿态袭击日本大使馆,制造震惊世界的国际恐怖世界,把事情搞大,引起国际关注,同时给缅甸军政府以巨大的压力,减轻自己那边的作战压力……还有,他命令方爱国他们对伍德在星海的人员采取处置措施,显然是出于保护他的家人以及亲人的需要,同时让自己免除在金三角作战的后顾之忧……李顺显然凡是做了最坏准备的打算,胜败的结局他都考虑到了……”四哥说。

    “嗯……”我同意四哥的分析,说:“我现在最顾虑的就是这边……刚才方爱国的话里意思很明显,现在是战时状态,他们采取行动无须经我同意,他们现在是直接听命于大本营,直接听命于李顺……皇者保镖还有冬儿,都已经处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随时他们都会采取极端行动……”

    四哥说:“皇者保镖我们不管了,生死是天命,但是冬儿……虽然冬儿处在他们的严密监视之下,但他们也处在我的严密监视之下,我不会让他们伤害到冬儿的……这事你先不要出面,避免直接和方爱国他们发生正面冲突,留个后手,我先出来挡一阵子,不到万不得已,你绝对不能出面,有什么情况,我会及时和你沟通的……我不是李顺的人,即使我和方爱国他们发生了什么不愉快的事,也没什么大不了的,李顺也拿我没办法……”

    “可是,你的安全……”我说:“我不想让冬儿受到伤害,但也不希望你出什么意外……”

    “呵呵……”四哥笑起来:“我会注意自身安全的,方爱国他们虽然骁勇,但未必就真的能制服地了我……未必就能越过我这条防线去对冬儿采取行动……这一点你就放心吧……根据刚才你说的情况,金三角那边,即使真的政府军要对李顺采取行动,一时半会也不会发起攻击,他们也要赶到之后部署完毕才能进攻,带着重炮,行动不会那么迅速……我估计,起码今天应该战斗不会打响……”

    “有道理!”我说。

    “那就是说,起码今天白天,金三角应该不会打仗,也就是说,起码今天星海方爱国他们也不会行动……以你的身份,千万不要和方爱国他们对峙,不要来硬的,不然万一事情有什么转机,局面会难以收拾……甚至,你可以采取和方爱国他们配合的姿态,这样,他们有什么最新的消息才会及时向你汇报……否则……”

    “嗯……我明白你的意思……”我说。

    “今天,你要装作什么事都没有发生的样子,该干嘛干嘛,不要让外人看出你的异常神情……我这边,会高度注意一切举动的……”四哥又说。

    四哥的话让我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安慰和安稳。

    定定神,我先去洗漱,然后自己做早餐。

    吃完早饭,我给方爱国打电话。

    “爱国,大本营有没有最新的情况?”我说。

    “暂时还没有……”方爱国回答。

    “嗯……”我顿了下:“给我说下你们的行动计划……”

    “这……”方爱国似乎有些犹豫。

    “怎么?对我信不过?对我还有所保留?”我拉长了声音。

    “不是,不是,只是……”方爱国忙说。

    “只是什么?”

    方爱国没有说话。

    “方爱国,我现在命令你立刻向我报告行动计划!”我的声音有几分严厉。

    “是——副总司令!”方爱国立刻回答。

    “开始报告——”

    “是——”

    “说吧……”我的口气缓和下来。

    “报告副总司令,我们的行动计划是这样的……一旦大本营那边发来指令,我们打算先解决皇者和保镖这两个人,四个人分为两组,两个人一起,分头解决,这样把握性比较大……解决完皇者和保镖后,然后我亲自带建国大军直接去捣毁伍德的总部,攻击他的大本营,同时尽可能搜寻伍德总部的一些文件,特别是相关的电脑主机……同时新华直接去解决冬儿……对付一个女流之辈,他自己就足够了……行动计划已经上报大本营,大本营已经批准……”

    显然,方爱国的这个行动计划不仅仅是处置几个人,还带有其他目的,而这目的,似乎是李顺那边的专门指示,而这些,之前方爱国并没有和我说过。

    “嗯……”我说:“很好,目标明确,计划很周到具体,很具有可操作性……”

    “请副总司令做指示!”方爱国说。

    “既然大本营已经批准了行动计划,我就不做什么具体的指示了,但我要强调一点,那就是在这次行动中,要尽量做到速战速决,不要拖泥带水,手段要干脆,该解决的人要毫不犹豫当即解决,只要是大本营点了名的人,一个活口不留,坚决贯彻落实好大本营的命令,不能打任何一点折扣,不能留一点情面……”

    “是——”方爱国回答地很干脆,似乎他心里对我刚才的一番话感到很痛快。

    “在这样一个时刻,一定要立场鲜明,要分清大是大非,要顾全大局,要顾全整体利益,要以非凡的智慧和无比的勇敢精神去作战,要在血与火的战斗中实践自己对革命军对掸族解放事业对李总司令的忠诚……”我又说。

    “是——坚决听从副总司令的指示……”方爱国说。

    “还有,你们必须要注意自身安全,你们都是革命军的宝贵财富,我不允许你们任何一个人出现任何意外!”我又说。

    “谢谢副总司令,谢谢易哥……”方爱国的声音有些感动。

    “好了,我说完了,有什么情况随时汇报……”

    “副总司令再见!”

    我挂了电话,心里感到一阵异常的悲哀,不知为何,为自己刚才那番话感到有些对不住方爱国他们……

    突然莫名有些鄙视自己的人格,却又感到十分无奈。

    在宿舍里坐立不安走来走去,心里十分烦躁不安。

    这时,老黎打来了电话。

    “小克,起床了吗?”老黎的声音听起来很平静。

    “嗯……”我说。

    “今天忙不忙?”老黎说。

    “不忙,周末呢……”我说。

    “一起出来喝茶好不好?”老黎说。

    “好……”我说。

    “待会儿老地方见!”老黎挂了电话。

    半小时后,我和老黎坐在茶馆的单间里,老黎慢悠悠地品茶,我坐在那里看着他。

    “老是看我干吗,怎么不喝茶?”老黎翻了下眼皮。

    我端起茶杯喝了一口,没品出这茶的味道。

    “看你似乎心神不宁……有心事?”老黎又翻了下眼皮。

    “是吗?你看我心神不宁吗?”我说。

    “不是吗?”老黎放下茶杯,似笑非笑地看着我。

    我勉强笑了下,没说话。

    “今天天气真好,艳阳高照……”老黎看着窗外明媚的天空。

    “嗯……是的……”我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

    “不知道那边的天气咋样啊……”老黎说。

    “哪边?”我看着老黎。

    老黎看着我:“李顺那边啊,金三角啊……那里可是常年闷热湿热的,难得有个好天气的……”

    “哦……”

    “李顺最近还好吗?”老黎又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

    “还好吧……”我说。

    “加了个‘吧’……呵呵,似乎你也不是很确定啊……”老黎笑起来。

    “那边可能要出大事,马上要出大事,很大的事!”我突然说。

    “哦……”老黎漫不经心地看了我一眼:“出大事…还是马上……很大的事情吗?”

    “是的……很大的事情,不单是那边,包括仰光……包括星海,可能都会出大事,很大的事……”我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紧张。

    “哦……”老黎又哦了一声:“到处都要出大事啊,这世界上每天都在出事,很多事,对一些人来说都是大事……这似乎也没什么大惊小怪的……多见不怪啊……”

    说完,老黎又悠闲地喝起茶来,又看着外面的天空,自言自语地说:“哎——今天天气真好,秋天的螃蟹很肥的,这样的好天气,我们真不该坐在这里喝茶,该去钓螃蟹才是啊……”

    我带着意外的眼神看着老黎,似乎,老黎对我说的话并不感兴趣,似乎,甚至,他都没有问我到底要出什么样的大事。

    我本来想只要老黎继续问下去,我就告诉他事情的全部,可是,他根本没有任何问的意思。

    他不问,我也不想说了,说了让他担惊受怕也没什么好处。

    “要不,我们去钓螃蟹?”我说。

    “既然我们已经坐在这里喝茶了,还是不去了吧,改天吧……”老黎呵呵笑起来:“难得我儿有孝顺,难得我儿有空闲要陪我去钓螃蟹啊……”

    我咧了咧嘴。

    “既然今天你难得有空闲,那今天上午就好好陪我吧……哪儿都不要去了,就在这喝茶……”老黎说。

    我心里不停叫苦,却也只能点头:“好……”

    “最近的工作和生活都还好吗?”老黎说。

    “好……还行……”我说。

    “怎么个还行法呢?”老黎说。

    “就是没什么问题啊,就是还不错啊……”我说。

    “那就是工作上很顺利,生活上也很愉快了?”老黎说。

    “是的……”我说:“凑合吧……”

    “凑合?怎么能凑合呢?凑合可不是一种生活……”老黎又呵呵笑起来。

    我无声笑了下。

    “小克,我看你还是心神不宁啊……”老黎说。

    “没有啊……”我说。

    “我看有……”老黎说。

    “既然你这个老顽固非要坚持自己的看法,我不争辩!”我说。

    “嘿嘿……”老黎笑起来,接着说:“小克,你觉得我顽固吗?”

    我说:“有点……”

    老黎说:“人只有老了才会越来越顽固,你的意思是我老了?”

    我说:“你觉得自己很年轻吗?”

    老黎说:“起码我觉得自己没有真的很老,起码我觉得自己的心是年轻的……”

    我说:“那你就继续装嫩吧……”

    老黎说:“怎么说话呢,和你爹能这么说话吗?我哪里装嫩了?”

    我忍不住笑起来:“你说呢?”

    老黎说:“我说个屁,我哪里都没有装嫩……”

    我看着老黎,沉默了片刻,说:“老黎——你非常想让我叫你爹吗?”

    老黎点点头:“是的,非常非常想,做梦都想……”

    我说:“那你就继续做梦吧……”

    老黎眼神里闪过一丝失落,说:“混账小子,拿你爹我开涮呢……快,叫声爹——”

    “老黎——”我说。

    “叫爹!”

    “老黎……”

    老黎叹了口气:“唉……你个臭小子……比你爹我还固执……我给你说,叫我爹你吃不了亏的……”

    我说:“我本来就不想占你什么便宜……”

    老黎突然笑了:“那我要是非想让你占呢?”

    “那我也不占!”我说。

    “嘿嘿……”老黎笑起来:“小子,恐怕到时候由不得你哦……”

    “这话是什么意思?”我说。

    “没什么意思……”老黎诡异地笑了下。

    我有些发懵,看着老黎:“我给你说,老黎,我和你交往,真的没有想占你便宜的任何想法,不然,那会亵渎了我们的忘年交友谊……”

    “我当然明白这一点,不然,我也不会和你玩了,不然,我也不会主动想让你占我便宜喽……”老黎笑眯眯地说。

    我摇摇头:“你这话的意思,我似乎有些不明白……”

    “早晚你会明白爹的意思……”老黎哈哈笑起来。

    和老黎谈笑了一会儿,老黎说:“小克,我看你现在的心态似乎不稳啊……”

    我说:“我年轻,心态不稳是正常的,要是我有你这么稳当的心态,那我就真的老了……”

    老黎摇摇头:“心态稳不稳,和年龄没有必然的联系……”

    我说:“那你说,如何才能锻炼沉稳的心态呢?”

    老黎说:“最起码一点,你要做到处事不惊……”

    “什么样才是处事不惊呢?”我说。

    “先跟你说,没有人可能真正处事不惊,谁遇到事心里都会跳啊跳啊的,当然,白痴比较厉害……我们需要做到的处事不惊,是要尽可能的把心里那种激动或慌张或者紧张压制在脑子里思考,从而使其不表现在外部表情或动作上,最好是做到若无其事的样子。所谓的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就是这个样子……当然,有些人虽然面不改色,其实心里边指不定紧张成啥样子了……”老黎说。

    “你是在说我吗?”我说。

    “我说是你了吗?”老黎反问我。

    我呵呵笑起来:“你看我现在心里紧张吗?”

    老黎说:“这要问你自己啊……不过我可以告诉你一句话:只有经历过严酷的实践,才会造就一个强大的心灵……”

    我不由点点头:“你说的很对……”

    “所以,小克,不管遇到天大的事,首先告诉自己要冷静,要冷静思考……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冲动,冲动是魔鬼啊……”老黎笑呵呵地说。

    我又点点头:“嗯……”

    “还有,对于周边发生的自己无能为力去改变的事情,不要强迫自己,不要为难自己,要摆正自己的心态,要对自己有一个客观的正确的认识……”老黎又说。

    我看着老黎,他这番话似乎是有所指的,但似乎又很模糊。

    他似乎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但却又不点破。

    我不由沉思起来,琢磨着老黎的话……

    喝完茶,我们下楼,准备分手。

    星海秋日正午的阳光,很明媚。

    老黎的车停在路边,车旁站着两个面无表情的黑色西装平头小伙子。

    老黎走到车边,小伙子忙打开车门。

    老黎却并没有进去,而是拿了一个东西接着走到我身边,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扎很严实的盒子。

    老黎把盒子交给我:“小克,给你的……”

    “这是什么?”我说。

    “不知道,是小雨从美国寄来的,让我特意转交给你的……”老黎不动声色地说。

    “什么?夏雨寄来的,给我的?”我一愣,看着老黎。久违的夏雨终于有消息了,而且还给我寄来了东西。

    “是的……”老黎点点头,把东西给我,然后就上车走了。

    看着老黎离去,我站在那里继续发愣,掂了掂手里的盒子,不重,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带着满腹疑问,还有几分莫名的好奇和不知为何的些许的激动,我走到附近的一个小广场,坐在广场边的一个连椅上,在秋日正午的阳光下,慢慢打开纸盒……

    剥开几层包装纸,打开最后一层红色的绸缎,一组彩色的泥娃娃出现在我眼前。

    三个连在一起的泥娃娃,两大一小,两边的是的大,中间的是小的。左边那个是男的,右边那个是女的,男的神情忧郁,面貌英俊,眉宇间有点象我,女的活泼美丽,微笑动人,像貌有点夏雨的味道,中间那个是带红色肚兜的胖小子,咧开嘴巴笑着,下面还露着小**……

    三个泥娃娃神态各异,但表情都很生动,做的很精致。

    我仔细端详着三个泥娃娃,夏雨远隔重洋从美国寄来的泥娃娃。

    心里有一阵温暖温馨的感觉,不知万里之遥的夏雨现在过得还好吗?她竟然还在想着我……

    盒子里还有叠得很公正的信纸,我取出,打开。

    夏雨的笔迹。

    我将泥娃娃放好,开始阅读夏雨的信。

    “二爷:

    二奶给你写信了。

    来到美国这么多日子,一直很想你,非常想你,无比想你。

    不想通过其他方式和你联系,觉得还是写信好。

    n年没有亲自动手写过信了,n年来,你是第一个被我写信的人,荣幸不,嘻嘻……这可是我写给最心爱人的一封信,希望你能看完,希望你能好好保存哦。

    我知道二爷一定很挂念你的小雨雨,想知道我在美国过得好不好,报告二爷,二奶在美国一切都很好,除了想你想得牵肠挂肚常常半夜无眠,其他都很好。

    这些日子,除了陪姑姑,我还到附近的一家中国人开的艺术品制作作坊去学习做泥娃娃,看到我做的三个泥娃娃了吗,这是我亲手做的哦。看懂这三个泥娃娃了吗,男的是你,女的是我,中间那个,嘻嘻……是我们未来的小克克,看看,小克克长得是不是像你小时候那样可爱呢?”

    看到这里,我不由哑然失笑,夏雨太能搞了,凭空造出一个小克克,想象力太丰富了,我和她已经天各一方远隔重洋,哪里能会有什么小克克呢,我就是造人的本事再大,柱子哥也跨越不了太平洋啊,哪里会那么长呢?

    继续往下看。

    “……二爷,唱首童谣给你听:我是一个泥娃娃,泥娃娃,我在那里不会说话,路上行人对我微笑,我心里乐开了花,我是一个泥娃娃,泥娃娃,不管再大风雨,我就在那里看着他,我是一个泥娃娃,泥娃娃,我只想忙碌的你们停下脚步,歇一下,我不会说话,但我可以听着话,我是一个泥娃娃,泥娃娃,我只是孤单单,想有个人陪着而已,我只是不动不言不语的泥娃娃……

    唱完了,好听不?可惜你听不到我的声音呢,只能看到……唉……

    二爷,你最近还好吗?大奶也还好吗?前大奶呢?还是那样一如既往执着地纠缠着你吗?哎——离开了你们,我在这里常常觉得好孤单好失落,我除了想你,还会常常想起秋姐小雪云朵……还会常常想起大奶前大奶……我知道秋姐小雪云朵一定会经常想起我的,她们一定会的,我也知道大奶前大奶一定也会想起我的,但她们也一定会因为我的离去而感到释放轻松,只是,她们或许不会彻底放松啊,毕竟,虽然我这个最强有力的对手离开了,但她们之间还是存在着激烈的竞争的……其实,她们哪里会想到,我虽然远离了,但我还是一个最强有力的竞争对手哦,只是我不像她们那么固执地非要看重什么一个名分而已,非要独占而已……我这个人实在是不贪心的,是不是啊,嘻嘻……

    当然,我知道,最想我的一定是你,就如最想你的是我一样。我这样说是不是很自恋?是的,我知道自己很自恋的,但我必须要自恋,不然,我会失去精神支柱,我会崩溃,我必须要强迫自己去自恋,只有在这种自恋里,我才能找到安慰和宽慰。唉……我是个很可怜的人,是不是啊??有时候我真的觉得自己好可怜呢,好端端的二奶二爷被我那老黎爹爹棒打鸳鸯……

    其实早就该给你写信的,可是,我一直没有动笔,知道昨天做完了泥娃娃,我独自在房间里呆了半天,看着三个泥娃娃发呆,我突然哭了,哭得很伤心……

    其实我早就给给你写信的,可是,我一直很矛盾,不知是否该给你写信,提起笔又放下。

    此时,我正在喝酒,边给你写信边喝酒,虽然我酒量不大。此时,我似乎感觉自己醉了,是因为你。借酒消愁,愁更愁。二爷,我无法忘掉你,我放不下你,我不能没有你。没有你的世界是多么可怕,没有你我会一无所有了……

    知道吗?此时,二奶我在哭,这是最软弱无能的表现了不是吗?你会笑话我吗?笑话我爱你吗?二爷,你知道我的心里有多累吗?现在是深秋的天气,傻傻的我在这样的一个晚上满脑子都是你,我想我该睡了,可是你的声音回荡在我的耳朵里,欲罢不能……”

    我不由叹了口气,点燃一支烟,继续往下看。

    “……二爷,小克克,哥哥……此时,我的心里突然就很矛盾,我好怕,因为我没有写过情书,也不知道怎么样让你可以体会现在这个真真正正的我,对于你,我怎么总是感觉还没有拥有就失去了呢?我现在的感觉是无助和彷徨,有太多的话想和你说,我是那么用心地刻意隐藏,我是真的真的想在你的心里有一个特别的位置……许多时候我盼望时间静止,静止在有你有我的那一瞬间,不会让你因为任何原因离开我,去别的地方找寻新的故事,毕竟这不是神话,时钟滴答的响声明白的提醒着我。其实我一直在单纯的渴望你会说喜欢我爱我,我想要你心中的那真正的东西……我想我值得!

    二爷我又哭了,或许你又会再笑话我,其实,我的心你或许永远也不会明白,我遵守诺言,只要是我能做到的,我便会使之成功。我对你所说过的一切都是真心话。我所追求的是真爱,天长地久而不是三分种的热血,这是一种永恒,是每个有良知人的意志。

    是的,我是很清楚的明白着,在第一次见到你的那一刻开始,我就知道了,你是我一生找寻的那一个男人,我很清楚知道,也明白地告诉着自己,我要追随你直到我生命终止的那一刻。虽然我这样告诉自己,可是,此刻我,我却离你是那么遥远,这是多么矛盾的事情……

    我是这样这样深深地爱着你,让你逃不开这一重重的思念,在泪光中,我哽咽著说着深情的感觉,却也是懊恼的埋怨着自己不设防的爱,让你被淹没着想逃,一次又一次的想逃,给你自由吧!我这样对你承诺着。用心中滴下的鲜血当做誓言,直到我学会爱你的方法为止,我终于知道什么是爱你的方法了,而我却是这样的无悔的接受着。只要你快乐,只要你幸福就够了。

    二爷,我深深地恳求你,不要把我逐出你的爱门之外,我一分一秒也不能缺少你的爱。只有得到你的爱,我的生命才有光彩。想你的心情实在没办法用一句话代替,虽然我知道相思的痛苦,但是我愿意去承受这美妙的痛苦。是的,你有很多选择的机会,你周围不乏各种优秀的女人,但是我相信自己!因为再也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

    小克克,不要问我爱你有多深,小雨真的说不出来,只知道你已成为我生活中的一种习惯,不可或缺的习惯,每天每天,可以不吃饭、不睡觉,却无法不想你,真的,我讨厌自己所谓的专一,一直的一直,我对自己说,得不到真正的找寻他的影子可以吗?可是好象我又错了,其实我的爱就是因你而生,又怎么会找到可以代替的人呢?或许周围的看客会说,我们不会有结果,我们没有开始也没有结束,其实我又何尝不知道,你只是一个遥远而难圆的梦。可是我却无法说服自己。我很傻,我周围的朋友们也这么说,世界上的男人很多,会有一个像你那样好的。可是我却无意去发现寻找。我说无论是谁,他终究不是你!不是我的二爷……

    我知道,要是我再不给你写信的话,或许以后更不会写了,那样的话,我想我会后悔一辈子的。于是,我拿起了笔,当然,我知道,你有权力不爱我,但是你却没有权力阻止我爱你,不管你会不会真正爱上我,我都会尽最大的努力去争取的。我的世界因你而精彩!我是会让你幸福的女人,我觉得你不会放弃一个真正爱你的人……

    想起有人说过,有种疼,你不懂,我可以用微笑掩盖,用冷漠包装。这种疼,你不懂,因为我们殊途末路,你放纵在你的世界,我固守在我的心里。有些人可以陪你走很远,但那只是表面的交集,心灵从未有过碰撞。错过的人与事,不必频频回首;结痂的疤痕,无须反复触摸。很多东西,就是一种游戏,没有必要当真……”

    看到这里,我又叹了口气,将烟头熄灭,继续往下看。

    “……二爷,不说这些沉重的话了,真的心累啊,我心累,也会让你心累……其实我知道,人生的路很漫长,无论怎么选择,我们都要走向成熟的,都是朝着终点走去的。我明白要学会不断地否定自己,世界是对的,错的是我们,慢慢地剔除年少的偏执轻狂;要学会体察他人,修炼包容大度的胸襟,其实对与错没有绝对,就看你心灵的境界有多宽广;要学会简单,你对世界简单了,世界也就不会太复杂。

    嘻嘻……我想我又开始开心了,因为我在些这封信的时候一直在看着这三个泥娃娃,好可爱的泥娃娃,二奶的手艺不错吧,真的挺好的,知道不,我做了两套泥娃娃,一套给你,一套留给我自己……不用担心我会失眠,晚上睡觉的时候,我会把泥娃娃放在我的枕边,让你和小克克陪我一起入眠,这样我就会睡得很好了……你也要好好爱护好我们的泥娃娃哦,要经常看看我,看看小克克哦,虽然我们现在木有小克克,但是我想以后一定会有的……

    二爷,我想我要睡了,睡觉前,我再唱一首泥娃娃的歌给你听,这也是唱给我听的,也是唱给我们的小克克听的: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眉毛也有那眼睛眼睛也会眨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也有那鼻子也有那嘴巴嘴巴会说话

    他是一个真娃娃不是个假娃娃

    他有亲爱的妈妈也有傻乎乎的爸爸

    泥娃娃泥娃娃一个泥娃娃

    二爷做他爸爸二奶做他妈妈永远爱着他”

    看完夏雨的信,我仰脸看着天空,阳光有些刺眼,我忍不住擦揉了揉眼睛……

    远处,传来一首老歌:……为什么道别离,又说什么在一起,如今虽然没有你,我还是我自己……

    收好夏雨的信,和泥娃娃一起放在盒子里,然后我站起来,带着孤独而寂寞而惆怅而失落而无奈的心,打算离去。

    转过身,却看到老黎正站在我身后不远的地方,正安静地看着我,目光很温和。

    我走过去,看着老黎:“你……不是走了吗?”

    “走了难道就不能回来吗?”老黎说。

    我深呼吸一口气,点了点头:“能……”

    “你……似乎心情不大好……”老黎说。

    我默默的看了老黎片刻,说:“我要走了……”

    老黎点点头。

    我转身慢慢离去,走了很远,回过头,看到老黎还站在那里看着我……

    我咬咬牙,快步离去。

    仿佛觉得,刚才的一切只是一个插曲。我现在要考虑的问题很多,当务之急还是金三角。

    穿过几条马路,不知不觉到了星海市政府门前的人民广场。

    一条马路将广场和星海市政府大楼隔开,一边是美丽大气绿草如茵的现代化广场,一边是朴素大方带着浓郁历史风味的市政府大楼。虽然星海经济很发达,却一直没有盖豪华办公楼,一直就在这座有着几十年的陈旧老楼里办公。

    广场里的音乐喷泉正在喷放,巨大的水柱随着音乐的节奏此起彼伏,变换着不同的姿态,引起周围观众的阵阵赞叹。

    在观看音乐喷泉的人群里,我无意中看到了秋桐和小雪,秋桐拉着小雪的手,两人正全神贯注地看着喷泉,小雪不时发出啊啊的兴奋欢叫……

    我没有过去打扰她们,驻足在她们身后不远的地方,看着美丽的水柱在天空中摇摆起伏……

    这时,我的手机响了,方爱国打来的。

    “报告副总司令,大本营传来最新消息……”方爱国说。

    “说——”我短促地回答。

    “缅军那个营的部队正在携带重炮继续往革命军驻地方向前进,其线头部队已经接近距离革命军驻地最近的政府军军营……”方爱国说。

    “哦……看来他们是要先打算会合?”我说。

    “大本营分析有这个可能,那军营里本来就驻扎着一个营的政府军,现在一会合,就是两个营了……”方爱国说。

    “大本营那边什么情况?”我说。

    “大本营已经做好了全面迎战的准备,总司令把兵力分为两部分,大部分在面对政府军方向的阵地待命,设置了三道防线,其余的部队分成几个分队,警戒驻地周围的其他武装力量,防止他们趁火打劫,特战分队已经悄悄迂回到了政府军军营附近的森林里埋伏起来,准备一旦战事爆发就采取斩首行动,先打掉他们的指挥部……总司令发布了命令,我们先不打第一枪,先采取守势,一旦政府军主动进攻,则毫不客气立即还击,痛击来犯者,所有待命的人员要从各自的岗位立即向不同目标发起攻击,到时候,金三角、仰光、星海都要打响……”方爱国说。

    我的心里又有些紧张,一时没有说话。

    “同时,大本营也做了最坏的打算……”方爱国又说。

    “怎么打算的?”我的声音有些嘶哑。

    “参谋部设想了三种可能,做了三种预案,一种是我们击退来犯之敌,在金三角继续站稳脚跟,如果是这样,总司令打算端掉那个政府军的军营,将敌人赶地出金三角,趁机扩大我们的地盘;一种是我们和敌人进入胶着状态,胜负难分,这样的话我们就做持久战的打算,由阵地战转入丛林战,熬死不善于丛林战的政府军,然后打到一定状态再谈判;最后一种是我们被政府军击败,大本营不保,这样的话我们就撤出现在的地盘,越过湄公河进入老挝的金三角地带,进行游击战,在那里重整旗鼓伺机反攻……”

    “哦……”我不由听得有些心惊肉跳。

    “从最坏的局面出发打算,大本营已经安排后勤部队开始将一些重要的物资设备往湄公河那边转移,准备转移到老挝那边去,革命军军官的家属也一起随同过河……”方爱国又说。

    动静真不小。

    “还有吗?”我说。

    “还有一个重要情况……”方爱国说:“据侦查分队报告,刚刚有一个政府军的机械化加强连开出了仰光城,目标也是指向金三角方向……”

    “啊……”我不由失声叫了出来。

    机械化部队行动快,很快就能到达金三角。

    “还有更重要的情况……”方爱国说。

    “说——”

    “据我们的侦查人员报告,在这支刚刚开出的部队里,极有可能伍德也在其中,在其中的一辆装甲车上……”方爱国说。

    “伍德?他也跟着来了?”我心里更加惊异。难道伍德是来督战的?还是想亲自来抓捕李顺?

    “是的,不过,只是有可能,现在还没有得到最后的证实……情报人员正在严密监视着日本驻缅甸大使馆,正在通过一些渠道进一步核实……”方爱国说。

    “大本营对此是怎么应对的?那日本大使馆还炸不炸?”我说。

    “总司令发狠了,说只要战事一开,不管伍德在不在日本大使馆,都要继续实施原来的袭击计划,不改了!同时特战分队又抽出一支精干力量,准备专门袭击这支机械化部队,重点目标是伍德……只要枪声一响,就立刻行动……”方爱国又说。

    大兵压境,大战的火药味越来越浓了,甚至我在万里之遥的星海都嗅到了。

    “根据缅军以往作战的特点以及当前的局势,秦参谋长判断他们如果要进攻的话,时间极有可能会选在夜间,极有可能就是今晚午夜时分,现在是月圆时分,那边的天气很晴朗……”方爱国说。

    “哦……”

    “也就是说,我们也要有今晚行动的准备……”

    “嗯……好,我知道了!密切注意局势的发展,有情况随时汇报!”

    “是——”

    我挂了电话。

    然后,我立刻和四哥联系,将最新的情况向他做了通报,四哥和我在电话上又分析了半天,最后告诫我一定要继续保持目前的冷静状态,不要有任何异常的举动,更不要在方爱国面前流露出任何和李顺的命令相违背的意思,他一定会确保冬儿安全的。

    刚和四哥通完电话,突然身后传来小雪的叫声:“易叔叔……”

    我回过头,小雪和秋桐正站在我身后,小雪正冲我嘻嘻笑,秋桐也笑着看我。

    “呵呵……你们在这里玩呢……”我说:“我正好也经过这里……”

    “嗯……”秋桐点点头。

    小雪看着我手里的盒子:“咦——易叔叔,你手里拿的是什么呀?”

    我说:“没什么,一个小玩意儿……”

    “我要看——”小雪说。

    我有些犹豫,但却也只能满足小雪的好奇心,于是将盒子打开,拿出泥娃娃。

    “哇哦……真好看的泥娃娃,妈妈,你看,好漂亮的泥娃娃哦,三个小人儿呢……”小雪一把抢过去,高兴地举起来给秋桐看。

    秋桐笑着看了看:“真的好漂亮啊……两个大人,一个小孩……咦,怎么看这两个大人有些面熟呢……”

    我的心里有些紧张,一时说不出话来。

    小雪在那里嘟哝着:“呀——妈妈,你看,这男的像是易叔叔,这女的呢,好像是夏雨阿姨啊……”

    听小雪这么一说,我心里更紧张了。

    秋桐笑起来:“呵呵……真的还有点像呢……你从哪里弄来的这泥娃娃啊?”

    我挠了挠头皮:“老黎今天给我的,这是夏雨从美国寄来的,说是她自己做的……”

    “哦……”秋桐眼皮一跳,看着我,不做声了。

    我的神情有些尴尬。

    秋桐接着笑着说:“夏雨的手真巧啊……呵呵,做的好精致……她在美国过得还好吧?”

    “嗯……好,很好……”我说。

    “我还真的很想她了……不知何时才能见到她呢?”秋桐又说。

    “或许……以后会见到的……”我说。

    这时,小雪玩够了泥娃娃,还给了我,我忙往盒子里放,夏雨给我写的信这时露了出来。

    秋桐显然看到了那信纸,抿了抿嘴唇,没有做声。

    我突然感觉自己很狼狈,收拾好盒子,对秋桐说:“呵呵……你们继续玩吧,我还有点事,先走了……”

    秋桐微笑着点了点头,小雪冲我挥手:“易叔叔再见……”

    我逃也似的离开了人民广场,打车回到了我的小窝。

    晚上8点多的时候,我正在宿舍里紧张地坐立不安地来回走动,突然有人急促地敲门。

    我大步过去打开门,门口站着表情紧张稍微有些气喘的方爱国。

    显然,他是跑过来的,没有坐电梯,从楼梯跑上来的。

    方爱国很有数,知道电梯里有监控,来我这里是不坐电梯的。

    我忙将方爱国让进来,关好门。

    我知道,他亲自跑来,一定有更加重要的消息。

    “快说——”我迸出两个字,紧紧盯住方爱国的眼睛。

    “易哥……伍德……伍德他……”方爱国结结巴巴地说。

    “伍德怎么了?他怎么了?”我一把抓住方爱国的肩膀,使劲摇晃了下,心跳到了嗓子眼。

    “伍德……他进入了金三角,进入了革命军大本营!!”方爱国说。

    我的心咯噔一下,猛地一顿,有些惊疑地看着方爱国:“什么意思?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此时脑子里闪过的第一个念头就是那边已经突然开战,而且大本营已经失陷,伍德以胜利者的姿态踏上了大本营地面。

    这个念头让我心里涌出一阵恐惧,但又感到有些不可思议,不管怎么说,李顺是布置了三道防线的,革命军的队伍也不是豆腐渣,怎么会溃败地如此之快呢?

    我盯住方爱国的眼睛:“开战了?失败了?”

    方爱国摇摇头:“没有开战,也没有失败……”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说。

    “伍德……单枪匹马独自进入了大本营……”方爱国说。

    我再次睁大了眼睛,看着方爱国:“你说的是真的?”

    “大本营刚传过来的消息……我反复看了好几遍……”方爱国说着从身上摸出电文递给我。

    我一把拿过电文,然后对方爱国说:“坐——自己倒水喝……”

    我和方爱国坐下,我看是看电文。

    果然,电文第一句就是:伍德单枪匹马进入大本营。

    第二句话是:总司令亲自出来迎接伍德。

    这两句话让我感到很奇怪,屏住呼吸开始往下看。

    根据大本营来的电文,事情似乎是这样的:缅军的一个营携带重炮到达革命军营地附近的缅军军营之后,仰光开出的那个机械化加强连也赶到了缅军军营。革命军早已严阵以待,全方位做好了迎战的准备,李顺将前线指挥部设置在第二道防线,他坐镇指挥部,老秦亲自到第一道防线指挥。根据敌人大兵压境新增机械化加强连和缅军动作反应迟缓的新情况和特点,老秦和李顺决定修改原来的作战计划,主动向敌人发起闪电进攻,以逸待劳,打敌人一个措手不及。具体部署是老秦带人从正面进攻,特战分队从侧面偷袭,开展斩首行动,端掉敌人的指挥部。同时,最新情况表明,伍德跟随那个加强连一同到了这里,特战分队又派出一支精干小分队,专门搜寻伍德,根据李顺的指示,要求抓活的。

    于是,原来的防守阵型悄悄快速进行了改变,队伍由防守布阵改为进攻布阵,重机枪榴弹炮掷弹筒小钢炮都悄悄运到了前沿,第二第三到防线的人员无声运动到了第一线,呈弧形分布,借助高山密林和夜色的掩护,悄悄向缅军军营无声运动,在距离缅军军营不到1000米的深山密林里分三个方向潜伏下来,只能李顺一声令下,就将饿虎扑食一般冲下山来,从前左右三个方向闪击缅军,而同时,特战分队将从敌人后方突袭进去进行斩首作战。

    在进行这些布置的同时,仰光的作战分队也做好了袭击日本大使馆的准备,重型卡车上装满了炸药,一辆大型推土机也准备好了,计划先用推土机从使馆后面推倒墙壁,然后满载炸药的卡车冲进去,然后埋伏在附近制高点的火箭弹同时发射……当然,使馆前门此时会有佯攻,用来吸引使馆守卫人员的注意力……

    一切布置就绪,只待指挥部发起总攻命令。

    李顺把总攻的时间定在晚上11点11分,说这是光棍时间,双十一,这个时间发起攻击一定会很吉利。不知他这个吉利的说法从何而来,反正我知道每年一到11月11日淘宝就搞购物节。

    布置完毕后,大本营或许将新的作战计划通报了各驻外机构,让他们也随之修改行动的时间,11点11分的时候,不用等大本营再专门发通知即可自行开始各自的作战任务。方爱国他们接到命令,随即进行了安排,准备在今晚11点11分开始行动,开始实施星海作战任务。

    但就在刚才之前,情况突然发生了很大变化,方爱国他们接到大本营电文,命令暂停一切行动计划,等候大本营新的通知。随之大本营来了更详细的电文,告知了最新的有些情况。

    原来就在革命军进攻部队一切就绪只待进攻命令的时候,毫无觉察的缅军军营突然又有了新动作,出现了部队大规模移动的迹象,侦查人员报告,原来驻扎在这里的缅军一个营突然开拔,往金三角相反的方向出发离开了。

    针对这突然的变化,李顺和老秦进行了紧急磋商,命令侦查人员进一步探听。侦查人员抓到了两个舌头,带回指挥部进行审问,舌头供出的情况竟然和原来指挥部的预测大相径庭,他们说缅军根本就没有进攻革命军的作战计划,这次开过来的携带重炮的加强营,是来这里换防的,接替现在驻扎的部队,这个营到达后,原来驻扎的部队就离开了,而那个仰光开过来的加强连,是专门护送伍德来这里的,伍德跟随那个加强连一同到了营地。得知这些新情况之后,老秦又派出人员进一步核实,似乎果真是这样,原来的驻扎部队已经离开了营地,新来的部队正在正常驻扎,没有丝毫准备作战的迹象,而那个加强连,正在营地大吃大喝。

    李顺和老秦针对新情况商议了半天,无法判断目前局势的真实动向,舌头的话可信度不知能有几分,但缅军的一个营开拔离开却是真实的。他们最后决定,如果政府军无意招惹革命军,那革命军就决不能主动进攻他们,在不能确定政府军真实意图的情况下,决定撤销主动进攻计划,还是将部队撤回到原来的防线,还是采取原来的防守计划。

    于是,计划又再次修改,潜伏部队又悄悄后撤,回到原来的防守阵地,严密监视着缅军的动向。特战分队扔潜伏在原地,随时待命。

    部队刚刚撤回不久,李顺和老秦正在指挥部分析敌情,突然有人报告,部队防线前沿来了一个人,自称叫伍德,要面见总司令。

    听闻此事,李顺和老秦都大感意外,伍德竟然一个人单枪匹马亲自到了防线前沿,而且指名要见李顺。据汇报人描述的那人模样,果真是伍德。

    简单思考之后,李顺决定亲自到前沿去迎接伍德。于是,李顺直接从指挥部出来,到了前沿阵地,果真看到了伍德,他果真是自己一个人来的。

    反应很快的李顺立刻命令部队列队迎接伍德,向伍德行持枪礼,既然伍德敢单枪匹马来这里,自己也不能失礼了,何况,伍德怎么说也是李顺的教父,他对李顺心里的影响不是一下子能抹去的。

    于是,伍德受到了李顺简单而隆重的欢迎,李顺仍旧恭敬地称他为将军。接着,在卫兵的护送下,李顺和伍德一起直奔大本营的总司令部……

    李顺和伍德去了司令部之后,老秦命令部队继续在原地防守,继续保持高度警惕。

    到达司令部,伍德首先向李顺表示了亲切的慰问,为他不久之前在清迈遭受的那次未遂暗杀事件,信誓旦旦地表示他一定会努力想办法帮助泰国警方找到实施暗杀事件的真实元凶,一定要为李顺报仇。李顺当即做涕零状向伍德表示了真诚的谢意。

    然后,伍德告诉了李顺此次他来缅甸的目的,首先是专门为了李顺来的,来看望李顺慰问李顺的,说他听闻那次李顺被暗杀未遂的消息后,震惊心痛不已,关切不已,夜不成寐,执意要亲自来看望他。于是这次专门取道仰光来金三角探望。其次,他这次来是顺便为了阿来之事,说阿来受他的派遣来缅甸联系玉石生意,不曾想刚过边境关卡就被缅甸警方抓获,因为阿来在泰国有过不少人命,受到国际刑警的追捕,缅甸警方抓获阿来之后准备将他移交给泰国警方,他于是先去了仰光,通过日本大使馆的人出面斡旋,打通了缅甸军政府大员的关系,花了不少钱,保住了阿来,阿来不再被移交给泰国警方,已经悄悄回到了大陆。阿来走了之后,伍德决定来金三角看望李顺,受了伍德不少财礼的缅甸军政府大员为了表示热情,专门派出一个加强连护送他到了附近的缅军营地,适逢缅军换防,到达营地之后,伍德谢绝了他们的继续护送,执意要自己单独来这里面见李顺……

    伍德说的十分合情合理,李顺听得似乎十分相信,再次向伍德表示感谢,同时热烈欢迎伍德来这里做客视察,然后在伍德要求下,李顺还亲自陪同伍德在大本营转悠了半天,一起吃过饭之后,伍德随即提出告辞,说还要当夜赶回仰光处理其他要事。于是,李顺亲自护送伍德回到了缅军营地前,伍德随即就在加强连的护送下连夜开拔往仰光而去……

    伍德离去之后,李顺和老秦经过商量,对收集的情报进行了再次慎密分析,确定此次作战计划取消,决定将部队撤回到原来的驻防地,撤除一级战备状态,改为二级战备,各驻外机构的作战计划也随之暂时取消,一切暂时恢复到原来的状态……

    似乎,这一切都没有发生,似乎,这一切只是一场虚惊。

    关于这次计划作战行动的整个过程以及伍德飘忽不定的诡异行动,老秦单独给我发来了电文,做了如下分析:

    第一,虽然政府军没有真的向革命军进行进攻,但不能认为他们本来就没有这个计划,完全有可能是伍德出钱同时通过日本人进行撺掇,让缅甸军政府出动兵力一举剿灭革命军以及李顺,伍德想借助李顺被暗杀未遂惊魂未定的时候发起进攻,这附和军事常理和规则。

    同时,革命军在金三角越做越大,虽然革命军和缅军保持着表面上的和谐关系,但革命军已经成为缅甸军政府的一块心病,他们必除之而后快,但因为政府财力捉襟见肘,有心无力,现在有伍德出钱资助,自然是何乐不为的好事。在除掉革命军以及李顺这一点上,伍德和缅甸军政府是有着共同的利益的,是不谋而合的。

    同时,因为李顺前段时间将缴获的大宗毒品全部输入到了日本,自然也引起了日本人的不安和愤怒,他们自然也想借助缅甸军政府的力量铲除革命军和李顺。于是这三股势力就拧成了一股针对革命军的力量。至于缅军的换防,是值得推敲的,接替来换防的部队为什么要携带重炮?换防不是作战,为什么要在夜间?护送伍德来金三角,犯得上用一个机械化加强连?这些都是可疑之处,都说明缅军的行动带有一定的目的。

    至于缅军为何突然改变了行动计划突然真的搞起了换防,至于那个加强连为什么真的成了护送伍德的队伍,老秦分析说估计可能有两个原因,一个是缅军的行动被革命军提早觉察,革命军严阵以待做好了一切迎战准备,凭借革命军的实力,缅军没有足够的把握将革命军一举剿灭,甚至革命军准备主动进攻缅军的消息他们也有所觉察,感觉此次行动取胜的先机已经丧失,与其冒险,不如取消。另一个原因,那就是老秦早已有意无意通过一些渠道放出风去,一旦革命军遭到进攻,不单驻仰光的日本大使馆会遭受进攻,甚至日本驻东南亚各国的大使馆都会遭受恐怖袭击,甚至日本人在东南亚各国的侨民都会遭受绑架和暗杀,日本人的情报机关一定会得知了这些消息,日本政府一定会为此感到极大不安,这样做的代价太大,他们承受不起,于是他们会通过一些渠道给缅甸军政府施加外交上的压力,军政府权衡利弊,自然不想因小失大,于是紧急取消了这次行动。这一点恐怕是主要的。当然,也不派出伍德会担心自己在星海的大本营遭受突袭,担心自己的一些机密被外泄……

    换句话说,正是因为革命军早有防范,以及在此期间采取的一些真真假假的行动措施,军事防备得力,情报准确,心理战有效,才会将此次大规模的武力冲突化解。

    第二,关于伍德这段时间的诡异行动,老秦认为,伍德说阿来到缅甸是联系玉石生意显然是扯淡,伍德采取的这些看似互相矛盾忽而公开忽而神秘的行为,其实就是想迷惑李顺,让李顺摸不到他的真实意图,一方面他或许是想借此耍弄李顺,虚张声势,制造紧张气氛,但这种可能性不是很大,另一方面他是打着探望李顺释放阿来的名义来仰光来金三角,来到革命军营地,亲自面见李顺,试探李顺到底有没有死,或者是受了重伤,如果李顺死了,他就可以放开手脚干,如果李顺没有死,那他正好借此慰问一番,在道义上占上风,同时也是对李顺来一点恐吓和警告,让李顺知道他的能量,知道他是有足够的能力在金三角地区调动一定的武装力量的,知道他和缅甸军政府的关系是不一般的,一个加强连护送他就是个验证。再次,即使这次军事行动暂时放弃,他也想亲自来看看李顺的实力,看看李顺到底有多少家底,摸摸李顺的虚实。

    所以说,伍德此行带有多重目的,虽然军事行动没有成功,但他也还是有所收获的,他采取的那些诡异行动,干扰了李顺的判断,迷惑了李顺的视线,引起了李顺的不安,他知道自己在李顺心里的位置,他知道自己是能让李顺感到巨大心理压力的一个人,他知道他一个人到李顺的革命军营地李顺是不会拿他怎么样的,因为他摸透了李顺的性格和脾气。在伍德进入革命军营地之后,老秦悄悄建议李顺将伍德扣押在这里,但遭到了李顺的严词拒绝,说这样做是不仁不义为天下人所不耻的行为。这就是李顺的性格,他的性格决定了他的行事方式,而伍德显然知道李顺的性格,不然他是不会大摇大摆独自来到这里的。甚至在伍德走的时候,李顺还送了他一箱金砖,作为对他亲自来这里慰问探视的回报。不管李顺对伍德心里怎么想,但是在面子上,他还是做得有礼有节,不失一点道义。

    老秦分析的这两点,十分合情合理,十分合乎实际,显然,老秦是对整个局势有着全面掌控和布控的。我十分赞同老秦的一些列分析。

    看完方爱国给我的一沓电文,我点燃一支烟,慢慢吸着,沉思着……

    如此说来,此次一触即发的大战就这样化解了?如此说来,革命军又化险为夷了?如此说来,伍德这段时间的诡秘行为都得到了某种程度上近乎合理的解释?如此说来,伍德虽然此次仰光金三角之行有所斩获,但其主要目的还是没有达到?

    我紧皱眉头思考着,如果真的是如老秦分析的那样,伍德此次没有得逞,那么,下次呢?只要伍德有了这种渠道和心思,他会轻易放弃自己的目的和意图吗?

    如果真的还有下次,那么,下次会在何时呢?又会以怎么样的方式出现呢?

    这样想着,刚刚有些轻松的心又紧绷了起来。

    或许,我不该想这么多,或许,我想得太多了,或许,我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或许,我把伍德想得太牛逼了,或许,我该让自己有得过且过的心理,那样起码会过得简单些轻松点。

    抬起眼皮,方爱国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将电文收起,看着方爱国:“没事了……”

    方爱国点点头。

    “只是暂时没事了……”我又说。

    “嗯……”方爱国又点点头。

    “建国新华大军他们呢?”我问方爱国。

    “还在外面,还处于临战状态,还没有撤回来……”方爱国说。

    “为什么还不撤回来?”我说。

    “没有副总司令的命令,怎么能擅自行动呢?”方爱国说。

    我不由心里苦笑,靠,这家伙,这会儿又把我的话当圣旨了。

    “叫他们回来吧……好好休息休息,睡个好觉……”我说。

    “好的……”方爱国接着就摸出电话……

    我这时又感到了轻松,那边军事行动一取消,我这边也不用行动了,我也不用因为要和方爱国他们发生矛盾而纠结了。想到因为冬儿差点和方爱国他们发生冲突,我心里还真有些蛋疼和后怕。

    方爱国打完电话,我对他说:“没事了,你也会去休息吧……”

    “嗯……”方爱国答应着,却没有动弹。

    我看了方爱国一眼,又点燃一支烟。

    方爱国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有什么话,说——”我说。

    “那个……易哥……副总司令……”方爱国的声音有些支吾:“现在没事了……不用在星海搞行动了……”

    “是的,废话!”我说。

    “那个……关于我们要对冬儿采取行动的事情……关于我那天和你的那个对话……不知……易哥会不会对我有意见……”方爱国的神情略微有些不安。

    我抬起眼皮看着方爱国:“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在冬儿的问题上,我严格执行大本营的命令,对你说我首先要服从总司令的那些话,易哥会不会有什么其他的想法……”方爱国说。

    “你说呢??”我看着方爱国。

    “我说……易哥是讲大局的人,是心胸开阔的人,一定不会有什么想法的……”方爱国说完,先自己笑了下。

    他笑得有些勉强,目光小心翼翼地看着我。

    我笑了下:“既然你这么认为,又何必说这些话呢?”

    方爱国说:“因为……因为……”

    “因为什么?”我说。

    “因为我发现四哥……”

    “发现四哥怎么了?”我的心一跳。

    “发现四哥在我们的人监视冬儿的时候似乎在监视着我们……似乎,他有一种意图……”

    “你以为他会有什么意图?”

    “会有阻止我们对冬儿行动的意图……”方爱国说。

    “哦……是吗?你是不是认为四哥的行为是我指使的?”我说。

    我的心里开始有怒气上涌,如果不是金三角那边的行动取消了,这边注定方爱国要对冬儿采取行动,注定他不会听我的指挥,注定四哥和我要和他们发生冲突,现在行动没有了,方爱国开始说这话,似乎他是担心我会对他个人有意见,似乎他在对我怀疑着什么。

    “不——不敢这么认为!”方爱国忙摆手:“我……我只是揣测一下……当然,我也可以认为四哥这么做是在暗中协助我们的行动,虽然他不是我们革命军的人,虽然他支持过革命军的事业……可是……但是……这次他的行为……,很怪异……我还是很有些疑虑……我充分怀疑他是想……”

    说到这里,方爱国突然住了口,有意无意看了我一眼。

    我突然心里感到隐隐的不安,为四哥,也为我。

    我看着方爱国,足足10秒钟没有说话。

    方爱国目光平静地和我坦然对视。

    我沈呼吸一口气,心中带着极大的不安,缓缓站起来,然后对方爱国突然猛喝一声:“方爱国,起立——”

    方爱国一愣,接着唰地站起来,站在我面前。

    “混账——”我狠狠心,咬咬牙,大喝一声,然后抬手一个巴掌就打了上去,正打在方爱国的左脸上。

    “啪——”声音又脆又响。

    我此时快速做了一个决定,决定强行镇一下方爱国,把即将会萌芽的不良势头压住。不让这苗头冒出来,不让方爱国把对四哥和我不利的猜测汇报到李顺那里去。不然,说不定会给我和四哥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带来不好的后果。

    此举很无奈,但又是必需的。

    方爱国咬紧牙根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方爱国——”

    “在——”

    “我打你你服不服?”

    “报告长官,我服——”

    “说说理由!”

    “报告长官,不知道理由!”

    “不知道理由为什么服?”

    “报告长官,长官训诫,不需要理由!”

    “那我告诉你理由……”

    “是——”

    “第一,你不该对四哥有任何怀疑,四哥虽然不是革命军的人,但是四哥一直在诚心忠心帮助革命军做事,一直在帮助李总司令做事,对于四哥,李总司令都要敬三分,从来没有过任何的怀疑,我更是如此……但作为你,竟然敢怀疑四哥……第二,你怀疑四哥就是怀疑我,就是怀疑总司令的用人,作为一个部下,和我这样讲话,你显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忘记了自己的职责,忘记了革命军的纪律……你现在知道理由了吗?”

    “报告长官,知道了!”

    “知道自己错在哪里了吗?”

    “报告长官,知道了!”

    “你打算把这事向大本营汇报吗?”我说。

    “报告长官,不——”

    “为什么不汇报?”我说。

    “报告长官,因为我错了,因为我不该妄自猜测四哥,因为我不该对长官不敬!”

    “发自内心认识到自己的错误了?”

    “报告长官,是——”

    “团结友爱,互助互帮,正大光明,互不猜测……是革命军条例第几条规定?”

    “报告长官,是第三条!”

    “尊重长官,绝对服从……是第几条?”

    “报告长官,第一条!”

    “既然都很明白,都很清楚,为什么要违反?”

    “报告长官,我错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今天的事情,即使你不汇报,我还是要向总司令亲自汇报的……在我们革命军的阵营里,是绝对不允许对长官随意猜测的,是绝对不允许对长官不尊重的,是绝对不允许随意怀疑革命军的同情者和支持者的……作为在星海革命军的最高指挥官,我有义务对你的言行负责,有义务将你的不当言行汇报给总司令……”

    方爱国脸上隐隐露出几分不安的紧张神色。

    “当然,作为你的直接长官,你犯了错误,我也有责任,负有领导责任,在给总司令汇报的同时,我也会向总司令进行检讨……同时,我也会为你做适当的开脱,争取不给你处分……”我又说。

    “谢谢长官,谢谢副总司令!”

    我看着方爱国紧绷的脸,眼里似乎带着几分憋屈,心里不由感到了一阵歉疚,我在这里人模狗训斥他,其实我自己心里最明白是怎么回事,我这是用堂而皇之的革命军条例纪律来打压方爱国,来遮掩自己的私心和虚心,是在借势压人。

    我知道自己这样做很无耻很卑鄙。

    但我没办法,虽然觉得自己对不住方爱国,但我知道自己此时必须这么做,只能这么做。

    为了四哥,为了我,为了李顺不对我和四哥有什么疑心,这真的是没有办法的无奈之举。

    我不由心里叹了口气,对方爱国说:“坐下吧……”

    “是,长官!”方爱国坐下来。

    我摆摆手:“好了,刚才那阵子是公事公办,过去了,还是叫易哥吧……”

    “是,易哥……”方爱国似乎一时还没有适应过来。

    我说:“虽然这次行动取消了,但兄弟们最近也一直很辛苦,明天开始,大家都轻松下……另外呢,我也犒劳下大家……”

    说着,我摸出一张银行卡:“这里面有100万,你带回去给大家分一下,他们三人每人20万,你呢,是负责人,40万,这也算是我代表大本营对你们的一点慰问……”

    我不由想用这100万来弥补下自己刚才打方爱国的歉疚,找回一点安慰。

    没想到方爱国没有接银行卡,唰又站起来,大声说:“报告长官,爱国参加革命军,绝不是为了钱财,只是为了追求理想,为了掸族人民的解放大业……爱国是如此,他们三人也是如此!”

    我一愣,看着方爱国。

    “长官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爱国就走了!”方爱国又说。

    我不由点点头:“你走吧……”

    方爱国接着转身就走了。

    我坐在那里,看着手里的银行卡,又发了半天楞,心里突然感到很尴尬很无地自容,感觉自己的思想境界比起方爱国差的太远。

    不管他所说的所谓理想追求是否正确是否光明,但起码他是有追求的人,而我呢,我现在有理想有追求吗?

    不由深深鄙视了半天自己……

    不由又觉得自己很对不住方爱国……

    突然心情很压抑和惆怅,心里很难过……

    这压抑惆怅和难过似乎有些装逼,但却是真实的。

    人啊,有时候真的很矛盾,

    人似乎总是在矛盾中度过的,总是在矛盾中为自己开脱着安慰着。

    第二天早上,接到大本营的最新消息:伍德已经离开仰光,战争警报全面解除……

    终于松了口气,中午的时候我给四哥打了个电话,把昨晚的事情详细说了一遍。

    四哥听完,许久没有做声。

    我也没有说话。

    半晌,四哥说:“那边暂时似乎没事了,这边似乎也暂时平息了……”

    “嗯……是的……”我说。

    “虽然他们暂时都没事了,但似乎你,却又要有事……”四哥说。

    “怎么了?什么事?”四哥的话让我心里大惑不解。

    “刚才,我看到海珠了……海珠到星海了……”四哥说。

    “什么……海珠到星海了?我怎么不知道?”我有些意外。

    “她现在正和曹丽在一起……”四哥说。

    “啊——”闻听四哥此言,我不由吃了一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