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上司的秘密易克秋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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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6 都感到很意外

    雷正的突然出现让我感到很意外,不单我感到意外,老李老李夫人秋桐都感到很意外,从他们脸上的神情就看出来了。

    当然,我和他们感到意外的原因不同,我的意外除了基于以前老李和雷正的恩怨关系之外,还有昨晚发生的一切,而这显然是他们三人所不知道的。

    我实在没有想到雷正此时会突然出现。

    我不由揣测雷正突然出现在这里的意图,特别是他身后还跟着一帮穿警服的人。

    难道雷正是来报复的?是来抓捕我的?还是……

    一瞬间,我的脑子里闪过了好几个念头,直直地看着雷正。

    老李在经过短暂的意外之后,神情变得镇静起来,不动声色地看着雷正,似乎,他正在快速琢磨雷正来这里的意图。

    老李夫人的脸色则有些难堪,还有些惴惴。

    秋桐在一时的意外神情之后,接着就神色沉静地看着雷正,

    雷正快速扫视了屋内的人一眼,在看到我的时候,短暂停留了不到半秒钟,然后就看着老李,脸上接着就笑起来,神情变得亲切而诚挚起来。

    “老李啊,今天我刚听说你身体不适住院了,这不,我一上班就带着局领班子成员还有局办公室、老干处的负责人来看望你了……”雷正笑容满面地走到床前,主动伸出双手和老李握手。

    接着他身后的几个人也都跟了进来,个个脸上带着笑意,一派和谐景象。

    我松了口气,我靠,雷正是来看望老李的,带着局领导班子成员和办公室老干处的负责人来来往老局长的。

    搞不懂雷正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秋桐也松了口气,看了看我。

    老李夫人又显得有些意外,似乎她没有想到一直想置老李于死地的雷正竟然会带人来探视老李。

    老李则迅速反应过来,靠着床坐着,摇晃着雷正的手,同样带着笑:“谢谢雷书记,谢谢雷局长,谢谢大家的关心……”

    然后,雷正身后的人逐个来和老李握手,都带着关切的表情问候两句,老李逐个表示谢意。

    场面越来越和谐越来越融洽了。

    随从把鲜花放在老李床头,雷正坐在老李身边,关切地看着老李,又看着老李夫人:“嫂子也在啊,哎——我刚刚知道老李身体不适住院的事,赶紧就带着大家来看望了,怎么样,老李,身体好些了吗?”

    老李说:“感谢雷书记和大家的关心,我只是血压一时有些升高,这会儿没事了,谢谢,谢谢组织上和同志们的关心……”

    老李夫人这会儿回过神来,说:“实在没想到,雷局长百忙之中能来看望老李……”

    雷正笑容可掬地说:“怎么说老李也是我们的老同事,也是公安局的老局长啊,老李病了,大家都很关心的,这不,今天在家的局领导班子成员都来了,除了他们,局办公室和老干处的负责人也来了,嫂子,老李是我们的老同事,老李身体不适,有什么需要局里出面和解决的问题,尽管提出来,一定尽最大能力满足你们的要求,一定要照顾好老李的身体……”

    老李再次表示诚挚的感谢,说:“没什么需要解决的问题,我的身体没什么大毛病,再过两天就可以出院了,因为我个人的身体耽误大家的工作,劳烦雷书记和大家亲自跑一趟,实在心里不安啊……”

    雷正说:“老李,你这么说就见外了客气了,关心老干部,这是我们的本分,我们大家也都有退休的那一天,谁也不能保证身体什么毛病都没有啊,你说是不是?”

    老李笑了下,大家也都笑着。

    然后雷正看着我和秋桐:“呵呵……秋总和易主任也来了……”

    我和秋桐看着雷正点了点头:“雷书记好……”

    似乎不需要解释我和秋桐为什么出现在这里,似乎雷正心里很有数。

    雷正和我还有秋桐简单招呼了两句,然后又继续和老李说话:“老李啊,最近我一直比较忙,这政法委和局里的事情都很多,有时候难免疏忽了对老干部的关心,这不,你都住院一天了我才知道,今天早上我狠狠批评了办公室和老干处的人一顿,他们的服务工作太不到位了,我要给你检讨啊……”

    雷正的态度热情而谦虚,亲切而温和,不知道老李和雷正关系内情的人看起来一定会觉得很感动。

    而老李竟然就真的显出几分感动的样子:“雷书记,你这么说我心里很感动,又感到不安,我这次只是个小毛病,没打算通知单位的,也不想给大家添麻烦,没想到你们还是知道了……我现在的身份和状况,能得到大家的关系和关切,我心里是十分感动的,还感到不安啊……”

    “哎,老李,你这么说就十分见外了,不管怎么说,你也是我们公安局的老局长,大家心里一直都很关心你的,不要顾及什么身份和状况,大家心里没有这么看的,在大家眼里,你就是我们的老局长,老局长身体不适,大家来看望是应该的……你们说,是不是?”雷正说着看看身后的随从。

    “是啊,雷局长说的在理,说的对!”大家笑着纷纷点头。

    雷正接着对办公室和老干处的负责人说:“你们两个记住了,你们要多关心多过问老局长的生活,老局长有什么要求,要及时解决好,要让老局长有一个安心幸福的生活,要保障老局长有一个良好的精神和身体状况……”

    “是,我们记住了!”他们忙点头。

    “老李,你看,要不要局里安排一个专人,安排一辆专车在这里陪护你呢?”雷正又看着老李说。

    老李摆摆手:“别,不用,谢谢雷书记的好意,不过实在是不需要了,我的身体很快就会康复,没什么大问题了,雷书记能有这话,我就很知足,这个人情,我领了……”

    “呵呵……看,到底老局长还是高风亮节,不肯给组织添麻烦,”雷正笑着,接着对办公室主任说:“你回头和医院那边打好招呼,要尽心医治好老局长的身体,要用最好的药,要安排最好的医护人员……”

    “好的!”办公室主任又点头答应着。

    老李夫人用复杂的目光看着雷正,站在一边没有说话。

    雷正似乎觉得表演地差不多了,站起来说:“老李,你安心养病,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一定要提出来,不要不好意思,不然,你老哥要是客气,我心里可是会不安的……”

    老李笑了笑:“好的,谢谢,一定,雷书记日理万机,你先去忙吧,大家都去忙吧,这里有我老伴在,大家放心好了!”

    雷正抬起手腕看了看表:“我呆会要开个会,老李,那我先走了,你安心养病啊,一定要养好身体啊!”

    老李说:“我一定不辜负雷书记的关心,我一定会把身体养好的,养地好好的。”

    老李这话似乎一语双关。

    然后雷正就告辞出去,一行人也跟着出去了。

    “小易,你替我送送雷书记!”老李说。

    老李没有说让老李夫人送,也没有说让秋桐送,只说了我。

    我跟了出去。

    “雷书记,我送送你!”我说。

    雷正看着我,笑了笑:“好……”

    大家往外走,我边走边看着雷正:“雷书记,昨晚熬夜加班了?怎么看你气色不大好呢。”

    雷正看了我一眼:“小易,我看你好像也一夜没睡吧……是不是你也和我一样加班熬夜了呢?”

    雷正此时的眼神变得犀利而阴冷,口气不咸不淡。

    我说:“雷书记的眼光看人真准!”

    雷正说:“你的眼光也不错!”

    我说:“不过,雷书记,昨晚发生了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

    雷正说:“不知道就对了,其实不光你不知道,我也不知道。”

    我笑了起来:“看来,雷书记,咱们的记性都不大好。”

    雷正狠狠咬了一下牙根,说:“小易,看起来你似乎很得意。”

    我忙不笑了,说:“不,没有,雷书记说错了,我没有任何得意的意思。”

    雷正发狠的表情让我的心里微微有些不自在,我知道雷正昨晚吃了大亏,他心里此时一定是恼羞恼怒的,他一定知道我参与了昨晚的事情,他此时一定恨不得把我撕成碎片,但他又有些有苦说不出,他不能让他的手下知道昨晚发生的真实的情况,他必须不能让他的手下知道。

    走到楼梯口,我站住,雷正也站住了。

    “不送了,雷书记!”我说。

    “嗯……”雷正面色阴沉地看着我,突然狞笑了一下,点点头,然后转身下楼。

    看着雷正一行离去,我的心里有些没有底了。

    回到病房,老李正神情严肃若有所思地靠在床头,老李夫人正在唠叨:“黄鼠狼给鸡拜年,这个雷正今天兴师动众带着一帮人子人来看你,明摆着没安好心,明摆着是来嘲弄奚落你的,明摆着是来看你笑话的……”

    秋桐站在一边,默默地咬住嘴唇,没有说话。

    老李看看我,眼神里又带着几分疑惑的目光,似乎他很奇怪雷正怎么会一大早突然出现在这里。

    老李所从事的职业和为官几十年的经历阅历以及敏感性让他对此感到了几分不寻常,他心里一定在琢磨这不正常的事情了。他显然不会像老李夫人想象地那么简单。

    我站在那里没有说话。

    一会儿,老李说:“小易,阿桐,你们上班去吧,去吧……”

    我和秋桐离开了病房,我的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心事,而秋桐似乎也满腹心事。

    回去的路上,秋桐说:“刚才这事,你怎么看?”

    我说:“或许就是老李夫人说的,雷正打着看病人的名义,实则是来显摆的,是来看老李笑话奚落老李的吧……反正他是没安什么好心……”

    “有这么简单吗?你觉得雷正仅仅会为了这个目的兴师动众来这里一趟吗?”秋桐说。

    “难道很复杂吗?”我在问秋桐,又似乎在问自己。

    “反正我感觉有些不大正常,但我又说不出哪里不正常……”秋桐说。

    “也许吧,老李和雷正的关系,局内人都清楚的,今天雷正突然来医院看老李,谁也猜不透雷正的真实意图,我其实也猜不透……”我说。

    虽然如是说,但我知道雷正今天的行为一定和昨晚发生的事情有关,没有昨晚发生的事情,他绝对不会来医院看老李的。

    难道他是来探虚实的?还是想从老李这里看出一些什么?或者,他另有更深的目的?

    我明白,雷正的高深城府,不是我和秋桐能猜透的,或许,此时,唯一能看透雷正的是同样城府很深的老李,但老李不知晓昨晚的事情,他也未必能猜对。而且,在和雷正的斗争中,他是雷正的手下败将,他的城府即使很深,比雷正还是稍逊一筹。

    听了我的话,秋桐沉默了,怔怔地看着车外。

    一路上我们都没有再说话,直接去了单位。

    坐在办公室,我点燃一支烟,把昨晚的事情从头到尾又过滤了一遍,琢磨着每一个细节和环节,又想到今天一大早雷正的医院探视,心里突然不由有些忐忑起来……

    不知道为什么忐忑,但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中午接到方爱国的汇报,李顺一行已经安全顺利回到冬训基地。

    我稍微松了口气,但心里依旧沉甸甸的,我知道雷正吃了这个大亏,受了奇耻大辱,他一定不会罢休的,虽然他今天早上表现地如此从容,但他的心里却一定是极度恼怒愤恨的,李顺一伙跑了,眼前能供他发泄愤怒的人就是我,说不定什么时候他抓住机会就会拿我来开刀。他一旦开刀,就不会是小事,就不会轻松,就不会让我不疼不痒。

    看来,最近一个时期,我要小心点,小心着了雷正和伍德的道。

    我暗暗提醒着自己。

    在昨晚的事件中,伍德自始至终没有露面,似乎昨晚的一切都和他无关。但我分明感觉到伍德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在关注着事件的每一个过程,甚至连雷正被挟持的事情也没有能瞒过他的视线。作为雷正来说,或许他会告诉伍德实情,或许他不会告诉,但不告诉不代表伍德不知道。我知道,在雷正和伍德之间,也不是铁板一块,雷正的一些事伍德未必知道,伍德的一些事,也未必会让雷正知晓,他们之间,也不是毫无保留向对方彻底敞开的,哪些会让对方知道,取决于他们各自的利益,他们之间,是典型的建立在利益基础上的合作,我绝对不相信他们之间会有真正的友谊,他们的所谓友谊,只不过是相互的利用与被利用的关系。

    又想到李顺问我和秋桐去丹东的事情,问我老李去丹东的事情,似乎,金景秀和金敬泽已经不知不觉进入了李顺的视线,李顺对老李突然的丹东靠山屯之行是满腹怀疑的,他既然没有从我这里得到一个完整的合理的答案,那么,他就一定会继续猜疑分析,至于他会想到哪里,会分析到哪一步,我不得而知。

    我知道,一旦李顺或者他妈知道了老李去丹东靠山屯的真实目的,那么,必将一起一场轩然大波。

    暗暗祈祷他们不会知道。

    不能让李顺和她妈知道,也不能让秋桐知道。

    不知不觉,在老李和老李夫人以及李顺之间,我站在了老李这边。

    感觉自己很矛盾,在老李和金景秀之间,我是站在金景秀那一边的,但此时,我却又站在了老李这边。

    我不知道自己是在维护老李的利益还是维护金景秀的利益。

    此次老李和金景秀没能相见,我不知道自己在其中到底起了什么作用扮演了什么角色,有没有起到关键的作用,扮演的角色光彩不光彩,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做错了还是做对了。

    但有一点我感觉很真实,那就是在老李和金景秀此次事件的整个过程,我一直觉得自己的心里充满了残忍和冷酷。

    这种感觉让我很不舒服,甚至让我感到有些忧郁。

    一场惊心动魄险些触动惊天动地大战的事件就这样无声地平息了,似乎双方都没有得到什么,似乎双方都没有失去什么,似乎双方都在等待着下一次更惨烈更激烈的较量。

    只要不彻底分出胜负,较量就绝对不会停止。

    较量是你死我活的,我预感到在伍德和李顺之间,必定只能有一个人活着。至于谁能在较量中取胜,谁能最后活下来,目前来看是个未知数。

    至于我,似乎只是他们较量中的一粒棋子,一个被利用的工具,李顺想利用我,伍德同样也想利用我,我的命运最后如何,或许和他们之间较量的胜负结果无关,不管谁取胜,我的结果似乎都不会好。

    也就是说,我注定会是个悲剧。

    悲剧啊,马尔戈壁,我成了悲剧人物。

    不由为自己感到了巨大的悲哀。

    整整一天,一直沉浸在自我酿造的悲观情绪之中。

    下午在参加集团中层干部会议的时候,看着参加会议的赵大健和曹腾还有曹丽,看着主持会议正在讲话的孙东凯,我心里甚至在想,一直觉得他们的命运不会比我好,一直觉得他们会是悲剧的命运,但想想,或许我的命运甚至还如他们,我的最后的结局或许还不必他们好。如此,以前我对他们的看法似乎有些张狂了,有些自我感觉良好了。

    心不在焉地开会,不经意间看了曹腾一眼,看到他正目不转睛地看着我。

    我的心一跳,随即冲他笑了下。

    曹腾也冲我笑了下,笑得十分自然。

    曹腾最近似乎一直很风平浪静,一直很安分守己。

    在集团里,曹腾一直是我感觉最能看透却又最看不透的人,无论他在我面前表现地如何谦恭如何恭顺,我始终都难以打消对他的戒备和疑虑。我其实感觉他的城府比我要深,深不少。但这种感觉又常常让我困惑,因为我很难明确地感受到这一点,曹腾的作为似乎一直在有意无意冲淡我的这种感觉。

    这种感觉让我烦恼。

    赵大健最近也很平静,似乎一直在兢兢业业做自己的印刷厂厂长,刚刚结束的经管办和审计科联合进行的摸底,竟然就没有发现印刷厂在财务方面有什么违规的地方,这让我有几分疑惑。我不相信赵大健在这个肥缺上会不伸手,但却抓不到他的任何把柄。似乎,他小心多了,似乎,他对我一直是高度提防的,他的经验和阅历足以让我抓不到他的小辫子。

    当然,他提防的不仅仅是我,还有秋桐,甚至,还有铁面无情对孙东凯也不放在眼里的季书记。

    没发现他的违规之处,不代表他没做什么,只能说明他更狡猾了。当然,他的狡猾未必不是他自己那个做到的,或许背后还有孙东凯的指点,甚至背后还有其他人的配合和协作。赵大健和孙东凯的利益是紧密相关的,他在捞取巨大好处的同时绝对不会忘记了孙东凯,当然,或许他捞取的好处没有孙东凯多,孙东凯拿大头,他拿小头,如此,只有这样,他才能安安稳稳做好自己的厂长。

    其实全国做报业经营的业内人士心里都知道,报业印刷的油水巨大,不说别的,光采购印刷机和新闻纸这两项,就有着不言而喻的好处,特别是新闻纸,报纸每天都要印刷,新闻纸需求量巨大,国内那么多家新闻纸生产厂家,用哪家的新闻纸,什么时候给货款,给多少货款,都是印刷厂厂长说了算,为了让自己家的新闻纸能被采购,为了能及时拿到货款,各家纸厂都会在印刷厂厂长身上使尽招数,其中的暗地交易自然少不了。

    一向嗜钱如命的赵大健在这个位置上,我不相信他会两袖清风,绝对不相信。

    还有曹丽,最近集团开始大规模要基建,作为总裁助理的她除了之前分管兼着的办公室,又被集团党委决定协助总裁分管基建业务,基建同样是资金进出巨大的项目,孙东凯让曹丽协助他分管基建,显然是有着自己的考虑,有着自己的目的。

    不知不觉,孙东凯在集团最关键资金流转最大最容易捞钱的位置,都安排了自己最信任的人来负责,当然,都是打着工作的名义来进行的,堂而皇之,正大光明,谁也提不出什么异议。

    我看着神情怡然的曹丽,看着正滔滔不绝在台上进行党员干部廉洁自律教育的孙东凯,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似乎永远都一副睡不醒模样的赵大健,心里不停地琢磨着……

    一抬眼,又看到了孙东凯身边目光冷峻的季书记,又看到了季书记身边神情淡定的秋桐。

    似乎,在集团里,两股势力的较量正在暗流涌动,正在积蓄待发,正在一派和谐中悄悄酝酿着。

    而我,似乎已经掺入其中,当仁不让地毫不犹豫地参与了进去。但似乎,我又身在局外,因为,我无法知道季书记和秋桐一直在捣鼓什么,也不知道孙东凯之流在弄什么动静,已经弄出了什么动静。

    会议结束后,我正要准备往外走,曹丽走到我身边:“易主任——”

    “曹总!”我看着曹丽:“有何指示?”

    “孙书记让你到他办公室去一趟!”曹丽说。

    “哦……”我点点头,随口问了一句:“孙书记找我什么事?”

    “好事,嘻嘻……”曹丽冲我挤眉弄眼了一下,故作玄虚地笑了笑,然后走了。

    我实在想不出孙东凯找我会有什么好事,直接去了孙东凯办公室。

    孙东凯坐在沙发上边喝茶边招呼我坐下,看着我说:“小易,关部长要出国考察学习,知道不?”

    “不知道!”我摇摇头。

    “呵呵……”孙东凯笑了笑:“真不知道?”

    我说:“在你告诉我之前不知道,现在知道了!”

    孙东凯继续笑:“嗯……你不知道是正常的,不过我早就知道了……关部长参加的那个学习班还要组织学员出国考察,本周六出发……”

    “哦……那不错啊,好事!”我看着孙东凯,猜不透孙东凯和我说这事的原因,本周五我要按照关云飞的叮嘱开车送谢非去省城和他会合,这个时候孙东凯和我说这事干嘛呢?

    “领导要出国,按照惯例,我们这做下属的总不能没有任何反应的吧……”孙东凯说:“我想了,本周五,我决定去省城给关部长送行,尽尽心意……”

    “嗯,要得!要得!”我说:“等什么时候你出国考察,我带经管办和发行公司的领导班子也给你送行,上行下效!”

    “呵呵,你能有这个心意,我很高兴,不过,现在不说那个,先说给关部长送行的事……”孙东凯说:“这次我去省城给关部长送行,不打算多带人,就只带曹丽,还有你!”

    说完,孙东凯笑吟吟地看着我,似乎在等我做出他预料之中的表情出来。

    我一听,懵了,我靠,做了——

    关云飞让我周五开车送谢非去省城,还让我不要对外人声张,怎么孙东凯要带着我去省城给关云飞送行了?这如何使得?他带我去,我怎么完成关云飞派给我的任务?

    此刻,我该怎么回复孙东凯呢?

    感觉有些棘手了,一时没有说话,看着孙东凯。

    “听到这个消息是不是很开心?”孙东凯笑着看着我。

    我理解孙东凯此时说这话的意思,是的,大领导出国考察,能有参加给大领导送行的机会,在官场来说,这是一个难得的机会和荣誉,这样的机会不是人人都能得到的,让谁去,说明领导眼里有谁,说明谁在领导的眼里位置重要,同时,在很多人看来,也是能和大领导接近的最佳时机,能和大领导接近,其意义自然不用说。这样的事情换了谁应该都不会拒绝的,都应该是高兴的,都应该是感谢孙东凯的。

    可是,我无法让自己高兴起来,我他妈的现在是骑虎难下,我需要找个合适的理由推拒孙东凯的盛情抬举。孙东凯一个党委成员都不带,只带我和曹丽,他似乎是要表明在他眼里只有我和曹丽才是他最信任的人,最值得在关云飞面前抬举的人。

    虽然我心里无法高兴起来,但此时,我必须要做出高兴的样子,做出受宠若惊的神态,这样才符合常理,才不会引起孙东凯的怀疑。

    于是,我立刻显出十分高兴十分受宠若惊的神态,看着孙东凯,激动地说:“有这么好能跟随领导给大领导送行的机会,我感到十分荣耀,十分惊喜!”

    “哈哈……”孙东凯大笑起来,似乎我的表现很让他满意,他说:“我就知道你会很高兴的……这次去给关部长送行,我只带你和曹丽,你该明白我的心思吧?”

    “明白,明白,”我激动地点头:“我心里实在是明白你对我的好的,能出席这样的场合,这充分说明了你对我的抬举和栽培……”

    “你能明白我的心思,我很安慰!”孙东凯说。

    “可是——”我皱了皱眉眉头。

    “可是什么?”孙东凯说。

    “可是我很为难!还有顾虑……”我说。

    “怎么了?有什么为难的?有什么顾虑?”孙东凯说。

    我继续皱紧眉头:“本周五,我约了一个重要的客户要一起吃饭,这个客户是我们的大客户,去年订了1000份报纸,我这次想借吃饭的机会给他做做工作,动员他订一万份晚报的……”

    “哦,这事啊,改个时间不就得了!”孙东凯说。

    “这个客户很难约的,架子很大,我约了他十多次,好不容易他答应本周五赏光和我一起吃顿饭,如果再一改时间,我就怕过了这个村没那个店了,一拖就过了元旦,那就完蛋了,而且,我还听说我们的竞争对手也在做他的工作,想把我们的报纸替换下来订他们的报纸……这事,你看……”

    “哦……是这样,这确实有点不好办……大客户是我们的上帝,万万不能忽视,更不能被竞争对手搞去,绝对不能失去……”孙东凯也有些犹豫了。

    “能跟你去省城给关部长送行,我求之不得,可是,这客户的事又那么巧赶在一起了……到底怎么办才好呢?”我说。

    “这就是让你为难的事情?”孙东凯说。

    “是的!”我点点头。

    “那你疑虑的又是什么?”孙东凯说。

    我说:“我的疑虑,其实是有些担心,为你担心!”

    “为我担心什么?”孙东凯有些不解地看着我。

    “给关部长送行,你带谁去参加,恐怕要事先给关部长打个招呼的吧,如果不打招呼,万一去了,万一关部长不喜欢不想看到的人出现在那个场合,那岂不是会对你不满吗?那对你岂不是不好?好事办瞎了……”我说。

    “这个你不用疑虑的,关部长对你是很喜欢的,我带你去他一定不会不高兴的,曹丽是我的办公室主任,她跟着我去,关部长也说不出什么的……”孙东凯松了口气:“不过,虽然这样说,你的考虑还是有道理的,你现在学会全面考虑问题了,学会替我分忧了……不错!”

    “虽然我也知道关部长对我印象不错,但毕竟出国送行这样的场合,参加的人范围很小,谁参加还是要事先和关部长打个招呼的好,不然,万一呢?毕竟,我和关部长和你的关系还不一样,我是你的直接下属,关部长毕竟还是隔了一层,平时也不怎么打交道,在我心里还是觉得你亲近,这年头,大领导的心思都不好猜啊,还是先给关部长打个招呼的好……”我说。

    “哦……”孙东凯沉思着。

    “其实我是绝对不想放过这个机会的,如果关部长真的能同意让我参加这样难得的场合,那我就再想想办法和那大客户沟通下,争取能改个时间再谈,如果他能同意,那就太好了,也不会影响工作,但首要的前提是关部长要同意我去参加这场合……”我继续说。

    我直接把皮球踢给了关云飞。我到底能不能该不该跟孙东凯一起去省城,关云飞心里是有数的,如果他能让我去,说不定干脆会让孙东凯一起把谢非带去,那我可就真的省心了。

    孙东凯沉吟了片刻,接着摸出手机开始拨号。

    我摸起孙东凯面前茶几的上的烟,点燃一支,吸了两口,看着他打电话。

    “关部长啊,我是东凯啊,呵呵……”孙东凯笑得很委婉:“是这样的,关部长,这不是本周六你就要出国考察吗,我想周五去省城看看领导,顺便给领导出国送个行……呵呵,关部长不必客气,领导要出国,我这做下属的想到给你送行是应该的,我主要是想表达下对你的心意,呵呵……”

    我凝神听孙东凯打电话。

    孙东凯继续打电话:“我想呢,我也不多带人去,人去多了,动静太大,对领导影响也不好,我就带两个人去,一个是曹丽,另一个呢,是易克,就我们三个人去给领导送行……关部长你看合适不?”

    我边抽烟边看着孙东凯,他脸上正带着谦卑的笑恭听关云飞说话。

    “哦……哦……”孙东凯使劲点头:“哦……是这样……领导是这样考虑的啊……嗯……好,好……领导考虑的很周到,那行,那我就不带易克去了,我就和曹丽两个人去好了……”

    我松了口气。

    “行,好,那关部长咱们周五晚上见!”孙东凯说完放下了手机。

    我脸上涌出失望的表情,甚至看起来很难过。

    “唉……”孙东凯叹了口气:“幸亏你提醒我给关部长打了个电话,他不让你去呢……”

    “为什么啊?”我做情绪十分低落状说。

    “第一,关部长说出国送行这事人多了不好,不需要来那么多人,说他其实最想见的是我,和我单独谈谈就很好,曹丽呢,既然是我的办公室主任,那跟着也不妨;第二,关部长强调了工作,他说他其实不是不想让你去,他甚至说好久没见你了,也想见见你,可是,他说现在是大征订时期,你的工作十分忙碌,肩上的担子十分重要,这个时候你不要全心全意投入到工作中去,能不参加的无关的活动和场合就不好参加,他说你做好大征订工作就是对他最好的送行,让我转告你,让你安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一定要完成今年市委下达的三级党报党刊征订任务……”孙东凯带着遗憾的表情说。

    我叹了口气:“说来说去就是不想让我去,讲那么多大道理,其实就是不想让我出席那场合呗……唉,孙书记,枉费你一片苦心啊,人家大领导不待见咱,不去就不去吧……不过,我还是很领孙书记这个情的……到底还是孙书记你对我好啊!”

    我此时心里已经断定关云飞第一不想让孙东凯顺便把谢非送去,第二他不想让孙东凯知道我要送谢非的事情。

    孙东凯听了我的话,宽慰地笑了下:“呵呵……小易,不要这么理解领导的一片苦心,关部长说的有道理呢……这从另一个侧面也说明了关部长对你的一片期望,对你的看重,你要这么理解才是啊。这次不去就不去吧,以后还有机会的,我会创造机会的。”

    我感激地看着孙东凯:“孙书记,你对我真好,我打心里感谢你。”

    “呵呵,你能明白我的心就好,我还是很安慰的!”孙东凯笑着。

    正在这时,曹丽推门进来了,一进门就直接说:“去省城要带的东西我已经通知财务部门了,走之前会准备好!”

    说完这话,曹丽才看到我。

    孙东凯不动声色地看了曹丽一眼,似乎有些不满她说话的唐突。

    曹丽接着不说话了,冲我笑了下。

    我的心里一动。

    然后曹丽说:“呵呵,易主任在啊,我刚才没看到!”

    我半开玩笑地说:“我可不可以理解为曹总目中无人呢?”

    孙东凯呵呵笑起来,曹丽也笑起来,说:“易主任此言我可不敢承受啊,我这个人一向马大哈,易主任可不要这么说!”

    “开玩笑呢!”我说。

    “就知道你是开玩笑的!”曹丽说。

    孙东凯这时对曹丽说:“本想带你们俩一起去省城给关部长送行的,可是关部长不同意,一来嫌人多动静大影响不好,二来呢,说易克目前的工作正在关键时候,不要脱身去干不相关的事情,所以,周五就我和你一起去了!”

    “哦……”曹丽带着意外的神情眨了眨眼,接着又流露出几分遗憾的神情。

    我知道曹丽为什么会遗憾,她说不定在盘算去了省城怎么找个机会和我搞猫腻,现在我去不成了,她的算盘落空了,所以会遗憾。

    “多一个人少一个人有什么动静大影响不好呢?关部长是多虑了吧?”曹丽嘟哝着:“周五去送行,周六就回来,又会影响什么工作呢?关部长是不是小题大做了啊?”

    孙东凯不满地看了曹丽一眼:“领导既然发话了,你多操的什么心?你质疑领导的话,合适吗?你有资格质疑领导的话吗?领导考虑问题比你周全多了,需要你对领导的指示说三到四吗?怎么一点脑子都没有,怎么说话一点都不过滤乱信口开河?怎么一点政治都不讲?”

    “额……”曹丽抿了抿嘴唇,看看我,不说话了。

    我这时站起来告辞。

    出门之后,看看门外没有人,我没有立刻离开,接着将耳朵贴近孙东凯办公室的门缝,听着里面的动静。

    “你这张嘴讲话怎么就不经过大脑思考呢?就不能看清有没有其他外人再讲话?”听到孙东凯训斥曹丽的声音。

    “易克不是你信任的人吗?他又是外人!”曹丽不服气地辩解着。

    “不错,他是我信任的人,但也不是什么事都可以让他知道的,你怎么一点数都没有呢?”孙东凯更加生气了。

    “不想让他知道,那你还打算带他去省城干嘛?”曹丽说。

    “带他去省城,未必就一定要让他知道我让你操办的事,明白不?”孙东凯说。

    “明白了,知道了……”曹丽说:“其实你就是想让他当个遮掩吧?”

    “知道就好,但也不需要了,关部长不同意他去,不去就不去吧!”孙东凯说。

    “可惜……”曹丽说。

    “你可惜什么?”孙东凯说。

    “没什么啊……”曹丽说。

    “我看你是心里有小九九吧?你他妈的是不是想打易克的主意呢?”孙东凯说。

    “你说什么啊,我怎么会呢?我眼里心里只有你,你怎么能这么说,你这么说不是冤枉人家吗?你让人家多伤心啊,没良心的……”曹丽撒娇嗔怪的声音。

    “哼……心里眼里只有我,你就扯蛋吧,你哄鬼去吧!”孙东凯说。

    “哎呀,你吃醋了?别啊,我其实不管做什么,都是为了你啊,小冤家!”曹丽继续撒娇。

    “哼……为了我?我这次到你到省城去给他送行,还不是为了你?就为了你这个内部粮票能名副其实,我靠了多大的心,你知道不知道?”孙东凯说。

    我的心一动,原来孙东凯带曹丽去省城也是有目的的,不仅仅是做陪衬。

    “知道,呵呵……我知道你为我付出的心血,我会好好报答你的,我会用身体好好伺候你的,要不,今晚我们去酒店开房吧,或者你来我那里……”曹丽的声音有些淫荡起来。

    我皱了皱眉头,继续听。

    “玩个屁,半个月没回家了,今晚再不回家交公粮,家里那口子就要翻天了……”孙东凯说。

    “你说你,半个月没回家,也没和我在一起过一次,你都和哪个女人鬼混了?家里的地荒了,我也闲置了,你最近到底又玩哪个女人了?”曹丽的声音醋意十足:“说,你是不是和秋桐勾搭上了?你是不是把她弄到手了?”

    “你他妈整天就是个醋坛子,我和哪个女人在一起你不用管,反正不会是秋桐……”孙东凯有些焦躁的口气:“唉……妈的,秋桐是没指望了,她一提拔到副处,我就知道没指望了……”

    孙东凯的声音充满了不甘和懊恼。

    “哼,她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凭什么提拔比我快,我看到她心里就难受……”曹丽的声音充满了无法掩饰的嫉恨:“早晚一天,我非制服她不可,我非让她知道我的厉害不可!”

    “你别不服气,她能力比你强了不止十倍,她长得比你好看不止一百倍,妈的,真可惜,你怎么就不能是秋桐呢?”孙东凯带着遗憾的口气。

    “你少长她的威风灭我的志气,你夸她对你到底有什么好处?她有我对你忠心吗?她能像我这样听你的话吗?”曹丽恨恨地说:“她不就是脸蛋长得好吗?有什么了不起的,她床上功夫能比我好吗?”

    “好不好要试了才知道!”孙东凯的声音有些暧昧。

    “试个屁,我看你就死了这条心吧,我看你是没机会了,”曹丽说:“我提醒你,你要小心她,秋桐最近暗地和季书记打的火热,我看他们俩说不定会捣鼓什么事,捣鼓针对你的什么事,你别稀里糊涂被人搞了,注意点吧!”

    “他们……他们……”孙东凯喃喃道。

    “我甚至怀疑他们有不正常的男女关系,你说会不会?”曹丽说。

    “这个……不会吧,我感觉他们俩都不是那样的人……”孙东凯说。

    “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你以为他们俩就一定是正人君子?我看未必,我高度怀疑他们俩会有什么勾当,哼,要是被我抓住现行,那我飞搞臭他们不可,只要抓住了现行,我要让他们俩身败名裂……”曹丽说。

    “嗯……注意严密监视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即使抓不到什么现行,总归也没有什么坏处!”孙东凯说。

    “这个你就不要操心了,我会安排的!”曹丽说。

    孙东凯沉默了片刻:“对了,你让采取准备了多少?”

    “按照你的要求准备的啊,十万!”曹丽说。

    “嗯……好,告诉财务要把账做好,不要出什么纰漏!”孙东凯说。

    似乎,孙东凯此次去省城给关云飞送行不是空手去的,是给关云飞带了十万块钱,算是关云飞出国的零花。

    这年头,领导出国下属给准备零花钱是常事,不足为怪。

    “放心,又不是第一次了,我会安排好的!”曹丽大大咧咧地说:“这次才区区十万,小意思,做账很简单,以前比这多的多的都弄得很稳妥,我办事,你就只管放心好了……”

    “好了,这事不要乱说,不要随便说!防止隔墙有耳!”孙东凯的声音放低了一些。

    我的身体一颤,忙无声快速离去。

    第二天,我和老黎一起喝茶。

    “小克,前天晚上,我听小季回来说半夜的时候人民医院附近的路口布满了全副武装的武警和特警,是知道是怎么回事吗?”老黎看着我慢条斯理地说。

    “知道!”我干脆地说。

    “哦……”老黎的眼皮跳了下:“怎么回事呢?可以告诉我吗?”

    “老李病了,住院,李顺回来看老李,被包围了,那些特警和武警是针对李顺的!”我说。

    “哦……李顺回来了……”老黎说。

    “是的,他带人在天华山那边的深山老林里搞什么冬训,听说老李病了,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回来探视,结果落入了雷正和伍德布下的罗网!”我说。

    “那后来呢?”老黎看着窗外。

    “后来他们的计谋没有得逞,李顺安全脱险了。”我说。

    “怎么脱险的?”老黎说。

    “抓住了雷正,威逼他把李顺他们带出了包围圈!”我说。

    “嗯……”老黎点点头:“看来,李顺差点就被搞掉……很玄啊!”

    “是的,很玄,差点就爆发一场火拼!”我说。

    “如此,你当时也在场了,也参与了整个过程!”老黎说。

    “嗯……”我点点头。

    “如此,雷正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是不会善罢甘休的了!”老黎说。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但很奇怪,雷正第二天一大早竟然带了局里的领导班子成员去探视老李,表示了关怀和慰问。”我说。

    “当时你也在场?”老黎转头看着我。

    “是的……”我点点头。

    “你知道的可真不少!”老黎说。

    “嗯……”我又点点头。

    老黎又看着窗外,神色有些严肃起来,良久没有说话。

    “说两句!”我说。

    “说什么?”老李看着我。

    “随便说!”我说。

    老黎看了我半天,说:“我给你讲个故事……”

    “嗯,讲吧!”我说。

    “一只火鸡和一头牛闲聊,火鸡说:我希望能飞到树顶,可我没有勇气。牛说:为什么不吃一点我的牛粪呢,他们很有营养。火鸡吃了一点牛粪,发现它确实给了它足够的力量飞到第一根树枝,第二天,火鸡又吃了更多的牛粪,飞到第二根树枝,两个星期后,火鸡骄傲地飞到了树顶,但不久,一个农夫看到了它,迅速的把它从树上射了下来……”

    “这是什么意思?”我说。

    老黎说:“这是生存之道:牛屎运让你达到顶峰,但不能让你留在那里。”

    “哦……”我不由心里一跳,确实,我感觉自己运气一直很不错,但不知道是不是老黎说的牛屎运。

    “再给你讲个故事:乌鸦站在树上,整天无所事事,兔子看见乌鸦,就问:我能像你一样,整天什么事都不用干吗?乌鸦说:当然,有什么不可以呢?于是,兔子在树下的空地上开始休息,忽然,一只狐狸出现了,它跳起来抓住兔子,把它吞了下去。”

    “这又说明了什么?”我说。

    “这还是生存之道:如果你想站着什么事都不做,那你必须站地很高,非常高。”老黎说。

    我沉思着,此时的我,站地并不高,甚至,我站地很低。

    “再讲一个!”我鼓励老黎。

    “一只小鸟飞到南方去过冬。天很冷,小鸟几乎冻僵了。于是,飞到一大块空地上,一头牛经过那儿,拉了一堆牛粪在小鸟的身上,冻僵的小鸟躺在粪堆里,觉得很温暖,渐渐苏醒过来,它温暖而舒服的躺着,不禁唱起歌来,一只路过的野猫听到声音,走过去看个究竟,依着声音,野猫很快发现了躺在粪堆里的小鸟,把它拽出来吃掉了。”

    “什么意思?”我看着老黎。

    “这还是生存之道,不是每个往你身上拉大粪的人都是你的敌人。也不是每个把你从粪堆里拉出来的人都是你的朋友,还有,当你躺在粪堆里时,最好把你的嘴闭上。”老黎说。

    我咧咧嘴,深思起来……

    “好要听吗?”老黎说。

    “要——”我说。

    “叫爹!”

    “老黎!”

    “叫爹。”

    “老黎。”

    “混小子。”老李无奈地说了一声,然后不说话了。

    我继续深思着老黎刚才那番话……

    分手时,老黎对我说:“小克,记住一句话:世界没有悲剧和喜剧之分,如果你能从悲剧中走出来,那就是喜剧,如果你沉缅于喜剧之中,那它就是悲剧。如果你只是等待,发生的事情只会使你变老。人生的意义不在于拿一手好牌,而在于打好一手坏牌。”

    听着老黎的话,我虽然有些懵懂,还是不由点了点头。

    老黎冲我微微一笑,离去。

    离开茶馆,我在马路上随意走着,路边的积雪还没有化完,走在上面发出咔嚓咔嚓的声音。

    正低头边想心事边走,突然有人挡住了去路。

    抬起头,看到了秦璐。

    “你……”我看着秦璐。

    秦璐微微一笑:“我怎么了?”

    “你还好吗?”我说。

    “还好……”秦璐淡淡的口气。

    “哦……”我一时不知说什么了,顿了顿:“你怎么在这里?”

    “我怎么不能在这里?”秦璐说。

    我干巴地笑了下:“也是,你可以在这里,只是我觉得很巧在这里遇到你。”

    “在哪里遇到都是巧,说是巧可以,说是不巧也可以。”秦璐说。

    “呵呵……”我又干笑了下:“你的身体怎么样了?”

    “好了,恢复地很好了,谢谢你的关心。”秦璐说。

    “其实,我心里一直觉得很抱歉,那天晚上……要不是我,你也不会受那么大的罪。”我诚恳地说。

    “过去的那事,就不要再提了,反正已经都发生了,再说这个也没什么意思……再说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有时候坏事说不定也是好事!”秦璐笑了下,看上去显出一丝狡黠。

    我没听懂秦璐这话的意思,看着她。

    “找个地方坐会儿,聊会儿,怎么样?”秦璐说。

    我点了点头。

    “到前面的那家咖啡厅吧?”秦璐指了指前面。

    “好——”我点点头,然后转身和秦璐一起走。

    我们默默地走着,走了一会儿,我有意无意地回了一下头,看到身后大约50米,有个戴口罩穿黑色羽绒服的人跟在后面,看起来是在闲溜达的样子。

    看到我回头,他两手插在口袋里,做若无其事状转头看着别处。

    我回过头继续和秦璐一起走,走了一会儿,又一回头,看到那人还跟在后面。

    我不再回头看,直接和秦璐去了那家咖啡馆,找了二楼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两杯咖啡。

    “这几天工作忙不?”我随口问了秦璐一句,然后看着窗外。窗外马路对过,我又看到了那个人,正站在路边的报刊亭旁拿着一份杂志翻看着。

    “在机关里混,整天就那样,说忙也不忙,说不忙呢,整天都有干不完的事……”秦璐说:“办公室的工作就是这样,细小而繁多,上传下达,当然主要还是为主要领导搞好服务……”

    “主要领导就是雷书记吧?”我说。

    “是啊,”秦璐点点头:“雷书记身兼两职,两头跑,政法委这边我们给他服务,公安局那边还有一套班子给他服务……”

    “雷书记可真忙啊,日理万机。”我不由自主用讥讽的口吻说。

    “忙也甘愿啊,权力大着呢,政法委书记兼公安局长,雷书记正在春风得意马蹄疾的时候啊!”秦璐说。

    “不错,看他那样就是很春风得意的样子!”我说。

    “不过,最近两天看他似乎有些不大快意的样子。”秦璐说。

    “怎么了?”我说。

    “听说是公安那边前天晚上开展了一项特别行动,深夜紧急部署,要清缴什么黑社会头子,听说还是个悍匪,武警特警出动了一大帮子人,还交代说这悍匪心狠手辣携带武器,不必活捉,只要发现就立刻击毙,按说部署的是很周全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一大帮子忙活了大半夜,最后一无所获,那悍匪竟然就在天罗地网下神不知鬼不觉消失了,这次行动是雷书记亲自部署的,最后宣告失败,你说他能开心吗?”秦璐说。

    “嗯,那他是应该不开心。”我说。

    “这两天他一直耷拉着脸,有事没事就想发火的样子,大家都不敢惹他,能躲开尽量不着他的面,躲不过去的只能硬着头皮到他面前去,我也不想没事找事,所以就抽空溜出来了……”秦璐说。

    “公安那边的事,和你们政法委有什么关系?”我说。

    “不行啊,他身兼两职啊,那边不痛快,很容易把火发到这边来啊……”秦璐说。

    “公安那边行动失败了,他没有查究失败的原因,没有追究什么人的责任?”我说。

    “没听说……既没有查究也没有追究。”秦璐说。

    “这好像很奇怪啊。”我说。

    “是有点奇怪,有点反常,听人说这次行动之所以失败,可能问题出在内部,公安内部有内鬼,但大家只是猜测,谁也没有什么明确的证据,没有证据的事,是不能拿到台面上来说的,我想,或许他们也许正在暗地追查吧……此次行动,听说雷书记还亲自带着警车开道,带了什么不知是同行还是领导的人来现场观摩,本想出一把风头的,结果呢……你想想,雷书记能不窝火吗?”秦璐说。

    “不错,换了谁是雷书记都应该很窝火的。”我点点头。

    “不说这个了,这些都是领导的事情,不需要我们操心。”秦璐说。

    我看着秦璐:“你这些天都在忙什么?”

    “忙什么?”秦璐迟疑了下,说:“忙工作……”

    “真的只是在忙工作?”我说。

    秦璐说:“我知道你想问什么……不错,这些日子其实我的主要精力没放在工作上,我没有忙工作,我在忙自己的事情。”

    我说:“忙到什么程度了?忙出结果了吗?”

    不由自主我又开始关心秦璐和关云飞谢非的事情了。

    秦璐看了我片刻,一时没有说话。

    看秦璐这神态,我有些后悔自己刚才不该问这话,他妈的,他们的事情与我何干呢?爱到什么程度就什么程度,爱什么结果什么结果,我主动打听这干嘛呢?这不是狗拿耗子多管闲事吗?

    我尴尬地笑了下:“对不起,我问了不该问的问题。”

    “我没觉得你不该问,你不要想多了……”秦璐说:“其实,我倒是觉得你主动问我这个,是关心我的表现,我心里其实挺开心的。”

    秦璐说她的心里开心,我的心里却不由暗暗叫苦。

    “其实,这件事,你了解我做事的脾气和风格的,我已经付出了这么大的代价,我已经走到了这一步,我当然是不能轻易罢休的,我绝不会轻易罢休的,我必将为自己的权利和利益而斗争到底……不管付出多大的代价,我都必须要取得最后的胜利。”秦璐的口气很果断。

    我愣愣地看着她。

    “当然,到目前为止,形势对我是很有利的,我一直处在主动的态势,我一直在掌控着事情的进展,主动权始终掌握在我手里,”秦璐说:“如果不出意外,我想,我不需要等到明年了,不用到2011年,我就能得到我想要的东西……”

    我的心里一沉,听秦璐这话,似乎,她又加紧了对关云飞的威逼,给他继续施加了高压,似乎,关云飞又给她做出了更加明确更加信誓旦旦的承诺,似乎,关云飞和谢非的路终于要走到头了,快要分道扬镳了,当然,他们要以怎么样的方式分手,谢非是否会痛快答应下来能否成全他们,我不得而知。我更不得而知的是关云飞心里到底是否真的愿意真的打算要和谢非分手,真的打算要和秦璐结婚?当然,如果秦璐拿肚子里的孩子作为砝码要挟关云飞,他似乎无路可退,毕竟在女人和仕途之间,依照关云飞的性格,他必定会选择后者。何况,说不定秦璐还知晓他的其他秘密。但秦璐知道他的某些秘密,难道谢非就不知道吗?惹恼了秦璐不好玩,激怒了谢非恐怕更会让关云飞感到恐惧。毕竟他和谢非在一起的时间更久,谢非知道他的某些隐秘之事会更多。

    秦璐之所以要急急火火给关云飞施压,显然是想在关云飞不知道孩子流产之前把生米煮成熟饭,快刀斩乱麻先达到自己的目的,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了。

    我隐约感到秦璐似乎把关云飞逼得有些过急了,年内就要搞定啊。

    秦璐看着窗外,沉默了半天,说:“其实我也是没办法,我必须要在关云飞知道我流产之前把这事搞定,纸包不住火,拖下去,关云飞早晚能知道我肚子里已经没有孩子了,所以,我必须要在年内解决这个问题……本周六,关云飞他们的学习班要出国考察,谢非一起去,我给关云飞下了最后通牒,出国回来之后,必须把此事了断,也就是说,在此次出国期间,关云飞必须要和谢非摊牌,不但摊牌,而且,必须要谢非答应离开他,不管他用什么办法,必须要这样……当然,他用什么办法是他的事,我只看结果,不问过程……”

    我的后背一阵冷意,看着秦璐:“真的……要到这一步了……没有其他选择了?”

    “是的,别无选择,背水一战!”秦璐的口气又很干脆。

    我点燃一支烟,默默地吸着。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卑鄙很自私很无耻很残忍很冷酷?”秦璐说。

    我看着秦璐,没有说话。

    “我知道你心里一定是这样想的,一定是这样认为的。”秦璐说。

    我苦苦一笑。

    秦璐沉默片刻,缓缓地说:“其实,我知道,人生几多无奈,几多感慨,几多繁杂,几多悲哀。喧嚣浮世,想要追寻的很多,能属于我的甚少,所以我不想为某些事苦苦纠结。我不会选择放下,不会坦然释怀;我不会选择安静,不会摒弃尘埃。我不想在在无数的挣扎后,才去大彻大悟,我知道,生活中最快乐的状态,就是在冷酷残酷严酷的生活中没有丢失自己,我不想丢失自己,我不想委屈自己,我不想怠慢自己,我想要给自己一个最真实的交代,这个交代就是——接受。”

    “接受什么?谁来接受?”我说。

    “接受这个事实,接受已经发生的事情,接受大家都不可改变的事实,”秦璐说:“谁来接受?我,关云飞,谢非,都要接受,当然,还有我们周围的大家……接受,是不可更改的结局。”

    我带着不可思议的目光看着秦璐,听着她的这番高论,似乎,她说的十分理直气壮,似乎,她的理由十分充足充分。但又似乎,她在用牵强的辩护和解释来掩饰自己内心越来越严重的焦虑和不安,这种焦虑和不安一直缠绕在她的内心,她无人可以倾诉,无人可以叙说,只能深埋在自己心里,一直没有机会得到释放。

    秦璐的精神压力其实是很大的,我感觉她似乎正在接近崩溃的边缘。

    似乎,不单是秦璐,恐怕关云飞的精神也快被秦璐给折腾崩溃了。

    似乎,谢非的精神状态也未必就很平静。

    秦璐继续说:“其实,在这世界,每个人都在争取一个完满的人生,同样,我也想要自己的人生完美无缺,我想要一个如意的婚姻,我想要一个真爱的有情之人,我想让自己的理想全部都能变成现实,然而,我也知道,这世界上没有绝对完满的东西。所以,有人说,有缺憾才是恒久,不完满才叫人生。还有人说,最好的境界就是花未开全,月未圆。给膨胀留一点升腾的余地,给单调留一点饱满的空间。但我不这么认为,我坚持自己的想法,我不想要任何遗憾和缺憾,所以,我必须要学会接受学会继续,接受,让离开的离开,让该离开的离开;继续,让继续的继续,让该继续的继续;改变可以改变的,接受不可以改变的。”

    我听得有些晕乎乎,说:“你的话似乎很有哲理,我听不懂。”

    “你听不听得懂这不重要,对你来说,只要明白我的心就好!”秦璐说着,伸出手,抓住我放在桌面的手,然后目光热烈地看着我。

    秦璐的目光很热,但手却很冷。

    我轻轻将手抽出来,看着秦璐说:“这样想,这样做,你真的认为你的人生就会很完美了吗?你真的以为大家都会这么认为吗?”

    秦璐看着我,轻轻出了口气,说:“我其实想告诉你一句话……”

    “你说。”我又点燃一支烟。

    “过好你自己的人生,不要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秦璐说。

    我一时语塞。

    秦璐继续说:“不要以自己的标准来要求别人,也不要戴着有色眼镜看人。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喜好和个性以及人生价值。你看不惯的事情,并不是不好。借用一句话:生物的种类逐渐减少,而人的种类再逐渐增多。无论什么人或事物,存在既是合理的。你不必看不惯,要学会用欣赏的目光来看待世界。一件事,设计再完美,因评价标准不同,总有美中不足;一个人,长得再标致,因审美层次差别,总有缺陷存在。行走在苍茫世间,我们都努力让自己完美,可更多时候,我们感受到的是不完美的遗憾。金无赤足,白壁微暇,只要我们渴望过,追寻过,就要笑视和淡然那些不完美,因为不完美,我们才最真实。”

    “你在为自己的所作所为辩护!你在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一个合理的理论基础和依据!”我说。

    “是又怎么样?”秦璐说。

    “其实你自己也知道这些所谓的理论依据很牵强!”我说。

    “你觉得牵强吗?”秦璐说。

    “是的!”我点点头。

    “但我不这么觉得!”秦璐说。

    “你有没有这么觉得自己心里有数。”我说。

    秦璐的目光有些闪烁,喃喃地说:“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我没什么意思,我无法左右你,你是独立的个体,你有你的想法和思维,你只可以让自己去左右自己,但我想提醒你,凡事不要过了……”我说。

    “过了……过了那又怎么样?”秦璐说。

    “过了……过了就会适得其反!”我说。

    “我过了吗?或者,你认为我做错了什么吗?”秦璐说。

    “是的!”我点点头。

    秦璐沉默了,低头不语,半晌说:“如果,真的是过了,真的是错了,那也是一开始就错了,一开始的错造成了现在的过,即使一开始是错的的,但现在也无法回头了,错了就继续错下去,继续错下去才是正确的选择,才是对的,事到如今,没有回头路,如果回头,那就是死路……”

    看着秦璐,我缓缓地说:“想不想听我说两句!”

    “想!在我面前,你说什么都可以,说什么我都不会责怪你,言之无罪,说吧!”秦璐冲我一笑。

    我说:“其实,我一直觉得,人生最大的痛苦,是想得到和怕失去;人生最大的践行,是管住嘴和迈开腿;人生最大的见地,是没什么和算了吧;人生最大的彻悟,是怎么来和怎么去;人生最大的幸福,是己身安和心亦宽。我曾经说过,人活一辈子,开心最重要。要拥有健康的体魄,在快乐的心境中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安全地实现自身价值,这是人生最大的幸福。好景不常在,好花不长开。人生短暂,好好地去珍惜它,善待它,把握它吧……人就这么一生,没有浮生若梦,所以让我们从微笑开始。别再为错过了什么而懊悔。你错过的人和事,别人才有机会遇见;别人错过了,你才有机会拥有。人人都会错过,人人都曾经错过,但真正属于你的,永远不会错过。秦璐,我承认你很坚持很坚强,但坚强,不是面对悲伤不流一滴泪,而是擦干眼泪后微笑着面对以后的生活。其实,我想说,有些事,对你来说,一切都已结束,或者,你可以认为,一切都才开始……”

    “你说的很含蓄,但即使很含蓄,我也能听出你话里的意思,你在劝阻我,是不是?”秦璐说。

    我说:“你可以这么认为。”

    秦璐说:“我想说,人生这部大戏,一旦拉开序幕,不管你如何怯场,都得演到戏的结尾。”

    我一怔,看着她。

    秦璐继续说:“既然人生如此,那么,在戏中,很多人都会犯一个错误,就是总把希望寄予明天,却常常错过了今天。过去不会重来,未来无法预知,我唯一可做的,就是不要让今天成为明天的遗憾。人生没有预演,我迈出的每一步都应是弥足珍贵,步履芬芳。如果不向太阳索取微笑,温暖仍在太阳那里,但我会笑得更加自信从容;如果转过身去发现了自己的影子,适当的躲让,阳光便可穿越心灵,温暖每一处身后的角落;如果摊开的掌心不能点落蝴蝶,那就紧握成拳挥动臂膀,给予力量;如果我不能够微笑得灿烂,那就将脸投向灿烂的阳光,与阳光一起微笑,烂漫。你不会知道,有这么一个人,会因为你的微笑而感觉世界灿烂……”

    我怅怅地听着秦璐的话。

    秦璐继续说:“……红尘中,有太多的不如意,也有太多的无奈,我只是其中的微粒。我知道,自己悄悄地来,势必终有一天要悄悄离开。或许能拥有烟花般灿烂的一瞬,也是一种美好,也是一种永恒,但我更情愿相信,能静静地守望自己的幸福,那是一种美好。如果我不快乐,那我就会出去走走看看,世界这么大,风景很美,机会很多,人生很短,我不要捲缩在一处阴影中。郁闷时,我蹲下来抱抱自已,但我不会轻易原谅别人,也不会轻易放过自己。我要自己笑得灿烂,我要令世界黯然;我即使忧伤,也要无比鲜艳。我不要自己的人生总在泪水中前行,酸甜哭辣百味尝尽,懂了泪水,就懂了人生……所以,我必须要坚持该坚持的东西,我必须让自己在坚强中愈发坚强,该属于我的,我必须要得到。你曾经说过一句话:人生就是奋斗,为了理想事业和爱情。是的,你说的很对,现在我就是在奋斗,为了我的理想事业和爱情,只是我奋斗的途径有些另类,和大多数人不同而已,但只要结果能实现,过程是无关紧要的……”

    我有些哭笑不得,摇摇头:“看来,我们是谁也无法说服谁的……”

    “不需要说服,事实会验证一切!”秦璐固执地说。

    “事实……你需要什么样的事实,事实又将会怎么样……”我喃喃地说,心里突然感到异常的烦躁,忽而又有些不安。

    想起一句话:人生就像坐火车,过去的景色那样美,让你流连不舍,可是你总是需要前进,你告诉自己,我以后一定还会再回来看,可其实,你再也不可能回去,退后的风景,邂逅的人,终究是渐行渐远!耐得住寂寞,才守得住繁华!

    正在这时,秦璐的手机响了,她忙接电话,原来是单位打来的。

    接完电话,秦璐冲我抱歉地笑笑:“办公室有事找我,我要先回去一趟。”

    “去吧!”我点点头,此时我感觉和她也正好没有什么可以谈的了,无话可说了。

    秦璐匆匆离去,我独自坐在那里品味着苦苦的咖啡。

    今天是周三,后天我就要带谢非去省城了。

    大后天,谢非就要和关云飞一起出国旅游。

    此次旅游,对谢非会不会是一次厄运呢?如果按照秦璐说的,那绝对是厄运。但不知为何,我却感觉有些心里没有底,直觉告诉我,谢非不是个愚钝的女人,她不会坐视秦璐肆无忌惮侵犯自己的,她不会坐视自己被秦璐搞掉的。

    谢非不傻,关云飞更不傻。

    秦璐似乎也不傻。

    那到底谁傻?那到底谁会在这场纠结难缠的博弈中成为最后的胜利者呢?

    我想不出。

    一会儿,突然又想起那个戴口罩的黑色羽绒服可疑之人,于是往窗外看去,看到马路对过报刊亭前的那人不见了。

    伸长脖子看看周围,还是没有看到那人。

    我皱皱眉头,怀疑自己之前的判断有些失误,或许那人本来就不是跟踪的,或许他就是个正常而普通的过路人,只是我自己多心了。

    我此时毫无觉察,一件令人震惊的事件,一场巨大的灾难正在缓缓降临。

    当然,秦璐也是毫无觉察的。

    当然,周围的人没有人能觉察。

    当然,那震惊事件和巨大灾难没有立刻爆发。

    在阴云正缓缓无声向我积聚笼罩的时候,我正坐在窗边喝咖啡。

    看看窗外,冬日的阳光依然灿烂,蓝蓝的天上飘着几朵白云。

    正在这时,我的手机响了,一看,是关云飞打来的。

    不知为何,最近只要一看到关云飞的号码,我的心跳就加速。

    特别是现在,秦璐刚从这里离开。

    “关部长好!”我接听电话。

    “易主任好!”电话里传来关云飞调侃的声音。

    “呵呵……”我笑了下。

    “在哪里?”关云飞说。

    我说:“在星海。”

    “废话。”关云飞说。

    “嘿嘿,在星海的一家咖啡厅。”我说。

    “和谁喝咖啡呢?”关云飞说。

    “和一个朋友,朋友刚走,就我自己在这里。”我说。

    “男朋友还是女朋友呢?”关云飞说。

    “怎么?关部长查我个人私生活?”我说,心里一阵隐约的不安。

    “怎么?心惊了?我随便问一句你就心惊了?”关云飞带着办开玩笑的口吻。

    “木有心惊,呵呵……”我干笑了下。

    “木有心惊那也是问者无意听者有心了?”关云飞又说。

    “哪里呢,关部长真会开玩笑。”我说。

    我此时想,不能告诉关云飞我刚和秦璐喝完咖啡,不能让他知道我和秦璐有什么接触。

    这是我本能和下意识的想法。

    “逗你呢,你就是和女朋友一起喝咖啡也没什么啊,”关云飞笑着说:“不好好上班,跑出来喝咖啡,我看你是不是太闲了啊?”

    “劳逸结合嘛。”我说。

    “今天是周几?”关云飞换了个话题。

    “周三。”我说。

    “周五有事吗?”关云飞说。

    “有事。”我回答。

    “什么事?”关云飞说。

    “周五要去省城,送我师姐去省城。”我说。

    “哈哈……嗯,很好,记性不错。”关云飞笑起来。

    “领导安排的事怎么敢忘记呢。”我说。

    “周五……东凯也要来省城,你知道不?”关云飞说。

    “知道。”我直接回答。

    “哦……”关云飞长长哦了一声,似乎有点小小的意外。

    “孙书记要到省城去给你送行,带着曹丽去。”我说。

    “嗯……”

    “本来是要带我一起去的,不过被你否决了。”我又说:“孙书记给你打电话的时候,我就坐在旁边。”

    “呵呵,原来如此。”关云飞笑了下:“你没意见吧?”

    “我当然没意见,是我撺掇孙书记给你打电话请示的。”我说。

    “哦……是这样……”

    “是的,孙书记把我叫到他办公室,告诉我他要去省城给你送行,要带我和曹丽一起去,我当时琢磨了下,这不是和你安排我的事冲突了吗?于是我就找了个理由,建议他先打电话给你请示下随同人员……”我说。

    “这么说,你是把皮球踢到我这里了。”关云飞说。

    “是啊,我当时没办法了,只能如此。”我说。

    “嗯……你没告诉东凯你要送你师姐来省城的事情吧?”关云飞说。

    “要是告诉了我就不建议他给你打电话了。”我说。

    “很好,你做的很好……”关云飞说:“我安排你的这事,你不要告诉任何人,这是我的私事,我不想让别人知道……”

    “我懂的。”我说。

    “东凯和曹丽会在周五上午出发来省城,你呢,下午出发就可以……到了之后,要注意不要撞见他们……”关云飞说。

    “好的,我会注意的。”我说。

    “我这样安排,你心里会不会感到奇怪?”关云飞说。

    我说:“没觉得奇怪。”

    “为什么?”关云飞说。

    “因为我就没想过这事,我只知道按照领导的安排去做事,至于原因,我没有想,我也不会多想。”我说。

    “呵呵,你个聪明狡猾的小东西……”关云飞似乎对我的回答很满意。

    “在领导面前,不敢说聪明,更不敢说狡猾。”我说。

    “呵呵,东凯要带你一起来省城给我送行,想过为什么吗?”关云飞说。

    “想过。”我说。

    “怎么想的?”关云飞说。

    我说:“这是孙书记对我的栽培和抬举,想创造一个我能和大领导接近的机会,制造一个我能和大领导亲近的场合。”

    “还有呢?”关云飞说。

    “木有了。”我说。

    “就没有想到你是被用来当遮掩打掩护的做陪衬的?”关云飞说。

    “没想过,也不敢想。”我说。

    “刚夸完你聪明你接着就变傻了。”关云飞说。

    “该傻的时候我必须傻。”我说。

    “这么说,你还是很聪明的喽,你其实心里是有数的喽?”关云飞说。

    “在领导面前,我永远是不聪明的,我再有数,也不能比领导有数。”我说。

    “哈哈……”关云飞大笑起来,笑毕,说:“行,小易,看来我没有白培养你,越来越会说话了,知道什么场合和什么人该说什么话……不错,就要这样,要学会有眼头,要学会察言观色,在官场,察言观色可是一项必不可少的本领,我看你进步很快。”

    “都是关部长栽培和教导的结果。”我说。

    “行了,别拍我马屁了,你拍或者不拍,我对你都是信任有加的。”关云飞说。

    “哦……”

    “知道为什么吗?”关云飞说。

    “不知道。”我说。

    “因为我对你性格和脾气的了解,因为我对你品质和能力的了解,还有,因为你和你师姐的这层关系……基于这些,我不信任你,还能信任谁呢?”关云飞说。

    关云飞的理由似乎很充足,但我听来还是觉得有些牵强,关云飞对我的信任能到几分,能到何种程度,我心里其实没有数,但我知道,他对我绝对不会十分信任的,毕竟,我和他接触不是很多,毕竟,我不是他核心圈子的人。

    我自己是这样认为的,不知他心里是不是这样以为。

    但我还是说:“十分荣幸和感谢关部长对我的信任,我必将不辜负关部长的信任。”

    “嗯……你能说这话,我还是很欣慰的。”关云飞说:“我今天给你打电话,除了提醒你周五的事情,还想提醒你一句,那就是周五送你师姐去省城的事,要避开所有人,不要让任何人知道,更不要在省城撞见东凯他们……”

    “好的!”我答应着,心里却有些想不明白,为什么关云飞要把此事搞得如此神秘兮兮,带老婆出国旅游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为什么他不顺便让东凯把谢非捎去呢?为何一定要麻烦我老人家亲自去送呢?

    想归想,但嘴上没说,既然他如此安排,那就执行好了。

    接完关云飞的电话,我坐在咖啡厅继续抽烟,琢磨着关云飞刚才给我打电话的真实用意,琢磨了半天,始终没有想透彻。

    又想到刚才和秦璐的一席谈话,想到即将出国的关云飞和谢非,想到他们三人之间一触即发的战争,不由有些心惊起来……

    又想到即将带曹丽去给关云飞送行的孙东凯,想到那天我偷听到的曹丽和孙东凯的谈话,孙东凯此次给关云飞送行,会给他十万的“零花钱”,这钱对于孙东凯和关云飞来说,不是个大数,甚至真的可以说是零花钱,但关云飞会不会接受孙东凯的孝敬呢?

    依照孙东凯、雷正、关云飞三人之间的微妙关系,关云飞会要这钱吗?难道孙东凯不明白这其中的关系?显然他知道。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给关云飞孝敬这十万块钱呢??难道他不知道关云飞会拒绝吗?

    或者孙东凯是这样想的:你关云飞要不要这十万都没关系,只要我的心意到了就行,让你知道我对你是有这份情的就行,让你知道你在我眼里心里是高高在上的就可以。如果是这样,如果关云飞不要这十万,显然这十万也不会回流财务,显然会成为曹丽或者孙东凯的零花钱,进了他们自己的腰包。而集团财务那边照样还会把账做的十分完整完美,看不出任何纰漏。

    如此想来,孙东凯带曹丽去省城的目的,除了给关云飞送行,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事情,那就是为曹丽办事,也就是孙东凯那天自己说的让曹丽这个内部粮票名副其实。或许这才是孙东凯带曹丽去的真正目的。毕竟曹丽是孙东凯最贴心的人,为孙东凯奉献太多,不光工作上鞍前马后出力,连自己的身体都给了他,不给曹丽办事,说不过去啊。

    而曹丽要想进步,关云飞是绕不开的门槛,关云飞这一关甚至是最关键的,整个宣传系统的干部,谁要想提拔,没有关云飞发话表态,都是不可能的。虽然关云飞目前在省城学习,但他始终遥控指挥着部里的一切,部里的大小事都得向他汇报,宣传部下属各单位的动静,他也一直在紧密关注着。

    这样想来,孙东凯这次带曹丽去给关云飞送行,真实目的就是想给曹丽争取一个进步的机会。毕竟曹丽担任总裁助理时间也不短了,当初和秋桐一起提拔的总裁助理,秋桐早就成为正儿八经的副总裁了,曹丽还一直在原地踏步走,这让一直对秋桐嫉妒怀恨一直想压住秋桐风头的曹丽心里如何能受得了呢?

    同时,从孙东凯的角度来说,秋桐的翅膀越硬,他就越难以控制住她,而要制衡秋桐,最好的人选非曹丽莫属,但曹丽目前的级别和职别都比秋桐差了一个档次,不是一个级别的,制衡起来显然是很不方便很不得心应手的。要想让曹丽能制衡住秋桐,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曹丽和秋桐平级,把曹丽提拔起来。当然,除了制衡秋桐,提拔曹丽的好处还有很多,曹丽是孙东凯的心腹,她如果进了党委班子,那对孙东凯的好处不言而喻,对增强孙东凯在集团党委说话的力度会更加有利,对他和季书记之间的暗斗也是一股重要的力量。

    如此,提拔曹丽,好处多多。而要想让曹丽提拔起来,必须要经过关云飞这一关,这是最关键最重要的一关。当然,也不排除孙东凯在其他部门其他领导面前做了工作,但即使其他方面的动作都做好了,只要执掌宣传大权的关云飞不点头,一切都白搭。除非市委书记乔仕达硬压着关云飞点头,但这种可行性极小,乔仕达不会这样做的。

    我不由有些疑惑,孙东凯如此心急往上争取提拔曹丽到底为什么?集团党委的职数是固定的,目前职数都满了,曹丽怎么提拔怎么进党委班子呢?还有,按照干部提拔条例,曹丽担任正科级的年限似乎也不到,除非破格,不然也是提拔不起来的。还有,就凭他和雷正的关系,孙东凯难道就不怕在关云飞面前碰钉子??他以为关云飞那一关好过?关云飞会给他这个面子松开口子提拔曹丽?

    对我来说,此时,关云飞的态度是个迷,第一他会不会接受孙东凯孝敬的十万零花钱,第二他不会给孙东凯面子提拔曹丽。

    接受这十万,等于是他让孙东凯抓住了受贿的把柄,按说关云飞不傻,是不会接受的。提拔曹丽,等于增加了孙东凯在集团党委的力量,等于是在给自己设绊脚,按说关云飞不会那么糊涂。

    可是,这只是我的想法,我的想法似乎十分直接十分简单,关云飞会不会想得更深远呢?或者,关云飞会不会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会不会将计就计呢?

    带着无法释怀的困惑,晚上,回到宿舍,我打开电脑登陆扣扣,她在。

    “过来——”我说。

    “额……干嘛?”她说。

    “问你个事!”我说。

    “问吧。”她说。

    “集团领导层,最近是不是要有人员变动?”我说。

    “什么意思?”她说。

    “问你呢?集团党委班子成员最近是不要动一动?”我说。

    “你的消息倒是很灵通,怎么知道的?”她说。

    “猜的。”我说。

    “你真会猜。”她说。

    “看来是真的了。”我说。

    “过了年,市里有一批到了年龄的正处副处要退二线,相应地要提拔调整一批干部,数量不多,算是微调……我们宣传系统,市广电局有一个分管新闻业务的副局长要退二线,听说市里的意思是要从我们集团调一个懂新闻业务的副总编过去……”她说。

    我明白了,我靠,原来如此,调一个副总编走,正好空出一个党委成员的名额来,孙东凯真会利用时机啊,抓住这个机会把曹丽提拔起来填进去。孙东凯现在要做的是尽力从集团内部提拔,不要从外面派进来其他人。集团的副总编好几个,副总裁却只有秋桐一个,如果提拔起曹丽,显然是可以让她担任副总裁的。

    “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她说。

    “随便问问……”我说。

    “随便问问?我看不是吧。”她说。

    “呵呵……我们集团要是空出了一个党委成员的名额,那么,你猜谁会来填补呢?”我说。

    “这个猜不到,这是要由市委决定的,此次市里要提拔调整一批人,退几个提几个,同时调整一下,这要由市委常委会来决定呢。当然,虽然说是市委常委会决定,但我们宣传系统的人提拔调整,当然还是要尊重关部长的意见,虽然他在省里学习,但还是要必须征求他的意见的,甚至,他的意见会起到十分关键的作用。”她说。

    “关部长最近要出国考察!”我说。

    “那有什么关系,只要他在地球上,组织部门一样可以打电话征求他的意见,未必一定要他回来参加市委常委会。”她说。

    “嗯……你说的对!”我说。

    “你干嘛这么关心这个?”她又问我。

    “老关周六出国,孙东凯和曹丽周五会到省城去给他送行!”我说。

    “哦……领导出国下属送行,这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吗?等我什么时候出国考察,你是不是也要给我送行呢?呵呵……”她说。

    “我想,孙东凯会利用这个机会为曹丽争取一下,争取让老关答应提拔下曹丽!”我说。

    “为什么这么认为呢?”她说。

    “直觉!”我说。

    她沉默了一会儿,说:“或许你的直觉是有道理的……”

    “你说老关会不会提拔曹丽呢?”我说。

    “不知道。”她说。

    “你说曹丽这次会不会有机会提拔呢?”我又问。

    “难说……或许,有可能吧。”她说。

    “曹丽正科任职年限不够!”我说。

    “你问这个问题很幼稚,中国的官场你还不明白,只要领导想提拔谁,总是能找到合理的理由,年限不够,难道不可以破格吗?看看周围,破格提拔的人不多的是,你不也是受益者之一吗?”她说。

    我一时无语了。

    “曹丽能不能提拔,关键要看关部长的态度,只要关部长同意,市里其他领导是不会怎么提反对意见的,毕竟宣传部是关部长的管辖范围,别人不好插手的……一个副处级的干部提拔,只要理由充分,只要没有其他常委反对,乔书记也不会硬卡住不放的,他也会尊重关部长的意见的……特别是这次关部长到省里学习,是带着憋屈走的,是和雷书记的斗争中失利为了息事宁人顾全大局走的,乔书记这一点心里是有数的,他也想多少安抚安抚关部长的,基于这一点,宣传系统的干部调整提拔,一般来说,他不会不给关部长面子的……”她又说。

    她说得很有道理,分析地很到位。

    我打心眼里不希望曹丽提拔,但我也明白,此事我做不了主,生杀大权在老关手里,我是无法给老关下指示的。

    当然,我也明白,为了此次曹丽能提拔,孙东凯一定不会只做老关的工作,他一定还会做其他的工作的,比如雷正,比如其他常委,甚至他会通过雷正来做老关的工作。

    当然,这只是我的猜测,到底这次雷正会不会出面不好说,在此事上,他一定会反复权衡的。当然,雷正也一定是想曹丽提拔的,毕竟曹丽也让他睡了玩了,吃人家的最短,拿人家的手短,做了人家再不给办事,多少有些说不过去。如此,雷正出面不出面都是要从是否有利于曹丽的提拔来考虑,基于他和老关目前的关系,他或许会考虑到一出面说不定会惹恼了一直对他耿耿于怀的老关,那说不定会适得其反,老关要是发了飙,就是不给他这个面子,那他还就真的没有办法。到时候反而好事办瞎了。

    说到底,事情的关键还是在老关。

    我说:“我有一种预感,此次孙东凯和曹丽是不会得逞的,老关是不会成全他们的。”

    “为什么有这种预感呢?”她说。

    “直觉!”我说。

    “又是直觉,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又不是关部长,你怎么知道他想什么呢?”他说。

    “我是站在他的角度和立场来感觉的!”我说。

    “你可以站在他的立场来感觉,但是,你的经历和阅历却没有他的多,你的城府却没有他的深,你的思维却不会有他的密,你的想法却不会有他的全,你的视野却不会有他的广,所以,你只能直接只能感觉,却不能保证准确性……”她说。

    她一席话说地我无以应对。

    “你不要去想这些事,这些事和我们无关,即使有关,也是我们所不能左右的,我们只管做好自己就可以了,其他的,一切顺其自然……”她说。

    “嘿嘿……心不由己呢!”我说。

    “我看你是自己想法太多!”她说。

    “难道你就没有想法吗?”我反问她。

    她不做声了。

    “嘿嘿……”我又笑了一声。

    “笑什么笑?”她说。

    “怎么?不可以笑?”我说。

    “哼……很得意?”她说。

    “木有!”我说。

    “唉……亦客先生,我想和你说,你很多时候活得很累,是不是?”她说。

    “嗯……”我承认这一点。

    “知道你为什么活得很累吗?”她说。

    “知道,因为我想法太多。”我说。

    “回答正确,既然知道,为什么还要自己那么累呢?”她说。

    “我乐意!”我说。

    “你——”

    “我怎么了?”

    “你不可救药!”她说。

    “不可救药就不可救药吧,性格啊,改不了了!”我说。

    “我还是希望你能想法少一些,让自己生活地简单一些,那样,你的心情会很轻松,生活会快乐很多!”她说。

    “我也想那样,但是没办法,没办法啊……”我说。

    “唉……”她叹了口气:“客客大神,如果你简单,这个世界就对你简单。简单生活才能幸福生活,人要自足常乐,宽容大度,什么事情都不能想繁杂,心灵的负荷重了,就会怨天忧人。要定期的对记忆进行一次删除,把不愉快的人和事从记忆中摈弃,人生苦短,财富地位都是附加的,生不带来死不带去,简简单单的生活就是快快乐乐的生活。”

    我深呼吸一口气,心里有些悲凉,说:“你说的很对,但是,说起来简单做起来难啊……其实,我知道的,我们俩都是这样的性格,你虽然在说我,但你其实又何尝不是这样呢?当然,我知道有一点你比我强,那就是有些事你能想开能放下,你能忍受能接受,但我不行,这一点我比你差远了……其实,我知道,你的心里一直很苦,你比我苦多了,其实,我很想分担你的苦,可是,我做的不够好,我无法做到,其实,我多么想你是一个纯粹的简单的人,同样,我也想让自己是那样,那样,我和你,我们,都是简单的,都是快乐的……可是,现实里,我们都做不到,如此简单的东西,我们都得不到……”

    她沉默了。

    我也沉默了。

    想起她曾经说过的一句话:以平常之心,接受已发生的事,以宽阔之心,包容对不起我们的人。以不变之心,坚持正确的理念,以喜悦之心,帮助须帮助的人。以放下之心,面对难舍的事,以美好之心,欣赏周遭的事物。以真诚之心,对待每一个人,以愉悦之心,分享他人的快乐。以无私之心,传承成功之经验,以感恩之心,感激拥有的一切!

    愈发感觉到我和她之间的差距,修养的差距,修心的差距,修行的差距。

    沉默中,我看着电脑上的对话窗口,看着她的头像,点燃一支烟,默默品味了很久很久……

    想到正在空气中的她,此时的她一定也在看着我,如我看她一般地看着我。

    心里一阵悸动,一阵颤栗……

    浮生若梦,梦若浮生……

    心中不由感到了一阵巨大的惆怅和忧伤,还有无边的迷惘和忧郁……

    那一瞬间,似乎终于发现,一直深爱着的人,在这永恒的空气里,一直呼吸着这个世界。心中的爱和思念,都不会只是属于自己曾经拥有过的纪念。我怅怅地想,有些事情或许是不可以遗忘的,有些事情或许是不可以纪念的,有些事情或许能够心甘情愿,有些事情或许一直无能为力。

    或许,我爱你,这是我的劫难。

    或许,你爱我,这是你的劫难。

    劫难,在劫难里呼吸,在劫难里存在,在劫难里抗争,在劫难里忍受,在劫难里消失……

    燃尽的烟灰烧疼了我的手指,我的手猛地一颤。

    我的心也猛地一颤。

    黯然下线,睡去。

    转眼到了周五。

    今天天气很冷,北风阵阵,寒风呼啸的天空中阴云密布。

    今天,我要开车带部长夫人我的师姐不知到底有没有被我日过的谢非去省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