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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狈的往事

    这也正是老朱爷最让人不解的地方,我们这山林里头的人,一般都是谈狼色变,而老朱爷呢,却不止不害怕狼,反而让狼对他有着一种发自内心的畏惧。

    关于这件事,我也曾问过爷爷,可是爷爷却似乎对此讳莫如深,每次我问起,他总是告诉我,等我长大后一定会知道的。

    老朱爷平日里不爱说话,也不愿意和身边的人交往,作为老一派的人物,他的生活,基本上都是靠着种田打猎自给自足的,除了经常去外面买些苞米老酒喝,基本上也没有什么其他的花销与开支。

    虽然对任何人都不假以颜色,可是他对我,却是特别宠爱的,每到过年过节,都会准时的准备好丰厚的礼物送到我家里,即便是在爷爷过世后也从来没有过间断。

    这且不止,每次我到他家去,他又总会孜孜不倦的把自己会的一些本事传授给我,从来都不会藏私。

    门内沉稳的脚步声打断了我的思绪,点点亮光从篱笆门内射出,照的我有些睁不开眼。

    “臭小子,你可真是越来越没有良心了,这都多久没来看我这个老头子了,要不是因为昨晚那头狼的事,你应该到现在也不会登我的门吧。”

    老朱爷声音里起初还带着几分戏谑,可是当他来到门口之后,原本戏谑的声音,却充满了震惊与难以置信。

    “不对,你这臭小子,身上才刚见过血,你是怎么答应我和你--爷爷的,不是都已经说好了,不够十八岁,绝对不能上山,更是绝对不可以见血的吗。”

    “老朱爷,我刚才又没说话,您怎么知道是我?您又怎么知道我身上见了血?”

    我满是惊异的隔着门问道。

    “臭小子,都和我在一块生活这么多年了,难道还不知道你家老朱爷当年的绰号是什么吗。”

    老朱爷不满的在门后冷哼一声,就势把门从里面打开。

    看他那样子,应该是已经睡下了,老眼惺忪,面容红润中带着几分萎靡,一身已经不知道穿了多少年的狗皮袄,也都只是披在身上。

    “老朱爷,那我怎么能忘,爷爷活着的时候就说过,说您的外号叫做通天狗,别说在咱们这四村八乡了,就算是在整个大兴安岭,只怕都找不到比您老还要灵透的人。”

    爷爷活着的时候,尽管作为赶山人队伍里的主山,整个团队的领军人物,可是每次提起老朱爷的时候,都会对他赞不绝口。

    这位老朱爷,不止身手了得,枪打得贼准,而且似乎对于身边的事物,有着超乎寻常人的感知能力,正是靠着他的这种非同寻常的能力,才使得爷爷多次从极大的危险中逃脱生天。

    “去,什么灵透不灵透的,说到底,不过就是我老头子的这耳音还算不错,连带着这鼻子也还算灵,如此而已,说到底,不过就是和狗一样,能听,能闻,顺带着还有点自己的判断力罢了,所以,这些山里但凡是知道我的人,才都会叫我朱老狗。”

    老朱爷笑着摆了摆手,虽然极力装出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可是那种骨子里的对自己能力的自傲,却是连傻子都能看得清楚。

    “老朱爷,外头冷,咱们还是进屋去说吧。”

    一阵寒风吹过,冻得我打了个大大的寒战,心知外头不是说话的地方,连忙对老朱爷提议道。

    “走,臭小子,你该不会还没吃饭吧。”

    老朱爷拉着我的手进了门,看向我的眼神里满是宠溺的光彩。

    “额........”

    我满是尴尬的摸了摸自己的肚皮,刚才和彩云姐闹翻,我只是吃了个半饱,就从家里跑了出来,经过刚才的一路狂奔,现在我的肚子里可以说空空如也,老朱爷这话一出,更让我觉得饥饿难忍。

    “老朱爷我前几天,在山里放倒了一头梅花鹿,本来还寻思着等雪停了就把鹿后腿给你这臭小子送过去呢,可巧你这孩子就这样找上了门,也好,我家里还有些炖好的鹿肉没有吃完,你就先凑合着吃上一点吧。”

    老朱爷笑着拉我进了屋子,很快就跑去厨房,拿着一只粗瓷的大海碗走了出来,碗口上放着一张发面大饼,碗里装着炖好的鹿肉。

    我早就饿坏了,加上老朱爷又不是外人,索性甩开腮帮子吃了起来,一大碗鹿肉,外带一张发面大饼,不过转眼间就全部进了我的肚子。

    吃完了饭,我抹了抹嘴,这才想起正事,连忙问老朱爷关于那头野狼的事情到底知道多少。

    “你应该已经见过张云海,也去他那边实地考察过情况了吧。”

    老朱爷并没有直接回答我,反而拿起放在炕边的黄杨木烟袋,慢条斯理的往里面续上一些烟丝,笑着反问道。

    “已经见过他了,那边的情况也都考察清楚了,请您恕我大胆的乱猜一下,我觉得,这次祸害张家的,应该不是山杠子!”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把自己心中大胆的猜想说了出来,就势拿起放在一边的火柴,替老朱爷把他嘴里的烟袋锅子点好。

    那家伙跳的那么高,而且能够轻松把离地七八米高的猪肉半子全部弄下来,这样的事,别说是普通的野狼了,就算是传说里那些已经有了法术的狼精,只怕也很难办得到。

    “狼就说狼,什么山杠子。”

    老朱爷从嘴里吐出一个大大的烟圈,相当不满的对我说道,声音听起来霸道到了极点。

    “不过就是一些有点小聪明的畜生而已,之所以敢这么横行无忌,说到底,都是山下那些人给惯出来的臭毛病!”

    “是,是,您说得对,我觉得,这一次祸害张家的,并不是狼,很有可能是.......”我陪着笑对老朱爷说道。

    “是什么。”

    “很有可能是狈,又或者是什么其他的怪物。”

    想起那天晚上遇到的狈,我心里总觉得以那家伙的智商与弹跳力,是完全有办法可以把挂在树枝上的猪肉半子给弄下来的,连忙对老朱爷回应道。

    “你见过狈!你这几天进山,看来遇到了不少的邪乎事呀。”

    老朱爷拿起烟袋杆,咬在嘴里猛的吸了几口,叹了口气,把烟袋锅子里的烟灰磕掉,舒舒服服的伸了个懒腰,这才懒洋洋的站了起来。

    “老朱爷,您也见过狈,可是,这么大的事,我为什么从来就没听您和爷爷提起过呢。”

    我同样猜出了老朱爷话里的话,心里却是诧异到了极点。

    当年的爷爷,可是把我一直都当做自己的继承人来培养的,为了培养我对于进山的兴趣,他从我记事开始,就变着法的给我讲那些他在山里赶山时的奇遇,目的就是为了激发我对这片山林的好奇心。

    他给我讲过,自己在老林子里曾经采到过比家里养的笨狗都还要大的太岁,给我讲过自己曾经在山里见到过一人多高的大蘑菇,一转眼就没了踪影,给我讲过自己曾经打到过一头上千斤重的野猪,也给我讲过自己曾经在山里遇到过大马猴,在和那大马猴搏杀的时候,还差点在那畜生手里丢了性命。

    可是,他却就是没有给我讲过关于狈的事情,对于这一点,他似乎一直都是讳莫如深的。

    事实上,刚才张屠户就对我说过,说我爷爷当年活着的时候,就曾经上山打到过一只狈,可是,在爷爷死后留下的那些瓤子里,我却并没有见到过这头狈的皮。

    所以,这件事只有两个可能,一个是当时的战斗太过艰苦,以至于那头狈身上的皮严重损坏,根本不能揭下来当干瓤子,而另外一种可能,就是狈的皮,已经让爷爷给揭下来了,可是因为涉及到一些秘密,所以爷爷只能把它的皮暂时藏了起来。

    可是转念再想想,那件事连张屠户那种局外人都知道,显见当时闹得一定是沸沸扬扬的,而且也应该是爷爷生平最引以为傲的事情了,可是爷爷却始终都没有对我提起过哪怕半个字,所以第一种情况明显是站不住脚的。

    “小子,看来有些事,我是有必要现在就告诉你了,老黑哥啊,这可不是我不替你保守秘密,而是你家的这个猴崽子太不老实,毛都还没长全,就想着学别人去飞,我可是想拦都拦不住呀。”

    见我主动追问起了关于狈的事情,老朱爷叹了口气,无奈的对我说道。

    “那件事,距离现在至少都已经二十多年了,那个时候,就连你哥都还没有出生呢,那年冬天,也和今年一样,特别的冷,才刚过了十月份,就下了第一场雪。”

    二十多年前,按照时间推断的话,似乎当时还在文--革时期,也正是那些知青大规模下乡的时候,这边的经济条件,远比不上现在,这片山林地界,除了赶山人和猎户,应该很少会有人来。

    眼见老朱爷面色凝重,我忍不住着急的催促道。

    “老朱爷,您就别墨迹了,赶紧说,那时候,到底出了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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