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重点了点头，再度拿过老张爷递给我的酒袋，大口大口的喝了起来，那都是用苞米酿成的酒，口感很烈，可是喝进了肚子里以后，却让人感觉火辣辣的，一股暖意随即在身上升起。
现在的天气，变得越来越冷，在喝酒之前，我就已经感觉到了一股彻骨的凉意。
随着烈酒下肚，那股凉意很快便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股发自骨子里的温暖。
“老张爷，您说的没错，这酒喝下去，果然管事。”
我相当满意的对老张爷点了点头，又灌了几口酒，这才把手里的酒葫芦重新递给了老张爷。
老张爷看着我点了点头，看了看身边的人，似乎感觉人已经差不多聚齐了，笑着拍了拍我的肩膀。
“好了，咱们过去吧。”
我看了一眼站在自己身后的燕子姐，发现她正在给自己带来的那几条猎犬喂肉，连忙凑到她跟前，看着她把那些狗喂好，这才招呼她一起来到老张爷身后，跟着他一起走到了众人身前。
此时的那些鄂伦春人，三五成群的聚在一起，喝着自己带来的苞米酒，不断在一起交头接耳。
眼见大家现在的状态还比较随意，老张爷轻咳一声，众人连忙停止了交谈，一个个都把目光投到了老张爷身上。
“各位寨子里的兄弟们，现在的情况危急，想必不用我再多说些什么，你们也都已经明白了吧。”
老张爷轻咳一声，面沉如水的对那些人说道。
“废话我不想多说，只想告诉大家一件事，那就是一旦我们控制不住那些哈罗子，咱们的寨子，也就彻底完蛋了，到了那个时候，不止是我们自己，恐怕就连我们的亲人，也都没有再活下去的可能，你们告诉我，到底希不希望这样的事情发生。”
“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回应老张爷的，是震耳欲聋的叫喊声，这些鄂伦春人有老有小，可是在这一刻，几乎所有人心中的勇气都被完全调动了起来。
“好，既然如此，那咱们现在就准备出发。在出发之前，我要和大家再说一遍，咱们进山以后，按照以前的老规矩，五个人一组往前推进，遇到岔路的时候，大家都聚集在一起，绝对不许分开，如果遇到了危险，就立刻鸣枪示警，听到前面那队人的求救信号后，后面的那队人，一定要尽快赶过去，帮助前面的人一起消灭他们遇到的敌人，听懂了没有。”
听着他豪迈的声音，我满是钦佩的看向了老张爷，这位老人，表面上看起来话多，可是，在最关键的时候，却能够一锤定音，这才是真正的领袖风范，在鄂伦春人的寨子里当那么多年的酋长，这本事果然不是盖的。
“另外，就是五个人的队伍，选出一位卡里罗，所有人的行动，都有这位卡里罗来指挥，要是回头让我知道有人不听卡里罗命令的，我一定让他好好尝尝我这老头子手里烧火棍的滋味，听到没有？”
“明白了！”
众人再度对老张爷齐刷刷的回应道。
“好，既然这样，出发吧。”
老张爷挥了挥手，众人会意，跟随在老张爷身后，举着火把，一股脑的朝着山中走了开去。
和我家那边的山路不同，这边的山林，路途更加崎岖，山坡的坡度也更加陡峭，中间岔路也多，才不过向前走了四五里远的距离，就遇上了四五条大大小小的岔道。
这些鄂伦春人，平日里都是在一起狩猎的，彼此间的配合异常默契，我们每一次遇到岔路，都会有五个人组成的小组朝着岔路那边跑过去，顺着岔路一路向前，很快就看不到人了。
我们向前行进的速度很快，很快就来到了那片风葬林外。
夜色越来越黑，掏出揣在身上的老怀表看了一下，已经是晚上十一点多钟了，因为之前分流的关系，跟随在我们身边的鄂伦春猎人，就只剩下了不到十五个人。
老张爷挥了挥手，让我们停下脚步，仔细看了看附近的地形，前前后后看了几遍，确定附近没有任何僵尸出现的痕迹，这才放下心，转而对身后的那群鄂伦春猎人吩咐道。
“你们几个，分成两队，沿着树林两边的方向兜过去，如果没有找到哈罗子的话，就到牛心山那边去汇合。”
几名鄂伦春猎人答应了一句，很快便分成两支队伍，分别朝着树林两边飞奔开去。
老张爷目送那些鄂伦春人离开，这才把目光转向了我和燕子姐。
“你们两个对于这山里的环境并不熟悉，也不好安排你们两个什么任务，只能让你们两个跟随在我们身后，作为预备队对我们进行支援。”
对于老张爷的安排，燕子姐显得有些不满。
“老张爷，您这样说可就不对了，我们虽然不是你们鄂伦春人，你也不能故意照顾我不是吗？却是大家都在山里生活，何必还要把事情分的那么清楚呢。真要是这些福寿爷来袭的话，我们山下的那些汉人，难道还能独自生存下去不成吗？”
眼见燕子姐执意请战，老张爷语重心长的对她继续劝解道。
“燕子，你就别和我们争了，我知道你从小就在这片山域生活，对于这片山林很熟悉，可是，你别忘了一件事，那就是这小家伙，可没在这片山林里走过几回，你确定要让他也和咱们一起去冒险？”
老张爷直接把目光投到了我身上。
虽然他平日里话多，又都说不到点子上，可是，在关键的问题上，却总是能够一语中的，实在是让人粪便不清楚，他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已经到了那种大智若愚的地步。
听着老张爷的话，燕子姐彻底陷入了沉默，思索良久，这才无比坚定的对老程爷说道。
“好，就按照您老说的来办，不过，您都那么大的岁数了，进山的时候，一定要小心，如果有事情，就让那些年轻人上去，您老尽量躲在后面不要出头。”
燕子姐的性格一向都是大大咧咧的，可是在面对老张爷的时候，却显得格外为他的安全担忧。
“丫头，你用不着这么担心，我老头子这辈子，不知道遇到过多少大风大浪，可是到了现在，你自己看看，还不是什么事都没有吗。”
老张爷笑着对燕子姐摊开了自己的双手。
“反倒是你，丫头，自从你爹去世了以后，我始终都在担忧着你的安全，答应我，再也不要让当年你爹和柱子的悲剧发生了，好不好。”
燕子姐说着，直接把目光投向了我，眼神里带着几分害羞。
“老张爷，您放心吧，才刚找了这么个如意郎君，我还不想死呢。”
眼见燕子姐含情脉脉的看着我，老程爷淡然一笑，看向她的眼神里满是戏谑。
“燕子，看来这小家伙在你心里的地位，比柱子那个家伙还要重要啊。”
“行了，您就别说这种话了，我的爷。”
燕子姐虽然平日里做事大大咧咧的，可是在感情这种事情上，却显得无比羞怯，眼见老张爷用我来调-笑自己，一张俏脸直接从脖子红到了耳朵根，跺着脚对老张爷说道。
“好了，丫头，其他的话，我就不和你多说了，你在山里生活了那么久，也曾经跟着你爹与我们鄂伦春人共同狩猎过几次，应该会用星罗子，听的懂星罗子传达的各种信息吧。”
燕子姐对老张爷重重点了点头，告诉他自己知道那东西怎么用，老张爷满意的点了点头，就势从自己的腰间取出一只用鹿角制成的哨子递给了她，笑着对她扬了扬下巴，示意她给自己吹一个来看看。
“您也真是的，您难道真的忘了，以前我吹这东西都还是您教过的吗。”
燕子姐白了他一眼，丝毫没有任何畏惧，拿起手中的骨哨便吹了起来，声音时而激越，时而短促，听的老张爷喜笑颜开，不断拍着巴掌为她叫好。
随着燕子姐吹那骨哨，我很就听明白了，那东西虽然结构看起来简单，却能够发出长短粗细完全不同的声音，这样的声音高低错落，听起来很像是用来彼此间互相联系的密语暗号。
“彪子，你这小家伙果然够聪明，你猜的一点都没错，这种东西的名字，叫做星罗子，翻译成汉语的话，也叫做暗鬼哨，是鄂伦春人之间彼之间专门用来通讯的工具，算起来的话，距离现在已经至少有着几百年的历史了。”
眼见我满是好奇的看着自己手里的骨哨子，燕子姐小声对我解释道。
爷爷活着的时候曾经告诉过我，世界上的人，从来都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的，一件生计做的久了，与这项生计相关的本事，自然也就完全磨练了出来。
鄂伦春人是一个专门以狩猎维持生计的民族，在上千年的狩猎实践中，他们已经研究出了各种专门用来狩猎的技艺，而这星罗子，便是他们为了在山间狩猎能够彼此间通讯方便发明的。
“燕子，好呀，好，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你居然还会吹这东西，实在是让我感觉太意外了。”
燕子姐性格直爽，最受不了别人的夸赞，颇有些局促不安的垂下了头，看向老张爷的眼神里满是羞愧。
“爷，你看您这话说的，还不都是您老人家当年教的好吗。”
“丫头，这么多年都没有和你一起联手了，我这不是怕你忘了吗。”
老张爷拍着大腿对燕子姐赞赏了一句，看了身边的我一眼，又思考了一下，就势从身上取出另外一只骨哨递给了我。
“彪子，这东西是给你的，带在身上，千万不要弄丢了。”
“爷，这东西我可真的用不来。”
虽然心里真的对那东西感兴趣，我自己却知道自己的斤两，连连对老张爷摆手，示意他自己真的没有办法上手这种高档的玩意。
也不怪我会这样，虽然这东西吹响了很容易，可是，眼见燕子姐能够吹出至少十几种长短不同的声音，我知道这东西背后，铁定有着一连串复杂的暗语，就算给我一个月的时间，也未必能够上手，更何况现在这种紧迫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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